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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没？”沈程又去提顾默的胳膊，“GOOD。”
顾默欣慰地一笑，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至少证明她没给别人拖后腿。
然后叶之星掺着顾默去休息，沈程才想起慕容约了他来的，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去休息室。
“今天的完了？”慕容问，眼睛却又瞟了一眼只有半条命的顾默——要不要这么拼命啊，又不是打戏！
“还有一场，和男二的，他还没来。”沈程前面带路，慕容跟在后头，两人来到休息室。
“你的徒弟，不错啊。”慕容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还是说了实话。
沈程一笑：“一根筋。”
“就是有点过了。”他然后接着说，微微撇嘴。“不怕她抢你的戏？”他的话还留了半句，还说什么“不是主导”，刚才那场就看她一个人了好吧？有没有这样的徒弟啊，抢师傅的戏！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沈程又是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两人各自落座：“有事吗？”
慕容见他不答，也不好继续追问，于是正色道：“听说你拒绝出演《蜃月》？”
沈程眨眼想了1秒：“嗯，档期有冲突，而且我不想再演卧底。”确实是的，他一向都是正角出身，虽然那部《背离》的卧底男主人公让他获得第一个影帝头衔，但他也明明知道，之后很难有新作超过那部的成就以上，而且角色的背景也很像，难免会被人拿来比较。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数，如果不能够在之前的基础上有突破，还不如不要演，何况与他的下一部电影有一些冲突，他最近只接了那么一部电影，是独立制作的，构架稍嫌生涩一些，导演也不出名，成本更是低得可怜，但是他很喜欢剧本，也喜欢角色，他想试试看，姑且当是给自己放松吧。
“如果不演卧底呢？”慕容又问，眼神热烈。
沈程诧异了一下：“你是说……希望我演男二？”这两年他一直都是主角，虽然也不是非主角不可，不过乍一听到这种说法，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合常例。
“男三！”慕容岚说，“男主角是我。”
沈程看着慕容，有点无语。他不是挑角色轻重啦，可是……这个有点说不过去吧？何况那部电视剧——慕容不是不怎么演电视剧的么？男三……男三是什么角色来的？
慕容见沈程没有说话，急忙补充说：“虽然男三戏份不多，不过我很希望和你对戏呢！”
和男主有对手戏，哦……想起来了，男三是黑帮老大：“我演你的上司——之一？”
慕容点头。
沈程笑了。他从来没演过黑帮老大，这倒是个挑战，他没演过的角色他都想试，蜃月的剧本他看过，还不错，只是因为不想重复同个类型的角色才推掉的，可是出演男三……他还真没想过。“你主演，我男三，男二和女主呢？”他很好奇慕容排列的阵容。
“男二没想好，不过想找个新人来演。”男二是个年轻的警察，也是贯穿白线的轴心，男主角是整个剧本里面的黑线，这剧本是双线的，而且结局也有两个，警察一个，卧底男主角一个。
说得也是，沈程有点期待。
慕容见沈程没有立即拒绝，继续说道：“女主角我希望安洁出演，不过还没联络过她有没有空挡，其它女角倒无所谓。”这是部男人剧，虽然平时我们都只说到男三，但其实除了卧底、警察、黑帮老大以外，那个本来正直，后来贪污差点害死（另一结局是警察死了）年轻警察的上司其实也很有看头。
沈程点点头。安洁年轻，漂亮，经验不是特别丰富，但是聪明好学，没有得过什么奖，但是人气很高，最可贵的是她的风评很好，进步快，前辈与搭档们也都喜欢与她合作。虽然不知道将来合作的结果最好会到什么程度，但如果女主角是安洁的话，总不会太差，至少比那个薛雪好很多了。
慕容望着沈程的脸色，试探地又问了一句：“因为之前预定过的演员临时变卦了，所以那边变动不小，如果你有什么推荐或者……之类的想法，都可以和导演协商。”
沈程一笑，终于抬头：“我再考虑一下吧。”条件很宽裕，眼见是心活了。
慕容也是一笑，聪明人之间讲话不伤脑筋：“因为是男三，戏份不会特别多，可以集中拍摄，也不会和你的电影撞期。”
沈程点头笑道：“你是什么都想好了，我想拒绝的理由都被你排除，还要问我什么意见？”
“走个过场罢了。”慕容坦白道：“期待师兄的反角呢~！”
沈程嘘了一口气：“你还真执著，就因为自己从来不演好人所以也希望别人都演坏蛋？”
慕容笑。
“你看过叶之星的表演么？”沈程突然正色问。
慕容确实看过，但没啥印象，不过他却已经知道那个是沈程的徒弟：“看过，很一般。”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现在不错。”
“你不是想让自己的徒弟上男二吧？”他的年纪，上男四（警察上司）是不行的。
“我可以借两条他最近的片子给你看。”打从那次让他开窍以后，叶之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过那以后沈程觉得自己是亲手将他推进泥坑的，总觉得如果不提携他一下，就是有罪的，至于顾默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反正她以后不演电视剧了，倒也无所谓。
慕容微微诧异。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沈程特别推荐谁，虽然有时候沈程也会带新人，但是没这么积极过，何况这次的新片动静已经很大了，人人都知道叶之星和顾默是他的徒弟，这么张扬还真不是他的风格：“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那个女徒弟都比他好一些。”
沈程扶额叹息：“她只演这一部，还是我连哄带骗的。”
“噗……”慕容看着沈程的表情，很像是一个看着女儿找了个放养娃要嫁的老爹，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真的。”沈程抬头望着慕容，“你真的觉得顾默不错？”
慕容皱着鼻子，表情颇有些不屑，但是不可承认顾默是很有才华的：“长相不行，该去日－本整整。”他还少说了半句，如果可以的话，腿也锯了接几公分钉。
但是这半句已经够让沈程汗的了：“还好他不当演员，不然真的不知道要先折腾些什么。”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这个约定算是达成了。
第十三章 杀青庆祝之夜
整个电视剧就在紧张忙碌中拍摄完成了。
杀青那天顾默喝醉了。
因为庆祝的时候她发现小叶和那帮人打成一片，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她完全不知道。窝在角落里反省，大概是这些日子光忙着研究剧本，都没怎么关心他，所以他寂寞了才和别人交朋友。虽然朋友多了是好事，但是那些人她都不熟，完全插不进去，好像被排斥了一样，何况那些人本就两面三刀的，尤其是女的，早就看这个颇受沈程青睐的“女弟子”不顺眼了。
看着小叶笑得开心，她本该也开心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只是想哭。
沈程没来。他那么大牌那么忙，怎会轻易参加私下组织的活动？顾默只是一个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程晚上有个访谈节目，但是9点多就结束了，剧组活动也邀请了他，不过他没参加。打电话给顾默，顾默电话关机，打给叶之星，叶之星没接，他心里有点毛毛的，这两个小娃娃太年轻，又锋芒毕露，容易遭人算计，他明白这娱乐圈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于是想了想，自己拿了车钥匙（甩开司机，征用车）去那个酒吧看看。
那团人正疯得起劲，也没瞧见顾默自己在角落里把自己灌得半昏迷，沈程见到她的时候，这小丫已经软成一滩烂泥。他回头看了一眼没心没肺还正和人起劲划拳的叶之星，想想平日里挺腼腆个小孩儿疯起来也这么判若两人，只是摇摇头，过去打个招呼，说要先送顾默回家。
“师傅？你来了？”叶之星喝得两眼闪亮，这世界上就有那种人，越喝越起劲，看着比平时还清醒，只是唯一可以感觉到不对劲的就是嗓门儿大了一倍多，平日里温柔羞涩的美男哪去了？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要急死我吗？”
叶之星笑嘻嘻地掏出手机一看，上面N个未接来电，再度仰头傻笑：“没听见啊，太吵了，咱们一起玩吧~！”说着还抻脖子看了一眼顾默：“咦？默默怎么这么早就睡？”
沈程见他已经没药救，只吩咐旁边年长点的艺人帮忙照顾一下他，别让他打架惹事，于是就架起顾默走了，那么吵的环境下还听见叶之星在背后大叫：“师傅……师傅……真心话大冒险！”
顾默小有点酒量，只是心情不佳，所以喝了没多少就醉。酒吧里太吵还感觉不到，一出大门，外面已经很安静，就听见她不断地嘟哝什么：“小叶是叛徒~！小叶是混蛋！”
沈程一笑。这俩娃娃就像是他座下的金童玉女，摆着好看，工作的时候也好用，可是那个叶之星偏偏什么什么都不开窍，改天他得帮这小子也“通通”别的方面。不过转念又一想，推叶之星下火坑的就是他，明明叫他该舍弃的都舍弃了，这不，超级放得开。一概来者不拒，什么原则……统统都是浮云，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辛依。
将顾默塞进副驾驶座位又扣好安全带，他站在车门口向里面看了一会儿，有些郁闷了。叶之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辛依，即是说他已下好决心准备牺牲一切去换取事业上的成功，与那女人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之上，那么，顾默是不是也早就已经被他割舍了？
懊恼地关上车门，自己回到驾驶室，还好夜色渐浓，天气又冷，没什么行人看出来他是沈程。驱车赶去叶之星家的路上，反复听到顾默念叨小叶小叶小叶……这让沈程更加心惊。
早先他认为这两个徒弟统统少根筋。但等到启发了叶之星以后，他发现那小子的聪明才智很是可观，很可能在这个当师傅的人以上，而且小叶也比顾默会做人。顾默这个人说好听了是率性，说不好听就是“特”“独”“乖张”。平日里看她温柔和蔼的，其实就是在叶之星方圆几百米内，小叶不在的时候她还会吐槽，会骂人，甚至会歇斯底里，这他还是偶然发现的，叹为奇观，又试探了几次，果然如此。
顾默对叶之星好，傻子也知道。他这个当师傅的眼睛不瞎，片场的人也是，现在谁不知道顾默和叶之星的事？只是，他们不知道叶之星心里还有个辛依，而他们看到的那些不过是顾默的一相情愿。在这点上说，叶之星不厚道。
他如果是真的感情迟钝，顾默再对他好，他不知道，可以理解，有的人就是那么蠢，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可关键的是他并不蠢。明明知道顾默是为了什么在做什么，却装做不知道。沈程开始反思，这小子才不过现在这个级别就已经黑到这种地步，将来会是什么样儿？他是不是看错人了？
他甚至很希望顾默只是今天喝多了才“真情流露”平日里她掩藏得很好，叶之星是真的没发现，但他自己又把自己给否定了——顾默是那种一上了镜头什么都演得出来，但一下了镜头撒句小谎都会不敢看人眼睛的奇才。
臭小子~！他在心里鄙视男徒弟一百遍，然后开到了那个一百遍的家门口。
很多明星都住玫瑰大道，当年叶之星刚拍第一部偶像剧的时候，也搬到那里住过，不过后来被雪藏了，房租太贵，就又搬了出来，那里保安好，而且住的基本都是同行，就不会有人有太多好奇心。上部戏结束以后，叶之星就又搬了回来，片酬虽然不多，不过接了几个广告，他本身就有身为艺人的本能，知道他在哪里最安全最方便，所以别的都没置办，只是先搬回了玫瑰大道。
沈程在玫瑰大道也有套房子，不过他很少过来住，平日里很忙，没什么睡觉的时间，有时候在房车里小睡一下，有时候直接在保姆车赶路的途中眯一会儿，很少会睡囫囵觉。除了沈程，很多名人在这里也都有别墅，所以玫瑰大道的别名也叫明星小区。
玫瑰大道的所有房子基本都是一个形状，只不过大小规格不同罢了，有人买了以后里外装修，但整体架构是不变的，有人将房子接高，不过叶之星这幢是租的，且才搬来没多久，也没好好收拾，只是原貌，沈程看着倒也亲切，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这是沈程第一次到叶之星家。虽然是师徒关系，但其实他们没有亲到那种互相拜访的地步，只是前辈与后辈或者演技的交流切磋罢了，叫“师傅”，其实只是一种抬举，就像过年大家见面要说恭喜发财。
到了楼梯，死活拽不起那只小醉猫，沈程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反正也不沉。
“这间？”沈程问。
顾默昏睡。
沈程左右摇晃，顾默才微微睁开眼：“哪个是你房间？”
“三楼。”她说完，继续睡。
到了三楼，又好不容易一间一间地走，才到了顾默的房间。
看也知道这是顾默的房间了，里面大毛绒玩具好几只，而且每个都那么大……
沈程望着，无奈一笑，将床上的毛绒玩具塞到椅子上和桌子上，才将顾默放下：“大叶呢？”顾默也晓得这是自己的床，看来还不够醉，躺下就伸手乱摸。
“什么？”
“大叶……”她叫魂儿似的叫起来，“大叶……”
“什么，大爷？”沈程纠结了。
顾默拍着床垫大叫：“大叶，大叶大叶大叶！！！”越叫越大声。
看来叶之星不在，这小丫头又要歇斯底里，沈程不晓得怎么治她的抽风，急忙打电话，谁想那个猪头仍然没听到。
“呜……”顾默就哭了。
沈程还没等“您拨打的号码暂时……”说完，就听到这诡异的哭声，转头一看，顾默揪着床单哭得叫一个心碎，真的好像传说中的“死了爹”一样。
“怎么了？”他急忙放下电话，几步冲到床边把着她肩膀问。
“大叶……没了。”
到底是哪个大爷啊！沈程抓狂：“什么？哪个大爷？在哪？我去给你找！”靠，你大爷住哪？我给你找他去还不行吗？
顾默被沈程的手一把，掀起了一点儿身子，朦胧中，越过沈程的身子看到那只傻乎乎的狗熊正在月光下横躺着，挺了挺身就要起来去抓。沈程顺着她的目光去看……
好吧，他再三询问下，顾默虽然语无伦次，但他到底还是弄清楚了，那几个毛东西原来都是有名字的，分别是大叶，中叶，小小叶，迷你叶，大大叶和小叶的默默。而且那几只都是叶之星给她买的。呃，看来这臭小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心呐！
沈程起了个头，问起了玩具的由来，可是顾默自己刹不住闸了，一顿吐槽。原来是她小时候没怎么玩过玩具，过生日的时候一直都想要个玩具做礼物，结果叶之星拍了一个广告，拿到不少钱（因为公司和经纪人没有管，所以分成优厚），一口气给她就买了这么些。
沈程听着听着就皱眉了。叶之星果然还不是个东西，哪有一口气一次买那么多的？分明是没诚意。问来问去，顾默就说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让那个当师傅的听了心碎啊，这孩子咋那么命苦呢？尤其是爱上叶之星这个混蛋以后。
顾默原本是在城里出生的，不过她娘很早就跟人跑了，几岁的时候爹也撒手去了，被接回农村跟奶奶住。都十好几岁了才重新回城，虽然说是那个没人性的亲娘把她接回来，可到底竟然到现在了也没见过一面，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妈姓什么叫什么，因为她奶奶恨那女人，也因为，她自己不想知道。
生了她又不养她的人，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
沈程知道顾默这奇才最大优点只有三个，第一，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做自己想做的，所以容易满足，容易开心，不容易被羁绊；第二就是天生的会演戏；第三，就是单蠢善良，没错，愚蠢的蠢。善良到容易到处被人骗的女人却会演戏，这不是奇才是什么？
那个不知道现在是否健在的“亲娘”将她接回来以后送进寄宿学校就不管了，每月按时给钱，显然那女的应该嫁得不错。一直到高中毕业，她就自己偷摸跑了。大学念了，却没念完，主要是打工攒的钱供不上学费了，那女人派来找她的人虽然塞给她什么折什么卡的，却都被她真的“折”了，也不知道那些户口现在是否健在。大学没念完然后在朋友的介绍下四处打零工，过得虽然潦倒，却也没什么愁事，一直到后来当了叶之星的保姆。
“我在饭店帮人打烊到凌晨2点，一个月才1500块；在面店早晨6点半到晚上11点，才1100……早晨送报纸400，送牛奶300……”她是这么计算自己的工作经历的。“刚到小叶家的时候一个月3000……后来他助理没了，我就5000……现在6000啦！”好吧，那是因为现在小叶有钱了。
沈程看着这可怜的孩儿本该挤两滴同情的眼泪来应景，可他现在只是想笑，他知道这徒弟是一根筋，可是没想到她全身上下的筋连个小分岔都没啊……
“来给我当保姆吧，一个月给你八千。”沈程笑说。
“才不~！”虽然醉着，这句可听得真，“我会和小叶结婚，将来他的钱都是我的……你又不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