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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五、
晚上9点多，靖瑶才回到家。
听到开门声，正在看电视的靖瑶妈妈说：“瑶瑶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噢，今天和多兰出去了。”靖瑶换好拖鞋，就往自己的小卧室走去。
“多兰没有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呀，怎么你们会在一起？”靖瑶妈妈问。
“她男朋友去出差了。”靖瑶进了卧室，就要关门。
“瑶瑶等等，你爸爸有话和你说！”靖瑶妈妈眼见靖瑶要关门，赶紧说。说着还推推靖瑶爸爸的胳膊。
“哦，是吗？”靖瑶从自己的小卧室里出来。
“怎么是我，真是……”靖瑶爸爸小声说，好像两个人在密谋什么。
靖瑶也坐在沙发上，说：“爸爸，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一向利落的靖瑶爸爸说话突然有点吞吞吐吐，“那个明天我有点业务要谈，你和爸爸一起去吧。”
“为什么？”靖瑶有点吃惊，“爸爸的工作我从来没有涉及过啊，你忘了我们约好的我只是你公司的普通员工。”
“这个……就是爸爸经常一起的秘书……也出差了，”听起来这出差倒像是临时编的一个借口，的确，靖瑶爸爸想起来多兰的男朋友也去出差了，就想到这个借口，“我们瑶瑶这么聪明，帮爸爸一个忙吧。”
“可是……”靖瑶还想说什么，但被爸爸打断了。
“就这么定了，我们约了下午3点，别安排别的事情，明天上午我把要谈的事情和你说说！”
靖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答应了爸爸的要求。等她回到卧室关上门，她的父母知道她去上网了，才松了一口气。靖瑶妈妈说：“也不知道这次行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靖瑶爸爸说，“瑶瑶好像还忘不了那个薛明远，自己也不主动谈恋爱，我们给她介绍她也不要，这次一定要让她认识别的男孩子。”
“那你介绍的那个究竟怎样？”靖瑶妈妈对那个男孩子比对靖瑶还不放心，她想起来薛明远给靖瑶带来的伤害就心痛。
“他爸爸是我的一个生意上的老伙伴了，这事情跟我提过好几次。虽然那个小伙子比不上我们靖瑶是名校毕业，但据说也得过全国大奖，挺聪明的，前途也不错。”靖瑶爸爸说。
听了这些，靖瑶妈妈有一些放心了。
周六上午，靖瑶起床却没看到要跟她交代工作的爸爸。吃过早饭，她对妈妈说：“爸爸呢？”
“爸爸呀……”靖瑶妈妈有些吓了一跳，她想了想说，“爸爸和隔壁王叔叔钓鱼去了，中午回来。”
“钓鱼？他不是要讲一些工作给我吗？爸爸忘得也太快了吧。”靖瑶有些着急。
“对呀……真是，老糊涂了。”靖瑶妈妈说。她知道老公是专门躲出去的，哪里有什么工作。
“那怎么办？妈妈你知道爸爸要谈什么事吗？”靖瑶问。
“他的工作什么时候和我说过？”靖瑶妈妈说，“不过瑶瑶你也别太着急，既然爸爸在谈工作之前都可以去钓鱼，说明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你直接去就行了。
“哦……那好吧。我再去看看电脑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参考，作些别的准备。”
“好好，你快去看，餐桌我来收拾！”靖瑶妈妈马上说，今天她巴不得靖瑶少和自己说几句话，免得自己说错什么把好不容易安排的事情搞砸。
下午2点55分，靖瑶和爸爸准时出现在海岛饭店的下午茶餐厅。靖瑶以前也来过这家茶餐厅，饭菜都还不错，环境一般……档次也不能算很低。只是这里若作为爸爸谈生意的地方，未免有点太失体面了吧。正当她在疑惑的时候，靖瑶爸爸环视了一下四周，说：“看来还没有来，我们等等吧。”然后又对前台服务员：“至诚地产的申总来了，就把他领到里面靠窗那个座位。”服务员点点头答应。靖瑶爸爸指了指最里面的位置对靖瑶说：“靖瑶，我们坐那里。”
一直到3点05分，申总才姗姗来迟，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满不在乎的年轻人——申具啸。
看到申总来了，靖瑶爸爸和靖瑶一起站起来，申总马上快走几步，握住靖瑶爸爸的手，说：“纪董，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些不顺利。”说着，他又看了靖瑶一眼，笑着说：“这位就是令嫒了吧。”
靖瑶爸爸看了靖瑶一眼，靖瑶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个爸爸，这就是你说的“业务”啊……但是在外人面前，靖瑶还是很会做女儿的，她马上说：“申叔叔您好。”
“好，好……”申总看着靖瑶爸爸这个聪明的女儿，觉得旁边的儿子让自己很没有面子，只能瞥了一眼他身边的申具啸，小声说，“儿子！”
“你们好！”申具啸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坐下了。靖瑶爸爸和靖瑶，还有申总只好尴尬地随着他坐下。
这种场合靖瑶还是第一次经历，让她觉得手脚都没处放，坐在那里听两个大人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很别扭。这个狡猾的爸爸……靖瑶心里想。面子上她也只好一直陪笑——这点比在旁边漫不经心的申具啸好多了。她微微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第一眼就被她定义了的“纨绔子弟”：他的发型不是很怪异，也没有染成夸张的金色或是浅蓝浅绿色，他的穿着也还可以，是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鞋子嘛……是一双Nike的气垫篮球鞋，这也是符合这个年龄的穿鞋品位的。只是这时他斜靠在皮沙发上，好像坐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一点对陌生人的顾忌，时而用手指夹着手机转着玩，时而看看外面。这让靖瑶对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眼看着没有什么话好说，两个家长也只好把话题转到两个儿女身上。申总说：“你们两个这就算是认识了，互相留一下手机号吧，联系起来方便。”
“或者是……QQ号？”靖瑶爸爸也尴尬地笑着说，“现在年轻人不都用这个嘛，呵呵。”
靖瑶和申具啸两个人都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记下对方的电话号码。两束目光相遇的时候，仿佛电光火石般——却不是那种来电，是像一种仇恨的变种。
突然申具啸盯着靖瑶使劲看，小声说：“我看你好像在哪儿见过？”
靖瑶也小声说：“谁认识你这种人。”
“我想想……”申用力地回忆，“好像……一年前在‘法兰西风情’”他撇到靖瑶的脖子，那颗闪亮亮的水晶，他终究也没有买给琪娜的水晶，让他忽然想起——
“你是个爱哭鬼吧？”
一年前……靖瑶也想起了那天，不过他还是不信那时见过申，于是她说：“才不是！”
“不是吗？那就是和那个爱哭鬼很像……”说着，他把电话号码的名字“纪靖瑶”改成了“爱哭鬼”。
“你！”靖瑶也甘示弱，把电话上的“申具啸”改成了“败家”。
申看见了，也不免有些生气，说：“你凭什么……”
“哼！”靖瑶没理他。
看到自己孩子这样，两个家长更想快点结束这次见面了，申的父亲说：“你们看起来还挺聊得来嘛……那今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呵呵，是啊。”靖瑶爸爸也赶忙说，“年轻人多交些朋友对自己有好处。那我们今天……”
“哦，纪董你还很忙吧，我们就此告别？”
“好好，谁都知道申总您的一分钟就抵得上几千万啊。我已经浪费您太多了呵呵……”
“哪里哪里……”
虚伪的大人——申具啸心里想，靖瑶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下午刚回到家不久，靖瑶的电话就响起来了——“败家”。“他打电话作什么？”靖瑶有些忐忑，应该不能是什么好事。靖瑶犹豫要不要接。
“瑶瑶，你电话响了！”在另一个屋里的妈妈听到了，叫道。
“哦，我知道了！”靖瑶说完，接起了电话，“喂？”
“纪……靖瑶？”申在电话那边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记啊？”
“什么？”靖瑶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哦，没什么。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有女朋友，只是我爸他们不同意，不过我会争取的。你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很爱我女朋友，她也很爱我。”
“你有病吧！”靖瑶听了这一堆莫明其妙的话，心里噌噌冒火：好像我要缠着你还是怎的，打电话来就为说这些没用的话。靖瑶挂掉电话，气冲冲把电话摔在床上。这时靖瑶妈妈走了过来，说：“怎么了瑶瑶？谁打来的？”
“下午那个人！”靖瑶还是有些怒火。
也许是听到刚刚见过面的男孩子就打来电话，靖瑶妈妈太高兴了，竟没听出女儿生气语调，自言自语道：“这是看来有戏啊，马上就给我们瑶瑶打电话了。”说着走出了靖瑶的房间。靖瑶被这样的父母弄得哭笑不得。
这时，电话又响了。
靖瑶接起电话就对着它吼：“你还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啊？靖瑶你要怎样？”听筒里传来的是多兰的声音。
“多兰啊……没什么，被一个变态骚扰了。”
“变态？看来你爸爸的事情忙完了吧。现在有没有时间陪我？”
“哦，有！”
“看来你心情很不好呢，正适合发泄一下。好，5点半健身房见咯！”
六
六、
健身房里，靖瑶把动感单车踩得飞快，根本没有去理会教练的节奏。教练惊讶得看着体力惊人的靖瑶，嘴巴逐渐张成O型——旁边的多兰看不下去了，她试探地碰了碰靖瑶，没反应，又碰了碰，还是没反应。“纪——靖——瑶——”多兰大声喊，然后按下了她的车闸。车轮停了下来，音乐也戛然而止——教练关掉了音乐，眼睛和嘴巴同时成了O型，看着她们两个。“你干什么！”靖瑶也喊。多兰心知靖瑶为什么这样，但又不好说，只得“恨铁不成钢”地握了握拳头，泄气似地放出两个字：“没事。”
这时，教练插上话来：“嗯……这位会员……你是新会员吧……这样骑车是不对的……”
“我来这儿一年了！”靖瑶说得很得理。
“这样……一年了啊……”年轻的教练是体育学院来打工的大学生，面对浑身冒着气一点就着的靖瑶，只能堆满无奈的笑容。靖瑶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甩头走了。
“我去看看她，她心情有些不好。”多兰只好对教练陪笑脸。
在洗手间内，靖瑶捧了两捧水拍在脸上，又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和汗。“不过是个纨绔公子，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说，“纪靖瑶，你犯得着为一个小混混这样生气吗？”她抓了两把水打在镜子上，像在打申的脸一样。镜子里，靖瑶那张如花的脸蛋顿时模糊了。
“对喽！”刚刚进来的多兰说，“你何必呢，不过是一面之缘，今后也应该不会见了。他想说什么就由他去吧，你犯得着生气吗？该不会……你真的看上他了吧？”
“你说什么？”靖瑶眼里分明又点着两团怒火。
“开玩笑……开玩笑……”多兰怕她把自己点着。
顿了一会儿，多兰又说：“看你这样也不想健身了。那我们走吧，看电影、逛街、吃东西……随你选，我陪你！”
“回家！”靖瑶蹦出这两个字。约摸爸爸出去躲也应该回来了，她好回去“兴师问罪”。
从海岛饭店出来的申具啸并没有和父亲一起回家，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琪娜那里。琪娜去做周末兼职并没有在家，他自己开了门进去，坐在沙发上左想右想都觉得刚才的见面不愉快，一冲动就给靖瑶打了电话。当靖瑶把自己的电话摔了，申才意识到这么讲话并不合适：“反正也是不相干的人，不要理她就好了嘛……”
申干脆倒在沙发上等琪娜回来，他顺手抓了旁边放着的一本几年前的《中国国家地理》，翻了几页觉得实在无聊：“琪娜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然后就把书盖在脸上，呼呼大睡了。
琪娜在傍晚时后才回到家，因为顶着烈日发了一天的传单，看上去很是疲惫。她趿着拖鞋走到小客厅，看到倒在沙发上的申，不禁皱了皱眉。她拿下申盖在脸上的杂志，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嗨嗨，申具啸，醒醒！”
申咂吧了一下嘴，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琪娜，懒懒地说：“呵呵，我老婆回来了……”说着，想要抓一下琪娜的手，琪娜躲开了。
“申具啸，你起来给我让个地方坐，我累一天了。”琪娜说。
申只好慢吞吞地起来，待琪娜坐下后，又往她身边蹭了蹭。“别靠我太近。”琪娜说，然后她又赶忙解释：“我今天出去站了一天，浑身都是汗，脏死了。”
“没关系，我不嫌你脏。”申把手臂搭在琪娜的肩膀上，又说：“都说这些兼职你不要做了，有什么想添置的和我说，你多赚这些钱也不够什么。”
琪娜听了这话马上正色道：“我的钱和你的钱不一样，我花我自己的钱心里踏实。再说了，你在你爸爸的公司里才能赚多少钱，还不够你自己去挥霍呢。”
申听了这话，好像正是击中了自己的软肋，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在乎，其实还不是仰赖家里，倒不如琪娜活得自在。不过这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啊，自己的特长不在坐办公室，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许他自己也想不通，其实机会大多时候并不是等来的，也不是靠寻找能找得到的，更多的时候是要由自己去创造。他低下头，无意中瞥见琪娜脖子上有一条新的水晶挂坠，不禁拿在手里看：“这个是新买的啊！什么时候买的？”
琪娜惊了一下，马上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拿开，又说：“哦……上次和雪彦逛商场，看到漂亮就买下来了。”雪彦是琪娜公司的同事。
“哦……看起来好像施华洛世奇的豪华款……”
“才没有，”琪娜打断他，“只有15元……是仿制品。”
“下次喜欢什么样的，不要买仿制品。告诉我我给你买！”申拍胸脯。
“好啊，说定了啊！”琪娜说。她视线扫了一下左右，又说：“噢对了！到时间吃晚饭了，我说我怎么这么饿。”
“我们出去吃？”申具啸问。
“不用，你打开电视看，我去随便弄点。我真的是懒得再往外面跑了。”说着站起来，背对申往厨房走，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辛苦你了我的贤惠老婆！”申具啸很高兴地打开电视机。
饭桌上，申和琪娜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一锅挂面汤和一碟凉拌小菜。申吃得很开心，吃过一碗后又要盛第二碗。琪娜突然抬起头，说：“你下午和你爸爸去了？”
申还在吃，嘴里哼哼了一句：“嗯。”
“那个女孩怎么样？”尽管很确定申的心里只有自己，女人的本能还是让琪娜想和那个女孩子比较一下。
“不知道啊，我没怎么看她。”申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怎么想？”听了深的话，琪娜有一点点得意。
“还能怎么想？”申放下碗，说，“我是拗不过我爸，应付着和他去了。但是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和谁在一起他管不着。”
听了这话，琪娜看起来很高兴：“早知道你这么乖，今天晚上应该多做些好吃的，不让你只吃这些。”
申做出很不满的样子，说：“你不会才知道吧……那我前五年在你心里面是什么样子？”说着就要去挠琪娜，惹得琪娜叫着要躲。
申抱着琪娜坐在椅子上，说：“你现在做的饭比我吃到的所有珍馐美味都要好吃，一想到我要吃这样的饭吃一辈子，我就特幸福。”
“骗人。”琪娜转过来看着他说。
“不骗人！”申具啸说：“永远都不骗你。”
七、
七、
永远有多远，申具啸可能还不了解。永远不能用格尺或时间来丈量，永远也可能只是某人回头的一瞬；永远是属于两个人的，永远一个人说了不算。某个人永远的坚持也许对另一个人永远微不足道。
晚上从琪娜家出来，申还有些依依不舍。他和琪娜站在单元楼门口，他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五年了……”却又欲言又止。晴朗的夜晚星光点点，仿佛要落在站在其下的两个人人的肩上——又仿佛已经落进了恋人的眼睛中，眼里也闪着如星光的光芒。
“想说什么？”琪娜也望着他。
“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会在这里长住的。”
琪娜轻轻笑笑，说：“没关系，你不要有这么大压力。”
“没压力！我有动力！”申最开心的时候永远是和琪娜在一起的时候。
琪娜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你还是快回去吧。”
“我走了啊！”远去的申还在和站在单元楼门口的琪娜挥手，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妇人在送他要出远门的丈夫。
门铃响了，从屋内传来靖瑶妈妈的声音：“谁呀！”说着走到了门口。
“你们家大女儿！”靖瑶的影像出现在门铃的屏幕上。
“瑶瑶回来了！”她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靖瑶爸爸说，靖瑶妈妈看起来心情还是很好。
“噢，知道了。”靖瑶爸爸站起身来，好像要躲开。
“你干什么去？”靖瑶妈妈说。这时靖瑶也进了门，正在换鞋。
“我去……我眼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别急嘛，爸爸，我们来谈一下！”靖瑶话中有话。
而靖瑶妈妈却没有听出来，也附和着说：“对呀老公，瑶瑶有事情和你说呢。”说罢又转向靖瑶，说：“瑶瑶，晚上和谁出去了？是不是那个男孩子？”靖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