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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策在你手里!”
“别急别急,还烦请云将军转告宁老将军,宁小将军现在我帐里喝茶。请他让个道,保证一日内我就把宁小将军放回,绝不会少一根头发丝……若不然……”话到最后,已经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妄想!人既然落入你手中,便任你去了。即便我们剩下一个人,也不会让你过去!”云靖“铮“地一声拔出了马刀,“杀!”
“杀呀!”战场上呼声震天,鲜红的血仿佛染红了半边天,一个血红的世界在战士们的怒吼中战栗,瑟瑟发抖。
身后,士兵洪水一般向对面冲去,云靖皱着眉仍坐在马上。仿佛忽然越过人海,那枚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城上城下,一片杀气。屠宰场一般,鲜血遍地,尸首成山,却没有人退后半步。城上因为敌军少,很快便被士兵们肃清了,赤龙军重又夺回了城头。
城下。
云靖一进入人群,就涌上来一群敌方士兵。云靖怎么会怕他们,抬手一刀,一个人顺势倒下了。从那人身上拔出马刀,刀刃上鲜血淋漓,已经映不出人影。没有过多的犹豫,云靖举起马刀又捅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一个人冲过来,倒下,又是一个人,又倒下……云靖不知疲倦地挥刀,落下,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的工具。云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呀”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浊气,顿感清醒了一些。
好久没有亲自执刀杀敌了,云靖此刻不由有些激动,身子甚至有些发抖。他握紧了手中的马刀,直直地盯着刀刃上映着的自己的脸——胡子拉茬的样子让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变得老了许多,却成熟了许多。云靖望着自己笑笑,他喜欢现在的自己。忽然,那胡子拉茬的脸渐渐模糊,渐渐变化了,等它再清楚时,却变成了一张年轻女子的脸。云靖怔了一下,转念却笑了,这是岚汐。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刀面,一抹呵气让那张笑脸再次模糊,云靖一惊,伸手拼命地擦拭,然而等水雾退去,那上面又成了自己的脸。云靖回过头望着城内——岚汐正在潼关的营里等着自己。本来也私下定了六月凯旋回京成亲,可战争让他们的婚期一拖再拖。
两人在战火中结识:云靖喜欢冲锋在阵前,谁知第一战便负了重伤与大军分散。是岚汐救了昏迷在草垛中的云靖,背着敏峻焱用名贵的药材医好了云靖的刀伤。敏峻焱大怒,把岚汐和云靖赶了出门。一个弱女子和一个重伤未愈的人在两军的交火线上徘徊,可以想象那是多么艰难!可两个年轻人却有如烈火遇到干柴,一触即燃。但是云靖知道岚汐是敏峻焱的异母妹妹,也知道双方交火之下女方接近自己又是什么用意,可他还是愿意每天每天简单地能看到她。开始只是这样单纯,后来却越发不可收拾。相识一年之后,他提出,这一年六月向她提亲。就在这战场上,让冲天的硝烟化作他们新婚的焰火。她笑笑,竟然同意了。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等着我!”云靖默念道,忽然间高擎起手中的马刀,冲杀向了战场的深处。
忽然,战场乱了起来,一下子十几个士兵的身体不知为何飞了起来。随着他们的飞起,一道血雾喷洒出来,十几个人同时飞起,天空上顿时像下起了红雨一般。
云靖在战场上行军多年,见此景也不由胃中翻滚。忽然,云靖眼前一亮,那枚狰狞的面具已经近在咫尺了。
匆忙应战,云靖有些措手不及,退了几步后,云靖看透了那人的套路,微微咧了咧嘴,抬手间开始反攻。
云靖和德何钦交着手,低声问他:“阁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云靖将军日后自会晓得!”
“怎么,你不打算解决了我,还有日后一说?”
“云靖将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人爱才,还望阁下能为契丹王庭效力!”德何钦暗暗一笑,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宁策将军同样是位贤才啊!”
面饰面具之人自称德何钦,可云靖不知,宁乔更不知的是,德何钦只是契丹一个常见的名字。这个德何钦虽看不到真面目,但听其声音却应该年纪不大,绝非数年前和宁乔交手的德何钦。
前方,云靖与德何钦正酣战不休,忽然,慕霁看到“面具”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兵,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慕霁拈弓搭箭,瞄准了百丈开外小兵。
瞬时,小兵中箭倒下马去。中箭之际,他捂着伤口,望着慕霁的方向,一股奇怪的目光如箭般射了过来。然而,视线渐渐模糊,接着一片漆黑笼了上来。
德何钦被身后之人的倒地声吓了一跳,短暂的出神让云靖抓住了机会,一刀砍断德何钦坐骑的腿。
胯下的战马突然倒下,德何钦猛地一跃,在地上滚了几滚,抬头一看,数把刀戟横在了面前。一群士兵一拥而上,带走了德何钦。
契丹人失了将领,大多作鸟兽散。
沙场上硝烟渐散,露出了横山遍野的残尸断首。
“慕公子,回城了!”云靖翻身上马。
“殿下先行!”
终于,在尸首堆中,慕霁找到了他想找的人,那个被他射中的小兵。
“落尘妹妹!”慕霁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兵”,那瘦小的身形,白皙的面庞,让慕霁不由悔从心起。
“公子……”落尘微微张开了眼睛,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你不会丢下我的……”说罢,落尘头一偏,睡了过去。
慕霁颤抖着手,探到落尘的鼻尖,忽地怔住了,喃喃道:“落尘,我……”
慕霁抱起落尘,上马回城。
☆、命悬一线
敌军大营。
敌人大部都出去了,只留了二十余人看着宁策。
宁策压根没把那二十条尾巴放在眼里,熟视无睹地在敌营里蹿来蹿去。他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出去,尽管这不在话下。
宁策在敌营里转来转去,好奇地看过每一个帐篷。
忽然,他在面前的一个帐篷前停住了,里面分明穿出阵阵喘息声。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发出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病人?宁策好奇,信手把帐篷挑开了一条缝。
果然,里面有一张床,床前立着一个人,背对着宁策,对着床上的人忙活着什么。至于床上躺着何人,则是一点看不见。
宁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里面二人竟一点没有发觉,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喂,接骨不是这么接的!”宁策在那人身后站了一会儿,发现他正在给床上躺着的老者接骨,然而接骨的手法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宁策在军中数年,对这种常见伤的处理自是懂得一些,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医者惊地转头,看着宁策,叽里咕噜地过了一大串话。
宁策不懂契丹人的话,皱着眉等他说完,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活计,三下两下给老者接好了骨头。
医者一直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宁策的动作。等宁策忙完了,医者走近,动了动病人的伤处,露出了笑意。他朝宁策露了一根大拇指,叽里咕噜地说了阵子。
宁策虽然听不懂,但是也是一直点头微笑。
这时,床上的老者发出了□□声,看来是醒了。
宁策走近他,这才仔细看了老者,约摸七十上下的年纪,肤色黝黑,看起来除了断骨之伤,身体还算健朗。
老人家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下宁策却是一愣——老人家的眼眸分明是黑色的——难不成是中原人?
“水——水——”老人沙哑着嗓子,看看宁策。
居然是中原话,宁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老人又说了一遍,他才对身边的医者连说带比划,总算让他明白了,拿来了水。
老人家喝了水,支撑着半坐起身子,看看宁策,笑了:“年轻人,你不是契丹人吧?”
宁策摇摇头,看着老者,他忽然想起了宁乔——自己的父亲。父子俩能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加上宁乔总是板着脸,以将军自居。宁策幼年在母亲身边长大,父亲和大哥常年镇守边关在外。宁乔面对幼子,更多的是不满与责骂,所以对于父亲,宁策总是能避就避的远远的。可看着老者,宁策心头忽然泛起了酸,他自嘲地笑笑,心道,这父子之情可能无论如何都是割不断的吧!
“老人家,您也不是契丹人吧!”宁策在床边坐下。他乡遇故知,心里多少是温暖了许多。
“哦?你看出了?”
“嗯。老人家不光不是契丹人,还是……”宁策说着压低了声音,盯着老者深邃的眸子,“老人家是中原人吧!”
“哦,哈哈哈哈……”老者看看宁策,笑了一阵子,又看看旁边的医者,“他听不懂,不用提防他!不瞒你说,老朽姓慕,老家在洛阳!”
“那老人家怎会流落到此?”宁策睁大了眼睛。
“说来话长啊……”老者笑笑,却是不语了。
这时,医者走了过来,呜哇呜哇地吼着什么——只是不懂他说的什么,但看神色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您先躺好。”宁策安顿好老者,随着医者出去了。
只见许多士兵逃命一般往营里涌,丝毫没注意到宁策在一旁站着。
宁策的视线越过人群,在辕门口又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具。“面具”骑着高头大马直接朝这边飞奔过来。
似乎没看见一旁的宁策,他下了马径直进了老者安顿的帐篷。
宁策趴在帐篷外面,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父亲,扎隆达被敌军擒去了……”里面的声音随后就低了下去,无论如何是听不见了。
宁策听的正认真,边上忽然有人说话。
宁策回头的瞬间,帐子里同时传出了“面具”用契丹人的话问道:“谁?”
医者拍拍宁策,自己走了进去。
*
潼关,大营。
“去,把德何钦带进来!”云靖得意地笑笑,“慕公子啊,今日多亏你那一箭,妙啊!”
“世子谬赞了……”慕霁低下头:落尘重伤,军医在努力,却不知救得救不得。
“进来!”众士兵拉扯着一位高大的汉子进了军营。
“哈哈哈哈……”汉子去了面具,露出了一张黝黑的面庞,“我是德何钦,但不是你们要找的德何钦!将军已然回营,尔等既不撤军,就等我军铁骑踏平了你这弹丸之地吧!”
“放肆!”一旁的士兵对着德何钦怒目而是,手起刀落,猩红的鲜血溅了慕霁一脸。
“云将军……”士兵颔首。
“退下!”云靖并未多言,似乎是默许了这一切。
“哼,就是赔上这一条性命,契丹,一定会赢的!今日的断臂之仇……”说着,德何钦不知从何处甩出了一把匕首,直挺挺地刺进了云靖的胸膛。
“你……”云靖愣了片刻,抬起头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大丈夫的性命,定然要丢在沙场上……”
卫兵们慌了神,却不知道对德何钦如何下手——他手中的匕首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带进来的,但眼下却关系到云靖的性命。若云靖是一般的将军,为国捐躯倒还罢了。谁人不知道云靖是吴王世子,何况云靖跟随宁乔,对待士兵也是十分爱护,因此在军中深得人心。
两个浑身是血的人,面对面地立着,谁也不肯先倒下去。
“云靖!”沉寂了片刻,帐外忽地喧闹起来,“你们让我进去!”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落尘?”慕霁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进来的这个女人,像极了他的落尘。
“不,我是岚汐。”女子匆匆回答,就扑向了云靖,“子平,要不要紧?呢不要动!”
“敏小姐?”德何钦显然已经,轻轻吐出了一个称谓。
“敏岚汐?”慕霁一愣。
德何钦一分神,立刻被士卒们押下,挣扎着被拖出帐外,只听他大吼:“敏家原来是……”
岚汐秀眉一挑,樱唇轻启,“与敏家无关。”
说着,岚汐三下两下扯开了云靖的铠甲——左胸上摇晃着匕首,护心镜已经被刺了个对穿,鲜血染红了一片。岚汐皱着眉,摸了摸周围的皮肤,便知伤不浅,迟疑了片刻,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早料到它会有用……本不想用,谁知还是派上用处了……也好……”岚汐说着倒出一颗墨绿色的小丸,“吃了。”
云靖不问,一口吞下,眼中仍是充满笑意。
“傻家伙,别笑了!”岚汐抬头,四目相对,脸红了一下,拍了一下云靖的头。
“咳咳……”云靖咳着咳着忽然咳出了血沫。
“莫急莫急……这么深,怕是伤及肺腑了……你别动。”岚汐说着起身,又看向慕霁,“公子,劳您扶子平躺好,我准备一下,替他拔匕首!”
岚汐忙了一晚上,好在万幸,让云靖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说到底,不知为何,德何钦最后还是手软了,不然,现在死的就是云靖。
天渐渐亮了,慕霁一直在帐外等着,见岚汐出来,忙赶了过来。
“姑娘,在下慕霁。”帐外,慕霁拦下了疲惫的岚汐,拱手长揖到地。
“慕公子不要多礼。”岚汐侧身避开,笑笑,“小女子认得慕公子,从前妹妹日日提起你。”
“可在下不曾听闻敏家有位大小姐?”慕霁吐出了心中的疑惑。
“岚汐背叛敏家,早已不是敏家的人了。”岚汐说着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姐妹一场,求你也救救落尘吧!”慕霁到没在意到岚汐的神色,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抓起岚汐的袖子,几近哀求。
“落尘?”岚汐听闻,秀眉一挑。
“昨日战场上我瞄准德何钦,谁知落尘正好走过,误伤了她。德何钦弃她撤退,清理战场时我抱她回营。她怎么会在契丹人那边?”
“傻丫头……她在哪里?”岚汐甩开慕霁,眉头攒成一团。
“姑娘与我来。”
到了后面的帐篷。
“落尘……你姐姐来看你了……”慕霁奔到床前,而落尘仍是面色惨白,牙关紧闭,了无生气。
“你混蛋!”谁知岚汐反手给了慕霁一巴掌。
“你打死我,换她活过来!”耳畔嗡嗡作响,慕霁抬起头,双目尽赤。
“我再晚来半天,落尘……她就没救了!你知不知道?”岚汐摸出小瓶子,“这是最后一颗。”说着喂进落尘口中,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只见落尘喉咙一动,显然是吃下去了。
“多谢姑娘。”
“救自己妹妹,不劳慕公子费心。”岚汐起身,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我知道慕公子对舍妹一片真心,但救活她,我怕你会后悔的。”
“敏姑娘什么意思?”见岚汐要走,慕霁忙扯住她的袖子。
“没什么意思。”岚汐站住脚步,神色闪烁了一下,“不过,落尘醒不醒过来,还需一物。”
“姑娘说,就算天下海角,在下一定找来!”
“与你说了也无益。”岚汐在初生的朝阳面前站定,她年轻的面庞上落下了一层晨曦的光芒,“我大哥和妹妹都生有血疾,没有百凰草活不过三十岁。”
“百凰草么……”慕霁思忖着,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二十天,我没有百凰丹了,只能撑二十日,二十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落尘这个人了……”岚汐说罢,走了。
“落尘,等着我!”慕霁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眯起了珀色的眼睛。
*
是夜,诸位将军们在中军把酒,边上的稍小的帐内,岚汐对着一面铜镜痴痴地坐着。
“敏小姐,外头有人找你!”这时,使女在帐外轻轻地唤了一声。
“就来!”岚汐晃了一下神,放下梳子起身出去。
使女知趣地退开了,外头果然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在等着她。
“哥哥……”岚汐朝来人看了一眼,喃喃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落尘呢?”原来是敏峻焱,他抬手褪了帽子,四下张望。
“她……她受伤了,来不了了……哥哥,为什么把妹妹嫁给德何钦,还那么匆忙?”
“等她伤好了,德何钦的人会来接她。”敏峻焱并不正面回答,“早让你们下手,没看到鸽子么?”
“没有。”岚汐望向隔壁灯火通明的帐子,“你胆子真大!”
“你说,你是不是对那云靖动心了?”
“没……没有。”岚汐说着手指绞起鬓角的头发。
“行,现在你和落尘都可以动手了。”敏峻焱说着用一只食指顶起了岚汐的下巴,凝视了一会儿,“一个宁策就够乱了,下次不要让我看到云靖来营里捣乱。”
“你要走么?”岚汐望着敏峻焱的背影,“你为什么要和契丹人纠缠不清?”
“走了。”敏峻焱忽然止住,但并没有回头,“有些事你不懂。”说完就凭空消失在夜色中。
敏峻焱也不知道,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不亲近,为何轻易地就对她流露出了心里动作?还好,有一句话让他生生地憋了回去,吴王云正皓剿灭武林世家才逼得自己投靠了契丹人,不然,谁愿意去做那卖国之徒?
敏峻焱走着,回头看看岚汐,她的脸迎着月色,有几分清冷,他忽然不想跟她解释了。
“站住。”
敏峻焱正走着,马上就出了大营,阴影里却闪出一个人形。
“你是谁!”敏峻焱心头一凛,自己来去匆匆,几番也无人能查,这是哪里露了马脚?
“慕霁。”
“是你!”敏峻焱心下明白了几分,“那年百凰山上,我记得告诉过你若是你喜欢她就不要负她,而今我妹妹已经嫁人了,你还来纠缠什么!”
“哪里有你这样的哥哥,把自己的亲妹子往火坑里推!”慕霁只觉得怒火一下涌上了头,提起拳头照着敏峻焱就是一拳。
敏峻焱避也没避,龇牙咧嘴地擦去嘴角的血沫,鄙夷地望着慕霁。
“你竟然不会武功!”慕霁动手后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