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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全突然笑了，那是久违的干净的笑容，我只在初初入到部队时在他脸上看见过。他让了让他的胸膛，好让老妇人的脸对着我，他说：“这是我妈，看，她还很美丽吧。”
我：“……”
“我以为我妈死了，原来她没死。”他俯下身去，拿额头贴贴老妇人血污满布的脸，“我妈是来唤醒我的，原来我一直活得像行尸走肉。现在，见到了我妈，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没有遗憾了。”
我：“不——”
刘明全翻身跃下了窗台，他的怀中，始终抱着那老妇。
楼下陡然传来悲怆的怒吼，似那失了幼崽的母狼。
我木然移去窗边。
白惨惨的路灯的光将将聚焦在了地上的某一处，那里，鲜血染红了大地。
刘明顺做哥哥的颓然跪倒在那里，整个人显得悲怆。在某一个瞬间，他抬头望上来的视线与我的对上，他的眼里闪着仇恨的光。
我一凛，整个人下意识探回身来，却又猛地顿住。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响，我的后脑门上冷冷抵上了一管枪。
我脑门朝下被狠狠仍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我立时翻身坐好，拿眼睛恨恨瞪着来人。
来人着黑色紧身皮衣，健硕的身材暴露无遗。这人的身后站了两个同样着黑衣的高个大汉，二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哗——”一阵拉链声响，当先那人已脱了上衣，随手潇洒往侧边一扔。
我：“！”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不离我左右。他伸手，他身后的大汉上前。他手中就多了一根长长的皮鞭。
我：“！！”
皮鞭被他抖开，“啪——”的一声抽，粉刷的墙上就起了深深一道抽痕。
又是一声“啪——”，鞭尾将将抽到我的脚跟前，尘土飞扬间，我剧烈咳嗽。
“下去吧。”他对身后两人道。
满室寂静。
他握住皮鞭与我对视，而后，突然大步向我走来。
他一手握住我的后脖子，将我整个人拉起。然后，不给丝毫反应时机，他俯身就吻。
我：“！！！”
在我把他的嘴巴咬破皮前，他放开了我。“小麻雀直接升级成小野猫了。”
我：“Fuck you！”
他：“……”
他倚在墙边抽烟，我靠在墙角，与他隔着房间里最远的距离。
掸落烟灰间，有一点零星的火光跳跃上了他的面具，纯金属的银色就被激发出了惑人的光。惑人的光晕里，他向我看过来，眼神犀利而自信，“你适合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我：“……”
“我才不会和恐怖分子为伍。”我不屑道。
他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圈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球。他淡淡道：“如果我说，我们潜入光明城，只为救这些无辜却要被杀害的人，你可信？”
我：“？？？”
他灭了烟，“你以后总会明白。”
我：“说清楚！”
他站直了，□□的胸膛更显喷张。
他瞬也不瞬看住我。
我、我竟然觉得他那副样子有点……不能直视！尤其、尤其他还向我走过来了！
“做什么？”他在我面前站定的时候，我全身戒备，警惕如大白兔子。
他的胸膛，他的身高……他突然向我俯身过来了！
我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我瞪大的双眼下，他的面具在与我的脸蛋相触仅0。001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面部肌肉触动，他的嘴角在面具下弯起了弧度，他由着极强且野性的男性气息。
他垂下眼睑，他的视线往下，他整个人缓缓下移……
我：“！！”
终于，他弯身去到了我的小腹前。
我：“！！！！”
他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他大手一伸，捞起了我脚边属于他的皮衣。不羁地将皮衣甩上肩头，他整个人立直，转身，走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1）
我没被关小黑屋，我聪明地又试探着跟着面具男走了。
此刻夜已深沉，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头冒了出来，月光渐渐偏移进了厂房。
整间厂房空荡荡的，只我二人穿梭期间。早先我所见的那些人都不见了，间或有一两声野猫□□的声音叫嚣着存在。
“他们走了。”走在前头的面具男突然说了一句。
我就把头自窗边探了回来。
就是因为你把我关起来我的小伙伴才找不到我的！想想不甘心，我朝他的背影狠狠龇牙。
来到了一个楼梯口。
我：“下面有什么？”
他：“地下室。”
我：“……”
一路往下，楼梯边的墙上映出了面具男高大的身影，在某一个瞬间，他的影子与我的重合了。
楼梯的尽头，一扇大铁门展现在我的眼前。
“打开。”他突然对我道。
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接触到他坚持的视线，我腹诽，却也不多做反抗。不就是打开扇门嘛，又不是打开什么潘多拉的魔……盒。
“哗啦”一声铁门开，入眼的黑压压的人头旋即叫我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大群男女老少，他们面黄肌瘦着一张脸，穿着普通，长相普通，唯一不普通的是，他们皆向我投来了警惕且恨恨的目光。
我：“……”
我：“？？？”
迎着这么多人或质疑或警惕的目光，我愣愣：“这些是……”
“被光明城遗弃的人。”
我猛地回头看他，面具男的双目在光亮照不见的角度里显得讳莫。他说了四个字，“优才计划。”
“因为不符合完美人格的标准，这些人被判定为没有资格继续生活在光明城中。”
“因为K试剂的药效出现了种种变数，那些变数就被认定为异类。这些异类的不稳定行为扰乱社会秩序与国家安定，就被你们所定义成了恐怖分子。”
“忙着城市版图的扩张而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处理K实验的失败品，所以，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成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咔嚓”一声，面具男上枪，“这就是你所效忠的政府。”
我无可辩驳，因我突然就自人群中认出了我的小学同学。
“蓝笙？！”
“王珂？！！”
我的小学同学恐怖分子？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对我一番沉重打击，面具男就把我拉走了。
地下室里的小隔间里，面具男整个人抱臂往桌子上一靠，“所以，决定吧。”
“什……么？”
“成为我的助力。”
杀害无辜平民？
我仍旧不能相信面具男的说辞，直到第二日我上了那辆出城的大卡车。
天将明未明之际，卡车已上了出城的高速。
共有五辆大卡车，分别上了不同的出城的路。五辆车一模一样，就连我也分不清到底哪一辆上装载着平民。我只知道，我与面具男所在的身后车厢是空的。
驾驶座内，一路无话。
出城的高速路口上，面具男陡然掉转了方向，停在了无人的路口边。他扔给我一部手机。
我：“？？”
他：“给你们部队的人打电话。”
我：“！！”
我看他。
他看我。
好吧，我妥协。
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
“喂？”冷淡淡没甚语调的一把男声。
我下意识抬头看面具男，他正抱臂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将我看住。
我侧转过身去，“我是阿笙。”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钟，接着便是一阵桌椅拖动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几句说话的人声，他似乎在开会。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有点点的沉。
“我在……”
“告诉他。”面具男以口型示意我。
我：“……”
电话那头：“阿笙？”
听到他唤我阿笙，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在XXXXXX……”
我：“他们……要出城。我是偷着打电话的，有很多人，看起来像平民，他们都是光明城的百姓……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头静默了两秒钟，“人有多少？”
我咬唇看面具男，他挑眉看我，朝我比了个数字。
“100。”我估摸着也是这个数没错。
“几辆车？”
“……一辆。”
医生当机立断：“尽量拖延时间，我找人支援你。”
“这些人……要怎么办？”我冲动地问了一句。
医生的声音无一丝停顿，“接回来再说。没有政府批文，没有人能离开光明城。”
挂了电话，我竟有隐隐的失落。我知道是因了他最后那句话。可他那句话明明说得四平八稳，我这是发了什么蛇精病啊！
面具男自我手中抽走手机，架在了挡风玻璃前的手机座上。
“嘀——”的一声响，手机座启动，整部手机先是发出蓝光，接着，就有一张庞大的网状路线图出现在了手机的上方。
我：“！！！”
机械女声报告着进程：“反追踪系统启动。反追踪系统启动。”
“对方距离我们50公里。对方距离我们50公里。”
“对方正在移动，对方正在移动。预计双方45分钟后发生交火。预计双方45分钟后发生交火。”
我：“！！！！！！！！！”
面具男利落发动汽车，强悍的马达在地上扬起一烟尘。“看我做什么？你以为别人不追踪我，它自己会自动反追踪？”
我：“……”
我：“你要做什么？！”
他竟然笑了，邪肆的笑容搭配纯金属的面具，完全是一张妖孽脸，“当然是……声东击西了。”
我：“……”
支援的人马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得多，二十分钟后，前方高速路当中，我们遇上了第一拨的路障。
黑压压的持枪士兵林立，卡车根本开不过去。
就有声音洪亮的大兵上前，威胁着劝降。其余大兵则举枪，瞄准了方向。
车内，面具男勾唇一笑，眼里闪着邪肆的光。
我暗道一声“不好”，就见他猛地一踩油门，整辆卡车便入一头愤怒的公牛般直冲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啪啪——”
几乎是在卡车移动的瞬间，枪声就响了。
前头的挡风玻璃防弹。我仍旧替他捏了把冷汗。
卡车直挺挺就要撞进大兵中间了！
“坐稳了。”他突然沉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瞬间掉转车头，卡车疯狂驶进高速路旁的坑洼土地里。
我：“……”
卡车一路牛逼哄哄往前看，瞬间甩掉了高速路上严阵以待的士兵。
我：“现在要去哪儿？”
他：“随便开开而已。”
我：“……”
随便开开也还是会遇上阻击的队伍的，这一回，我在前方的沙石地上看见了……坦克。
我：“！！！”
我：“掉头！快！！火力太猛，我们挡不住的！！！”
面具男奇怪看我一眼。
我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在帮谁说话呢。他被打趴下了我不是应该拍手唱歌？
面具男神色严峻，他直直注视着前头的某一个方向。我可以感觉到，这人在生气。
卡车停了下来。
同一时间，三辆坦克的顶打开，一个又一个士兵跳了出来。顷刻间，我们就被气势汹汹的大兵们包围了。
“是特种部队。”扫了眼未见熟人，我道。
这个时候，外头当先的那特种兵做了个手势，士兵们就自动向两边分开，现出中间可容人通过的空间来。
然后，远远走近的那人是一身肃穆军装的……医生？！
“景砚……”我喃喃。
面具男皱眉：“你叫他什么？”
我：“他过来了！”
医生在离卡车约二十米远的地方停步，他双腿微微分开，负手而立。因为反光，我看不清他眼内神色，只听他拿面无表情的声音说话：“闹够了没有？”
我：“？？”
这话听着委实暧昧，却绝不是对我说的。
我嘴角抽动看面具男，“你，跟他，你们，什么关系？”
面具男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蛇精病。
我怕他没听懂，用更直白的语言又说了句：“他是你的谁？”
面具男手握方向盘，“我弟弟。”
我：“……”
我：“他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面具男：“他有什么事情你是知道的？”
我：“……”竟然被戳到伤疤了啊啊啊啊！我确实一点也不了解医生！！越来越不了解了我感觉！！！
我仍旧没感觉医生将视线停驻在我的脸上。
我一把扯住面具男的袖子，“你干嘛？”
他的眼神很奇怪，先是自我扯他袖子的手上移到我的脸上，再由我的脸上移到我身上的其他部位，将将接近脖子往下的时候，他别开视线去，淡淡说了两个字，“谈判。”
我：“……”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按他椅背后的某按钮，只听“叮——”一声响，我们头顶上方的卡车盖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2）
自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面具男与卡车顶上随散而坐的侧影。他一腿曲着，另一腿伸直，鞋底的泥差点喷了我满嘴巴！他点了一根烟，声音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车前的医生却接话了，“一开始你跟我说你的计划的时候。”
我听见面具男暗骂了一声“shit”，“各为其主？嗯？”似不怒反笑。
医生依旧没甚表情道：“我赞同夫人的理念。”
“狗屎！”面具男大骂一声，随即，他出其不意自身后抓过抢来，举枪就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啪啪——”
“轰轰轰轰轰轰轰——”
所有人：“！！！！”
一众完全未有准备的大兵被他射得晕头转向。
同一时间，面具男朝底下的我大喊，“开车！”
我：“……”
要我这个被绑架的人质替你开车逃跑？你脑子有毛病吧？！
下一瞬，我迎上了头顶上方他投射下来的目光。那硬气的目光中有不甘，有不忿，更有点点的渴求与期冀。
我、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就踩下了油门！
真是shit啊！
身后乍然起的枪响轰得我头皮发麻、耳鸣幻听。我只能竭力控制着方向盘，猛踩着油门，仿佛这样才能令我挣脱出眼前的绝境险地。真的，那一刻猛烈的枪响压得我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开车，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偏偏头顶上方还立着一个一点儿不安生的家伙！
透过反光镜，我看见他的身体大开大合立在车顶，他双手各持一把火力爆强的冲锋枪，黑色墨镜完全遮挡住了他向外涣散的目光。张扬开来的黑色风衣内，是他着了防弹衣的英挺胸膛。
我埋头开车。
“轰轰轰轰轰轰——”
“咣咣咣咣咣咣——”
“啪啪啪啪啪啪——”
大卡车横冲直撞，被我开得像碰碰车。
“冲出去！”面具男大喊。
我：“前面有人啊！”
面具男：“那就撞过去！”
我：“！！！”
猛踩下油门了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干嘛要听他的？！
“砰——”的一声枪响起在我的左手边，是面具男结果了一个试图偷袭我的大兵！
终于，在撞飞一干大兵后（当然，这里是夸张），我们冲出了重围。
“干得不错。”头顶上面的面具男夸我。
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只因正前方的道上不知何时杵了辆坦克，而我所熟悉的医生就负手立在了坦克边。
“冲过去！”面具男吼。
我突然感觉到全身僵硬，卡车内高高在上的我与坦克边低低在下的医生对视，我的眼神慌乱，他的双目则是深黑不见底。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弄不清他在想什么了。又或者是，我其实从来未看懂过他，我所看见的他，只是他想让我看见的。
“你在做什么？！”面具男怒吼。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松开了脚踩的油门。
“转弯！听到没有！左转！shit！”
我的眼里仿佛只能看见医生了。
我看见医生残忍一笑，下一瞬，他举起了火箭炮。
我：“！！！”
他瞄准，扣动扳机，不给我一丝反应的时间，冲天的火箭弹夹带着无可言喻的风势狂吼而来！
一阵猛烈的、滔天的碰撞声响。
轰然巨响里，火箭弹击中目标，整个儿的烈焰崩裂开来，如末日降临。
卡车内，面具男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一把将我扔去了车后座。
几乎在我落去车后座的瞬间，后头陡然一声震天的碰撞声响，整个的后车厢剧烈晃动，竟然有一半的车厢断裂了开去！
劲风如利刃般割遍我的全身，若非我牢牢抓住驾驶座的后背，我整个人早飞出去了。
炮轰卡车的声音仍在继续。
面具男猛地一转方向盘，整辆卡车360度掉转方向时，几乎贴地漂移起来。同一时间，我的双臂再也不能支撑自己。
一条健硕的手臂出其不意箍住我的腰际，强悍的臂力将我整个人举起。
一阵头晕目眩后，我落进了面具男怀里。
“坐好。”他冷硬发声，面无表情开车中。
狂风与弹药灌进我们身后破裂的车厢里，狂响不绝，惊人心魂。
我惊魂未定，缩在他怀里动也不动。他下巴上的胡渣摩擦着我的头顶，竟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一路被狂追与狂喷，这辆车离出城的道路越来越远了。
在某一个瞬间，我身下的车座上突然就响起了“嘀嘀”声。
是手机！
面具男的大手精准地探下来，捞到手机的同时，触碰到了我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
我：“……”
他：“……”
他咳了一声开始大声讲电话，“再拖他们15分钟是吗？好的，收到！！”
他挂了电话，又咳一声，“你……”
我：“前面有车！”
前方岔道上突然就冲出来了四辆警车。
警车呼啸而来，破卡车被围追堵截。
这个场景不由让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与面具男触见面的时候。那铁定不是个愉快的见面，却让人印象深刻。
突地我抬头，直直望进了后视镜里。通过后视镜，我与他的视线就那么对上了。我竟突然有一种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