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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云也在里面。听起来好似出了什么变故。
事关夔集团在官方的上层路线。
“桑虞儿跟郑先生走的很近？”是萧战不掩轻蔑的声音。
司徒云的轻笑带着不经意：“那又怎么样？”顿了顿又继续：“宇胜的垂死挣扎你又不是没猜到。殷莫离手上也有一张王牌，最近折腾的很凶。”
“这次换届轮不到他，”萧战肯定的语调：“有郑在，他只有吃灰的份儿。”
司徒云沉默了一下：“听说上面这次要大调整，有可能会影响到郑。”
萧战略带烦躁的嗯了一声，表示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谈话告一段落，沛锦刚要敲门，蓦地里面萧战又开了口：“前两天约郑先生出来吃饭，是今晚？”
“是。”
“通知瞿铭准备一下，”萧战的声音略带沙哑，那是香烟抽到太凶的结果：“上次看郑倒是对她挺感兴趣。”
“男人嘛，”司徒云笑吟吟的：“喜新厌旧是天性。”
沛锦听到司徒云这最后一句话心里不是个滋味。愣怔的功夫，就忘记了自己正站在大门口呈窃听状。眼前紧闭的门扉突然从里面拉开，猝不及防下，大步出来的司徒云跟她碰了个正着。
沛锦低头避开视线：“司徒先生。”手中的茶杯可以作证，她只是来送茶的。
司徒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微微侧了身让过，举步离开。
沛锦心里七上八下，不管怎么说，还是决定先把茶送进去，其他的一会儿再想不迟。
一屋子烟气。
说来好笑。来了这么久，沛锦练就了一个特殊本领。根据闻到萧战办公室里面香烟味道的浓厚程度，就能猜出事情的棘手程度。
今天这事儿，跟远大那回差不多。萧战也就是稍微重视一点而已。
萧战靠在椅子上，一只手里夹着燃了半截的香烟，浓黑的眉毛不快的拧着，薄唇紧抿，带着疏离拒绝的姿态。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表情，愈发的衬托出了他那孤傲不喜与人亲近的一面。
沛锦不想当炮灰，静静的过去放下茶杯就要转身离开。
“沛锦。”萧战出声喊住了她，声音很好的调整了过来，不带情绪：“晚上你自己先回去，我有应酬。”
乖巧的点点头，沛锦递上一抹温暖的笑意：“少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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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乘着电梯下行直到负三层，B042号车位是司徒云固定的车位。
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沛锦扣上安全带：“开车。”
司徒云看了她一眼，一侧嘴角微微上挑：“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是要去偷情？”
“不觉得。”沛锦淡淡的，不受他的干扰：“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和你说。”
“那去我家最安静。”司徒云哼笑，发动了车子。
沛锦没看他，也没当玩笑话的样子，认真想了想点头：“如果你觉得合适。”
司徒云倒是想不到她这样回答，可是一板一眼明显要划界限的苏沛锦让他很不爽，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这可是你答应的，别后悔。”
玩漂移一样飞上负一再直接冲出车库，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刺耳又惊心，把门口站的笔直的保安吓了一大跳。
车子一路飞驰，即使不闯红灯，那些拐弯不刹车黄灯不减速等等的坏习惯还是看的沛锦直皱眉头。这样接近耍帅扮酷的幼稚行为，还真是让她吐槽都无力。
车子停进南郊一幢绿化优美的独栋别墅院子里，司徒云一气呵成的拔钥匙拉开车门，长腿跨出卓然而立。
“司徒云你一定要这么开车吗？”沛锦忍住胃部的不适，脸色苍白的跟着下车。
“等不及跟你独处的机会。这答案满意吗？”司徒云伸手拉住她：“走吧。”
沛锦没力气挣扎，任由他牵着往别墅里面去。
别墅里面很干净，可用纤尘不染来形容。虽然看得出很少住人，可是装潢设计上处处现出不凡的品味，水晶灯一开，倒是很有些璀璨耀眼的感觉。
中央空调制暖很好，不过开了几分钟，偌大的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候寒气逼人的感觉。
“喝点什么？”司徒云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浅灰拼深棕的沙发上：“啤酒？红酒？威士忌？或是鸡尾酒？”
“给我一杯水，谢谢。”沛锦四周略一打量，挨着沙发坐下，身体却挺的笔直。
“这个不供应。”司徒云拉开酒柜，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酒瓶：“给你调杯天使之吻吧，酒精度不高，颜色漂亮，你们女孩子都喜欢。”
“司徒云。”沛锦实在不忍打击他看过去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有水就算了，我说完话就走。”
司徒云拎着一瓶未开的威士忌转过身，脸上笑容不改：“急什么，来都来了。”
放在面前的天使之吻真的很漂亮，从上到下深深浅浅的蓝，美到令人心醉。
司徒云坐到她左边的沙发上，刚好看得到她大半张微垂的容颜，长发被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说吧，我洗耳恭听。”
看着司徒云一仰头干掉了大半杯的烈性威士忌，沛锦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碰都不碰面前的那杯色彩迷人的鸡尾酒：“我想请你离开夔集团。”
司徒云没有半点的惊讶，就像他早预料到一样。
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通透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再度注入八分满的高度。
“我能听听官方理由吗？”
他的从容反倒让沛锦起了不自在，讷讷的弱了气势：“我知道是我自私，只是我现在和萧战在一起，不想节外生枝。”
拇指摩挲在杯沿，很快又是一饮而尽：“这个理由倒不错。”
空气中有一点僵持和淡淡的难堪，沛锦手指不自觉握的更紧，指甲泛起苍白的颜色。
“交换条件呢？说来听听。”司徒云抬起头看着她，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话说的这么开，沛锦反倒坦然了：“司徒先生要什么？”
“你知道。”司徒云扬眉，烈酒喝的太急，白皙的面颊浮上两抹嫣红。
“我一会儿要回去萧战那里，时间来不及。”沛锦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又自然，可是这样的话题显然暴露了她的稚嫩和不够老练：“或许……”
突然放肆扬起的大笑打断了沛锦的话。看着那个笑到毫无形象可言的男人，几乎就是要捶胸顿足的架势。
沛锦冷了脸：“很好笑吗？”
“是的，哎呦……”司徒云毫不掩饰的直言，撑着额头面色痛苦：“岔气了……该死……这太荒诞了……”
“司徒先生既然没有谈判的诚意，苏沛锦就不打扰了。”咬着下唇站起身，愤怒来的又快又急。
“别，”司徒云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另外一只手揉着快要笑僵的面颊：“你给我几分钟缓一下……”
沛锦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被他左右情绪：“你该知道，我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达到目的。司徒先生是聪明人，我不想与你为敌。”
“sorry，sorry……”司徒云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不一般：“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在自我检讨，是不是我说话的导向性有问题。”
抿住唇瓣到微微发了白，沛锦十指紧扣：“等价交换的浅显道理我懂，司徒先生也不必迂回什么，你想要这身子我给你，但今天怕是不行。”
司徒云慢慢收住笑意，漂亮的眸子稍稍眯起：“在你心里，我司徒云就是这种以要挟手段换取女人身体的无耻之徒？”
沛锦不说话，更像是默许，随人怎么理解。
司徒云也不恼，只是幽深的瞳孔更形难测：“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也承认对你动了那种心思。只是现在，我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满意的看着沛锦刻意要躲避的不自在表情，司徒云喝掉杯中之物：“等你的心里有我，再来谈床笫之间的那点事。”
“司徒云，你太贪心了。”沛锦抬起眼平静的注视着他。那份自信从哪里来？
“我不会和你有什么结果的，若你要，我陪你一夜。”
食指挡在面前优雅的摇了摇，司徒云狡黠的笑：“我答应你提的要求，可是交换条件我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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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战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门口一盏橘黄的廊灯静静的亮着，带着些许的温暖和人气。
换拖鞋的功夫，看见那双摆在鞋架上秀气的黑色女式高跟鞋，并排靠在自己的皮鞋旁边，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长久的慰藉。
心里有种陌生又温暖的东西在发酵成长，那是这么多孤独的日子以来，他再也没感受到的一种存在。即使那对于很多寻常人来说，犹如春天之于枝芽，秋天之于果实，自然而又不可抗拒。
仝惜颜在的时候，他会觉得她吵，整天叽叽喳喳的，开心也说生气也说，对于习惯寡言的他实在是种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可是她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没了，身边一下子空了，空的他极度不适应却也争不过天意。如今的苏沛锦，是命运偿还给他孤苦半世的唯一救赎还是慈悲的补偿？
没有刻意却放轻了脚步，推开主卧的房门，一眼看到那张宽大却依旧铺的整整齐齐的床。她不在。
还是那么别扭。宁可住去客房。
萧战笑笑，决定去客房看她。即使是睡着了，仿佛不去看一眼总少做了些什么。转身的功夫，萧战感觉到了异常。
房间台灯开着，虽然极度的安静。
想了想，走前几步转个弯，卫生间半掩的房门跃入眼帘。
果然。
两指宽的缝隙里漏出笔直的光线一道，明亮的光芒昭示着他寻找的结果所在。
萧战不自觉的微微一笑，随手将大衣脱下扔在床上，轻轻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隔着磨砂的毛玻璃，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儿，泡在偌大的浴缸里悄无声息。睡着了？
走的近了，才发现还真是睡着了。
长发湿漉漉的卷起，用一根簪子随意的琯在头顶，有一缕漏网之鱼粘答答的落在白皙饱满的额头，愈发衬得肌肤冰肌玉骨吹弹可破。半边脸靠在浴缸的外沿上，蝶翼般的长睫轻阖着，小巧的红唇微微张着，带着娇憨的诱惑。细长的脖颈下，纤瘦而漂亮的锁骨像要振翅欲飞的蝴蝶，带着不经意的性感诱惑，若隐若现的沟壑掩在洁白的泡沫之下，看不清楚却惹得人心痒难耐。
萧战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她，喜欢的感觉来的那么强烈。
这喜欢无关身体的欲望，无关跋扈的占有，无关功利的不甘和世俗的炫耀，仅仅是一种忠实于内心的喜欢，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
睡的并不舒服，眼前的女人动了动身体想要换个姿势，浴缸湿滑，角度没调整好，小脑袋一冲一冲的，整个人慢慢往水里滑去。
萧战看的失笑。怕她受凉，伸手扯了大浴巾，轻而易举的将人从水里捞起来。
沛锦本就睡的不踏实，这样一下子给惊醒过来，偏又没醒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身子没受到凉气已是水淋淋的落在一具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嗯？回来了？”
萧战低低应了一声，抱着轻飘飘的苏沛锦出去卧室，擦净身体吹干头发，然后再把人塞进被窝。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可是默契的感觉却时时刻刻，仿佛天长地久天荒地老。
这个晚上很平淡，可是对于萧战而言很重要，因为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深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瞿铭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沛锦正忙的不可开交。
两只手飞快的整理着传真过来的影印文件，歪着的下巴和脖颈间夹着分机，一心二用的跟行政部的周助理沟通着工作。
看着手机上那个夸张的鬼脸——那是瞿铭自拍的大头照，调成了来电秀。
心情一下子愉快轻松起来，很快挂了行政的电话，接通了手机。
“你今天倒是忙的不见人影，连中午吃饭都没露面，说——”
“沛锦。”即使对方刻意想要轻快点的语气，浓重的鼻音还是泄了底。
“怎么？感冒了？”沛锦疑惑的放下手里的文件。
“没事。”瞿铭甚至还笑了一声，尾音却带了颤：“就是想你了。”
沛锦不说话了。她不喜欢以闺蜜的姿态追根究底，何况她们之间，毕竟先是同事关系。
“沛锦，”瞿铭那边像是躲在被子里，声音细碎压抑：“昨天晚上……”
心中有根弦陡然绷紧，沛锦自己都没觉察，身体已经拉成满弦的弓。
瞿铭吸了吸鼻子，像哭又像笑竭力不在乎的感觉：“昨晚我把自己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
脑子里嗡嗡直响。压在心底最深处久远到尘封的不堪记忆随着瞿铭的话语，像是解开潘多拉魔盒的那把钥匙，开启了比噩梦还要残忍的事实。
“其实是我自己矫情，早就有这种心里准备……只是事到临头……”瞿铭的哀伤浓厚的抹不开，即使隔着电话线依旧感受的分明：“挂着总助的名头，拿着高额的薪水，呵，我凭什么……”
瞿铭的话已经进不到沛锦的耳朵，那张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没有丁点的血色，接近透明的质地。
那些话在一字一句的揭开她的旧伤疤，痛不可遏。
“沛锦。”萧战站在她面前疑惑的加大声音：“有事吗？”
沛锦空灵的眸子找到焦点，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子，直觉的一丝恐惧滑过眼角。
萧战很敏感，看着她低了声音：“有事进去谈。”
“没事。”沛锦感觉自己的声音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么不真实：“先挂了，你好好养身体。”
萧战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拉了人进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隔出一室的静谧。
“你怕我？”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习惯被人疏远敬畏害怕的萧战，此时想到沛锦对自己也会有这种情绪，心头竟是极其的不舒服。
直觉的否认在此时更像是一种承认。沛锦压下心头的不适，低了头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瞿铭昨晚跟你出去……”
萧战怔了一下，旋即了悟：“你在为她不平？”
握住一起的掌心冰冷的没有温度。沛锦不会那么幼稚的说出什么傻话，可是瞿铭的状况让她无法无动于衷：“她是我的朋友。”
萧战抿了薄唇，生意人的寡情和冷漠显露无疑：“沛锦你不该这么感情用事。”
“失望吗？”沛锦只觉得心一直沉，无边无际。
萧战沉吟了一下：“公司不养闲人，这是她的工作。”
“她的工作就是卖吗？”失控的情绪脱口而出：“那我呢？若是有这种需要，我也会被——”
萧战沉了脸，眼中阴骛一闪即逝：“我说的直接，可是实情如此。没有人能够既当婊子又立牌坊，那不可能。”
这样一句连掩饰都不屑的话犹如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大刺刺的掴在沛锦脸上，难堪来的猝不及防。
可能是发觉自己的话讲的太重，萧战稍稍放缓语调：“别说傻话，我不会那么待你。”顿了顿温热的手指抚上她冰凉的面颊：“别怕我，不管这社会多现实无情，残酷也好，肮脏也罢，都有我在。沛锦，和我在一起，你要学会相信我。”
沉默良久。
“萧战你爱我吗？”沛锦抬头看他，表情像是无助的小女孩：“我们会是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候，放心将不设防的后背交给彼此的那个人吗？”
想不到她会这样问，萧战动容。想了想后很认真的与她十指交扣：“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是。我愿意在无法周全的时候将生命交付在你手上。”俯下身抵上她的额头不再给她逃避和闪躲：“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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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芥蒂消失的很快，沛锦没有因为瞿铭一事再去耿耿于怀，跟萧战闹别扭。社会如此，谁人能够免俗？
所幸的是，瞿铭也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不过在家歇了两天，想开了就又若无其事的回公司上班，该笑该闹该找沛锦聊天吃饭，一切照旧。
只是一向仔细的瞿铭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即使还不到购物狂的级别，可是比起她原来精打细算的生活，可谓天壤之别。几万块的皮草，世界名牌的皮包，成套的化妆品，眼睛都不带眨的刷回来，人却是一天天看得见的清减。
经过这样一件不可言说之事，沛锦和瞿铭之间非但没有疏远些许，反倒默契的更加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也因为这样，沛锦零零碎碎知道了那位隐在暗处的夔集团的大靠山姓郑，萧战很看重与他的关系，人前人后为了某种避讳，都是客气的称呼郑先生，从来不叫他的职位。
再比如那位郑先生五十岁左右，国字脸偏分发式，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虽然长的没什么特色，整个人却带着一股浸淫官场多年不怒自威的气势。
沛锦听的时候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面上一贯淡淡的，只是谁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哪些是筹码哪些是笑料哪些又是八卦闲谈，世上从来不乏聪明人。
而明面上一直维持的虚假客气也终于在夔集团与宇胜之间撕破，对于重要人物郑先生的争夺摆上了桌面，有了殷莫离的撑腰和默许，桑虞儿的拉拢来的大胆直接。即使最开始她也是被迫送上郑先生床榻的祭品，可是眼下既已站到了夔集团的对立面，或者说是萧战的对立面更准确，桑虞儿绝不会客气手软。
不管是金钱或是美色，萧战能拿出的，殷莫离也不会落后，何况他又是精于享乐的二世祖，各种新鲜的、花样百出的主意层出不穷，想要腐蚀某些本就意志不坚的官员，着实是很难抗拒的手段。
是以即使萧战和郑先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