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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霍然转身,愤怒地望着父亲,暗暗攥起了拳头。
“你想救她出来吗?你这么上心,人家会领情吗?现在或许还领你的情,可是等到放出去之后呢,你忘记了她是如何利用你的吗?你还想做第二次玩偶吗?”宇文化及冷笑道。
“玩偶?”宇文成都驻足原地,眼神忽地变得迷离。
宇文化及攥紧他的胳膊警告道:“成都,如今你与公主成婚在即,大好前程正等待着你,你真的要为了这个玩弄你感情的女人而放弃眼前这一切吗?”
“我……”宇文成都想要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是平阳,你听不到吗?”只听远处的牢房里发出平阳绝望的求救声,细若蚊蝇,但宇文成都听来却如雷贯耳,他的眼神又开始慌乱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宇文化及厉声道,“成都,言寡尤,行寡悔!”
“言寡尤,行寡悔!”这六个字似是一颗定心丸,让宇文成都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异常坚定:“父亲说的对,孩儿绝对不会敌我不分,再受她的蛊惑!”
“很好。”宇文化及狡猾滴一笑。
宇文成都默默转身,走向一片黑暗之中。
“回来……”平阳泪流满面,奋起平生之力,发出最后嘶哑的吼声:“求你……回来……”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远离。
“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平阳悲恸至极,回答她的是死寂的牢笼里绝望的回音。
就这样一步步,一尺尺,两人相距越来越远,直至他的声音完全消失……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相恋不能相守,而是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两个人的心却隔着千山万水;明明触手可及,你却决然选择了离开……就如同飞鸟和游鱼一般,一个在九天之上,一个却深潜海底,永远不会有相交的轨迹!
此刻平阳才知道,什么叫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想于此,平阳感到内脏似被硬生生撕裂,口中“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笼罩着阴霾的天空仿佛永远都不会放晴,花瓣无力地在风中打着旋儿。这一日,消失了七天的虞世南回来了。没有人知道这七天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那凹陷无神的双眼,苍白的面色,和满脸的胡渣却明明白白告诉了众人他这几日内心所承受的痛苦。
他见到红妆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姐在哪里,我要向她请罪。”
红妆含泪道:“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小姐已经失踪了整整七日!”
虞世南面有愧色:“我给霜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下葬,一直在那里陪着她。冷静下来回想过去,小姐一直待我如亲兄长,待云霜如亲姐姐,她怎么会痛下毒手呢?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谩骂,却不知她一定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红妆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虞大哥解开心结就好。当下之急,是先打听平阳的下落。”
虞世南忙问道:“唐王府在京城有那么多细作,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探听到?”
红妆无奈地摇摇头,凝视远方良久忽而双眸一转:“事到如今,只有去请他来帮忙了……”
第二十六章 神秘主人
红妆和虞世南寻平阳不着,情急之下便找到了柴绍。
红妆着急地问道:“柴公子,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万通帮真的肯帮忙?”
柴绍道:“万通帮就是靠替人打听消息来赚钱的。我和他们帮主有几分交情,您这个大财主去了,他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帮会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虞世南道,“多谢柴公子帮忙。”
几人顺着箱子里石子漫成的小路大步走着,忽抬头看见前面茂密的树丛中露出一带瓦舍。好个隐蔽的场所!
柴绍向守门人低声说了些话,那守门人进院子里去通报回来,请各位进门去。
此时蓝孤笑气喘吁吁地跑来,连忙凑到他耳根诉说云云,柴绍先是怔了片刻,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眼中闪过厉色,明明是动了怒,却稍纵即逝,仍旧笑着拱手道:“各位对不住了,京城里的铺子有些要事处理,恕我不能陪各位见过帮主。不过我已向他打过招呼,想必他也不敢怠慢二位”
红妆道:“柴公子愿意帮我们引荐已经是帮了大忙,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你耽误了正事?”
“告辞。”柴绍轻一点头便随着蓝孤笑大步流星地远去。
“他走的那么急,莫非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还是怕万通帮不敢接这桩买卖砸了他的面子,有意避开?”红妆轻声道。
虞世南道:“你想多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二人穿过庭院来到堂屋,只见屋中间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罗衣男子,那种威严之气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顿时肃穆起来。红妆一看便认出他是相府寿宴上出现的万通帮帮主轩辕铁。可是他旁边站着一个谦谦君子,面孔再熟悉不过了……居然是……宇文成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帮主轩辕铁道:“宇文公子,万通帮中众人皆是闲云野鹤,受不得相府中规中矩的管束!我这里来了客人,也不方便留你。来人,送客!”
宇文成都一动未动,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道:“轩辕帮主何必动怒,在下只不过是久仰帮主大名特来拜会,至于效力相府之事那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您若是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了。”
红妆一见宇文成都悠然饮茶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一笑道:“我当是谁在这里赖着不走,原来是皇家的乘龙快婿宇文公子!你不好好在家伺候那位公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没看到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
宇文成都随即起身谦卑地行礼道:“红妆姑娘,今日能在万通帮相见实乃缘分,不知平阳姑娘为何没有一起来?”
“你还有脸提平阳?”红妆非常气愤,虞世南一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红妆却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这个负心薄幸郎,害平阳还不够惨么?她失踪这么多天全都是因为你!”
“失踪?”宇文成都满脸惊愕:“平阳姑娘几时失踪了?”
虞世南摇摇头叹道:“她就像人间蒸发了,哪里也寻不到她的踪影。整整八日毫无头绪可言。”
“咳咳——”此时万通帮帮主清咳了两声,红妆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而自己还不曾跟主人说过一句话。
“见过轩辕帮主。”红妆柔声道,“上一次您替凝香阁解围,我们还不曾来得及谢过贵帮。”
“罢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轩辕铁摆摆手道。
虞世南道:“此次我家姑娘无故失踪,还望万通帮能够鼎力相助。”
宇文成都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是话语里充满担忧之情:“成都愿出十倍的价钱来寻找平阳姑娘的下落!”
红妆很纳闷:宇文成都这个挨千刀的,虽然不愿娶一个琴妓做正妻,可是他对平阳的心意是真的,但今日听说平阳失踪的消息后为何能够如此平静?他眼里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但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轩辕铁拖着下巴笑道:“既然你们几位为的是同一桩买卖,我就听听你们要找什么人。”
红妆一直盯着宇文成都,虞世南又暗中叫了她三声,她才回过神来,向众人从头到尾叙述了平阳失踪的过程,其中对隋炀帝和平阳的真实身份以及唐王府细作之事遮遮掩掩。
可是轩辕铁听了之后脸色还是变了,不知是他太过聪明,还是红妆所说的话有漏洞,他支支吾吾地道:“不是段某不愿帮忙,只是……这平阳姑娘得罪的人我们万通帮恐怕也惹不起,依我看……”
“帮主。”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凑到其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轩辕铁立刻起身对众人道:“我家主人到访,各位稍等片刻,段某去去就来。”
主人撇下了客人,留下宇文成都尴尬地面对着怒目而视的红妆和虞世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轩辕铁这到后屋一去虽然时间不长,但回来时轩辕铁的态度却是变化了不少。
“这件事……咳咳……包在我身上,红掌柜放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在此期间万通帮随时等待宇文公子差遣。”他咧着嘴笑道。
宇文成都心里很疑惑,这轩辕铁态度转变为何这样快?方才还一口回绝,如今就默许归顺相府。这一定与后屋里藏着的人有着决定性的关系,他背后的神秘主人究竟会是谁?
他对轩辕铁道:“多谢帮主。”话还没说完,身子却蓦然一侧,转进了后屋。
轩辕铁慌了神,忙大步追了过来。
他一心想瞧瞧这神秘人物的真面目,不惜涉险,贸然闯入后屋。这屋里没有声音,空荡的屋子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不对,方才轩辕铁明明是进了这间屋子,怎么会没有人。
屋子里极静,但宇文成都却听见了极轻微的呼吸声,而且,这声音赫然是从背后发出来的!宇文成都霍然转身,身后空空的,只看见一脸惊愕的轩辕铁站在门口!莫非刚才的呼吸声就是他发出的?
“公子为何闯入后屋?”轩辕铁紧张地问道。
“我只是想感谢你家主人慷慨相助。”说话间,宇文成都已经连转了四五个身,却是什么都瞧不见,只感觉一个影子贴在背后一样。屋里明明有第三个人在!他的轻功到底有多厉害?
宇文成都定了定神道:“阁下难道怕了我不成?要不然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后不敢见人呢?”
只听一声冷笑,那个影子终于走到面前。这人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斗笠,面前垂着黑纱,里面隐隐露出一张猫头鹰面具,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分辨不清模样。“在下夜行无痕,人称‘夜无痕’。”他声音嘶哑,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
夜无痕又道:“我素来不喜欢陌生人来打扰,宇文公子冒然进屋欲意何为?”
宇文成都道:“我只是想问问阁下,贵帮能将平阳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回来,要采取何种方法。”他虽然平和儒雅,温婉大方,但夜无痕却总觉得他身上散发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阴寒气息,眼底深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无痕道:“我们万通帮小门小派,丞相府的大公子不相信我们也是正常的现象。不过,我可以保证,不出十日,平阳姑娘一定会找到,而且毫发无损。”
宇文成都道:“如果做不到呢?”
夜无痕道:“做不到的话,我这颗项上人头送给你!”
待宇文成都走后,轩辕铁不解地道:“刚才您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只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是杀了他,不就跟我们的敌人一样手段卑劣吗?”
轩辕铁叹道:“哎,您的仁慈早晚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午后,漆黑的牢笼外,一个身材瘦小的狱卒向牢头轻一躬身,提着盛饭的竹篮迈了进去。送饭的狱卒轻声道:“姑娘,你赶快吃些饭吧,保重身子要紧。”
“多谢关心。”平阳点头道,经过两日的休养,又连续服用了孙思邈的补药,她的精神已好了许多。
那狱卒笑道:“小姐不知,别看我在这丞相府监牢里当差,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欣赏丞相大人为人处事之风。相反,我从小便听说唐王殿下他老人家的种种英雄事迹,对他甚是敬仰!”
平阳诧异地瞧了他半天,又见篮子里有炖肉有鱼,于是道:“难为你这份心思,多谢。”
平阳道:“你把这些分成两份……”她及时止住话语,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告诉狱卒把饭菜的另一半给隔壁的孙前辈送去,狱卒必定知道狱中洞穴的秘密,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宇文化及,届时他销毁我和前辈互通消息的唯一途径,我们也就无法共同商量逃狱大计。
狱卒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分成两份?”
平阳只答道:“为的是晚上也能吃到美味。”
狱卒笑笑:“您放心,我晚上还会给您送新的食物过来的。”
孙思邈一直将耳朵贴在洞口,听得狱卒出门后,才说话:“这小狱卒心肠倒是很好,比那个宇文老狐狸强多了!”
平阳沉思良久,并不答话。
孙思邈问道:“你想什么呢?”
平阳道:“我在想,孙前辈可曾听过狱卒刚刚提起的唐王殿下?”
孙思邈笑道:“素闻唐王李渊为人正直,心系天下,不仅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还是深受百姓爱戴的郡王,我老孙头怎么能没听过呢?”
平阳嘴角微微上翘:“我就是他的女儿。”
孙思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虎父无犬女!难怪你这么勇敢,一点都不怕死!”
只听平阳道:“死?谁不怕死?但我知道,平阳是死是活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岂是宇文老贼奈何得了的?”她苦苦一笑,若有所思。她的烧已经退去,虽然没有力气,但说话的声音孙思邈已经能勉强听到了。
孙思邈听后笑道:“你真不是个普通的女娃娃,在这种时候还能从容不迫。”
平阳何止从容不迫,根本就是将生死置之事外,或者说,她疯掉了。而且疯的不轻,吃完饭后居然想和孙思邈下棋,像在家里一样随便,一点都不像是性命危在旦夕的人。
第二十七章 奇门遁甲
相府暗牢中,平阳邀孙思邈下围棋,她平静无澜地道:“前辈我们下盲棋吧,棋盘就装在心里,我们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孙思邈笑道:“好主意!正好孙老头闲着没事做,瞅着墙壁干瞪眼。不过——”他凑近洞口又道:“下盲棋可不是那么简单,那你可知要领在于何处?”
平阳道:“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孙思邈道:“很好。其实下盲棋,只需把棋子位置深深烙印在脑子里,动而不乱即可。”
他又将盲棋中布局、中盘、收宫、计算的方法一一向平阳讲解。待讲解完毕,两人便开始抢占要点。一开始时孙思邈落子如飞,而平阳每下一步都要略一停顿,思虑清楚后方落下一子,到后来时,孙思邈以压、接、扳、挡占了上风,平阳挖、夹、立、点并用之,转眼已到了短兵相接,赤膊上阵的境地,双方杀气腾腾,却又旗鼓相当。每当孙思邈乘飞攻对杀之势,平阳都能够形成复盘反扑之势。
孙思邈忽然叹道:“奇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以前是不是学过排兵布阵?怎么下盘棋好像要跟孙老头打仗一样?待我好好整治你一番。”说着眼睛一瞪,想了片刻就开始转变策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平阳就已黔驴技穷,终于腹地失陷,浮棋被吃,败下阵来。
平阳道:“前辈果然棋艺精湛,平阳望尘莫及。”
孙思邈却不大高兴,大大摇头道:“哎!以前我和别人下棋从来都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已杀的他片甲不留,就连我亲手调教的那个徒儿,也出不了半个时辰就把他拿下,可是刚才同你下棋,却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孙老头真是老了,脑子也生锈,转不动啦!”说着沮丧无比。
平阳暗忖着:“若是谁有缘做了孙前辈的徒弟,可真是有趣,两人若是闹了别扭,不知是师傅哄徒弟还是徒弟哄师傅。”于是口中问道:“不知是谁这么有福,能够成为孙前辈的徒弟?”
孙思邈道:“额……也不算什么徒弟,十年前我在静逸谷附近一带修行,碰见了一个人,看他有几分慧根就教了他两年道家功夫,修身养性的心法,阴阳五行、星相占卜之术,又教给他点医术,他就死乞白赖叫我师父,我也没办法。谁见了他那才叫倒了大霉,幸好你不认识他!算了,不说这个啦,我问你你的用兵之术是跟谁学的?看起来有两下子!”
平阳自幼好学,时常在父亲向兄长们教授行兵之道时躲在一旁偷听,耳濡目染,再加之自己勤勉好学,悟性极高,对布局诀窍,迂回取胜之道颇有心得。今日与孙思邈对弈,不知不觉间已将自己潜移默化中学来的知识融入到棋局中。
此时孙思邈想了想道:“哦,是了,定是跟你的老爹李渊学来的。不过你的水平还不行,想必你老爹也强不到哪里去!”
平阳原本对孙思邈尊敬有加,但听他如此小看父亲,当下不快,于是抢道:“前辈说我父亲技不如人,那就劳烦前辈破解了这个九重迷魂阵吧!”
孙思邈连连叫好,一边认真听得平阳逐字逐句将阵型描述出来,一边用手在地上比划着阵型,左手还拖着下巴,思索破阵之策。这九重迷魂阵乃是李渊战场上出奇制胜的法宝,数十年来无人破解,孙思邈也定当无法体会其中的奥妙,平阳只是想借此阵替父亲扬眉吐气,不再受人轻视。
孙思邈眉头紧锁,不说话也不抬头,将自己完全置身于迷阵之中,整整一夜都未吭声。平阳以为他已然熟睡,凑到洞口前一看,却发现他仍是保持着白天的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皮都很少眨一下。她有些吃惊,万没想到,他对阴阳变化,五行八卦这等痴迷。
牢头坐在桌案旁半寐半醒,手托着腮帮斜着眼头乱晃。忽然想起牢头交代过要好生看管里面的女囚,而里面已然大半天没有动静了,恐她寻了短见,于是提起钥匙打开平阳门前的铁窗,透过铁栅栏往里望了又望,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身靠石壁,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撕碎衣服咬破手指往上写字。狱卒见牢房里的女人自怨自艾,想来这女人不过是疯癫了,但并无寻死之意,便放下心来,关上牢门。
一缕晨曦透过小小的窗子透进牢房内,孙思邈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橙色的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