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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郡年记-沙乡年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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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缅怀这棵逝去的老橡树,但也知道它还有无数的子孙正屹立在沙丘之上,担负着成材的重任。

我们让这老橡树继续享受了一年的阳光,不过这时的阳光对它来说除了使它风干没有其他意义。在一个爽朗的冬日,我们拿出一把刚锉好的锯子,从它那坚如堡垒的根部开始锯起,这时承载着它生命历史的细小木屑带着芳香从锯子的切口飞溅出来,落在伐木者面前,很快就在雪地上堆积起两堆木屑。我们感到,这两堆锯木屑远非普通意义上的木屑,而是一个世纪的积累。就这样,锯子穿过老橡树的年轮,一锯接一锯,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最后终于看懂了老橡树一生的风霜。

锯子只拉了十二下,就切到了我们在农场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我们学会了如何热爱和珍惜这个农场。瞬间锯子又把我们带到前任农场主的那几年,这个农场主是酿私酒的,他痛恨这个农场,他搜刮了农场的所有财富,一把火烧了农场的房子,最后把废墟般的农场(连同拖欠的赋税)丢给郡县管理,然后在大萧条时期消失在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群之中。然而橡树还是为他奉献了优质木材,木屑一样芳香,一样结实,一样粉红。橡树对所有的人都不偏不倚。

受到在1936年、1934年、1933年和1930年这几年发生的沙暴干旱影响,那位私酒酿造者结束了对农场的统治。那些年,从他的蒸馏房里冒出的橡树烟、燃烧沼泽升起的烟尘,必定是遮天蔽日,烟雾弥漫。当时一系列的环境保护措施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实施,但对于这些,木屑并没有明显的体现。

“休息一下吧!”这时工头喊了一声,于是我们便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切入了20世纪20年代,史称“巴比特年代”。当时一切事物都在轻狂自大中发展得更大、更强,直到1929年股市崩盘。就算是橡树听到了这崩盘之声,恐怕对它的木质也不会有丝毫影响。它更不会关注立法机关多次颁布的爱护树木的措施。比如在1927年颁布的国家森林法及伐木法,1924年在密西西比河上游的洼地建立一个大型保护区的决定,以及1921年的新森林政策。同样它既不关心1925年这个地区失去了最后一只貂,也没注意到1923年这里飞来了第一只椋鸟。

1922年,三月,“大冰雹”事件发生,一场大雨雪压折了附近的每棵榆树,而我们的这棵橡树却毫发无损,对这样上等的橡树来说,一吨左右的冰雪根本不算什么。

“休息一下!”工头又喊了起来,于是我们又停下来休息。

现在,锯子又切进1910年至1920年间,这是人们大做排水造田之梦的十年。那时候,人们用蒸汽挖土机抽干了威斯康星州中部的沼泽地,试图在那里开辟一大片农场,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堆灰烬。而我们的沼泽能逃过一劫并不是因为工程师的谨慎自制,而是因为在1913年到1916年的每年四月,这里的河水都会把沼泽淹没,并且来势凶猛。这也许是大自然所采取的防御性报复。而橡树还是以同样的姿态挺立着,即使是1915年,最高法院宣布废除各州的森林管辖权时,州长菲利浦武断地表示:“州立林业没有什么商业前景可言。”(这位州长或许并不懂得什么是商业,利益的概念又有几种。他也不会意识到当在法规中写下“利益”的概念时,大火就会在土地上写下另一种概念。或许对一个州长来说,在这样的问题上是不应该有疑虑的。)

在林业发展衰退的十年间,动物保护却取得了长足发展。1916年,野鸡成功地在瓦克夏郡安了家;1915年出台的联邦法令禁止春季狩猎;1913年州立猎场开始建立;1912年的“雄鹿法令”对雌鹿进行了保护;1911年全州各地纷纷建起保护区来保护动物。“保护区”成了一个神圣的词汇,而这一切对橡树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休息一下!”工头又喊道,我们便又停下来休息。

现在我们锯到了1910年。在这年,一位杰出的大学校长出版了一本有关环保的书。书中讲述了曾经严重的叶蜂病虫害损毁了数亿万株的美加落叶松;一场旱灾使得大片松林干枯死亡;一台大型挖泥机抽干了霍里肯沼泽的水。

我们又锯到了1909年。这一年,胡瓜鱼在五大湖区首次被放养。由于这年夏季雨量超出常年标准,导致州议会削减了森林防火经费。

我们锯到了1908年。这是一个干旱无雨的年份,森林大火肆虐,导致最后一只美洲狮在威斯康星州消失。

我们又锯到了1907年。这一年,一只猞猁在寻找乐土时迷失了方向,在丹恩郡的农场上丧了命。

我们锯到了1906年。这一年,第一位主管林业的州政府官员上任;大火烧毁了沙郡地区的一万七千英亩的林地。

我们锯到了1905年,这一年,从北方飞来的一大群苍鹰把当地的松鸡吃了个精光。(毫无疑问,它们也曾驻足于这棵橡树,吃掉了这里的一些松鸡。)

我们锯到了1903年至1902年,这两年的冬天寒冷至极。接着是1901年,这一年发生了有记录以来最严重的旱灾(降水量仅十七英寸);1900年,这是一个满载希望和祈祷的纪年,橡树则一如既往地增加了一个年轮。

“休息!”工头又喊了起来,我们又停下来喘口气。

这时,我们的锯子进入了19世纪90年代。这时候的人们开始把目光从农村转向城市,在历史上人们称之为“快乐年代”。1899年的这一年,一只鸽子在旅途中被子弹击落,地点就在北方两个郡之外的,巴布科地区附近。锯子进入1898年,这年秋季干旱,接着冬天又很少下雪,冻土深达七英尺,苹果树都冻死了;1897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又有一个林业委员会成立;1896年,仅斯普纳村就有二万五千只草原松鸡被装船运往市场;1895年,又是一个森林大火之年;1894年,干旱无雨;1893年,发生了“蓝知更鸟暴风雪”,这年三月的一场暴风雪使正在迁徙的蓝知更鸟大量死亡,所剩无几(起初蓝知更鸟经常会栖息在这棵橡树上,但到19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这样的情景就再也看不到了)。锯到了1892年,这年又发生了森林大火;1891年,周期性出现了松鸡数量的剧减。锯到了1890年,“巴布科克牛奶试验器”问世,正因为有了它,在半个世纪后,州长海尔才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威斯康星州是全美的乳品场。现如今,该州的汽车牌照都在显示这个值得炫耀的特色,即便是巴布科克教授本人也始料不及。

同样是在1890年,为了给拥有大草原的各州奶牛建造一个红色牛栏王国,我的橡树亲眼目睹了史上最为庞大的松木木排沿着威斯康星河顺流而下。这些优质松木为奶牛遮风挡雪,正如这橡木帮我取暖御寒一样。

“休息!”工头又吆喝起来。我们便又停下来休息。

现在,我们的锯子锯到了19世纪80年。进入1889年,在这个干旱之年,植树节首次被确定下来;锯子进入1887年,这一年,威斯康星州任命了首批狩猎执法员;进入1886年,农学院首次为农场主举办短期课程班;进入1885年,这年的冬季前所未有地漫长而寒冷;进入1883年,学院院长W·H·亨利在报告中指出,麦迪逊市本年度的春季花开时间比其他年度的平均时间晚了十三天;进入1882年,在1881年至1882年的那场“大雪”和酷寒之后,门多塔湖的解冻时间比以往晚了一个月。

同样是在1881年,威斯康星农业协会针对一个问题展开了辩论。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在过去的三十年间,全国各地出现了大面积的黑橡树次生林?”我的橡树就是其中的一棵。有的人认为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有的人认为这是由南迁的鸽子吐落橡子造成的。

“休息!”我们又停下来休息。

现在,我们的锯子进入了19世纪70年代,这是威斯康星州疯狂种植小麦的时代。在1879年的某个星期一的早晨,麦中的长蝽、蛴螬、锈病,及土壤肥力耗尽,最终让威斯康星州的农场主意识到他们在这场以牺牲土地为代价的种植小麦的竞赛中根本无力战胜西部原始大草原。我猜测,我们的农场也在那场竞争扮演了角色。而从这棵橡树的正北面吹来的风沙正是当年过度种植小麦的后果。

也是在1879年,威斯康星州第一次开始养殖鲤鱼。偃麦草也第一次从欧洲被偷运进来。1879年10月27日,六只远道而来的草原榛鸡落到麦迪逊市的德国卫理公会教堂屋顶上,静静地注视着这座成长中的城市。11月8日,有报道称,麦迪逊的市场里堆满了鸭子,每只售价10美分。

1878年,一个来自索克流域的猎鹿人预言说,狩猎人的数量以后会比鹿还多。

1877年9月10日,在马斯基戈湖畔,有一对兄弟仅在一天里就猎杀了二百一十只蓝翅鸭。

1876年,是有记录以来最潮湿的一年,降雨量达到五十英寸。由于雨量过多,造成这一年草原榛鸡的数量大大减少。

1875年,四个猎人在此地以东一个郡外的约克草原上猎杀了一百五十三只草原榛鸡;同年,美国渔业委员会在这棵橡树以南十英里之外的魔鬼湖中放养了大西洋鲑鱼。

1874年,首批由工厂制造的带刺铁丝网被钉入了橡树。但愿我们正在锯的这棵树中没有埋下此类人工制品。

1873年,一家芝加哥公司收购了两万五千只草原榛鸡,并在市场上销售。这年,在芝加哥一个地方就销售了六十万只草原榛鸡,价格是每打3。25美元。

1872年,在西南方两个郡之外,威斯康星州的最后一只野生火鸡遭到猎杀。

我们可以这样认为,19世纪70年代这十年间,随着拓荒者种植小麦的热情的消退,拓荒者嗜血猎捕的行为也结束了。

1871年,在向我这棵橡树的西北方延伸五十英里的三角地带内,有1。36亿只鸽子筑巢。有的鸽子可能就把巢筑在了我的这棵橡树上。因为那时它可能只是二十英尺高的茂盛小树。不幸的是,大量的鸽巢引来了大批的猎鸽人,他们拿着网、猎枪和盐砖来捕杀鸽子。一列列火车载满即将成为肉饼的鸽子,不断驶向从南到东的每个城市。这次大规模的筑巢是鸽子在威斯康星州的最后一次,此后在其他州几乎也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规模。

这一年还有其他一些事件被记录下来。帕斯蒂戈的大火烧光了几个郡的森林和草原,土壤变成焦土。而芝加哥的大火据说是一头奶牛发脾气时造成的,一蹄泛起冲天火。

1870年,草原田鼠演绎了它们的帝国大战役。在这个年轻州郡刚刚开辟的果园里,它们吃光了所有的果树,然后死去。可是它们并没有吃我这棵橡树,那时候它的树皮对这些田鼠来说已经太过于厚,也太过于硬了。

也是在1870年,一名市场猎人'1'在《美国运动家》杂志上炫耀说,在芝加哥附近,仅一个季度他就猎杀了近六千只鸭子。

“休息!”我们又停下来休息。

现在,我们的锯子锯到了19世纪60年代。那时,成千上万的人为了解决以下问题而前赴后继:人与人组成的群体是不是可以轻易走向瓦解'2'?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无论是那时的人们,还是如今的我们都没有意识到同样的解答也可以应用于人与土地之间的和谐共处之中。

这十年间,人们对更广泛的问题有了深入的研究。1867年,英克里斯·A·拉帕姆'3'说服州园艺协会提供奖金来奖励植树造林;1866年,威斯康星州的最后一头麋鹿死在猎枪之下。锯子锯到了1865年,这是我们的这棵橡树长出髓心的一年。这一年,约翰·缪尔'4'要向他兄弟买一块地,用来保护野花,因为野花在缪尔青年时期对他后来的研究兴趣养成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缪尔的兄弟在我这棵橡树以东三十英里外有一座家庭农场,他虽然没有出让这块土地,却无法阻止缪尔的这个想法——1865年产生了威斯康星州历史上最早的人们对自然、自由的敬畏之心和对野生生灵的悲悯情怀。

我们已经锯到了树干中心,此时,锯子在橡树的历史年轮上回转方向,在重温了那些年代之后,锯子又向外切近树的边缘。最后,巨大的树干颤抖了一下,锯缝突然变宽,锯子被快速拉出,锯木人立刻向后跳到安全的地方。所有的人齐声高喊“顺山倒咯!”我的橡树开始倾斜,嘎吱作响,最后随着一声轰响倒下,它身下的土地正是赋予它生命的那条移民古道。

现在我们开始制作木材了,一段段的木料被一根根地竖起来,大锤在叮叮当当地打着钢楔。一会儿,带着浓郁芳香的上等橡木便被整齐地堆放在路边。

对历史学家来说,锯子、楔子和斧头的不同功能蕴含着深刻的寓意。

锯子须按顺序一年一年横切过每个年代。锯齿会从每个年代间抽出细小的碎末,碎末一堆堆积起来,伐木者称它为“锯木屑”,历史学家则称它为“史料”。伐木者和历史学家都要依据外在的、依稀可见的样本来判断其内在的特质。直至锯子完全横切过树的全部年轮,当树倒下后,我们才能目睹整个世纪的全貌。树木倒下后,它所承载的缤纷史实也逐一得到了证实。

与锯子不同的是,当楔子打入木头时会出现一个放射状口子。口子可能会让你在一刻间纵览历史,也可能会让你一无所获,这取决于选择楔入点的技术。(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最好让树风干一年,直到它自己出现裂缝。许多匆忙敲进树干的楔子都会选错楔入点,最后只能陷进木头里生锈。)

而斧子呢,只能以某个角度向各个年代斜砍,而且砍到的基本是树干外围的近期年轮。它的特殊功能是砍掉树杈,在这方面锯子和楔子就派不上用场了。

对优质橡木和缤纷历史来说,这三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在我被这些思绪萦绕时,身边的水壶唱起歌来,上等橡木在白色的灰烬上烧成火红的木炭。当春天到来时,我会把这些灰烬归还给沙丘脚下的果园,它们将再次回到我的身边,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它们会变成红苹果,或是变成十月松鼠的进取精神。那个肥硕的松鼠正在努力地种植着橡果,尽管它自己并不清楚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三月:大雁归来


俗话说,“孤燕不是夏,独柳不成春”。但当一群大雁冲破三月融雪的天际时,春天就实实在在地来了。

一只对着融雪欢唱春歌的北美红雀若是发现自己搞错了,就能回归冬日的寂静来弥补错误。一只花鼠走出洞穴,想要沐浴一下久违的阳光,可偏偏遇上了暴风雪,便能再回到洞里继续冬眠。但对一只满怀希望迁徙的大雁来说,在黑暗中历经长达两百多英里的路程寻找一个融开冰洞的湖面,是以生命为赌注的出行,因此是不能轻易言退的,而与之相伴的就是它们破釜沉舟的坚定信念。

如果你不晓得抬头仰望天空,不晓得倾听大雁的鸣叫,你会觉得三月的早晨是如此地单调乏味。我曾认识一位佩戴Phi Beta Kappa'5'标志的、很有教养的女士。她跟我说,她从来没注意到过大雁会从头上飞过,也从未听到过雁鸣。可是那些大雁却会一年两次向她那个隔音很好的屋顶宣告季节的变换更迭。难道教育是人们用认知能力与身边毫无价值的琐碎事物交换的过程吗?如果大雁也这样做的话,那么它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羽毛了。

向我们农场宣告季节更迭的大雁知道很多事情,甚至包括威斯康星州的法规。十一月南飞的大雁从我们头上高傲地迅速飞过,远远地望着它们喜爱的沙洲和沼泽,不发出一声鸣叫。大雁的飞行目标是农场以南二十英里外的一个大湖。人们向来用“飞得向乌鸦一样”来形容鸟儿笔直飞行的方式,但对大雁的直线飞行方式,如果用这句谚语来形容犹觉不够。抵达目标之后,大雁白天会在湖面上徜徉,晚上才会到刚刚收割的玉米地里偷吃残株上的玉米粒。十一月的大雁知道,从黎明到傍晚,每个沼泽和池塘附近都有令人恐怖的、守候着它们的猎枪。

与之相比,三月的大雁则不同了。尽管被大号铅弹打坏的羽翼能证明它们整个冬天都处在被猎杀的状态,但它们清楚春天休战期从现在开始了。它们沿着蜿蜒的河道低空飞行,掠过没有了猎枪的小岛,像久违的老友一样和沙丘低语。它们低空穿梭在沼泽和草地上方,与每个刚融化的水洼和池塘亲切地打着招呼。最后,在我们的沼泽上试探性地打了几个盘旋之后,张开翅膀,放低黑色的双脚,静静地滑翔到池塘上。在远山的映衬下,大雁尾部的羽毛显得格外洁白。这些大驾光临的贵客一落到水面,就一边大声鸣叫着,一边拍打着水花,抖落掉脆弱香蒲上的最后一点冬意。我们的大雁又回家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希望自己是一只麝鼠,可以在沼泽深处津津有味地观赏这一切。

首批到达这里的大雁会欢天喜地地鸣叫着,对每一群迁徙而来的大雁发出邀请。几天后,沼泽地里就到处都是大雁的身影了。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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