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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雨荷终于亲手绣完了嫁衣,她收拾好针线,起身来到铜镜前,慢慢披上试衣。
灵梅进了房内,一时呆住了。见惯了清淡的雨荷,如今见她套上绣工精致的红色嫁衣,身姿婀娜,色彩艳丽,衬得她脸上光彩飞扬,竟是无比的妩媚娇艳。
灵梅嘴巴一嘟,突然愤愤出声,“三皇子竟然直接走了,都没有上你这里来。那尚书千金有什么好的,我看连宋小姐的皮毛都及不上。三皇子要是看到这样的小姐,一定不会再回去见她的,更不要说立什么正妃了。”
雨荷一怔,默默脱下嫁衣,淡淡出声,“子言来过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灵梅叹口气,走近说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般淡然的性子,将来一定会吃亏的。李侍卫说,午间三皇子与相爷在书房议事,你大哥也在,便提起纳妃的事宜。三皇子答应皇上同时迎娶两位妃子,相爷不知怎的,很替你不平,与他起了一些争执,还是你大哥劝解开的。小姐,你出身是比不过尚书千金,只能立为侧妃倒也是意料中的事,但只要你稍微用心,王爷肯定是向着你的。”
雨荷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心中一阵冰凉,问到,“怎么会?王爷为什么非得娶两位妃子?”
灵梅顿时不解,“小姐,你怎的什么都不知?现在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三皇子会立为太子的事却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必然之事。以后太子登基,便是皇上,又岂止两个妃子?要我说,还是相爷最好,同老将军一个性子,以后找回心爱之人,一定是两人相守到老的。而且,他如此护卫下属,还为你与三皇子起冲突。李侍卫说,三皇子走后,相爷恨极,一掌拍向书柜,字画倒了一地。后来,收拾字画时,发现了一幅荷花图,相爷好像得了宝贝,心情大好,这才作罢。”
雨荷听得浑身微微颤抖,努力平静问到,“那,相爷现在何处?你说子言回去见面又是如何?”
“哦,相爷进宫去了。本来相爷让三皇子来看你再走,三皇子说尚书千金今日去漓王府,正在候着,便先走了。小姐,太子登基需要多方支持,我想他也是无奈,你别太在意,日后多用些心,还怕王爷不独宠你?”
雨荷努力站稳,道,“灵梅,你先下去吧,我,想歇歇。”
灵梅一离开,雨荷便支撑不住,颓然坐于桌前。
这是怎么回事?子言不仅仅是王爷,还是太子,还要做皇上。那月下的誓言,仍旧声声在耳,“我子言的真心,只给你一人。”如今,怎么给?又如何不与自己说清楚?
日光,一点点往西,灵梅正在楼外无聊地发呆,身后,突然传来雨荷平静的声音,“灵梅,你帮我安排轿子,我要去漓王府一趟。”
宫内偏殿,左成瑜正与皇上商量完如何防范涂城,加强京城戒备的方案。殿外,魏公公叫道,“皇后娘娘到——”
明炎帝见进来的皇后满脸喜色,心中宽慰,道,“成瑜,看来漓儿挑的媳妇,皇后很满意啊,哈哈哈——”
皇后施了礼,笑道,“恭喜皇上。这宋姑娘虽然出身乡野,却清丽脱俗,颇有才华,若非身世单薄,即便封为正妃都不为过。”
皇上笑道,“不可。如今漓儿顺利登基是重中之重,宋姑娘既然如此可人,让漓儿今后多多宠她便是了。”
皇后笑着称是,左成瑜不知怎的,心中滋味涩然。
午间天漓提及为了综合权衡,决定同时迎娶尚书之女,自己便已失态,现在想来,哪个帝王可以为所欲为?倒是难为他了。只是,这深宫对于雨荷——
这边皇后一挥手,让从人呈了一幅画上来,道,“皇上,臣妾特地让宋姑娘做了一幅画,带回来与您共赏。”
皇上一见,眼中亦现惊喜,“妙哉,妙哉,成瑜,你也来看看,漓儿的眼光还真不错。”左成瑜应了,也走上前去观赏。
只见画中正是府上倚月楼的景致,用墨浓淡适宜,颇为灵动,眼光流转,突然看到那四个题字,顿时呼吸一滞,脱口问到,“娘娘,这画真是雨荷姑娘所画?”
皇后诧异,“是哀家亲眼所见,当然是她所画。你看这孩子多有灵气,这四个字题得真是合宜,字迹又是如此灵秀。”
左成瑜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那是小鱼的字,化成灰自己都认得。
雨荷,雨荷,左成瑜突然想起午间发现的荷花图,“急雨乍停,夏荷初探,出于淤泥,卓而不染。”
雨荷,就是小鱼?难怪,那眼神是如此相像,难怪,那夜病中她如此特别,难怪,有个神仙般的小鱼姐姐。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想到?
突然顿悟,是自己那夜的粗暴指责,让她泯灭了希望,把她推向了子言的怀抱,难怪,那日她在子言怀中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痛苦决绝。
左成瑜脸色灰白,面前两人的欢声笑语刺得他心痛不已,于是草草告退出宫。
第 55 章
见相爷冷着脸回到府中,四个侍卫吓得不敢吱声,只在书房外候着。
“宋澄,你进来。”良久,里面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
宋澄进了书房,迎面便射来凌厉的目光,他心中一寒,额上沁出了汗珠。
“宋澄,小鱼在哪里?”声音还是冷冷的。
宋澄知道坏了,长身跪地,道,“相爷,你治罪吧。我当初帮小鱼离去,只是不想她看着你成亲伤心。我又如何知道她原本是这般模样,三殿下又会喜欢上她而且有朝一日会成太子?最不该的就是我,我若知道你与问兰小姐会悔婚,打死我也不会撮合他们。”
左成瑜气极反笑,“什么?你还撮合他们?”
宋澄头低得更低,“是。其实雨荷还惦记着相爷,不然也不会故意把冬衣做成那样的尺寸。只是,我觉得你已有婚约,实在无望,三皇子对她又是如此真心,我便撮合了。”
左成瑜牙都咬紧了,“真心?你都见了,如此叫真心?”
宋澄泪都出来了,“相爷,宋澄从未对相爷有过二心。只是如今这般,你叫雨荷能怎样?她也是无可奈何。”
左成瑜心中一痛,是啊,最痛苦的莫过小鱼,自始至终,她都明明白白,只有自己是个傻子,只知道逃避,把她逼到了如今的境地。
左成瑜摆摆手,示意宋澄起来,沉默良久,艰难地道,“如今这般,都是我当初的错。你便当我不知,我会尽力帮她,不让她受委屈。”
宋澄起身,担忧地看了看脸色冷俊的左成瑜,那俊美的脸白得惨不忍睹,相爷对小鱼的情意如此之深,这般咫尺天涯的痛苦,又同何人说?
漓王府比申城的府邸大得多,但风格极其相似,行了不久,便有一处水榭。
雨荷走到水榭边,看到几株依依垂柳,仿佛又回到一年多前,第一次见到那个玉面公子董子言。那时,他一定不知道,身边候着的黑黑的哑巴小童,他与相爷相商算计的小童,今后竟然成了自己一心要娶的妻子。
雨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如果子言,还是那个样子,该多好。
于是,回身对王府管家道,“管家,你与王爷说,我便在这里等他。”
管家面有难色,“小姐,殿下正在与尚书大人和小姐饮酒畅谈,不知何时能好。你若有事,我引你到就近的偏厅,在这里等着,会累坏了小姐不是。”
雨荷想了想,便随他进去。
酒宴设在花园里,雨荷顺着回廊往偏厅行走,远远就看了个分明。
朱天漓似乎又变回了当初的董子言,笑声朗朗,觥筹交错。只是一举手,一投足,多了几分威严笃定,也许,只有这种帝王之气可以镇住这个江山吧。
雨荷不由停住脚步,心中隐隐有些心疼,来问个明白的初衷便有些退却。
然而,阳光下,子言举杯与尚书小姐共饮,分明眼内含情,互相柔情蜜意。雨荷的心重新坠入谷底,转身离了回廊,丢下一句,“我在水榭等着王爷。”
靠着柳树,雨荷等了许久,身后,飘来淡淡的酒香。
雨荷也不回头,淡淡道,“我来,只是问你一句话,我希望你不要三心二意,是不是无法做到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而后,便是死皮赖脸的怀抱。雨荷挣不脱,便有些气恼。子言见她绿色的耳坠轻轻晃动,无比动人妩媚,脸便埋入她的颈间,低低道,“雨荷,你吃醋了。”
雨荷一听,心里酸涩不已,仍冷声道,“我也想吃醋,可是,女诫里训导,太子妃没有吃醋的权利,不是吗?”
子言一听,酒醒了几分,却不放手,仍低低道,“你知道了。”
雨荷叹了口气,将子言的手拿下来,问,“子言,你为何要瞒着我?”
子言靠着柳树,仍把雨荷拥入怀中,仿佛怕她逃了去,“我怕你不答应。我想,等我娶了你,你便逃不了了。娶其他女子做正妃,我没办法违抗,可是,我说过,我的真心只给你一人,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逢场作戏。”
雨荷又问,“除了她,以后你还会再娶吗?”
子言眯了眯眼,“会的。如若登基,即使自己不娶,母后也会给我张罗一大堆女子。”
雨荷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道,“子言,我想我们做不了一家人了。”
子言站直了身子,急急道,“雨荷,你答应过我的,怎能反悔?我便娶几百个女子又如何?我今生只会对你好。”
雨荷摇摇头,道,“不可以的,子言。你既已决定为这个天下,就不可以使小性子,事事需考虑周全。你今后既要成为皇上,便一定得将你的真心分成无数,不然,她们怎么办?你,又如何当得好皇上?我不会做让帝王专宠的女子,也不愿意你分真心与她人,我们,注定做不了一家人了。对不起,子言,是我负了你。”
雨荷说毕,轻轻挣脱了子言的怀抱,道,“子言,多保重。答应我,做个好皇上。”掩了眼中的泪光,转身如一阵清风,飘然而去。
子言没有再出声,也没有追,仍靠在树边,呆呆地靠着,只觉得她这回真的如一阵风儿,逃走了,再也回不来。
第 56 章
雨荷回到倚月楼,黯然坐了半天,起身开始收拾行装。
灵梅见状,急得走来走去。难道,刚才王爷府内被尚书千金欺负了?左右没了主意,便去禀告相爷。
左成瑜一听,忙带了宋澄赶了过来。
再次见到雨荷,左成瑜只觉得心跳加快,那轮廓,那身姿,分明就是高挑而柔和些的小鱼。一时,那些心动不已的感受向胸口涌来,立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唤她。
雨荷抬眼看到门前许久未见的身影,一时也未料到,心头一颤,赶紧低头行礼道,“见过相爷。”
宋澄急了,暗暗推了一下左成瑜,他这才回神进了屋内。
雨荷仍自低着头,左成瑜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发和白皙的耳际轻轻晃动的碧绿坠子,一时北山月夜的感受又涌上心头,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声。
一时屋内很安静。
眼见雨荷行李已收拾得差不多,左成瑜心中奇怪,柔声问到,“雨荷,你为何要走?子言他可知道?”
雨荷听得那久违的柔和声音,那种心安的感觉又回来了,心中的黯然竟消逝了几分。于是微微抬头,道,“多谢相爷关心。我已与子言道明,那定亲的承诺,不必作数。”
左成瑜看着她的模样,细细回想着自己与她重逢的种种场景,只觉雨荷样子动人了不少,却似乎失了以往小鱼的活泼与俏皮,心中泛起隐隐的疼痛与怜惜,慢慢道,“子言身为太子,有诸多无可奈何。我已想到一法,明日便可进宫面圣。如若我能认你做——妹妹,我想皇上也不会反对立你做正妃,日后成亲,你,便不会受委屈。”
此番话说得无奈,竟让左成瑜脸色苍白起来。
雨荷对相爷的声音语调是多么熟悉,便听出了他的异样,不由抬起头来,如水双眸正对上了左成瑜痛苦辛酸的眼光。一瞬间,两人都不愿再移开眼睛。
宋澄赶紧道,“雨荷,你看相爷为你与殿下想尽办法,你不要走了。”
雨荷回过神来,缓缓开口,“相爷,您误会雨荷了,我并不是计较那正妃的位置。雨荷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只想得一人心,平平淡淡与他白头。我,不想要皇宫里的生活。”
左成瑜一愣,忍不住一喜,但又无法确定她的心思,脱口问道,“那,你如何放得下子言?”
雨荷不答,心道,我之前虽静了心想忘了以往种种,一心一意与他白头,对他,却仍只是觉得亏欠,我心底放不下的人,终归不是他。如今,就算婚约得以解除,宋雨荷也是京城皆知的人物了,又怎能与相爷道明真相?罢了,不如归去。
左成瑜见她不语,以为她仍有不舍,心头便又沉重起来,“如此,我会再与子言商议。你明日回渚镇?总也要让子言送送你。”
雨荷忙答,“不用,我不回渚镇,想去江南散散心。”心道,我去文府看看,便归去谷中,从此了无瓜葛。
左成瑜扬了扬眉,心中暗恼道,丫头,难道子言让你如此痛心,需要逃到外面疗伤?口中却道,“那,我明日派府中的顶尖高手护送了你去。”
“多谢相爷,雨荷所去的路线繁杂,府内事务众多,不用麻烦了。”雨荷坚决不要,左成瑜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奈,于是又看了她半天,方告辞离去。
夜幕徐徐拉下,左成瑜走到水榭时,子言正一个人自斟自饮。
左成瑜摇摇头,拿过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雨荷明日要走了。”
子言苦笑一声,“就知道她会逃走。我自问风流倜傥,哪个女子不是投怀送抱?她倒好,都要成亲,还会逃掉。早知道,就强要了她,看她还逃。”
左成瑜眉头皱了皱,“太子殿下,你醉了吧?说什么醉话?”
子言笑道,“哎,我哪里敢对她用强,不定就恼了。醉了好,不敢做的事也便做了。你呀,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好的小鱼丫头,不也跑了?”
左成瑜又饮了一杯,盯了子言,缓缓道,“子言,雨荷,便是小鱼。”
子言手一抖,杯子碎了,“成瑜,你开玩笑?”
左成瑜认真道,“不是玩笑。你既然没法让她幸福,我如今便不放手了。”
子言呆了半天,咬了咬牙,挤出一句,“若我日后以圣旨强要她呢?”
左成瑜微微一笑,双目闪亮,“子言,她不会答应,你,也不会的。”
子言叹了口气,哧了一声,“是,我不会的。我不会如我父皇,让母亲的事情重演。我,还要如她所说,做个好皇上。”
左成瑜嘴角钩起,“杯子都碎了,不要喝了。羽林军我已经安排妥当,影子军就在京外,随时候命,你只管放心接位。”
子言突然也笑了,“成瑜,如果不出我所料,雨荷几日后必定会在涂城。”
左成瑜大惊,“你又要拿小鱼去做诱饵?”
子言狠狠刮他一眼,“笑话,我会舍得雨荷?不过,有你这个高人在,我怕什么?”
左成瑜想了想,也一并笑了起来。只是,一个笑得自信,一个笑得苍凉。
回到相府,夜已深了。
左成瑜在书房坐定,李潼闪身进来,禀到,“相爷,晚饭后她去了西首小院,后在曲桥上遥望闻涛轩,许久才回去歇下。”
“知道了。”左成瑜星目一闪,嘴边扬起一丝笑意。
翌日清晨,微风习习,阵阵凉爽。
宋雨荷整理妥当,便向老太太辞行。在府上呆了月余,虽安安静静,话语不多,对老太太却十分尊重,每早的请安问候风雨无阻。老祖宗心里便十分不舍,若成瑜能早日成亲,每日有一个如此贴心的人儿照顾,该有多好。
灵梅虽然道她太闷,却知道她生性善良,对下人向来客气爱护,如今雨荷好端端的王妃不做,她心里便有些愤愤不平。
老太太慈爱地点点头,吩咐道:“孩子,成瑜说你执意不要侍卫,可这一路远行,我终是放心不下。我府上有远房亲眷吴氏,会些拳脚,恰好要回南方,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说毕,灵杏自房外带进一对中年夫妇,样貌老实忠厚,与老太太辞行。
雨荷无法推脱老太太,又见夫妇俩样貌和善,便答应下来。左右等他们到家,自己再回谷也无妨。
大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宋澄吩咐了吴氏夫妇一番,又对雨荷百般叮咛,这才让车夫驾车起程。
雨荷轻轻挑起车帘,相府大门与送行的人渐渐远去,却唯独不见左成瑜身影,心底一阵遗憾。此去回谷,也许永世不会再见了,相爷,小鱼就此别过了。
第 57 章
马车一路往南方驰去,车内还算宽敞,吴氏夫妻有些拘谨,只坐着不大做声,雨荷心中有事,闷闷地也不想多言。
如此,一日便在乏味枯燥中度过。
到了晚间,车夫在客栈歇下,雨荷正要起身,吴嫂突然拦住她,道:“小姐,戴上面纱妥些。”
雨荷一怔,感激一笑,便依了她,心道我明日便换男装,会省去许多麻烦。
三人进了店,要了两间上房,吴嫂径直与雨荷进了一间房。
雨荷诧异,道:“吴嫂,你如何不与吴大哥同住?”
吴嫂谦和一笑,“老太太吩咐过要照顾你,老头子一个人没事。”
雨荷不依,自己年纪轻轻,哪里需要人照顾,而且生生将她们夫妻拆散,怎么也过意不去。然而吴嫂非常坚持,雨荷始终拗不过她,也只能作罢。
收拾完毕,吴嫂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爱地让雨荷先睡,自己斜靠着床背,说年纪大了,要等会儿再睡。
夜晚睡得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