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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东方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云霄诧异地摩擦着下巴，沉吟问道，从不见他会如此失态。
水无涯低头想想，摇头：“不清楚。”他知道他想起幽草，但是幽草只能是他的。
云雪依倒是想起来：“前些天不是有个小姑娘吗？东方叔叔看起来很在乎她，不过，她后来走了。”
“哦？”云家夫妇顿感惊讶，东方昂一向风流倜傥，江湖里有许多红颜知己，这些年像照顾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水无涯，多了几分老成稳重，也渐渐远了她们，猛提起他对某一个女人有兴趣，他们两人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吧。”水无涯头也没抬，说：“不过，师傅那样的人，他要什么都不说，我们也问不出来。”然后将头抬起来，湛蓝的眼睛盈着浅笑：“我想，师傅的事情，还是要师傅自己去处理吧。”是啊，只要不是针对幽草，就是武林第一美女，天下第一名妓，他都会帮他，反之……
水无涯微笑着再次将眼神放回账册上，湛蓝的眼眸乍现赤光，冰冷入骨……
第080章 草棚遇敌
等待有人寻找的舞幽草，谁也没有等到，一个人在邺城的一家客栈里住了好些日子。这样的等待让她感到好孤单，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想念水无涯。
在廖花小谢是如此，没想离开了廖花小谢，亦是如此……
风云山庄里，水无涯听着碧波的所有报告，微微点头，语气严肃：“动手。”
碧波领命离去，遇见东方昂，屈膝行礼，便离开了。
水无涯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师傅东方昂，东方昂也想要对他笑起来，想要像从前那样充满慈爱得笑一下，但是，那笑容略有些苦涩，师徒二人喜欢一个女子，该是苦笑。
“师傅？有事吗？”水无涯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在掌心将密信以内力焚毁，在宽敞的袖内化一缕轻尘。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东方昂伸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
两人不说话，良久，他说：“我，想要离开风云山庄。”
水无涯愕然一惊，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
东方昂以为他不舍，淡笑摇头：“不要担心我，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水无涯低垂眼睑，不语，神色也低沉。因为他想起了他为什么要离开了，难道是因为幽草吗？
东方昂微叹口气，神色与水无涯无二，站起来，按住水无涯的肩膀：“我今天就要离开，庄主回来的时候，代我转达，就说我东方昂，辜负了他们的情义。”说完，颓然转身。
等到东方昂离开，水无涯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种痛恨交加的眼神，为什么他们都要跟他争幽草，为什么？
＊＊＊
舞幽草拿着青鸾剑，靠在城外的草棚一角，草棚就在官道边上，在这里等到有人来找他。每每都等到夜深，才失望的离开。
今日里，还是她一个人，瘦小的背影融入黑暗中，直到满天星宿，她才再次失落地站起来，走出亭子，她要在城门关上之前回城里去。
一步一步沉痛的走着，心里好难受，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廖花小谢的五年，还有现在的这些时日。
猛然听见利器擦破空气发出的声音，舞幽草立刻跳起躲开，几道寒光层层叠叠如一道道浪潮般朝她嚯嚯而来。
舞幽草大惊，来人武艺高强。
拔剑出鞘，她与数十名杀手打斗起来，夜深的密林边上，刺耳的刀剑声响成一片。
“啊——”被围攻的舞幽草被一刀划伤了背部，踉跄几步，勉强躲过狠厉的一脚，挥剑挡过一道锋芒，腿却被一个杀手扫中，扑到在地，等她仰头查看情况之时，三道寒光齐齐砍向她的头……
要死了吗？躲不过的舞幽草微张了惊呆的嘴唇，一双对尘世还心存眷恋的忧伤眼眸，无涯的微笑在眼前一闪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铮一声，三道刀光被突然出现的白影凌厉地击开。
舞幽草惊讶地看着来人以翩翩之姿，与仅剩的四个杀手过招。半空飞起一脚将一人踢飞，一剑刺穿一人的左胸将其毙命，旋身寒光掠过，第三名杀手一件断喉，第四人……
“谁派你们来的？说！”东方昂一脚踩中他的脖子，厉声逼问。
杀手强撑着咬牙不说，东方昂愤怒地一剑断了他的左掌：“说！”
这是最后的一个杀手，杀手狰狞着一张青紫的脸，嘴角缓缓溢出血液。
东方昂浑身感到恶寒，他要是晚到一步，看到的只能是舞幽草的尸首。到底是谁一再要伤她性命。狠狠想着，举剑刺穿杀手的右肩，再是冷残逼问：“说！”
“厉……厉鬼……红……”杀手目龇迸裂，头猛地一歪，已经断气。
东方昂放下脚，沉思地看着杀手，厉鬼？红？那是什么？
＊＊＊
“东方大哥？”舞幽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前试探地唤了一声。杀手死前的话，她没有听见。
东方昂回头，才心情大好地笑一下，看着舞幽草痛苦的脸，立刻心焦地将她扶住：“你伤在哪里？”
“背。”她努力笑了一下，感到浑身乏力，歪头晕倒在东方昂的怀里。
舞幽草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东方昂担忧的神情，看到她醒来，便笑的开心：“你醒了？还痛吗？你前些日子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这回又伤了脊背。”说完叹气：“看你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怎么也会有仇家索命，真是要人操心。”
趴在床上的舞幽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次还要谢谢你，你又帮了我。”她明亮的眼里满满的感激之色。
东方昂苦笑：“你跟我这么客气，我是会生气的。”说着，站起来，从桌上端来一碗粥：“我想你也饿了，喝点粥吧。”慢火细熬的一碗粥，味道应该不错。
舞幽草闻着粥的香味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嗯。”说着，想要伸手接过，但是背部的疼痛让她又呻吟了一声。
“我来喂你就好，别动，小心伤口裂开。”东方昂忙用一掌轻轻按住她的肩头。
舞幽草停下来，微张着小口看着东方昂，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他真是一个好人。想着，在东方昂含笑送来的汤匙，将上边的热粥吃下。
东方昂笑的温馨和愉快，这是他做的粥，她看起来很喜欢，因为她一直带着信赖的笑容。
＊＊＊
有了东方昂，舞幽草的等待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快了。
东方昂细心照料着她，每天为她上药，喂她吃饭，甚至羞人的方便时，也带着温和的微笑，无涯的师傅，真的很好呢。
无涯要知道他的师傅这样仔细的照顾她，应该会很开心呢。舞幽草这样想。
过了有半个多月，舞幽草并不很严重的刀伤已经愈合了一些，可以走动。于是，两人坐在楼下用餐。正与东方昂快乐地聊着天，东方昂忽然听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震。
舞幽草忙停下话，去听。
风云山庄的庄主云霄和夫人段无双在狮头崖——失足坠崖！！！！
第081章 风云变色
东方昂震惊，以至于手中夹给她的菜掉落在桌上，随即筷子也从指间滑落。
舞幽草连忙握住他颤抖的手，急声安慰：“可能是江湖上小道消息，不能信的。”一代英雄，坠崖而死？江湖有几个会相信。
东方昂一听，神色缓和一下，脸色依旧苍白：“应该是的，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双双坠崖。”说着，恍惚地拾起桌上的筷子，却始终不能平息心中的焦躁和不安，他们两个怎会出事？
“东方大哥，你回去看看吧。”舞幽草捧着饭碗，微笑说：“我没事的。”她明白东方昂和云家夫妇的特殊关系，此刻他心中一定焦急万分，却又担心她的安危。
“你跟我一起走。”东方昂立刻便站起来，的确，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舞幽草想起无涯的承诺，她答应无涯不再擅自出现在风云山庄，也不想要看见云雪依，不过，现在的云雪依，不知该有多痛苦。想着娇美的云雪依会哭，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东方昂看见舞幽草的迟疑和挣扎，苦笑，想来也是无涯叮嘱过她什么。
“我不在，你千万小心，不要与陌生人接近，不能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我已经去信给京都的济世堂，秦时月很快会来找你。”东方昂仔细叮咛，看着舞幽草浅浅的微笑，心中挣扎。
他不是笨蛋，更不是睁眼的瞎子，云霄和段无双两人同时遇难，定有蹊跷。他不得不找无涯问个清楚，尽管他不愿相信此事会与无涯有关。
舞幽草低下头躲开东方昂瞬也不瞬地注视，双肩忽然被捉住，抬头就看见东方昂璀璨的明眸，包涵千言万语，她一时也怔住。
“幽草。”东方昂拧眉贪恋地盯着她的眼睛，凑前将柔情的一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祝你幸福。”
舞幽草心猛烈一颤，微张着惊愕的小口，整个人愣住了。
等她回神，看见神色哀伤凝重的东方昂飞奔出店外，抢一匹快马，挥鞭而起，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舞幽草轻轻抬起手，傻傻以手指轻触自己的眉心，东方昂刚才……吻了她。
＊＊＊
风云山庄里，水无涯沉痛地搂着哭的嗓音嘶哑的云雪依，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东方昂，低垂眼帘，声音也是异样的悲苦：“师傅，庄主他……”
“云霄，你个混蛋！”东方昂看着这满室的白苍苍，白的烛火，白的灵幡，水无涯与云雪依白的衣衫，还有黑的奠，痛极大呼便趔趄跪倒在地上。
这要他怎能相信，他与云霄是至交，少年时便归在他的麾下，为他出力打点风云山庄，多年以来的相知相惜，待他比亲兄弟还要亲。甚至连他带来的无涯，也像自己亲生的儿子一般对待。这样的人，正值壮年，却死了……死了……
“师傅……节哀……”水无涯将云雪依交给同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宝儿，来到神色已经呆滞的东方昂身边，沙哑开口。
“段无双啊段无双，亏的你们夫妻一世精明，竟是这样一个人世结局。”东方昂惨白的脸上，划出一抹笑意，却是眼泪从眼角滑落：“你们要小弟我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们说话啊！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师傅。”水无涯跪在东方昂的身边将身形不稳的他扶住，沉痛地说道。
“罢了，罢了——”东方昂颓然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烛光香炉中的两个牌位，转身。
“师傅——”水无涯立刻站起追上去。
“无涯……”东方昂回头，对他笑一下，如同往日一般充满慈爱，却悲哀更盛：“我要亲自去狮头崖，我不相信……他们就这样死了。”
那沉痛的眼光，似乎不是全然针对云家夫妇的死，水无涯心头一紧，眸光凛冽，扑前按住东方昂的肩膀，哽咽说道：“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这是事实啊。”
东方昂才回头要说话，猛觉腰间一麻，不敢置信地看着水无涯深蓝至紫的泪眼闪过冷光，而后黑暗袭来。
舞幽草上街打听消息，回来在客栈的房里躺下，风云山庄的庄主夫妇，真的是死了。想了想，收拾了包袱，她想好要去找无涯，就算易容当一个小丫头，她也想要留在他身边，现在，他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提了包袱退房，因为伤口才好的原因，不能骑马，就安步当车，慢慢往风隐山走去。
秦时月才从济世堂打探了消息，舞幽草在一家客栈里等他，等他赶到，她却已经离开了。大街上的秦时月皱眉思索，她到底去了哪里？
水无涯三个字立刻在脑里闪现，当然，她一定是去找水无涯了。想起她去找水无涯的原因，他眉头紧锁，云霄和段无双坠崖而亡？随即冷笑，他倒是不怎么相信武艺高强的云霄会坠崖而死。
快马加鞭的秦时月，果然在风隐山的小道上追到搂了一只兔子，边走边玩的舞幽草。
舞幽草愣了愣，以为眼前突然跳下马背的秦时月是一个幻觉，但是眼前束着黑玉发冠，一只白玉簪横插在发间，垂下黑玉流苏的是，才开始喜欢黑色装扮的秦时月。因为他说黑来俏，意思说男人穿黑色，特别英俊帅气。
“跟我走。”秦时月上前抓住她的手，兔子掉下来，很快跳着跑了。
“我要……要去找……”舞幽草忙开口。
“找谁？”火大的秦时月一把拽了她逼她来到眼前，却猛扯痛她的伤口，她痛呼了一声。
秦时月立刻松手：“怎么了？”
舞幽草皱眉，缩着肩膀：“上次有人杀我，伤到背了。”好痛啊，是不是伤口裂了呢？
“什么？”秦时月瞪大眼睛，谁要杀她？难道水无涯为了他风云山庄的前程，要杀了幽草吗？想着，他已经更快地绕到她的身后，才抬手要撕开她背上的衣物查探伤口，惊愕的舞幽草回身就是一巴掌：“你干什么？”说着，警惕地抱住自己往后退。
秦时月怔了怔，顿时脸就红了，但是嘴巴很毒：“行了吧，只是看看你的伤口罢了，你以为你脱了衣服能看吗？你白给我看我还怕长针眼呢。”搞什么啊？竟然打他巴掌。
舞幽草一怔，顿时又羞又怒：“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打你！”话音才落，耳边忽然想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分明是有什么正在迅速朝他们逼近……
第082章 杀（1）
秦时月一惊，一手将舞幽草挡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一侧风疾的方向。舞幽草也同时将青鸾剑放在胸前，谨慎观察四周的情况。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林荫小道里细碎的光线特别的昏黄。
咻——
舞幽草睁眼看见一只箭凌厉地朝她射来，秦时月也同时看见两道黑影自树丛一跃而起，朝他扑降而来。
舞幽草与秦时月同时跳起，躲过箭的同时，双双迎战两名黑衣人。
秦时月没有武器，武功较弱，应付一个黑衣人略显吃力。而舞幽草的青鸾剑剑锋犀利，招招是狠厉的杀意，一个半空腾翻，自空中将黑衣人一剑穿心，在草尖借力以轻功疾掠到秦时月身边替他当下黑衣人的大刀。
“你们是谁？竟然与我棋罗岛作对！”秦时月闪过一刀时，愤怒地发问。
黑衣人不答，拼死挥舞大刀。
“该死的，你是聋子吗？”秦时月气急地大声嚷嚷，舞幽草猛将他推开，内力灌注在剑锋之上，一剑劈下。铮一声，黑衣人的大刀一分为二，黑衣人显然惊了一回，抬手竟然就要击碎天灵盖。
秦时月眼疾手快，手一挥将紫色药粉洒向黑衣人，“啊——”黑衣人吃痛翻滚倒地。
“你洒了什么？”舞幽草惊讶地看着黑衣人被折磨的凄惨，皱起眉头。
“独家秘方，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秦时月很得意，然后瞧着黑衣人：“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就将解药给你。”
黑衣人竟自翻滚痛苦的哀叫，却不回答，秦时月不高兴，走前站在黑衣人身边俯看着黑衣人惊恐的眼神。
“说！”秦时月眼锐利地眯起来，一脚踩中青鸾剑划开的伤口。
“啊——”黑衣人痛苦的大喊：“你杀了我吧。”
“杀你？”秦时月冷哼：“看来你嘴巴很硬啊。”说完，自袖内口袋掏出一个瓷瓶，将瓷瓶歪斜，一滴液体落在黑衣人的伤口处，刺啦一声，伤口突然传出一阵焦味儿，黑衣人哀号出声。
舞幽草身体一震，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啊？”他什么时候会这么折磨人了？
“是化尸水。”秦时月说完便笑了：“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用，看起来效果不错嘛，幽草，你也过来看看。”
舞幽草惊呆，脚步一连往后退远了好几步，怔怔看着陌生的秦时月。
黑衣人的惨叫更家凄厉起来，痛的满地打滚，而胳膊上的伤口在刺啦的化尸水作用下，一点点腐蚀下去，血肉下露出森森白骨。
＊＊＊
“说不说？”秦时月微笑着举起瓷瓶，要滴上黑衣人的眼睛。
“我说。”黑衣人凄惨地开口。
秦时月看一眼舞幽草，她瞪他一眼，将头转到一边，他顿时气闷，他还不是为了她，她却日夜都想着水无涯那混蛋。该死的，她不要逼他。
“他还没有死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舞幽草终于忍不住地吼他。
秦时月怒极：“你闭嘴。”说完，一脚踹中黑衣人，厉声开口：“说！”
“我说……我说……”黑衣人抽搐着，低声道：“是……是厉鬼……红……红衣。”
舞幽草没听清，走前几步还想要问。
“谁？你说谁？”秦时月侧头，拧眉好似不太相信，更是充满了愤怒：“水无涯？”
黑衣人两眼一怔，也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化尸水刺鼻的味道冲了出来人形逐渐化为一滩作呕的脏水。
舞幽草的心陡然一落，遍体生寒，踉跄往后歪倒，他说什么？
“水无涯？！”秦时月偷眼看着舞幽草的反应，咬牙怒声念出水无涯的名字。
“我不相信。”舞幽草颤声坚定地说话，无涯不会要杀她的，他说过他爱她，他眼底的温暖不会是假的，只有对她，他才会流露出脆弱和信赖。
“人死之前是不会说假话的，真是没想到，水无涯为了他在风云山庄的地位，竟然牺牲你和他的感情，甚至要杀你灭口。好狠的心！”秦时月不忍看舞幽草的脆弱，转头看着远处的黛色山峦，狠狠开口。
“我不相信。”舞幽草还是这四个字，恍惚地拿着青鸾剑朝风云山庄走去。走了几步，瞧着远方却挪不动脚，她答应无涯不会擅自去风云山庄，难道他要她的承诺，是因为他怕她坏了他的事。
权利，地位，对一个人的一生真的很重要吗？难道人没有这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