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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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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刻意害人南珍就阿弥陀佛了。
可则冬却不放心,趁着南珍睡午觉时去车场看了看她被撞坏的车,实在后怕。
他从车场回到医院,南珍还没醒,他将门关上,轻轻用两指捏着她的手腕子,片刻后松开。
刚松开南珍就醒了,说头很疼。
这是典型的车祸后遗症,没什么特效药,只能硬扛着。
则冬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但南珍肚子饿却吃不进东西,喝水胃里都难受,只能眼巴巴的冲着则冬摇头。
阿彬晚上时来看南珍,南珍叮嘱他:“别跟阿宝说,明天你去学校给他送两袋零食,就说我去外地旅游了。”
阿彬泪眼汪汪的,说要留下来陪护,可却感觉后脑勺刺茫茫的的。
他扭头看,见则冬拎着一罐汤进来。
南珍边喝汤边说:“我今天好多了,你们谁都不用留下来值夜。”
可最后,阿彬乖乖走了,则冬留下来给南珍端脸盆。
南珍又吐了,把晚上喝的鱼汤全吐了干净。

则冬扶着她躺下,给她看着点滴瓶,南珍头疼睡不着,又怕则冬担心,就乖乖闭着眼,则冬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板板直直的挺着背,她听见他几次俯身过来查看她的吊瓶,看剩了不多的,就轻手轻脚往外走,微微带上门,去护士站喊护士换药水。
南珍睁开眼,走廊的灯光透进来,她看见则冬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住院了,他一直陪着她,虽然不说出来,但南珍知道,他很担心她。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每天进出细菌最多的医院,一次次给她倒掉脸盆里的呕吐物,给她擦脸喂水,只要她肯多吃一口饭,他的脸色就变得好看许多,见她又吐了,就愁得跟什么似的。
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来,南珍赶紧闭上眼,听见来人在门口放轻了声音,窸窸窣窣的进来,给她换了药瓶后离开。
她听见则冬将门关好,又回到老位置坐好。
他什么也不干,连手机都不玩,就这么专心致志地守了她一夜,一整夜南珍都没舍得睡着,就是想好好记住这番滋味。
隔天早晨起来南珍想上厕所,可手上吊着针不方便,她本想等到护士来,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自己摸到床边穿鞋。
则冬一看就知道她要干嘛,过来拎起瓶子,一手扶着南珍。
南珍没吭声,一步步往厕所走,到了门口停下来却被则冬推了推。
他拉着她走进去,将瓶子挂好,作势要给南珍脱裤子。
因为南珍手上正打着吊针!
可南珍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拉住裤头,涨红了脸。
则冬也不能说话,下手就使了劲,两人谁都不让谁,最后则冬直起腰看着南珍。
厕所本来就小,则冬那么大个人站起来时南珍就被堵在他胸前了,她软软的哼哼:我自己来。
其实则冬也挺不好意思的,可他还是坚持。
他以前什么情况没见过?女人也是人,男女有什么不同他最清楚不过,可遇到南珍,他就控制不住的有些腼腆起来。
他看着是没什么,其实心里早就蹦蹦跳。

最后还是南珍赢了,南珍说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尿出来了。
一句话让则冬立马调头往外走。
南珍单手脱了裤子坐下来,怕声音太大了还自己给自己吹口哨。
好了以后拎着瓶子出去,没办法,手短脖子疼的,瓶子拎的很低,手背上马上就回血了。
则冬忙将瓶子提起来,扶着她躺回去。
南珍看则冬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她,觉得新奇,就特别淘气的整天哎呦哎呦的,她只要一哎呦,则冬立马就能皱起眉头。
则冬皱眉头了,南珍心里就开心。
南珍说:“哎呦哎呦,则冬我难受。”
他忠犬一样过来给她揉揉太阳穴,或者想办法让她能吃进点东西。
南珍很受用,被撞的那点倒霉气就散了。
下午时接到了尤凝的电话,两人一开始聊得好好的,可后来则冬就再也不见南珍的笑模样了。
他剥了个桔子给她吃,南珍摇摇头,把被子盖在脸上。
第二天中午,南珍早早就开始打发人,她说:“你跟阿彬换换吧。”
则冬以为是自己没伺候好。
南珍知道他会这么想,就说:“阿彬不懂事,我怕工头偷工减料,你在那里守着会好很多。”
则冬低着头不动。
南珍再接再厉:“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就让阿彬过来跑腿买饭就行,店里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就指望你了则冬,其他人我真的不放心。”
这句话说的,则冬也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他不禁去想,以前南珍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边没有能依靠的人,一个女人撑着一家咖啡店,家里还要照顾两个老人,什么都要操心,什么都要管,被涨了个保护费都能不要命的跳到最前,她比有些男人都强都能干,却这么让则冬觉得可怜兮兮的。

他当然要帮她的,不止这样,他还要把咖啡店的装修搞得漂漂亮亮,等她出院了回去一看,就会很开心。
则冬午后就走了,尤凝拎着一袋衣服来了医院,一进门看南珍的造型就笑了:“南珍你挺时髦的。”
南珍这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本来住院了也不会跟尤凝去说,可今天是个重要的事,只能把人喊到医院来给她打扮。
尤凝按照指示给南珍买了新的裙子鞋子包包,再翻出自己的化妆品给南珍抹脸,她都习惯了,每年都有这么一回,逃不掉。
南珍像个斗鸡收拾好自己,站在医院楼梯间的镜子前看,最后自己拆掉了脖子上的护颈套。
尤凝不忍心,说:“你别把身体搞坏了。”
南珍笑了笑:“哪里就这么经不起了。”
说完伸手,尤凝将包包放在她手上。
两个漂亮的姑娘一从电梯里出来立刻引来了楼下苦苦等电梯的众多男士的追光,南珍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姿势很漂亮,尤凝见惯了她的斗鸡样,没多言。
这天是南珍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她学习不好,学历也不高,当初高中都没上完就闹着要出去赚钱,宋权劝了她好几天,可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加上家里也都同意了,所以她从来不听宋权怎么说。
宋权最后只能陪着她去蛋糕店面试,看她一天天活的比在学校里开心,才终于妥协。
这晚的同学会是南珍初中同学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南珍他们班的同学会就这么成功地年年都操办得起来,也年年都多人到场,虽然知道会被作为谈论对象,但她还是咬咬牙从不缺席。
因为缺席就输了。

尤凝去停车,南珍先在门口下车,一刻也不愿意等,说:“我先进去。”
尤凝点点头,她与南珍初中玩到现在,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好强。
每年她都要自己进去,把头扬得高高的,对着每个人笑。
南珍进去时人已经到了不少了,她在学校里是个活泼个性,以前不爱读书就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坐,偏偏个子小根本就看不到黑板,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上课睡觉下课和周围一样不爱念书的同学打牌游戏浪费时间。
小时候打打闹闹的情分长大后依然还在。
南珍一进门就开始喊同学以前的外号,笑着扎进人堆里聊天,尤凝停车时正好遇上了出国归来的一个同班学霸,就熟门熟路的带人进来,不用看就知道南珍一定是在最热闹的地方。
开席时南珍和尤凝坐一桌,学霸被女同学围着坐一桌,吃到后面时酒气上来,同学们都放开了,有人就对不熟悉情况的学霸提到了南珍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南珍总是他们酒后的谈论点,就跟拉屎不擦屁股是不行的一个模式。
也不是故意要揭她伤疤,而是南珍自己表现得不在乎,所以人们就喜欢提提,再劝劝她不要死守。
这年头哪个寡妇不再嫁?何况南珍那时还没嫁呢,根本不能算!
南珍一听隔壁桌开始聊了,就端着酒杯过去挤了个位置,人家一看当事人来了,很愉快的腾出座位,要听她再说说每年听一回的那个故事。
女人嘛,不管嫁人还是没嫁人的,有一个通性,就是三八。
班里跟南珍要好的男同学在另外一桌吆喝:“你们别太过分啊!喝多了是怎么地!”
南珍却笑得轻松,“没事,你刚回来,我跟你讲讲,免得以后你听别人告诉你,听得不齐全。”
学霸不想被普及几年前南珍那场没有来得及举行的婚礼和牺牲的未婚夫,借着尿遁跑到男生桌子去,南珍也不在意,知道大家想听,就说说这一年自己的生活。
尤凝也不是没劝过,可她劝不住,南珍那时说:“尤凝啊,我不会让别人看笑话的,我要过的比他们都好。”
她做到了,没人是来看笑话的,他们觉得南珍很厉害,自己赚钱,养家,这么些年一点都不显老。
早早嫁人的女同学里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不用围着公婆转,围着老公转,围着子女转,每天都轻松开心。
但这话她们不会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羡慕,表面上还是对南珍说结婚的好,说有男朋友的好,说冬天里两个人一张被子格外的暖。

南珍常常被夸贞节,这么些年只顾照顾宋氏夫妻,不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南珍喝了口酒,笑着说:“这不是贞洁,她本就是这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
尤凝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她早已被南珍约法三章,在这种场合不许帮她出头。
同样的话说多了就没意思,南珍说到一半口干,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说去厕所。
她跑到饭店的小花园里透气,秋天的晚上很凉,她穿着短裙高跟鞋,蹲在地上玩手机,尤凝发短信过来说:“你别过来了,直接回医院去!”
南珍摸摸鼻子,这年头发小居然把她赶出场不让进门了!
不进去就不进去吧!南珍想,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坐在地上拨电话,打出去后那边没声音,她自言自语:“店里怎么样?工头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偷藏我的墙纸?则冬啊你猜我现在在哪里?嘿嘿。”
电话立马被挂掉了,短信刷刷的进来,南珍点开来看,则冬的短信又冰又冷的:“你在哪里?”
“你刚出了车祸就乱跑,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你千万别被我抓到。”
南珍笑,她家伙计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了?怪害怕的!
她低头回他短信:“我出来参加同学会,好无聊啊,每年都要聊聊我的事,你说那些人怎么就这么长不大呢?”
则冬的短信再来时就软了很多:“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南珍问他:“你来了,会打我吗?”
则冬:“不会。”
南珍:“我觉得你会。”
则冬:“一定不会。”
南珍:“那你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则冬很快就到了,找南珍时经过同学聚会的包厢,门是敞开着,里面的人形形色色,都喝的醉醺醺,他还看到了南珍的那个记者朋友。
他顺着路去后院,看见南珍蹲在地上,居然敢拆掉脖子上的护颈!还穿着露肩的短款连衣裙,一双细腿光秃秃的露在暮色里,要是有人喝醉了缠上来怎么办!
则冬压了压心头气,蹲在南珍跟前。
南珍笑着:“嘿嘿,来啦!”
她捉到一只大蚂蚁,用小木棍捻起来给则冬看,那是有毒的蚂蚁,被咬着了会肿一个大包包的,则冬不动声色地拿走木棍,一下甩出去很远。
南珍酒意上头,闹着让他还给她,则冬无法理解,既然不想来,为什么又要做勉强自己的事?
他拉她起来,南珍唉唉叫,说腿麻,走不了。
则冬蹲下来,宽阔的肩膀从没有背起过哪个女孩。
南珍对着他的背呢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则冬揽着她的膝头将人摁在自己背上,一吸气站起来,南珍就那点分量,真是不费气力。
南珍将脸贴在他肩头,说:“因为不想他们在背后议论我,当着我的面我会好受很多。”
当着面,她能知道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不来,她会一直去想去猜,反而比较费心。
而且她都已经习惯了,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则冬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脸就能与南珍近在咫尺。
心随意动,他倾身亲了亲南珍的脸颊。
一个很短暂很温柔的亲吻,把南珍吓傻了。

南珍一溜烟的从他手里滑下来,不肯再让他背,可腿还是麻,难受的东倒西歪站不住。
则冬去扶她,笑着打字:“现在你就想不起来他们在说你什么了吧?我做了一件可以转移你注意力的事情,要求加薪。”
他说得轻松,可南珍却没办法同样轻松,只能捂着脸跑走,再不想见他。
则冬快步追上去,直到南珍跑不动了,他也改为慢慢的走,跟着她。
快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汀城的第一场雨。
则冬看看天,上前去拉南珍,他们还是赶紧回医院的好,免得淋了雨又感冒起来。
南珍甩开他的手,一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在生气,则冬越看越喜欢,倾身抱住了她。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哗啦啦雨就洒下来,雨点拍在脸上有些疼,则冬将她搂紧,很想说点什么。
但如果要说话,他就得松开怀中的南珍,他不想,所以只是抱着她。
南珍挣脱不开,有些懊恼。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她可以很冷静的赶走姜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了她的则冬。
正好有一辆车经过,摁着喇叭给在大马路上拥抱的情侣助兴,则冬伸手拦车,南珍从他怀中躲开,不肯上车,大声吼着:“不许跟着我!”
则冬怎么会听,他跟着她,她走他走,她停他停,最后走到了海边。
海浪很大,卷着雨水翻滚。
南珍在雨里大哭,看不见眼泪。
则冬的手握成拳头,早知道就该忍忍的,他把南珍弄哭了。
南珍嘴里骂着:“王八蛋,王八蛋,宋权你个王八蛋!”
则冬听得清楚,原来她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在哭。
刚刚的一番热情全被雨水浇灭,则冬在雨里站了一会儿,忽然上前将南珍打横抱起来。
她还是个病人,必须回医院!

深夜,南珍洗了澡换了病号服,重新带上丑丑的护颈,被则冬塞进被子里,她现在酒醒了,脑子里全都是三个字:怎么办?
隔天早晨,则冬买了米粥上来,她捂着头说:“昨天喝太多了头好痛,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则冬整个人怔了怔,看进南珍的眼里。
他知道南珍根本没忘,因为她的眼睛躲闪着他的追逐。
他不言语,看她吃完饭就去了店里,相较于他的失望,他更希望南珍出院时能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店铺。
南珍对着则冬离开的背影长长呼了口气,起床想把昨晚淋湿的衣服拿出来洗,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几天后南珍终于不吐了,虽然护颈还要戴着,但医生准许南珍出院了。
南珍很开心,没事人一样让则冬回家给她拿一套像样的衣服来换上。
这几天他们俩就是这么相处的,南珍没遇过这种事,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她就一直在装傻。
这种事,只要不摊开来说,就永远没有定论,她只要不表现得尴尬,他们俩就能继续相处下去。
她不想赶走则冬,也不想考虑其他。
她笃定则冬也不会摊开来说什么的。
为什么?
只是太知道这个人的性格。
忘记了。
南珍选择忘记。
则冬先把一部分的东西从医院打包回家,站在南珍房门口干搓手。
他没进去过。
但一想到南珍在等他,他就抬脚踩了进去。
南珍的房间并没有很特别,比宋权的房间要小一点,格式家具也都比宋权的旧一些,只是床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瓶瓶罐罐,才让人知道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则冬蹲下来看那些罐子,有一个罐子正好露出背后的成分表,全英文,他读了读,摇摇头。
想靠这些东西除皱纹实在不理智。
床头还放着一管口红,则冬想了想,装在了口袋里。
接着他打开南珍的衣柜。
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用手翻衣架,不知道什么是南珍要求的,像样的衣服。
在他看来,衣服只要能穿都行。

则冬最后选择了颜色与口红相似的一件外套。
南珍早等得不耐烦了,见则冬回来,忙站起来扒拉他带回来的袋子。
则冬正巧选了一件她今天最想穿的衣服!
南珍很满意,笑眯眯地去厕所换,出来时则冬递给她那管口红。
南珍更为惊喜了,也很惊讶啊!
则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倒水。
南珍对着镜子抹口红,则冬时不时就瞟一眼,等南珍转身时问他终于正大光明的去看,微微怔了怔。
只是一件外套一管口红,南珍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很漂亮。
则冬对于漂亮的定义,始至南珍。
出了医院,南珍和则冬打车回家,南珍一直对着后视镜看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则冬怕她再扭着自己,用手扶了扶,正好司机刹车,南珍整个扑过去靠在了则冬肩上。
周围的车子缓缓的往前滑,司机侧过头看了眼后座的两人,南珍不好意思的要起来,却被则冬摁住了肩膀。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臂膀,很稳,不摇晃所以不会牵扯到脊椎。
则冬没看她,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南珍尽量不尴尬,其实脸红的要死,却硬是捏了捏则冬胳膊上的肌肉揶揄:还不错嘛!
则冬连个眼神都不给,南珍无趣极了。
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直到家,的士在小区外面停,还是南珍走前面,则冬大包小包跟后面。
南珍伤了脖子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做订单了,她躺在床上挨个挨个给主顾打电话,虽然人情在这里,但饭店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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