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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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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仿佛被扼紧,森明美心底陡然升出一阵不祥的预感,这时音乐骤停!
   奢丽的T台尽头,一道炫目的白光洒下!
重新响起热烈的乐曲!
   闪光灯顷刻间闪如星海!

“哗——!”
掌声四起!
自那闪耀的光芒中,开场模特走了出来,她金发碧眼,美丽无比,穿着一袭纯白色的裙子。略带欧美电影旧时蓬裙的造型,裸肩,短短的裙摆,有暗暗的白色花纹,闪亮细碎的钻石,如同充满阳光的明亮田园,质朴纯真,又奢华甜蜜。
 美得如同一道白光!
全场响起轰雷般的掌声,闪光灯疯狂地闪动,现场气氛立刻进入高潮!

   手心又湿又冷。又是一阵阵轰动的掌声
   唇片发干,坐在台下激动兴奋的宾客席中,森明美僵硬地握紧手中的蛇皮手包。这条白色的蓬裙她认得,正是摆设在MK橱窗里其中的一件。脑中如同有什么晕晕地炸开,森明美的喉咙里愈发干涩,以至于无法再看清接下来走出的模特们,那一阵阵激动热烈的掌声也只是让她更加烦躁。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常,越璨挑眉问。
 “…………”
随便敷衍了几句,森明美的表情僵硬,迷离梦幻的光线中,她死死握紧蛇皮手包。蛇皮的质感冰凉而滑腻,森明美的手指颤抖着在包里摸到了手机,在高潮迭起、精彩万分的走秀中,手机屏幕上翻查出蔡娜的号码,她僵硬地低下头,手指按在接通键上。

   “哗——!!”
又是一阵阵轰动的掌声,满场的气氛到达了顶点,从纯白的短蓬裙自开场,随后秀出的时装作品渐渐带上维卡女王标志性的印花风格,浪漫的,热烈的,各种材质的印花时装,有各式长裙、外套、甚至泳装、骑马装,如同一场印花的饕餮盛宴,恍若经历了从经典到新锐的时光隧道。
最后一套,竟是由维卡女王本人亲自来完成的走秀。
 掌声如雷。
 璀璨的T台上,所有的媒体的闪光灯疯狂闪动,耀如四海。
   维卡女王满头银发,风姿卓越,她的气势尊贵如女王,身穿一袭黑白印花的长裙,自T台尽头神采奕奕地走来。
 艳丽的黑白大花,花朵一团团地尽情盛放,散发着浓烈的浪漫依旧,就想永恒的爱情。窒息、忧伤。
 那是美丽的令人窒息的裙子。
却又迥然不同与维卡女王以往的风格,在美丽的柔软中多了一种硬朗的廓形,如同即使陷入在浓烈的爱情,女子依然有傲骨傲的风骨。
这条终场结束的黑白印花长裙夺得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那长裙跟维卡女王的气势如此相称,如此契合,璀璨梦幻的T台上,维卡女王朗笑着,飞吻着,向两侧的宾客们热情的张开上臂!
   “太精彩了!”
 翠西激动得难以自持,她当然认得出,维卡女王此刻穿着的,正是一直在MK橱窗中展出的那条黑白印花长裙!当那天维卡女王突然现身在MK的店里,同叶小姐亲密交谈并且合影,她就已经觉得太疯狂太不可能了!而现在,在维卡女王的时装秀上,竟然开场和压轴的衣服,全部都来自MK!
 维卡女王的身影消失在T台的尽头。
 音乐仍在继续。
 一分钟后,维卡女王重新出现在T台上!这次为卡女王亲自推着一辆轮椅,右臂被一位美丽的年轻女郎挽住,在疯狂闪动的闪光灯中,维卡女王走至光线最盛之处,隆重地向满场宾客介绍——
 这是她的两位嘉宾。
  轮椅中的你案情男子眉目清越,神情淡然。穿着白色暗纹的后质礼服,珍珠白的衬衣,颈口处围着一条黑白印花的丝巾,整个人如同有着温润的光芒,却又是疏离有礼的,好像世代隐居在城堡中的贵族王子。
 而挽住维卡女王的年轻女郎。
 干净雅致的白色丝质上衣,胸口细细的波纹花边,细细的纽扣,再加上垂直的黑色长裤,那女郎清新脱俗,又略带孤傲,她的身材纤修长,长发乌黑的犹如一道光芒,面容洁面,睫毛像黑丝绒般幽黑浓密,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眼波乌涟涟的,像深夜微寒的潭水。
 “是二少和叶小姐!”
  翠西激动地惊呼,死死抓紧乔治的胳膊。在公司,他早就听闻了许多关于叶小姐和二少的传言,这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人同时出现。
 “这位是我的老朋友越瑄,我这次前来便应他的盛情邀请,”面对着满场宾客和无数媒体,维卡女王兴致高昂地介绍说,“还有这位夜婴小姐,她是我近几年最大的收获,她的设计作品充满灵感和创意,所以这次时装秀的开场……”
  闪光灯连绵炫目。
  望着面前这璀璨闪耀如星辰的场面,望着面对众媒体侃侃而谈的维卡女王,望着轮椅中依旧宁静清冷如月夜的栀子花般的越瑄,叶婴的心底仿佛有什么正在破开,缓缓流淌出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感情。
  察觉到她的目光。
  越瑄亦回望她。

那一秒,两人彼此望着。
   虽然只是目光轻轻地碰触在一起。
   那样静谧。
似乎在这繁华热烈的时刻,只余他和她两人。

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彼此互望的两人身上移开,T台左侧的不远处,越璨脑海中竟又飞闪出雨夜里她同越瑄翻滚接吻的画面,他下颌紧绷,胸口一阵阵难以名状的烦躁和痛意。

所有媒体的记者们簇拥到了最前面,T台已经俨然变成了维卡女王和新锐品牌MK的发布会。无法再忍受维卡女王对叶婴和MK的褒奖之词,森明美霍然起身,按下手机的通话键!
“喂,我是明美……”
  走到主场秀的僻静处,森明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
   
深夜,江畔的顶层公寓。
 出院之后,越瑄没有回到谢宅,而是带她来到了这座公寓。将近五百平米的面积,装修风格简洁舒适,有两个人和一个特护,谢平也住在这里,主卧室里各项护理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配有间复健室。
越越瑄没说将会在这里住多久。
夜婴也就没问。
   窗外万家灯火,江水在夜幕中静静流淌,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宁静而温暖。
夜婴整理着床铺。
轻轻为越瑄把枕头拍松。
时装秀结束后,维卡女王又盛情邀请越瑄和她参加接下来的庆祝酒会,介绍了很多时尚圈的好友给她。等她和越瑄终于回到公寓,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虽然越瑄看起来精神尚好,但是从他发凉的手指,她还是能够察觉出他的疲惫。
“什么?”
 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越瑄的身穿雪白的浴袍坐在轮椅中,听着手机那端的声音,他他的没心懵然皱起,背过身去,面色冷凝地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
 通话结束。
越瑄望着夜景沉默片刻。
一转身——
 夜婴正蹲在他的轮椅边,轻笑盈盈地瞅着他,问:“什么事?是跟我有关吗?”否则不会特意将轮椅转过去。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看到她眼底含笑的模样,越瑄心中微沉的怒意渐渐散去,不想让她为那些担心,他垂目笑了笑,温声说,“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好。”
 把他的轮椅推到床边,她拉起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撑,半扶半抱地将他移到床上,细细为他掖好薄被。拉上窗帘,关上台灯,房间内只有暗暗的夜色,她也钻进了被中,闭上眼睛,说:
  “睡吧。”
   幽冷的体香混合沐浴过后的清香,自身般静静飘来,黑暗中,越瑄声音有些窘迫地说:
  “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翻了个身,夜婴仿佛已经快睡着了,哈欠着说:
  “不了,往后我就睡在这里。”,
   “我一个人可以的,”望着散在枕上那如同光芒般的黑发,越瑄涩哑地说,“你不必……”
   “前几天,我没有一夜是睡好的,”她又翻身回来,凑近他的身边,“与其整夜担心你,不如就在这里,还可以睡得安心些。”昨天半夜,她抽搐发作却不肯按铃唤人,待到她因为心神不宁而起身来看时,他已痛的昏迷过去。这样的身体状况,他仍然硬撑着陪她出席今晚的时装秀。
  “阿婴……”
“你在躲着我,”她睁开眼睛说,定定的望着他,“以前不都是如此吗?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呢?”
   越瑄的身体僵硬。
黑暗中,他的面颊有不易察觉的红晕。
听他不再坚持,夜婴松了一口气,又将眼睛闭上。房间内静悄悄的,她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今晚的时装秀。
这一切全都是越瑄的帮助。
后来她才知道——
   早在她刚刚进入高级定制女装项目时,越瑄就已经影印他一部分的设计图原告,派人送到巴黎维卡女王的府邸。早在她一通通电话试图联系到他之前,越瑄就已经请人拍摄了一些关于店面外景与橱窗布置的照片,再次派人送给维卡女王。
   而后,他帮维卡女王安排了这场时装秀,甚至说动维卡女王,穿上了MK橱窗中那条黑白印花的长裙。
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在时尚界这个充满浮华与名利的圈子,即使再有才华,如果缺乏契机和提携,想要完全靠自己来崭露头角,需要熬过漫长辛苦的时间。
“不是因为我。”
恍若知道她正在想什么,越瑄的声音从枕边传来:
   “就像维卡女王今晚对你讲的,如果不是她真心喜欢你的设计,认为你是极具才华的设计师,即使我跟她私交再笃,她也不会专程跑这一趟。”
   事实上,当时身在法国的维卡女王看到他送去的夜婴的设计图,立刻就拨了国际长途过来。维卡女王兴奋地说,终于能够看到一个亚裔时装设计师,才华丝毫不逊于当年的莫昆。
 薄被下。
夜婴的手指摸索着,轻轻,碰到了他的手指。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再进行维卡女王的话题,她蜷着身子蹭到他的身边,右手紧紧扣住她微凉的手指。
“越瑄……”
 “嗯。”
  “……我睡不着,”她将额头蹭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我想跟你说说话。”
 黑暗中,越瑄吃力地扭头看向她。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我的事情。”她的睫毛紧紧闭着,微微颤动,“我叫什么名字,多大,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入狱,因为这些你全部都知道,对吗?”
  “阿婴。”
越瑄怔了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夜婴‘这个名字吗?像个孩子似地依偎在他身边,她哑然一笑,“其实,这不算假名。我是在午夜两点出生的,妈妈说,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爸爸去世后,妈妈的精神变得异常,她常常打我,打的时候会骂我说,爸爸是因为我才去世的。因为我是夜婴,是在最漆黑的深夜出现的婴儿,是将会把一切都毁灭的人。”
 “……”
  越瑄的眉心皱起。
  “我并不相信。什么诅咒,不吉利,不过都是骗人的东西。”她漠然地笑了笑,“直到我杀了那个人,被关进监狱,妈妈因此去世了。刚进监狱的时候,我很恨,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多捅几刀,为什么那人竟又活了过来。等我出狱后,我一定要一刀一刀刺进他的胸口,一定亲眼看到他死掉,一口气也没有了,才把刀从他胸口拔出来。”
   察觉越瑄身体的僵硬。
 雪白的枕上,她静静一笑,看着他说:
   “后来,我想通了。我不要他那样死,我要亲手毁掉他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让他活着,亲眼看他用尽手段得到的一切,一点一点地失去。”
 “阿婴,你不必对我说这些……”
   越瑄握紧她渐渐冰冷的手指。
  “有人帮了我。”
 “在少管所里,有一个好心人来帮助获刑的少年犯,资助少年犯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我学则了时装设计。那资助人每月都会送相关的书籍和资料过来,还帮助我进了少年所的制衣车间。”
  那几年,她日以继夜的苦读,有幼年时学画的功底,自学时装设计并不难。为了换得更多的学习和制衣的时间,她为少管所的看守人员们制作衣服。
  刚进设计部,设计师们吃惊得他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件酒红色的礼服裙裁剪出来。只有她知道,那时候她必须常常多为很多看守人员裁剪缝纫出各种各样的衣服。为了能挤出更多的自由时间,她的速度就是那样一年一年被硬练出来的。
   “最初,我以为我只不过是被资助的少年犯之一。慢慢地,我发现,我是不同的,别的少年犯得到的只是寻常的学习资料,而我——”
  她微微皱眉,回忆地说:
“资助人提供给我的画笔、画纸、画夹、颜料、练习用的各种布料,都是最昂贵的、最好的。资助人拿给我的时尚杂志,是巴黎和纽约刚刚出刊的。因为资助人的帮助,少管所单独为我配了一台影碟机,让我可以随时看国际时装周各大品牌的时装秀录像,一天前刚刚结束的时装秀,我在少管所就可以看到。因为法国是时尚的中心,资助人又送来的学习资料,让我可以自学。你相信吗?资助人甚至每周一次,送法语老师进来,让我练习口语。”
  睫毛颤了颤,她淡淡笑了笑:
  “每个月,我必须写信给资助人,报告我的近况。所长说,这是为了让我知道感恩。而所有的少年犯里,只有我,是被要求必须写信的。”
  窗帘隐隐透进夜色,虽然依旧黑暗,却也可以辨物。
  越瑄静静地听着。
   她的手指被握紧在他的掌心。
 “少管所里,我收到资助人送来的一个墨绿色的画夹,画家上烙印着一朵银色的蔷薇花,同小时候父亲教我画的一模一样。因为那朵蔷薇花,我还一度幻想过,帮助我的其实是天国的父亲吧。”
 摇摇头,她凝视着他,淡淡一笑。
 “而今晚,在T台上望着轮椅的你,我终于记起来了,小时候,我确实见过你。在生日花园,坐在轮椅中苍白孤独的少年,就是你,对吗?那一晚,花园里的蔷薇刚刚绽放,我坐在你的身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朵又一朵蔷薇花。”
  那一幕,她明明早就忘了。
   却在亮如星海的闪光灯下,望着轮椅中清冷宁静如栀子花的他,在他竟然会望向她的那一刻,渐渐回到了她的脑中。
  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攥着。
  望着近在呼吸间的她,望着眼底闪着淡淡泪光的她,望着她唇角那个脆弱如同处处绽放的白色蔷薇般的微笑,越瑄伸出双臂,微微发抖地,将她紧紧拥入自己的怀抱。
  在那年的花园。
 宁静的月光下,恍若能听到花瓣绽放的声音,花海般的白色蔷薇花正在绽放,一瓣一瓣,一朵一朵,优雅晶莹,灿烂芳香。
 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安静地画着蔷薇花的小女孩,回到了他的身边。
  “谢谢你,越瑄。”
   被紧紧拥在他的怀中,她默默闭上眼睛,伸出双臂,也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他不会知道,如果没有他,如果在少管所中没有他伸出的那双手,如果没有那还可以紧紧去抓住的希望,她将如何度过那噩梦般的六年,该如何按压下胸口那欲将她焚烧的仇恨。
   有了他的资助。
   她可以漠视少管所里敌意的目光,可以漠视蔡娜,可以漠视任何人给予她身体上的伤害。她将自己封闭起来,用每一寸时间来积攒自己的力量,因为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他给了他希望。
   “我认为资助人是存着什么目的,或者,是想要等我出狱后,让我为她做些什么。可是,没有。从我出狱之后,我的资助人忽然间消失了,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也没有片言只语给我,就好像,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睫毛缓缓扬起,她的眼瞳黑漆漆的望着他。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夜风吹动着窗帘。
   越瑄努力展开一个微笑,说:
   “也许……”
“是你,对吗?”
  深深地望着他,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亮得惊人。
   “我曾以为是阿璨。在这世上,我曾经以为只剩下阿璨一个人,会不求回报地、费尽周折为我做这些。”
   “可是,竟然是你。”
 缓缓有重复了一遍,她涩然一笑。
 “所以,你不好奇,我在少管所六年,能学会设计与剪裁缝纫,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说法语,你也不好奇。因为你全部都知道,因为你在巴黎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你……”
  越瑄僵硬的躺着,一动不动。
  “你说,我不用感谢你,MK的事情我不用感谢你,维卡女王的事情我不用感谢你。”抱着她温热的手臂,她仰起脸,睫毛潤湿,眼底明亮湿润地望着他,“那么,少管所那六年的时光,也不用感谢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
   久久,他哑声问。
  “是那朵蔷薇花。”
   她轻声回答。
  “不……”
   心口剧烈的疼痛的,越瑄颤抖着抚摸她脑后的黑发。他感觉到了她的泪水,那冰凉的,让他每寸肌肤都疼痛的泪水。
“不,她错了。”
  如果没有她,他无法撑过那些年。他伤害了很多人,身上沾满了罪恶,如果不是记挂着少管所的她还需要帮助,也许那一年冬天的风寒就已经是他不在人间。
“……对不起。”
可是,他不想告诉她这些。
   他想要这样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暖干她的泪水,帮她做她想要做的。他甚至不在乎她究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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