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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叶影还是低着头看书,语气还是清清淡淡的没有起伏。眼角瞥上那滴细小的汁水,有些恍惚。突闻头顶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哈哈,我逗你呢!我才不要跟你分梨吃呢!分梨等于分离,我才不要和叶影分开,我要和叶影当一辈子的朋友呢!”
叶影抬起的头慢慢的定格在女孩子笑得欢快的面容上,那样的笑容就这样印刻进叶影的眼眸中,永无法忘怀。
第二章 第二节
叶影看着梦中的画面不停地从她的眼前闪过,女孩或笑或闹着的面容一直跟随在那时候的叶影的身边,从凉飕飕的秋天一直到初冬的第一场雪花降临。还是那个班级,她看到女孩笑吟吟的趴在叶影的桌前,托着腮看着低首看书的女孩,疑惑道:“这本书你都看了很多很多遍了,书页都翻的打卷了,你怎么还在看啊?这本书就这么好看吗?”
叶影并没有立刻回答,也许是在思索着怎样回答她才比较妥当,这样的思索时间也许是太长了,施艺清无聊的趴在叶影的对面,看着书头上最右角的地方写着的很小英文字母:LesConfessions长长的发着呆。就在这样静默的空当里,不远处有人小声说了话,尽管隔着远,但是在这过于安静的班级里,还是被轻易的听了个清楚。
“那个叶影有什么好的,施艺清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跟她走在一起了,她俩的组合看着可真奇怪!”
“可不是,而且看她们的模样,叶影好像并不怎么搭理她。她也真是的,自找没趣。叶影那样子我看着就不喜欢!”
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有人神秘的凑了过去:“叶影的底细你们了解吗?告诉你,我可是她那个小区里的,小区里的人可都避着她们母女呢!”
“避着?难道他们是瘟神不成!?”就这几句话,引来了身边几个人的大笑声。
前一个男生摇摇手指,继续小声说道:“瘟神可没听说,倒是妖精我们听说了!我妈妈经常跟谁提到叶影的妈妈时,就称呼她为妖精呢!我小时候还以为她们真的是妖精呢,吓得个半死,如今长大了,这妖精的含义我可总算明白了,来,我告诉你们——”几个人的头凑得越发近了,那男孩神秘一笑,声音压得越发低了,“就是妓女!”话一出口,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发话,突闻一声“惊如天雷”的拍案声,几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叶影抬手覆住施艺清气的发颤的手,朝她摇摇头。施艺清一下甩开她的手,怒道:“叶影,你傻呀你!他们欺负你都欺负到这份上了,你还能忍得下去!”说着转过头狠狠地瞪向那几个作使佣者,“你们几个在那边胡说什么呢!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传的乱七八糟的,小心烂舌头!”
那几个人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听了施艺清的话,那个和叶影住在一个小区里的男孩道:“施艺清你知道什么!叶影的事你压根完全就不了解!你见过她妈妈吗?她妈妈的倾城美貌你晓得吗!?而且她妈妈的怪异你晓得吗?叶影时常在家里被她妈妈——”
“够了!”
叶影“噌”的站起身,冷冷的扫过他们一眼,合上书本,拉住还在据理力争的施艺清大踏步的便向教室门外走去。直觉告诉她,她并不想让施艺清知道她的事情,那些肮脏的事情不该是让她知道的。
“喂!你们这些人,我真该咒你们烂舌头!叶影的好岂是你们这些喜欢嚼舌头根子的人所能看到的!靠!老娘手上要是有一把刀我就直接割了你们的舌头!叶影是你们能够欺负的吗,你们……”
“施艺清,你累不累。”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额?叶影,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喘口气。”叶影松开她的手,径自坐在学校的一个小水塘的旁边。
“她们那些人太过分了,叶影你都不生气吗——”
“下雪了。”叶影伸出手,看着片片雪花掉落在掌心里,然后微微扬起唇角,依旧看着掌心渐次融化成水滴的雪花,轻轻地道,“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施艺清微怔,“你……说我是你的朋友?”
“嗯。”抬眸看她,叶影的眼里是真真实实的笑容。
雪花渐次飞扬的瞬间,施艺清突然抱住叶影,笑容如花般绽放,她激动地大声叫嚷着“真好,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叶影张开嘴角,口中有白气氤氲而出的瞬间,她嘴角的笑容越盛越大。
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光了,叶影和施艺清依旧依偎坐在水塘边,口中热气氤氲着将零零飘落的雪花缠绕住。施艺清笑看着雪花飘落在水塘里,而后瞬间消失在水面上后,她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初雪呢!”
抬头看着朦胧的天空中飘雪的场景,从没有一个冬天会让叶影感到这样的温暖,也从没有一个冬天会让叶影笑的这样无拘无束。那一刻的叶影便在想了,朋友,有朋友真好呢!她这样的开心,第一次,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会让她这样的开心。
“对了,叶影,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看《忏悔录》呢?”
叶影沉默了,她低垂下眼睛,眼睫轻颤的瞬间,她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施艺清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说,还是在沉思着该怎么说,最终施艺清摆摆手道:“哎呀,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想知道的——”
“这是一本卢梭的自传体小说,说的是卢梭的生平。”叶影顿了顿,转眸看向施艺清,“你想听他的故事吗?”
“嗯,那你说给我听听。”
叶影抬眸看向眼前的雪景,眸底荡着的情绪复杂难懂。
“卢梭生于日内瓦一个新教徒家庭,祖辈是法国人。在他出世后不几天,母亲便去世了,他随其做钟表匠的父亲生活,由其姑姑抚养……”
……
雪依旧在下着,天空的颜色也越显淡薄,雪花也许是太过细薄,刚一沾地便化作了水渍,而后渗进了泥土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踪迹。但是下的久了,泥土吸收水分的速度低于雪花降落的速度后,泥地里便已然可见一片潮湿,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响起,一层薄雪从枝头掉落时,两人依然静坐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起身去上课的打算。
故事讲完了,施艺清沉默了很久,然后若有所思道:“卢梭人缘挺差的。不过伏尔泰和其他一些人对卢梭的态度好像很恶劣,他们从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观点分歧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思想,不能要求每个人的思想都统一。”
“那瓦朗夫人呢,她以前对卢梭不是很好吗?就跟亲母子似的!是不是卢梭太过依赖瓦朗夫人了,所以遭到她的厌烦了?”
叶影低垂下眼睛,看着膝盖上渐次消融的雪花,良久才开口道,“任何一次的相遇都是要恰到好处的吧,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也许确实是卢梭太过依赖瓦朗夫人,才导致了那后来的结果。”
施艺清看着她,问道:“叶影很喜欢卢梭吗?”
“谈不上喜欢,也并不讨厌,只是很欣赏他,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坦率和勇敢,是让人钦佩的。正如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的《未入集的作品》里曾高度评价过《忏悔录》,他说,从这部作品中,我们看到了卢梭是:‘一个一贫如洗、受人中伤、离乡背井,但仍能忧情满怀地思念故乡的人,一个疑心重重……’”
叶影没有告诉她,她总是看《忏悔录》的真正原因,她第一眼看上的是这本书的书名,因为她要忏悔,她的过往,那些被她所遗忘的过往,亦或是她刚刚经历的过往,或者是还未经历的将来……她不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忏悔,还是在为妈妈忏悔,也许两样都有吧。
……
叶影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和一个人说这么多的话,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让另一个人的眉眼呈现一片柔和的色彩,在那之前,叶影的眉眼一直是那么的冷硬,不是不爱笑,也许是已经忘了怎样去笑,不是不爱说话,也许是黑暗的世界里用不了说那么多的话。叶影一直是这样的活着的,她早已经忘了心脏跳动出的美妙音符是怎样的感受,如今,她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由心底滋生出来的喜悦之情,是被那个叫施艺清的人唤醒的。
叶影一想到,这样的人是她的朋友,就在她的身边,一股感动便这样油然而生。
但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叶影并没有刻意的去瞒着任何人她同施艺清是朋友,那时候的叶影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那样的怒气冲天。那是一个寒风交加、大雪纷飞的夜晚,叶影又遭到妈妈死命的毒打,不管她如何哭泣求饶,妈妈也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那时候她看到妈妈哭得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是有一丝弦被触动的,她感到妈妈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脸的手微微颤抖着,语气是她从没有听过的哀恸,甚至还参杂着一丝疯狂。
“小影,小影,妈妈只有你了,妈妈只有你了!妈妈不要你有朋友,妈妈不能让你有朋友,你只能和妈妈在一起,你只能属于妈妈,不然,妈妈会打断你的腿,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你便哪也去不了了,哪也去不了了……”
那晚妈妈是这样说的,并且真的抡起了棍子狠狠的敲打在她的腿上,一棍一棍下足了狠劲,那一晚之后叶影住了很长时间的院,她的腿也因此差点废掉。她住院的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就连施艺清也没有来过,叶影知道,不是施艺清不愿意来,是妈妈不让她来,妈妈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叶影的身上,也将叶影真实的意愿扭曲了灌输进施艺清的耳中,叶影累了,叶影怕了,等到整个寒假过去了之后,叶影和施艺清又再次成为了陌生人的关系。
施艺清的欲言又止,叶影的冷然漠视,成为了叶影与施艺清最后的相处模式。
第二章 第三节
这一场长长的梦醒来之后,叶影哭了,泪水从眼角流下,濡湿了枕头。与施艺清在一起的所有美好过往,都成为了她此后生活中无法摆脱的梦魇,时时纠缠着她,提醒着她,她是多么狠心的将一个纯真善良的姑娘给丢弃。
那一天早上,叶影从梦中醒来,她又想起了那本《忏悔录》,她不知道那本书被她丢到了哪里,于是在室内犹如夜晚的黑暗中,叶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那本书来。那天早上的她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拼了全力的去找一本也许已经丢掉了的书,就算没有丢掉,叶影也没有想过,就算找到了那本书,她又能怎样。后来,当安静的小区里渐渐响起沸腾的人声时,叶影突然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她想起来了。那本书,在和施艺清分手的当天,被她一把火烧掉了,她恍惚还记得当时的火舌是多么的凶猛残忍,不顾一切,在火光映照中,她隐约想起当时的她看着书本在火势中化为灰烬后,她是怎样的疯狂大笑。六月天的时候,安晴璃终究是病倒了。也许是本就瘦弱的身子,也许是入夏的季节天气的变化无常,安晴璃晕倒在去叶影学校的路上,那天是个很晴好的天气,太阳不大,风也很凉爽,叶影没有想到安晴璃会在这样一个舒爽的好天气下晕倒,等到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室外上体育课。接到电话后,毫无意外,她是震惊的,但心底的某一处涌出的是一股不合时宜的激动兴奋。叶影想,只要妈妈不死,让她残了瘸了都无所谓,哪怕是她瘫痪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去照顾她,奉养她的后半辈子,这些都没关系的,只要不要让妈妈再时刻跟着她,妈妈怎样,她都无所谓。
这样的想法在叶影年仅十七岁的脑海中,日益清晰,疯狂滋长。
安晴璃在医院住了几天后,终究是在病情还未稳妥,便强行出了院。美名其曰叶影一个人,没人照顾,可是,叶影心里清楚的很,妈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少了她的监督,叶影又会肆无忌惮的和外界的人往来,尤其是又再次搬进小区没多久的祁韫。叶影对妈妈的举动是厌恶的,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妈妈的身体经这次这样折腾,早就大不如以前,叶影不会担心妈妈会时刻跟在她的身边。
其实在叶影的心中,只要妈妈不发疯,她依旧在叶影的心中是个好妈妈的形象,所以和她单独相处时,也并没有那么的让叶影难以忍受。
没有了安晴璃在身边,叶影的行动也自由了很多。她可以随意的将安晴璃做好的饭菜倒进学校的垃圾桶里,没有那种浪费的心疼,有的只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在此期间,叶影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她瘦了,瘦了很多很多,但是却是那种病态的消瘦。
叶影时常感到恶心、头晕、厌食。但是她并没有在乎身体的异常反应,她只是为自己瘦了下来而暗自高兴。
这是一个起风的午后,叶影依旧坐在校园那处偏僻的角落里,手中拿着饭盒,刚刚把饭盒揭开一道口子,胃里便是一阵翻滚,她将饭盒放到一边,爬起身趴到旁边的垃圾桶上,又开始呕吐起来,可是除了吐出早上喝的一点水之外,叶影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空空如也。
“小影子,你又这样了吗?”
诗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影没有回头,默默地抹了一下嘴唇,俯身拿起座椅上的饭盒,眼也不眨的将饭盒里面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香味肆意弥漫开来的时候,叶影又是一阵恶心。
“小影子,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你这几天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小影子你听我的话,不要再减肥了,我和啊韫都不会在意你是什么样的,在我和啊韫的心中,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暖,很善良的女孩……”
叶影没有听她说话,自顾自的将饭盒盖上,转身就要走,诗琴却上前拉住她的手,眼看着又是一场苦口婆心的说教,叶影甩开她的手。天边有风吹来,招摇着将衣衫裙摆吹得翻飞舞动,在这样的风中,叶影开口了,声音冰冷如常:“不要跟着我!”
“小影子,听我的话好不好?我和啊韫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叶影好笑的转过身,“我们很熟吗?你凭什么担心我!”
诗琴听了她这一句话,愣在了原地,颤了颤嘴唇,良久说不出话来。叶影漠然转过身,话语中带着冷意和残忍。
“诗琴,你不要自以为是的惹人讨厌。”
说完这句话,叶影头也没有回的,便走了。此后的很多天里,叶影再也没有见过诗琴。
也许是她的话说的太重,也许是诗琴终于意识到了叶影是怎样的一个恶劣的人,不管怎样,叶影终于是摆脱了一个麻烦,她感到轻松的同时,心底的某一处,空了。
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天,今天又再次轮到叶影值日。
入夏的季节,天空黑的很慢,所以已经五点多的时间,天空还是很亮,阳光还未退却的光线灼灼的照在地平线上,一半灰暗,一半明亮的光影透过树梢的阴影,穿过走廊,漫过开着的窗户,照射进叶影所在的教室。忙忙碌碌的身影交错移动着,有个男生说道:“林烨,你怎么又和罗勤换了!”他突然贼贼的笑着靠近他,“说,是不是看上了我们漂亮勤劳的劳动委员——”
话还没说完,一本书就从他的脑门上掉落下来。
是秦芳砸的。她红着脸啐道:“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干活!”
那男生抱头窜开,笑道,“是是,秦大小姐!”
众人笑闹间,叶影拎着一桶水摇摇晃晃的向教室走来。叶影的脸色很是苍白,像是溺水而亡的浮尸似的,要是换做以往,一桶水对叶影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看着她艰难的动作,并没有人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众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叶影的滑稽模样,窃笑出声。而林烨并没有笑,他只是看着她,眸光复杂难懂。
“你们都是瞎子吗!?这么大的一个桶,你们让一个女孩子拎,你们好意思吗!?”
有怒斥声从叶影身后传来,她脊背微一僵硬,手一抖,少许的水从桶里洒了出来。正在这时,有人接过她手中的水桶,那只手细腻光滑,一触摸便知道是一个没有干过重活的女孩子的手。
“小影子,我帮你——”
叶影眉眼一冷,拨过她的手,道:“不用。”
“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都这个模样了,你还想怎样!?!”
“回去!”
诗琴没有理会她,抢过她手中的水桶正欲拎起,叶影按住她的手,对着身后的祁韫道:“带她回去。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帮忙。”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叶影轻垂下眼睫,抬手将诗琴推到一边,也许是诗琴的手攥的桶过紧,经她这样一推,手松开的瞬间,水桶也摇晃着倒下,眼看诗琴即将面临被水桶砸伤的趋势,在祁韫伸出手将诗琴拉开之前,叶影疾步上前,硬生生用膝盖抵住倒下的水桶,将水桶稳稳扶住的瞬间,水花飞溅而出,湿了她的面庞,也湿了她的衣服。
“啊琴,你有没有事?”
祁韫将诗琴护在怀中,然后将她拉开一段距离,仔细的检查起她身上有没有受到伤害。在祁韫的话刚说出口时,叶影的心脏便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很疼。叶影再次垂下眼睛,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她起身正欲拎起水桶,突然凌空有一只手横插进来,将她手中的水桶拎起,大踏步走进了班级里,而后对着班级里一直在看好戏的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