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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垃圾桶里的小孩儿
“这个多少钱一份？”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个孩子，站在一家奢华的高档餐厅里，指着菜单问。一看穿着就知道是贫民阶级，服务员爱理不理的说：“上面有价钱，自己看。”
那妇人犹豫半天，还是很羞愧的问：“俺看不懂……”服务员翻个白眼，很不耐烦的说：“一份一千二，你要不要？”
“呀，一千二，这么贵！”妇人显然是给吓住了，没想到这么一份看似简单的东西，会这样贵。她拿着菜单，已经准备放弃，可是身边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旁边桌上正被优雅品尝的菜，一脸渴望的表情。
“吃什么吃！没钱就不要来这里丢人现眼！”妇人正在为难，忽听有人不耐烦的吵出来，声音很稚嫩，但是带着一种天生的冰冷和压迫感，众人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正跳下凳子，缓缓走过去，然后瞪着那妇人。
很精致的一张小脸，小小的鼻子，粉嘟嘟的小嘴，还有一双透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冰冷的眼睛。她穿的衣服也是普通孩子不爱穿的黑色，式样简单的毛衣，此时犀利而厌恶的盯着那对可怜兮兮的母子，很有些小大人的风范。
那妇人虽然没有高消费的经验，但是，经历世事洗礼，看人的眼睛却是毒辣的，她知道这是个会跟她认真计较，并且根本没有能力去招惹的豪门小姐，当下，抱歉的笑了：“打扰到小姐吃饭，我们这就走。”
“等等，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一众人正为又少了一场好戏看，而暗暗惋惜，忽又听一个沉稳且带着怒气的男人声音，响在有几许窃窃私语的餐厅里，已经低下头的人又重新抬头，满眼莫名其妙的期待。
小姑娘看看那个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扁扁嘴回到自己座位上，准备吃自己的东西。那男人也不理他，招呼那母子俩坐下，看他们也不晓得点什么，便做主替他们点了几样这个店里的招牌菜。待服务员离开之后，他走到那小孩子身边，冷冷说：“去向他们道歉！”
“谁们？”小孩儿仰起头，无辜的看着他，仿佛忘了自己方才做过的事情。男人也很有风度，回身指了指坐在座位上的母子俩，淡淡说：“就是他们，无端被你鄙视的人。”
小孩儿看他们一眼，挑了挑小巧的眉毛，问：“我有错吗？”
男人看了看这孩子的桌子和周围，没有大人在，心里在想谁家大人这么放心，竟然让一个孩子独自出来吃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看着孩子的眼睛说：“你们这些钱堆里长大的孩子，永远不会懂得穷苦人的辛酸，但是，至少要懂得尊重人，你方才已经践踏了他们的尊严，必须道歉！”
“穷苦人？”小孩儿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那神情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这样成熟的笑，她却笑得比大人更娴熟，她问：“你也知道他们是穷苦人，穷苦人的尊严，你懂得？”男人被问得一怔，不是他不晓得如何回答这问题，而是，这孩子超乎常人的表现。
“穷苦人舍弃脸面，在这里，被这些人嫌弃，被这些人当做下等人等着用来取乐，只为了用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进行一次根本不需要的奢侈消费，你觉得是尊严？”那孩子用粉嫩瘦小的手指，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又指了指餐厅里所有昂首看戏的顾客，冷漠而犀利的问。
那样一根几乎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就那么随便一指，却生生指出刀子一般的锐利和力量来，抬着头的人，一些脸皮薄的已经自己低下头。那服务员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像我今天在这里安心吃喝，是因为口袋里有足够的钱，但是，也许明天，”她低垂下眼睛，看着桌子上一盘做的很好看的鱼，淡淡的说：“也许明天，我还不如它尊贵，甚至，路边的乞丐都会比我过得好。”
男人听得惊心动魄，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几乎以为自己是看见什么怨魂，一缕活了千年的怨魂，光天化日之下，轻淡的点出这世间残忍，不留情面。
“小姐，老爷说你该回家了。”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正想问她是谁家孩子，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站在桌子对面，看着小孩儿淡淡的说。
“哦。”桌子上的食物还没怎么动，显然这孩子还没怎么吃东西，但是，听了那人说的话，很自觉地起身出去了。
顾简宁等着那对母子吃完饭，开车送他们回家，才回自己公司，进门便先吩咐跟着他去的手下，去调查那是谁家孩子。
因为他们开了车来，很容易便查到是楚家的孙小姐，是楚家大少和女人在外面厮混生下的孩子，到6岁的时候，楚老爷子知道外面还流落这么个骨血，才被接回家，但是很不受家人待见，只有楚老爷子因为老伴去世，又年事已高，将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孙女视若珍宝，饶是如此，据说，在家还是受尽兄弟姐妹欺负。
顾简宁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皱着眉想了想，又抬头问手下：“她6岁以前怎么过的？”手下略微思考一会儿，做了个简短的回答：“在一家偏僻的孤儿院长大。”顾简宁眉头皱得愈发深，难为这孩子了，当时他说她钱堆里长大，不懂穷苦人辛酸，一定是很深的伤了她，她竟还能平淡以对，没有发作，想来，是习惯了这种伤害。
顾简宁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董事长，自然是很忙的，这件事，过了一时好奇，便丢在脑后了。他几乎要忘了那个孩子曾经的出现，一直到两个月后，在因为忙得很晚，路上比较黑，开车便很慢，眼睛不经意间，看到路边一个垃圾箱旁边似乎有个小人影。
他停下车，下去看看，想着也许是谁家孩子迷路了。结果走近一看，竟然是那张印象深刻的小脸，她的衣服已经是脏兮兮的，坐在垃圾箱旁边，抱着膝，下巴枕着膝盖，闭着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顾简宁蹲*子，皱着眉看着她问。小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见是他，大概是也记得他，略微吃惊了一下，才又低下头，有气无力的说：“我去找工作，可是，谁都不肯要我……”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便很累，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用更低的声音接着说：“一个月了，我身上的钱全部花光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已经很努力的节省了，都不敢住旅馆，就在别人家屋檐下坐着睡觉，一天只敢吃一个馒头，可是，没办法，钱还是用完了。”
顾简宁不知道自己听了这样的话，是怎样一番感觉，他想起在饭店里，那个骄傲而犀利的指着满店人的小孩儿，虽然很诡异，可是，那一刻，她的样子一直很深的印在他脑海里，因为，她那时，像极了从天而降的天使，带着人世间没有的纯粹和真切。
他没有问她怎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楚老爷子一个月前突发急病去世，因为只有一个独子，所以即使未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遗产问题还是很轻易地解决了，但是，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那时，被人遗弃。
“欢青，我可以叫你欢青么？”顾简宁低头认真的注视着昏昏沉沉的孩子问，资料里说，她叫楚欢青。孩子大概反应了一下他的话，才微微的点点头。“欢青，跟我回家好不好？”
“真的？”小孩儿努力抬起头看着他问，双眼有奇异的亮光，映射在顾简宁眼睛里，便是惊心动魄且刺目的光芒。“真的！”他坚定地回答。
“那么，带我回家。”小孩儿自动把手放进他搭在膝盖上的手里，一双眼睛不掺杂志的望着他。顾简宁微微愣了一愣，他原本还在担心，这孩子太孤傲，不肯跟他回家，不想，却是这样出人意料的主动积极。他不再多说，拉着她，穿过深夜寂寥的马路，走向安静停在路对边的车。
很多年以后，他问她当初为何那样没有骨气，跟着一个曾经伤了她心的人走，她淡淡笑着，用清冷的声音回答：“如果，你以为自己将会在垃圾箱里饿死的时候，有人愿意给你生的希望，你还会在意，他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
他说，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干净点的地方。
她冷笑，被所有人遗弃，要活活饿死的人，不自觉地选择垃圾桶等死，难道还要在别的地方，让人厌弃？
正文 第二章：浴室
回家以后，顾简宁放好热水，出来对站在客厅里，静静四处打量的孩子说：“去把自己洗干净，我不喜欢脏东西。”楚欢青微微一愣，眉毛使劲儿皱了皱，仿佛在无声地表示自己某种不满，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转身乖乖进了浴室，最后，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她说：“我是你带回家的人，不是脏东西，既然决定带我回来，就请尊重我。”然后，关上门。
顾简宁神色复杂地看着浴室白色的门，还有些微的困惑，这孩子，方才还让他觉得没有半点骨气，此时，却又把尊严看得比命重要。一个十岁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还不到他胸口的高度。这样小小的一团东西，竟然，能在短暂的相处里，给他一次又一次的震撼。恩，不对，是小小的一个人，顾简宁暗自纠正自己再次出错的思想，回身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看起来。
她洗了很长时间。原本回来的就晚，路上因为她又耽搁了一会儿，洗澡洗了两个小时，等楚欢青出来的时候，顾简宁已经把一叠报纸快看完，只升娱乐版。通常娱乐版的内容，他都能通过各种渠道，事先得知，所以，看报纸的时候，习惯把这一版放在最后，随便翻一翻。
听到开门声，顾简宁抬头看看，楚欢青身上裹着一件大得过分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那儿看着他。
“洗干净了？”顾简宁随手将报纸仍在玻璃桌面上，看着她问。
“干净了。”楚欢青淡淡回答，顿了一顿，见他没有再说话，才皱起眉说：“把浴室的门换一换，到处都是白色，真相太平间！”
顾简宁听的一愣，这孩子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这比喻打得，就像把一根刺，放进他的喉咙里，如今，倒是不管他是否愿意迁就这孩子，为了自己心里舒服，他明天也得把浴室重新装修一下。
“明天再说。今晚，你先睡客房，明天给你布置房间。”顾简宁淡淡说着，便转身上楼，要带她去客房，可是，走了两步，却不见她跟来的声音，皱着眉回头一看，才发现，她正在努力把过长的浴巾卷起来，以防走路不小心踩到摔倒。
顾简宁站在台阶上向下看着她，没有动。楚欢青大概也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抬起头，见他那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好像受辱了一样，已经卷起不少的浴巾也彻底放下，伸手就准备去解开绑着的地方。顾简宁这才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好戏，立马说：“住手，我抱你上去！”
他一步跨俩阶梯的下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浴巾原本绑的就不是很牢，楚欢青很轻松地就把浴巾给扯掉了，瘦小的身体*在空气里，十岁的孩子，身体还没有真正开始发育，白皙细嫩，完好无损的地方，就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不过，那只限于完整的地方，顾简宁站在她面前，半跪在地上，看着她身体，开始后悔，方才站着看好戏，没有及时来帮她。她身上，有多处伤口，很明显的看出都是些什么伤，被脚踢或者什么比较粗的器具打上去的，没有破裂，但是都是大片淤青，紫红青相间，还有摔在地上或者被大力一推擦到什么锐利的东西，便是裂开很大的口子，大概，她刚才洗澡太用力，有好几处又开始流血。
一个小小的孩子，就那么小的身体，身上竟然可以那么多伤，顾简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心软的人，可是，仍然有些难以看下去。
“欢青，谁弄的？”他轻轻环抱住她的身体，低头看着她问。
“有楚家大少的杰作，还有这一个月在外面，被不认识的人一时兴起殴打的。”楚欢青却没有太大反应，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的说。
“为什么不说？”顾简宁拉开她一些，尽力放低身子，让她正视他，“这些伤口不及时处理，会发炎。”
“我不过是你捡回来的脏东西，哪里敢再给你添麻烦，万一你一个不高兴，不要我了，我岂不是要更惨？”欢青淡淡的望着他，冷声说。顾简宁被讽刺的语结，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她竟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提醒他记住他的错误。
顾简宁抱起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将她面对着他安置在腿上，然后，严肃的看着她，认真的说：“欢青，记住，从今日起，你是我顾简宁的人，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所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最先告诉我，明白？”
楚欢青低下头眨了眨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问：“你说真的？”
“我保证不会骗你。”顾简宁生怕多一分钟的犹豫，这孩子又会生出什么怪异的想法来，马上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不再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让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好疼……我好疼……”
“欢青。”顾简宁想不到，一直冷漠的像个大人的孩子，会就这样突兀的哭出来，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将她搂进怀里，低沉的叫了一声。
正文 第三章：枕头上的承诺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低声道：“在这里等我。”欢青仿佛突然之间少了很多戒备和冷漠，转而恢复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着顾简宁点点头，还不忘嘱咐一句：“快点回来。”
顾简宁笑笑，站起来去小药箱，这个东西平时很少用，不过是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拿出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检查一遍，确定都是小时工才换不久，没有过期的，才开始给欢青处理伤口。因为他几乎没有做过这些事，完全没有半点专业可讲，总是不小心弄疼她，可是，小家伙却没有叫一声疼，他只是从她的皮肤不自觉的收缩，知道她疼了。
给伤口消完毒，擦了些药，顾简宁抱她上楼睡觉，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了眼，他才下楼自己洗澡。因为很累，顾简宁只是简单洗了一下，等他到自己卧房的时候，很诧异的看到欢青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
“欢青，为什么不睡觉？”顾简宁方才上楼的时候，把自己的房门打开，简单介绍了他是住在这里，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这个房间。
“睡不着，我想和你一起睡。”欢青从椅子上慢慢下来，脚上穿的是一双很大鞋，那是给客人准备的*的鞋子，她穿上，几乎看不到看不出鞋子里面有东西，像是一双空鞋子放她脚脖西面。
“为什么睡不着？”顾简宁皱起眉头，虽然还小，但毕竟是女孩子，他们不应该睡一起的。
“害怕……”楚欢青抱紧手里的枕头，眼神闪烁，里面有很明显的恐惧，“以前在大街上睡到半夜，总被过路的醉人吵醒，有时候会挨打。”说着，她低了头，将脸紧紧贴在枕头上，仿佛，那软绵绵温暖的东西，是她的依靠。
顾简宁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原本的一点顾虑也彻底被丢到脑后，他走过去抱起埋着脸不敢抬头的孩子，一起躺在床上，她抱的是客房的枕头，虽然也是自家东西，但是顾简宁还是很嫌弃，随手把枕头扔在一边椅子上，他在被子里抱住她小小的身体说：“不用要那那个枕头，我这里有。”
屋子里有暖气，但是那是对穿着衣服而言，小家伙没有穿任何衣服，坐在那里半天，身体很凉，顾简宁刚洗完热水澡，正有些微的热燥，抱着这个凉凉的身体，感觉很舒服，不自觉的又紧了紧手臂，欢青因为害怕也拼命往他怀里缩，结果她就那么小的一团，几乎整个人都在他胸前缩着，头也自动往下滑，不肯枕枕头。
“别太往下，睡在枕头上，不然明天脖子不舒服。”顾简宁握住她小巧的肩膀，想把她往上面提一提，她的小脑袋几乎都在被子里。捂着鼻子睡觉，对身体健康很不好。
“不要！”欢青却意外的固执，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坚决反抗。
“怎么不听话？这样睡对身体不好。”顾简宁对这孩子莫名其妙的固执很是不解，皱起眉低头看着她问。
“就是不要，你这个枕头，不晓得多少女人睡过，我不要！”楚欢青从被子里抬起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是不满的说。
顾简宁听得哭笑不得，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问：“谁告诉你，我的枕头有很多人睡过？”看她一脸不相信和鄙夷的表情，他便笑着解释：“如果经常有女人来睡，我会准备两个枕头。现在只有一个，就是没有女人来，我的枕头，是不给人用的。”
“真的？”楚欢青显然还是不相信，很明显的质疑的盯着他问，“楚家大少爷经常带女人回家，人家从来是巴不得女人都去睡他的枕头。”她小小的眼睛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深深的厌恶和冷漠，仿佛，她正在说的，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拿我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