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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骇得不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装作已经熟睡。可这人似乎说上了瘾,又接着道:“宫里的人林林总总,却从未有过像你这样口无遮拦的。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仍敢喊我一声瓜子仁,敢跟我耍性子,闹脾气。”
“袅袅,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着你是什么感觉么?”他如此问道,却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自顾自道:“我觉得你真的就是一只鸟,一只在蔚蓝的天空下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跟你一处。哪怕是逃婚,也不忍心责怪你。”
面朝里的秦袅袅吸了吸鼻子,心里直道这人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话题好好入睡。
李存之浅浅的叹了一声,他道:“皇宫是座华丽的囚笼,囚着太多的身不由己。你知道,她其实只是……”
终于说到了正题,秦袅袅睁开眼睛,截断他的话,脆生生道:“殿下,臣妾不想晓得她是谁,也不想晓得您与她是什么关系。臣妾只想守着自己的长乐殿,不想参与那些是与非。殿下对臣妾的情谊,臣妾感激不尽,但臣妾也没亏欠殿下什么,臣妾的一切都是殿下的。这话臣妾说过好几回,可殿下似乎总是不信。但臣妾除了这话,也没别的要说了。”
“那你的心,也是我的吗?”
秦袅袅唇边开出一朵小雏菊,她笑道:“即便是臣妾的头发也是您的,遑论一颗心。”
这人又静默了一阵,不知想了什么,又突然开口,道:“她只是与我曾经的一位亲人比较相像。那人是蜀国曾经的公主,与我比较亲近,常常黏在我左右,也是个闹腾的性子。但你是你,她是她,我从未将你们放在一起对比过。”
李存之所说,她明白。但她该怎么说呢。
关于这位一度十分得宠的锦衣公主,她是听说过的。后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牵扯到了锦衣公主,不几日,这位公主便消失了。至于发生了何事,是个不能提及的话题,连带着公主二字也成了禁忌。
虽然她不清楚今日在宴席上出现的那位姑娘是谁,但直觉那人的来历不浅,毕竟连上座的帝后二人都因她变了脸色。是以李存之欲坦白时,她并不想听。“其实殿下,臣妾觉得您不需要跟臣妾说这些,您真正该解释的对象是您自己。有些事情有些人,时间久了,自然会看清的。”
“嗯。”李存之应着,声音极轻,仿佛风吹即散。他在她的脖颈间落下浅浅的一道吻,似乎这是他的稀世珍宝。“睡吧,袅袅。”
秦袅袅翻过身子,一双眼睛藏在漆黑的房间里,转得来转得去,盯着头顶上的床幔,困窘了好一会儿。今日殿下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想来那位姑娘与公主真的是极像。且,他二人的关系也是极其亲密。
其实她早已察觉李存之对她的情感,否则他堂堂一位太子,怎么可能三番五次的任她调皮捣蛋,还陪着她折腾。不仅准她出宫,还与她一同回府弹琴。这些于她而言,是天大的恩赐。是以,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可感情这东西,在后宫是做不得数的,或许一段时日后,他又喜欢上了旁人。
她对着床幔眨了眨眼,忽有一道温热涌出泪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抬手拭去眼泪。
要命,她竟然哭了!
她又往被窝里钻了些,双手紧紧捏着被角,遮掩了双眸。李存之忽然翻身而侧,他掰过她的脸颊,在她的眼底吻过,唇瓣温柔摩挲着她的脸颊。
温热的血液渐渐沸腾,流窜于每一道脉络。缱绻的暖帐内,二人的脸颊都泛着潮红。暗沉的维幔内升腾着一股暖暖的暧昧,月华清冷沐浴其中,演化成旖旎之气。
“袅袅!”他声音暗哑,吐呐之气尽在她的唇边,透着一股子诱惑。
秦袅袅知道,这一回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了。她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慢慢的开始迎合他的温柔与体贴,却说不清心底那道情绪是涩,还是甜。
这是知晓秦袅袅怀孕后的第一次,李存之却很克制。他极尽温柔的对待眼里这人,心底是开心的,喜悦的,却也是没有底气的。
他清楚地知道,秦袅袅的心,不在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九章
天光微亮,秦袅袅蹑手蹑脚的起了身。鉴于昨夜她与太子殿下那番深沉的谈话,她觉得还是暂时不要面对这人比较好,免得……尴尬。
上一回走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将小灶给造好。今次有了时间,她命人去御膳房端了些吃食来,一边在树底下坐着,一边看着宫里的那些人忙活,很是自在。
可那些搬砖弄瓦的人心底却是有些忐忑。去九华宫是太子殿下亲自下得懿旨,这会儿没有殿下的口谕,他们这活儿做的实在是胆战心惊。加上昨儿晚上菱花与苏喜先后向他们表达了侧妃与殿下之间的不寻常,他们更是心惊胆战了。
但秦侧妃这幅天塌下来有她顶着的模样,又使得这些人不得不听从她的话。
是以,李存之踏出长乐殿时见到的便是一个悠然自得的主子装模作样的监督一众大汗淋漓的下人,偶尔抬抬手指,说道说道偷懒的人。
他信步走过去,凑到她的跟前,眉眼之间含了几分笑意,“刚回来就折腾?”
秦袅袅仰着小脸,对着蔚蓝的天空眨了眨眼,又与他四目相对,“殿下,您今儿又放假了。早朝的时间好像过了,但愿母后知道了能体谅您。”
“嗯——我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学着那人浅浅的应了一声,道:“殿下,您的耳朵真好使。臣妾藏得这么深都被您给听出来,值得赞赏与学习。”
违心的赞赏从她的口中冒出来,跟真的似的。她拍了拍心口,企图按下那股子突如其来的不适之感,偏偏那种感觉不仅不消失,还愈发的强烈。她端起茶杯,猛地灌下一口温茶,本意是想舒缓那种突然泛起的恶心感,却适得其反。
她扶着石桌,背对着李存之,遽然间一阵呕吐。
李存之蹙着眉头走过去,连带着一股清淡的檀香。他扬声叫苏喜传御医,自己则伸出双手扶着她的腰身。
那股清新怡人的檀香窜入秦袅袅的鼻尖,犹如吸入讨人嫌的腥味,惹得她胃里一阵翻滚。她惊骇的掰开这人的双手,连连退了四五步,对其避之如蛇蝎。秦袅袅又干呕了一阵,余光瞥见太子殿下那张黑压压的脸色才真正觉得惊骇。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股檀香熏得她十分不舒服。
她屈了屈膝,很是诚恳道:“殿下,臣妾方才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本性使然,您身上的那股檀香,熏得臣妾有些……反胃。”
秦袅袅很难过,对于方才的举止她只能实话实说,可对面那人似乎听不得她这个解释,仍是一脸黑云压城的感觉,让她心里没了底。
眼见着李存之又与她近了几分,她哀戚戚的又退了几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二人僵持之际,她又添了一句,“殿下,其实是这样的。并非臣妾不想靠近您,也并非臣妾嫌弃您身上的味道,而是臣妾怀有身孕,闻不得这檀香。”
她讪笑道:“臣妾听闻每个人的妊娠反应不尽相同,有些人闻见荤腥会吐,有些人闻见油腻会吐,臣妾可能就是那种闻见檀香会吐的人。殿下,这完全不是臣妾的本心,等您的儿子出来之后,您责罚他就成了,可别算到臣妾的头上。”
李存之笑岑岑的注视着她,不前行,也不说话。
“殿下,安御医来了。”苏喜弓着身子禀报,说完了立刻跑得远远地。身后的安景初瞄了他一眼,又偷偷的瞥了回眼前的两人,行礼道:“微臣给殿下请安,给秦侧妃请安。”
李存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与秦袅袅隔出一段距离,“她身子不适,你给她瞧瞧。”
安景初应了一声,灵敏的感知告诉他,殿下与太子妃之间很微妙,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二人之间蔓延,他还是小心为上。诊脉之后,他问之:“秦侧妃的脉象没有异常,敢问殿下,秦侧妃是哪里不舒服?”
秦袅袅清了清嗓门,撇开脸去,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闻了某些味道会干呕。”
安景初自然不晓得秦侧妃口中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他只是本着御医的职责,道:“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不碍事,过几个月自然会好的。”
秦袅袅眨巴着眼望着李存之,意思很显然:您瞧,臣妾真心不是故意的。那人瞪了她一眼,桃花眼立时涌上一层宠溺。秦袅袅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与安景初道:“最近殿下有些不舒服,你给殿下好好地瞧一瞧。”
李存之又瞪了她一眼,将安景初遣出去。
“等下。”秦袅袅蓦地出声,吓了安景初一跳。他回过身子,心有戚戚焉,问道:“不知秦侧妃还有何事?”
她从容的颔首,道:“你之前不是说家里正在给你张罗喜事,对象找到了么?是哪家的姑娘,准备几时成亲?”
安景初被她问得十分窘迫,双颊悄悄显出两篇霞云。他觉得日后若再有到太子宫问诊的差事,还是留给旁人比较好,每回前来都要被秦侧妃编排一番。他简直怀疑这位秦侧妃是不是看他不爽,这才三番五次的找他麻烦。
他顶着太子殿下别有深意的目光,回道:“有劳秦侧妃挂心了,这些不过是些小事,不敢劳烦秦侧妃费心。”
秦袅袅嘻嘻笑着,眉飞色舞,道:“婚姻大事,怎么能是小事呢。我在这宫里也挺无聊的,难得有事情能让我操操心,解解无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说说,那姑娘美不美?你说你长得这么俊俏,对方若不是个大美人,也对不起你这张脸不是。”
安景初垂着脸,却想仰天长啸。他缘分的瞄了眼太子殿下,心道:您还能不能管管好您的妻子,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他打趣!
他正愤愤然,秦侧妃又开口说了话,“安御医,是不是对方跟你不登对,但碍于你爹娘的缘故,所以你不敢反驳。无碍,我可以给你做主。”
这回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他算是听出来了,秦袅袅这是拐着弯说她自己呢。平白无故的因为天子一句话,断送她原本可以自己掌握的幸福。她这是怨没人能给她一份自由。太子殿下凝望着眼前这人,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太医院还有不少事情,你这样与安御医扯东扯西的,若是耽误了安御医的正事,那就不太好了。”
虽然这理由找得很牵强,但安景初勉强接受了。他点点头,附和道:“殿下说的是。太医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安景初麻溜的离开此处。若不是身后有那两人看着,他恨不得飞奔出去。
由于走得太快,转过宫门的时候险些与某位公公撞上。他抬眼看了那人一回,道了声“对不住”,匆匆的离开。
今儿长乐宫还真是个不平静的地方。
那位公公是御前伺候的余公公,专程跑一趟长乐宫,定是皇上有要事传召太子殿下。听闻昨晚皇后的生辰宴上出现了一位跟锦衣公主极其相像的人,不知此番传召殿下是不是为了此人。
安景初又回头望了眼长乐宫,忍不住为宫里的那人叹息。
长乐,未必能长久安乐。
余公公寻到长乐宫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在九华宫找了半天也未找到半点人影,这才寻到长乐宫来。宫里头秦侧妃倚着贵妃椅,太子殿下却是站在一旁,且离得远远地。他弓着身子走过去,与李存之行了礼,道:“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甘泉殿。”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李存之轻易地将他打发走,深邃的目光落在秦袅袅的身上,认真地端详了半晌,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秦袅袅吁出一口气,拍拍心脯,开始安心的监督众人忙活。
甘泉殿内一片宁静,偌大的殿堂中统共才三个人。李存之提脚迈进来,只觉得前头浓雾重重。
见太子来了,皇帝威赫的扫了眼底下跪着的女子,她一身菖蒲色儒裙,裙摆绣了几道简单的纹样,鬓间别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粉色芍药。皇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卑不亢道:“回皇上的话,民女许纯。”
“许纯?倒是个好名字。”皇帝淡淡的睨了眼李存之,又问道:“你家住何处?哪里人?”
许纯仍旧扬着下巴,好一副高傲的模样,将帝后所问都一一作答。她道,她是她是滁州纯阳人,故取名许纯。家里的人于半年前死于癔症,她便漂泊至此。能够入宫,纯属于运气好,这才以粗糙的舞艺混了口饭吃。
一段对话下来,她说的没一字一句不妥,帝后二人便是心存疑惑,也难以无故发难。可这许纯与锦衣公主的模样太过相似,倘若说二人没一点关系,那可真是上天给了她一张好脸面。然则,是不是幸运的,便难说了。
“太子,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李存之摇首道:“父皇,儿臣认不得此人,没什么要问的。”他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纯与存,念在口中没甚区别。而许姓,是曾经某个妃子的姓氏。滁州纯阳又是那位妃子的故乡。这种种巧合,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
“既然如此,朕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都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许纯是与李存之一道退出甘泉殿的,二人同行一段路,皆是沉默不语。一个泰然自若,一个清冷寡言,站在一起,看着倒也挺相配的。
自古配不配之说皆是相对而言,没有绝对。
然则相对来说,这个叫做许纯的姑娘与李存之站在一处,看着更为登对些。
“皇上与皇后都不在,你可以说实话了,锦衣。”李存之简洁明了,直奔主题。他双眼看着前方,鼻下萦绕着他熟悉的味道,馥郁的牡丹之气。他十分确信,这人定是锦衣无疑。
许纯勾勒出一抹疏远的笑意,“那锦衣是该唤您一声殿下,还是哥哥?”
李存之未答却问:“既然你已经离开这里,为何还回来。”
“我只是以为这里有一个人会舍不得我。”她笑了笑,满是自嘲。这座皇宫她是多么熟悉,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哪个方向是哪个人的寝宫。可她回来不是为了这座华丽却无情的皇宫,而是为了身边的这个人。
她自问,即便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他们的过往也不过分。
她是李锦衣,是蜀国的公主。在事发之前,李锦衣是皇上手心里的肉,也是李存之手心的宝。她自小便跟在李存之的身边,几乎没有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同念书,一同用膳,甚至有过一张榻上就寝,他们亲密的像一对夫妻。
她曾经天真的想象过,李锦衣与李存之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母妃说,李存之是她的兄长,她不能对他产生亲情以外的感情。但她以为,李存之的感情与她是一样子的。试想一个对你宠溺至极的人,如何能不以为这人是爱你的。
李锦衣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半年前。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从一个尊贵的公主,变成一个连命都难保的——孽种。皇上说,有人查出许映秋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不惜借人生子,诞下她这个女儿。
她不信。她一向觉得母妃是个极其平和的人,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妃位而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但她却在许映秋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那一刻她是心灰意冷的,但不多时她又觉得自己是庆幸的。
倘若李锦衣是皇帝的女儿,那么她不可能以妹妹的身份一直呆在李存之的身边。如今她不再是蜀国的公主,那么她便能够以另一种身边陪在李存之的左右。因为,她爱他。
可皇帝是谁,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的女儿养在自己的皇宫里。一道圣旨下来,她与母妃纷纷被赐白绫三尺,毒酒一杯。
她只道此生就这样结束了。她在阴寒森冷的牢狱中盼了又盼,只盼着断气之前能与李存之再见一面,与他道明自己的心意。可她等到最后,等来的只是那三尺白绫,与一杯极其澄净的毒酒。即使是那一刻,她也是天真的。她天真的以为,存之只是不忍心与她别离,所以才未前来探望。
而她睁开了眼时,见到的却是另一翻天地。
李锦衣心里清楚,一定是存之想法子救了她。是以,她给自己换了个身份,重新入宫。冒了天大的风险,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看一眼也是好的。
但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这人,与旁人恩爱无疑,完全将她抛诸脑后。
“父皇早晚会查出你的身份,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存之……”许纯唤着,一如从前,只是省却了哥哥二字。她回眸静静地看着这人,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对自己的不舍与爱恋。可这人的那双桃花眼清明的很,除了担忧,什么都没有。
她从前以为李存之对她那般好,是与她有同样的感情。如今看来,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许纯冷冷发笑,笑声微颤,一声一声的刺穿耳膜,刺入心扉。她素来喜欢他那双桃花眼,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即便是不笑的时候,看着也是笑着的。可现下,她恨透了这双眼睛,恨透了他清澈的眼眸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许纯撇过脸,按下心底的酸楚,却听他唤了一声:“子熙。”
杜子熙闲来无事便到处逛逛,孰料碰上了太子殿下与一名宫娥在此处谈话。这两人之间必定有蹊跷,但她不想过问。是以她想当做什么都没瞧见,悄悄地离开此处,怎知这太子殿下竟喊了她一声,将她叫住了。
她扬起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