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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娇放下了自己的手,目光透过镜面,落在了身后的蒋嬷嬷身上,她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是听得宫人的通禀之声传来,却是陈戟来了。
来给她送膳食。
唐娇眉眼未动,只是安静的坐在镜前,指腹又是沾了一些口脂,慢慢的点在了唇间,面容也瞬间变得更加娇艳。
蒋嬷嬷将手中的帕子交给了碧芝,自己则是到了门口,拦下陈戟。
陈戟倒是十分知礼,见蒋嬷嬷出来,只让宫人们将从厨房内新送来的菜肴端入,自己则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守着。
蒋嬷嬷见着陈戟这般,心中倒是有些不忍了。
其实蒋嬷嬷是个十分心软之人,当年陈家军到福王府中,虽然给蒋嬷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事情已经这些年过去了,而这些年,陈戟守在唐娇身边,尽职尽责,甚至是温和体贴。这一切,蒋嬷嬷都是看在眼里。
更别提就在不久前,陈戟为了护着唐娇,甚至还断过手臂……
她想到了这里,忍不住冲着陈戟轻声道:“陈将军,郡主这边无事,您也一路劳累,回去歇歇吧!”
“无事。”
陈戟闻言,冲着蒋嬷嬷轻轻的笑了一下,开口温声道:“郡主这一路上,忙着赶路也没好好用膳过,这些膳食倒也不知是否和郡主的胃口,嬷嬷看看郡主可有好好用下,若是郡主不喜,那末将再让人去外边酒楼里订。”
“陈将军有心了。”
蒋嬷嬷知晓,陈戟这人说是好说话,却也固执的紧,这会儿要等在门口看唐娇是否喜欢膳食,便决计不会离开。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劝,转身走入了屋内。
屋内,唐娇由着碧芝伺候,穿好外衣后,却并未走到外屋,而是直接让宫人们将膳食捧进了屋里。
膳食自是比不得唐娇平日里的用度,但能够在此处客店凑上这么一桌子菜,也足以见得陈戟的用心。
蒋嬷嬷见唐娇只是看着,并未动筷,倒是有心劝说,自己捡起了桌上的膳具,递给了唐娇,轻声劝说道:“郡主,这桌子膳食,倒是比先时的好许多,陈将军费心了,您用些?”
唐娇目光淡淡的扫过桌上的膳食,又是看着蒋嬷嬷期待的目光,面上倒是有些似笑非笑开口道:“嬷嬷对陈戟印象倒是不错,竟是不遗余力替他说起话来了!”
蒋嬷嬷跟了唐娇这许久,虽是愚钝,但也算是听出了唐娇话中的意思,分明便是不喜她为陈戟说话。
但蒋嬷嬷作为唐娇身边极为得力之人,自然也清楚她家郡主对她的纵容,倒也不怕,只是笑道:“嬷嬷哪里是为陈将军说话,是因为郡主的缘故,才有心偏袒了陈将军几句。”
蒋嬷嬷说完这话,又是轻笑道:“陈将军对郡主的用心,便是嬷嬷这个外人看着都是感动,而且之前陈将军为郡主舍命相救,差点断了一只手臂,这事儿……嬷嬷心中始终是记着的。”
听着蒋嬷嬷又是提及到这事儿,唐娇却是没好气的反瞪了蒋嬷嬷一眼。
陈戟舍命相救她,这事情说起来,莫说是蒋嬷嬷,便是太后都对陈戟充满好感,但唯有唐娇,心中却是觉得无语至极。她心中其实还觉得陈戟多事,谁要他舍命相救!又是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而且,那一日若非陈戟,她或许根本便不会出事。
这事儿真正说起,还是得从唐娇学马说起。
唐娇儿时是学过一段时间的骑马之术,虽然未央长公主并不同意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学骑马,可她有兴趣,而她的父王与兄长们都甚是宠爱着她,甚至她的父王还送了他一匹小小的枣红色小马儿。兄长还在世的时候,也常带着她去庄上跑马。只是后来福王府中出事,她进宫后,便将只学了一半的马术给扔下了。
前段时日,她也是无意间晃到了行宫之中养马之处,看着养在马厩里的马匹,她一时心痒,便让人牵了一匹最是温顺的母马出来,打算重新捡起曾经学过的马术。
她学马这事儿,倒真不是在寻死。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当年她的马术也并没有学的很好,可骑一匹温顺的母马跑上几圈,唐娇却是能够驾驭,故而她也是不顾马场里的宫人阻止,自己动作不娴熟的爬上了马,然后令宫人牵着她在马场里走上一圈,稍稍熟悉,便将宫人打发走,打算自己慢慢跑上几圈。
可是谁料,她这边才拿着鞭子驱赶马儿跑了几步路,恰好陈戟就出现了,他看到唐娇摇摇欲坠的坐在马上的样子,紧张的不行,可能也是怕惊吓到唐娇,自己却是骑了一匹马,想从背后偷偷将唐娇“救”下。
唐娇哪里知晓身后会突然冒出一个自以为是来救她的人,她正是在摩挲着有些生疏的骑马之术,背后却突然伸出一双手,想将她一把捞过,她直觉便是挣扎,却未料,这动静却是惊动了唐娇胯下的母马,这马儿再温顺,也受不得惊吓,而陈戟所骑的那匹马,又是从战场上下来,气势惊人,越发让唐娇所骑的母马焦躁不安。
结果,唐娇还真就这么被从马上甩了下来……
陈戟瞧见,干脆让自己做了垫背,将唐娇接下护在身下,又是由着受惊的马儿踩了他的手臂……
如此,生生坐实了陈戟舍身救她之事。
唐娇可不想无缘无故多一个所谓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与太后和蒋嬷嬷等人解释了,奈何众人就是不相信她的话,只觉得她是逞能,不愿意承认陈戟救他,每次都是用胡闹的目光来看待她。
别提让唐娇心中有多么的憋屈。
而唐娇这般性子,哪里是能够容忍的,她也是多次与陈戟想要说清楚这事儿,但每一回,陈戟都是用那种包容的目光看着她,嘴里又是说着不敢担上郡主的救命之恩,都是他应做的。可说到底,心中还是认为唐娇当初就是在自寻死路。
所以这会儿,蒋嬷嬷不提这事儿倒也罢了,一提唐娇心中便是一肚子的火。
便是原本打算用膳,这会儿也是一点胃口都没了。
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蒋嬷嬷,冷声开口道:“就这些东西,还不如路上吃的那些呢,怎么吃啊!”
“郡主……”
蒋嬷嬷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唐娇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道:“行了,让人撤下吧,我去外边自个儿用。”
说罢,唐娇却是直接往外边走去。
而她的举动,引得蒋嬷嬷与双碧丫鬟大惊,碧玉匆匆忙忙摘了一定纱帽,而蒋嬷嬷则是满脸不赞同,想要劝说唐娇回去。
虽然本朝对女子限制倒不若前朝一般严格,可那有贵女出现在酒楼中,大庭广众之下任人围观的。
陈戟听得屋内的动静,也是忍不住抬起了头,满眼担忧的看着。
瞧见唐娇气势汹汹走出来,陈戟下意识走到了唐娇跟前一拦,唐娇看着陈戟,却是冷笑:“你想阻止我?”
“郡主严重了,只是郡主若是想出去用膳,请稍等一下,末将这边去安排。”
陈戟含笑开口说着,语气中甚是纵容,这让匆匆赶上来的蒋嬷嬷听着,心中又是一阵哀叹,若她来说,这陈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纵着他家郡主了。
她家郡主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旁人不拦着,还要这般助纣为虐,简直……
但唐娇执意如此,陈戟又是纵容,她虽是唐娇的教养嬷嬷,又能够说什么。
等到蒋嬷嬷与双碧丫鬟随着唐娇出现在酒楼的包厢时,心中还有几分茫然。
蒋嬷嬷心里更是有些后悔,当初唐娇提出要提早回京时,她便就该在太后面前劝着莫答应,之前太后面前,唐娇多少还有几分收敛,可如今没了太后,唐娇竟然连酒楼这样鱼龙混杂之地,也来了。
这处酒楼的包厢设置极为巧妙,并非是单间包厢,门关闭的严严实实,而是用几道屏风隔开,屋子里的人安静,便能够清楚的听到外边大堂里的声音。
此处,本来也是京中读书人聚会之地,也是故意这般设置,可这设置,在蒋嬷嬷看来,又是十分不满。
若是旁人贸贸然闯了进来,岂不是将包厢里的人都看了个遍。
当然,蒋嬷嬷的担忧也是多余的,陈戟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带出来的人,早已经将包厢的几处都严密的围了起来。
好在此地也甚多达官贵人出没,如此做法并不显得突兀。
唐娇安坐包厢之中,嘴里慢慢喝着并不算太好的茶水,听着包厢之外旁人的说话声,又有一说书人在说着京中奇闻异事,甚至有趣。
小二将菜肴送到包厢门口,便被拦下,由宫人捧着入内,唐娇这会儿倒是有胃口了,拿着筷子慢悠悠的用着,直到听到包厢之外说书人说起一人之时,筷子被她放了下来。
说书之人提及之人,却是如今京中炙手可热的一位大美人儿——江婉心。
听着外边慷慨激昂的语气,分明便是将江婉心捧得极高,人美心善……大有将其捧为京城第一大美人之说。
第57章
唐娇低垂下眼睑; 又是拿起了方才被她嫌弃放在桌上那杯喝着有几分苦涩的茶水; 往嘴里送了一口; 体味着嘴里的滋味;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曾经的唐娇十分羡慕江婉心声名在外; 又有一群人维护着; 只是如今听着市坊这些所谓的传言,她倒是挺佩服江婉心的,堂堂贵女; 就为了弄点子所谓的名声; 便无所谓被人这般议论。
唐娇不动声色; 却也仿佛没了胃口似得这般坐着; 陈戟的目光忍不住浮起了一丝担忧。
虽然当年他并没有在唐娇身边; 但唐娇与江婉心起冲突的时; 他就在宫中当差; 自然也知唐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太后才将她带去了灵岩山,远避京城整整五年的时间。
依着唐娇的性子,只怕对江婉心恨之入骨; 如今听着外边的人这般夸赞她,这会儿心中只怕更是不爽。
陈戟想到了这里,心中越发谨慎,也唯恐唐娇会因为外边人的这番议论,而有所冲突。
不过事实上,唐娇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 她只是似笑非笑的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撑着脑袋,似乎真像是在听说书一般认真的听着。
而外边也的确是十分的热闹,或许是因为那说书人的话引得酒楼中其他食客的起哄,说书人也越发慷慨激昂,连连击掌大声道:“江小姐从小没到大,当年她被接入京中,年纪虽幼,然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闻之倾心。五年前也是在皇上寿辰之日,江小姐随祖父祖母进宫为皇上贺寿,在席间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分外出彩。宠冠后宫的蓝贵妃娘娘与江小姐之母乃是堂姐妹关系,故而当今三皇子殿下与江小姐却是有着表兄妹的名分,二人可谓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时,二人在御花园中同游之际,恰好遇到北域藩王武王殿下进宫与皇上贺寿,武王殿下见到江小姐真容之际,却是惊为天人。当时武王殿下便上去打听江家小姐,然……江小姐自幼却是十分知礼节,哪能与外男攀谈,有意避开,武王殿下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佳人躲开,自又是上去阻拦,两方争执之下,江家小姐不慎落入御花园中水池里,当时三皇子殿下与武王殿下见之,见之便是目眦欲裂,竟是不顾金尊玉贵之体,亲自跳下水池救上了江家小姐……”
外边说书人说到这里,唐娇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啧”的一声,她倒不知道才五年的时间,从宫里宫外这么点距离,这众人皆知的一件事情,便被改成了这般面貌。
当然她觉得更为有趣的还是,当年自己作为里边的主角,如今在里边的痕迹被抹的更是一干二净,而姜彧则是被说的改头换面,实在是有趣的紧啊!
不过,这外边的说书人胆子倒是真大,不管这事儿说的是真是假,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议论着当朝皇子,又有一方之主的藩王武王爷,还真不怕被抓起来问罪。
唐娇换了一个手撑着下巴,却听得外边这会儿又是换了江婉心的一个新事在说。
“江家小姐至善至孝,这些年来,一直乐善好施,为穷苦百姓发放粥食,如今正逢她父母忌辰前后,江小姐已在广福寺门口亲自为百姓施粥多日,虽我等不缺这碗粥食,但也想去广福寺门口一睹这位江家小姐的风采,倒也是一桩美事儿!”
“啧!”
唐娇又是忍不住发生了一声意欲不明的感叹,而这一声,引得陈戟心中一紧,忍不住又是紧张的看着她。
唐娇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坐正了身体,转头看向了陈戟笑言:“不是说皇帝舅舅如今治下风调雨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穷苦百姓,让江婉心去布粥施善,看样子传言不可信啊,只怕皇帝舅舅是穷的紧,也难怪这些年来,只还我利息,却是不把本金还来了!”
“……”
唐娇这话,陈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多,方才他也根本没注意旁人说了什么,光顾着注意唐娇的情绪了。
但如今唐娇这么一说,他自然也意识到外边之人话语之间的水份。
权贵富足的人家,想做做善事的确是不少,不论是在京中还是在地方上,多半也是为了赚个好名声。
而这些年来,朝廷减税轻负,又是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便是真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灾情,朝廷也是保障了灾款,说难民,其实真不多,更何况此地又是京城地界,难民自然也不可能流入京城里。
当然若说不富足的人家,见到有人布粥施善,上去讨碗粥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左右也是白得的东西。
陈戟也不好评价江婉心此举是真的出于善心,还是只为赚个好名声,但显然唐娇是十分不喜这位江家小姐的。
所以陈戟只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不得唐娇心意,惹怒了她,故而只是保持着沉默。
却听得唐娇又是轻笑开口说了一句:“这江婉心的父母……本郡主怎么记着他的父亲好像是因为获罪的缘故,是被处斩的?”
“……”
陈戟自是知晓江婉心的父亲江海当年的死因,说来与唐娇家还有很大的渊源。
当年江海外放做官,恰是在南疆之界,其实也是朝廷下放在番地之间的一颗眼线。
福王谋反的动静并不小,按理而言,早该在福王动手之前,江海身为此方父母官,也早该发觉,但江海却是一直隐瞒未曾上报,而等到福王反了,江海竟然城门大开,将福王迎了进来。
虽然事后派去查证的官员查明,江海并非是福王谋反的同党,可江海却是收受了福王府中送出的大笔贿赂,又过于自信觉得,福王应是没有这般大的胆子谋反,所以才隐下未报,而之后……妻女被福王抓住威胁,而此事又是被福王当做把柄,江海是不得不听从福王的话,乖乖将城门打开。
等到福王败了,江海自然首当其冲,是第一批被处决的官员。
当年,皇上倒是仁慈了一回,只是处决了当事人,并未对这些家眷下手,但江婉心的母亲在当年这件事上,也是牵扯不清,甚至福王府送来的第一笔银钱,便是江婉心的母亲做主收下的,故而惶惶不安,怕朝廷查明真相动手,又怕回京后会被家人怪罪,在江海被处决后,她夜不能寐,最终熬不过心里煎熬,自杀随了江海而去。
这些事情,或许外人不知,但陈戟当年的陈家军,作为平乱主力,之后后续许多事情,都是他参与过,自然也都是一清二楚。
陈戟在想到这些时候,看向唐娇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之色。
其实真正说来,江婉心与唐娇的身世有着相似之处,如今也都是靠着长辈过日子,但不同却是,唐娇到底身上流了一半的皇家血脉,又有太后与皇帝宠着,还有封号,行事上自是张扬、无所顾忌许多。
唐娇见陈戟没有说话,她心中也只是冷哼一声。
其实也根本用不着陈戟说,前世她浑浑噩噩,倒是从来不知这些前缘往事,但这辈子,因着对于江婉心的敌意,她却是了解过这些往事,多少也猜测到了为什么江婉心对她会有敌意。
只是江婉心对她的这份仇恨,她却是不认。
也莫说她双标,只是江海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贪财,若是他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便是她父王当年送了金山银山、又用什么严酷手段来威胁着他,他也该是忠臣良子。
就如同唐娇从未想过将福王的死因怪罪到朝廷,怪到她的皇帝舅舅身上一般,因为她的父亲谋反,成王败寇,她认了,便是她被一道儿放着被惩罚,被处决,她也是认了,她心中如今记的,其实也无非是上一世他们留下他一命,想要表示对她的仁慈,却又如此这般轻贱之事。
唐娇收敛了心神,没有再去想这些事情,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突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纱帽,直接朝着包厢外边走去。
陈戟因为想的出神,一时不妨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唐娇朝着门外走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娇已是站在了包厢门外。
陈戟连忙开口轻声道:“郡主……可是用的不好,想要回去了?”
唐娇的脸掩在了纱帽之下,让人根本无法看到她面上的神色,她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陈戟,并未理睬,直接朝着说书之人走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陈戟有心阻拦,可又不好对唐娇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娇走到了说书人的那一桌。
说书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唐娇的到来,实在是因为唐娇这一身的装扮太过于现眼,莫说是这样的贵女,便是普通女子,也不可能朝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