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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怎么哭了？”等冯素吟走近，看到她通红的眼圈，温氏惊了下，“慕雲淮给你脸色瞧了？”
冯素吟摇头，“让祖母担心了，孙媳无事，不小心被沙子眯了眼睛。”
温氏肯定不会信，“告诉祖母，到底怎么了？祖母给你做主！”
她向来看中这个长孙媳妇。
在她再三追问下，冯素吟低声道：“孙媳劝承昭回来，承昭不肯，孙媳一时气愤质问他可忘了夫君的大仇，谁想，他却说，以后不会让顾家女出现在督军府，要与她在外面成家，这样怎可？他若未成家也罢了，既成了家，怎能居于外面……咱们慕家岂不是家不成家了……”
“都是孙媳的不是，让承昭与祖母离了心。”冯素吟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孙媳不该口不择言，既然承昭看重顾家女，孙媳……孙媳自应以礼相待，尽长嫂本分。”
“糊涂！”温氏气的直拍被子，“你可真是糊涂啊！这哪里是你的错？分明是被顾家那狐狸精勾住了！这等狐媚子，有我在，别想进慕家的大门，我是绝不会认她！”
“是啊，少奶奶，奴婢有姐姐在云梦居伺候，奴婢听说，因为上次国际大饭店的事情，顾小姐受了惊吓，离不得少帅！日日霸着少帅在云梦居。”
听到这话，温氏更是怒不可遏，“这个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祖母，承昭不是沉迷女色的人，他一定有要事在身……”冯素吟忙婉声开解。
温氏打断她的话，口中又哭又骂。
一会儿让督军慕坤醒醒，看看他的好儿子怎么对待仇人，一会儿又喊我苦命的枫哥儿啊……
众人忙出言劝慰，好一番安抚。
等到伺候温氏重新睡下，已经天色将亮。
贺湘柔打着哈欠随慕文娴回房。
慕文娴看到一脸困意的女儿，想了想，仍是叫住她：“柔儿，我瞧着，那冯氏对少帅，有些不对劲儿，话里话外看似为少帅说话，劝你外祖母接受顾家女，但依着你外祖母的脾气，那不是让你外祖母更厌恶顾家女？冯氏……莫不是对少帅，有什么心思了吧……”
“怎么会？”
贺湘柔喝了口茶水，一脸的难以置信。
“妈，您多想了，大嫂对谁都亲近，二舅三舅家里的几位表哥，大嫂一样的。她针对顾家女，那是因为大表哥是被顾家害死的！妈，您忘了，当年要不是怀着念哥儿，大嫂差点就殉情随大表哥去了。”
慕文娴皱了皱眉，今晚那丫鬟开口前，她怎么觉得冯氏使了眼色？
若无丫鬟那番话，太夫人不至于恨意难平，折腾到天亮。
“柔儿。”慕文娴唤了声，出言嘱咐道：“不管怎样，柔儿，你以后多注意些冯氏，切莫让她知道你的心思，最近几天，你找个时间，去云梦居见见顾家女，与她示个好。”
贺湘柔心里有些不愿，但到底听慕文娴的话，噘着嘴点了点头。
慕文娴温柔地拍拍女儿手背，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冯氏不是个简单的，那顾家女能勾住少帅也不能轻视。
说不定那顾家女以前在顾家，是在故意示弱，毕竟，二姨太生有与她同年的双胞胎女儿。
那对姐妹花是顾家明珠，而她这个嫡女却是见不得人的病秧子……
如果不是病秧子，如果她十分出众，二姨太恐怕早就对她下手。
这一次，二姨太还真是看走眼了。
慕文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如今看来看去，唯有自己这女儿是个单纯的。
……
慕雲淮离开督军府后又去了少帅府，等回到云梦居时，已经天色大亮。
他直接去了顾倾城的院子，先在外室换了衣裳，驱驱凉气，才往屋里走。
然而，床上空无一人。
叫来佣人一问，才知道顾倾城在净房里。
慕雲淮有些诧异，这女人，早上向来愿意窝在被子里不起来，比猫儿还懒，今天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莫名想起夜里的种种，慕雲淮低咳了声，耳后有些发烫。
他连喝了两杯水，平复心口的燥热，才去净房寻她。
顾倾城已经在浴桶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水温都凉了也不愿意起来。
这水里加了拉美尤里斯的高级疗伤液。
顾倾城问了，在星际，疗伤都是泡在疗伤液里。
所以她没敢直接喝。
她想了又想，不管昨晚的异样与疗伤液有关系没，既然这个可以滋养精神力，当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能进行精神操控，她为什么不尝试尝试？
这会儿突然看到慕雲淮进来，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脑袋缩进水里，但很快又止住。
扒着浴桶边缘，看他。
站住！
慕雲淮依旧向她走过来。
顾倾城集中精神，乌溜溜的眸子盯着他，继续想，站住站住，不许动！
然而，依旧没有半点效果。
顾倾城不死心，“叫爸爸！”
谁想到，她想的太专注，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慕雲淮怔了一下，“叫爸爸？”
顾倾城：“…………”
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精神力掌控，还差点说漏嘴，顾倾城有点挫败，胳膊扑落到水里，花瓣上下浮滚，激起无数水花。
“你听岔了，我说僵巴巴，你衣服僵巴巴的，没打理好。”
顾倾城下巴抵在浴桶上，整个人有些蔫。
尤其是看到他，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所作所为，更是不想见人。
偏偏这男人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这么闲？怎么又回来了？”顾倾城语气有些不好。
慕雲淮走到她面前，抬手托起她搁在浴桶边缘的下巴，弯身，实现与她平齐：“小没良心的，就不想我回来？”
不想！但顾倾城到底怂，没敢说出来。
见她不说话，一双小鹿似的眸子瞅着他，慕雲淮忍不住又揉了揉她脸。
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一大早就生他气，该不是昨晚……咳！
看着眼前香肩裸露，皮肤莹白似雪浮于玫瑰花水面的女人，慕雲淮忙的制住思绪，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女人皮肤娇气的狠，上次事后，全是青紫红痕，这会儿……怎么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难道夜里头，什么都没发生，是他错觉？
否则，这女人，怎么会如此热情主动？她也就嘴上大胆些，脸皮薄，还容易害羞。
慕雲淮唇角勾了下，他不再想，伸手探了一下水温，出声问道，“水温低了，让人进来加些热水，还是起来？”
嗯？看到慕雲淮突然伸手进来，顾倾城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谁想竟然听到这话。
顾倾城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羞怒。
她忍不住捂了捂脸颊。
刚刚她还以为，他要摸她……
啊！到底是怎么了？顾倾城有些烦，她心里忍不住怀疑，昨晚上到底自己是不愿意却被什么控制身不由器了，还是其实自己也特别想睡了他，然后稀里糊涂就行动起来……
毕竟……
这男人美色惑人。
发现顾倾城又发呆，慕雲淮有些无奈。
“听话，出来，还是加热水？”慕雲淮又问了一遍。
顾倾城看向他，想了想，语气很认真：“你出去，我出来。”
慕雲淮笑了笑，伸手把浴巾拿过来，“我若不出去呢？”
顾倾城很想说那我就一直泡着，反正加了疗伤液的水也感觉不到凉，浑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然而，到底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男人抓了起来，直接裹着浴巾抱回床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顾倾城吓得连声惊呼。
倒在床上时，腿一勾，连带着那男人也压了过来。
幸亏他及时撑住身体，没结结实实地压上。
但也贴的很近。
顾倾城起伏能蹭到他胸膛，她的呼吸里都是他的温度。
她心跳有点快，脸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
看着身下娇娇软软的小人儿，慕雲淮感觉呼吸有些紊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令人格外的心猿意马。
他定定看着她，眸色渐深。
“你……”
顾倾城伸出舌尖舔了下发干的唇瓣，心里忍不住想，要做什么就快点啊，要不然就……就起来！
然而，等了又等，只等到男人干巴巴的一句：“起来，把头擦干了。”
顾倾城：“………………”
怎么不憋坏你！
顾倾城长呼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与其担惊受怕不如脖子一伸，早死早超生，可这男人……
竟然又忍住了！
是他自制力太强大，还是她太没有吸引力了？
顾倾城觉得，再这么下去，不管慕雲淮是不是人格分裂，她已经快要精神分裂了。
她现在，特别的混乱、矛盾。
……
虽然泡过疗伤液，顾倾城现在精神头很足，但是吃完饭，她还是想睡一觉。
也许睡醒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可惜，慕雲淮非要带她去书房。
顾倾城想着，书房应该也有睡觉的地方，然而，到底太天真了。
书房确实有睡塌，但是那位置，抬头就能看见慕雲淮。
即使背过身，也能感觉到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
仿佛垫子下面有无数颗小豌豆，怎么躺着怎么不舒服。
“我想回去！”顾倾城忍不住开了口，“我不喜欢书房。”
“为什么，嗯？”慕雲淮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向顾倾城走过来。
顾倾城动了动眼皮，等他坐到榻上，她忍不住伸手给了他一爪子，理所当然道：“大概因为我从来没来过书房吧，对于一个不识字不会念书的人来说，书房像囚笼一样，你带我来干什么，难道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不等慕雲淮开口，顾倾城坐起身，看着他，又说：“我发现，你最近很闲，之前你不是很忙很忙，忙的没有睡觉时间吗？为什么最近突然闲了下来？”
“凉州督军白世忠被暗杀身亡。”慕雲淮说。
听到这话，顾倾城下意识地问道：“和暗杀你的，是一批人？”
慕雲淮忍不住捏了捏顾倾城下巴，“不是，我在告诉你，为什么我闲了下来。”
顾倾城眨了眨眼睛，整理脑袋里的记忆，凉州与靖州要攻打西州，所以西州求救凤州，于是她被送到凤州了。
现在凉州督军死了，那是不是西州已经解围，她就不用嫁了？
然而这话顾倾城根本不敢问。
她想了又想，出声问道：“是不是凉州督军有好多儿子？”
慕雲淮点了点头，揉着她的脑袋，夸赞道：“聪明！”
白世忠有四子，皆能力出众，独当一面，如今正争得不可开交。
靖州转而将目光落于凉州，与云州在旁虎视眈眈，意图分羹。
至于与白家暗中结盟的顾家，现在也在待价而沽。
这样一来，反倒解了凤州之危。
顾倾城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一下子明白自己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回想了一下凉州的位置，有些不解道：“现在凉州忙着内讧，你为什么不打凉州？现在不都在扩张封地吗？”
如今虽是总统制，但是只有其名，各地督军才是真正的占地为王，要不然，督军去世应该总统任命新任，哪像现在，谁有本事谁抢地盘，哪个儿子有本事哪个儿子继承。
“时机未到。”慕雲淮若有所思。
顾倾城“哦”了一声，本来想问问什么时候才到时机，但到底有点理智，及时把话咽回去。
这种事情问多了，保不准这男人又怀疑她打探消息。
她简直冤枉！
见顾倾城又是兴致怏怏的模样，软绵绵趴在靠枕上，慕雲淮想了想，突然攥住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我教你识字可好？”
顾倾城犹豫了一下，点头。
认字以后虽然多了些被怀疑的危险，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书看报了。
不过……
顾倾城想了想，抬眸看向他，有点担忧地问道：“识字……难吗？我听说，三四岁就要开蒙，年纪大就笨了。”
“不难，有我教你。”看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慕雲淮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慕雲淮有点懵。
顾倾城也懵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想揉脸，擦掉那一块，可在他的眼神里，她不敢。
“那个……去书桌。”顾倾城弱声声地提醒，下榻穿鞋。
慕雲淮直接给她抱了过去。
椅子很宽大，顾倾城又娇小纤细，做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就是贴的有点近。
慕雲淮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倾城，这不是她名字？
顾倾城差点就念了出来，幸亏记得自己现在是不识字的人设。
她侧头看他，眉头微微皱：“这字好复杂啊，先学简单的好不好？”
“你的名字，倾城。”慕雲淮出声教她，“倾城。”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冽，顾倾城心尖儿却莫名有些烫。
他一向管她叫顾七，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名字呢。
原来他知道……
发现顾倾城走神，慕雲淮不由把毛笔递给顾倾城，指着面前的空白纸张，示意顾倾城照着写。
顾倾城瞥了眼不远处的钢笔，心里不禁有些庆幸，幸亏是用毛笔教她，要是用钢笔，她一写字就露馅了。
因为是第一次写毛笔字，顾倾城无论拿笔，还是落笔，都很生涩。
慕雲淮原本的不信，在看到她写出的字，也散了差不多。
他不再多想，细心教她。
或许因为倾城两个字笔画太多，顾倾城写的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慕雲淮不由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教他。
不知不觉，她从旁边坐着，变成坐在他怀里。
“是不是写的不错？”
看着与慕雲淮写的字样差不多的两个字，顾倾城有点满足感。
“嗯，很不错。”慕雲淮没忍打击她。
顾倾城又认认真真写了几遍。
突然回头看向他：“顾呢，顾怎么写？姓名姓名，总要有姓呀。”
慕雲淮微微顿了一下，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等他写完，顾倾城有些愣住。
“这是……”
“姓，你的姓氏。”慕雲淮说。
顾倾城：“………………”
这不是“慕”吗？
当她不识字么，好吧，她现在不识字。
为了不露馅，顾倾城欢喜地学了起来，忍不住抱怨：“唉，怎么还是笔画那么多呢，我以前在家里，听家里去上学的姐姐们说学校会有考试，幸好我不用上学，要不然名字这么多笔画，等别人写完交卷，我还名字没写完呢。”
慕雲淮被她唉声叹气的模样逗乐。
听着男人闷闷的笑，顾倾城忍不住胳膊肘后弯，“不许笑，我很认真的说呢！”
“你名字怎么写？是不是笔画很少？”
慕雲淮在纸上写出来。
雲淮，承昭。
顾倾城故作不知，一个一个指着：“为什么是四个字？”
“雲淮，名字，承昭，字。”慕雲淮给她解释。
顾倾城“哦”了声，“好像比我的笔画少了一点点，那你姓氏呢。”
“慕，慕怎么写？笔画多不多？”顾倾城歪头看他，一脸的天真，心里忍不住得意，哼哼！看你怎么解释刚刚的指慕为顾。
第42章
慕雲淮侧眸，看了她一眼； 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慕字。
顾倾城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他会推脱或隐瞒。
她低下头； 故意仔细看了看； 然后惊讶道：“咦？这个； 怎么和这个字一样？”
说着； 她指了指之前自己写的“慕”字。
慕雲淮淡淡地“嗯”了声。
看男人依旧面不改色； 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顾倾城有点不淡定了； 她忍不住直接问道：“可是； 我姓顾，你姓慕，这两个姓氏怎么能一模一样呢？”
“那这个字……”担心露馅； 顾倾城忙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是顾……还是慕？”
“慕。”慕雲淮说。
顾倾城：“………………”
脸皮可真厚！
骗了她竟然还敢这么直接承认。
顾倾城有些气愤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之前告诉我这个是顾？”
慕雲淮像安抚炸毛的小猫，揉了揉她的脑袋； 嗓音低沉而温柔； 却拒不认错。
“这就是你的姓氏，以后，你姓慕。”
什么？！顾倾城被这话惊住；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 忍住不转过头瞪他。
“凭什么？哪有胡乱给人改姓的。”
慕雲淮看她气愤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她下巴一下，望着她那双乌溜溜的眸子； 理所当然道：“出嫁从夫。”
顾倾城：“………………”
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天雷滚滚，顾倾城有点呆住。
愣了好一会儿才眨着眼睛辩解道：“可是，都什么时代了，不是说学习西洋新思想，男女平等，亏你还留过洋，思想竟然如此陈旧迂腐！”
“在西洋，女子嫁人后要改夫姓。”慕雲淮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误。
顾倾城被这话堵了回去。
她怎么就忘了，旧时代，这里是冠夫姓，而国外，却一直是改夫姓。
看着男人理所当然的表情，顾倾城有点心累，她有心纠正他的错误认知，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以后要跑，何苦浪费口舌。
算了，这男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她自己知道自己姓什么就行了。
不过到底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盯着纸上的慕字，越看越碍眼，她忍不住反驳道：“可我这还不是没嫁呢，现在还是姓顾，那顾字到底怎么写？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别人。”
你不想教我怎样写“顾”字，我就偏要学，偏要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写出来！
慕雲淮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微微倾身，胸膛几乎贴上她的脊背，把她拥在怀里，缓声说道：“很快了，婚礼在下月五号。”
“五号？”顾倾城怔了怔，“那今天几号？”
“二十六号。”慕雲淮捏着她的手，像把玩什么新奇的玩具。
顾倾城有些惊讶，“那不是还有九天？怎么这么快啊！”
除了那次教她跳舞，他一直没有再提及任何与婚礼有关的事情，她都快忘了婚礼这事儿，没想到，竟然没剩几天。
“真……的有婚礼？”顾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