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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放下来！我要找爸爸！我让爸爸杀了你！……”
杨铮抱着小家伙一路往下走，小家伙就一路叫嚣着，双手扑打着，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抓伤了。开门后，她直奔岳嘉妍的房间，她倒没想过要打她，只是有些惩罚可能比打还严重。她把岳嘉妍往房间一放就走了出来并且把门锁上。“你反省一下，到底有没有错？”
“你是大坏蛋，你是大灰狼，你是母夜叉，你是犬夜叉……我要让我爸爸杀了你！”
杨铮倒想知道这才四岁多的小姑娘到底有多少词汇。岳嘉妍一直在里面喊着，她也不说话。心里的怒气在这喊叫声中逐渐有些变化，她居然想笑，这小姑娘如果懂事些一定是个可造之材。
喊叫声渐渐停止了，她开始听到小女孩像是在抽泣的声音，许久之后门里的声音有些哑：“你放我出去。”
“我是谁？”杨铮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其实有点柔软了。
很久，她都没听到答复。她突然有些担心的时候，门里传来了那细细软软的声音：“你是阿姨。”
她笑了笑。大门像是被人打开了，她回过头就看到蒋晨带着岳嘉禾走了进来，蒋晨的手上还拿着她的手机，表情有些尴尬。
“杨铮……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岳先生打电话来了，我帮你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明天周二，渣作者照例要加班到很晚，再加上明天是偶生日，所以明天实在是没有时间更新了。
☆、可怕
杨铮感受到蒋晨的尴尬，于是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说什么了？不会说我带孩子打麻将还是说我打他女儿？”她顺手接过手机，瞄了瞄蒋晨旁边的岳嘉禾，小朋友正把手指放在嘴边，表情有些严肃。
待看到手机屏幕，脸色顿时变了。蒋晨真是好样的，电话都没挂断。杨铮看到屏幕上名字还有那时间一秒一秒地跳动着，瞬间就不好了。
她花了几秒钟思考应对方式，接着便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刚刚我让我闺蜜帮忙带孩子呢，你知道你两个孩子都好难带的。”
“呵。”她听到一阵笑声，当然是冷笑声，“杨铮，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说谎我会不知道吗？”
杨铮心里想着，是啊，岳闻初他从来都不是蠢蛋，他活得比谁都明白。这十几年里，她说过很多次谎，他总是不留情面地揭穿。有时候她就在想，心里知道不就行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让别人好过。
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也没有再狡辩：“然后呢？你是不是应该一气之下马上回来把我赶走。好让我不要再带坏你们家孩子，再看看你女儿被我虐待成什么样子了？”
她声音有些大了，大到让门里的岳嘉妍听到了。于是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喊叫声：“爸爸爸爸，快回来救我！这个女人要杀我！爸爸！……”这喊声让在场两个成年人都皱起了眉头。杨铮开始怀疑这跟刚刚柔柔软软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人。
“还有，我觉得你家女儿还小，应该少看一点打打杀杀的片子，省得嘴里除了杀还是杀。”对面不说话，所以她又继续说着。
“哦？”岳闻初的语气像是轻松了一点，“她还说了什么？”
杨铮看了看房门，笑着说：“还说要让你杀我，我想了一下，她刚刚应该说了不下20次‘我要让爸爸杀了你！’。我在想，如果我真把她怎么样了？你会不会杀了我啊？”
她声音有些大，像是故意挑衅门里那位小祖宗。
“杨铮，我信你不会虐待她。打她应该也不可能。不过……”岳闻初顿了顿，语气淡淡的，“不过，我不喜欢你带着他们去打麻将。”
杨铮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了。是这样的，他那种人……在90年代那会，岳叔叔总爱叫上一帮朋友去他们家里玩，每到那时，他总是一脸的不高兴。原因很简单，那些人总是爱在他们家里赌钱。事实上，如果不是那样，杨铮根本不会认识他。爸爸跟岳叔叔是同学，岳叔叔从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不过后来娶了个有钱小姐。平时除了上班也爱跟一帮朋友赌赌钱，家里地方大，偶尔周末时就邀到家里来。爸爸妈妈那时候也是岳家的常客，忙着赌钱自然顾及不到照顾女儿。
杨铮犹记得第一次去到岳家时的场景。那年她才几岁，那个地方跟她往日面对的世界很不一样。江边的小别墅，温文尔雅的岳叔叔，高贵大方的孟阿姨，冷冰冰目光涣散的岳群小朋友。那时候孟阿姨会在照顾自己儿子妥当之后才去陪朋友们玩。杨铮还记得孟阿姨会温柔地对着儿子嘘寒问暖，摸摸额头，问问饿不饿。其实那时候的她是嫉妒的，不是因为人家家里房子有多大，只是因为人家有个特别温柔疼爱他的母亲。
“我不喜欢你带他们去打麻将。”
岳闻初每到家里来客人时，都会黑着脸自己回到房间里，然后故意重重地关上门。杨铮从前以为他不喜欢家里来客人，后来想想，好像是因为不喜欢麻将。
嗯，其实她差点都忘了，他是真的讨厌麻将，还有打麻将的人。
“好，不会再带他们去了。”两人沉默了很久，她才开了口。岳闻初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堵了一下。他了解杨铮，那个女人的心特别敏感，只要他一听到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又开始多想了。只是他在这时，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杨铮，你别多想，我会尽量早点回来。辛苦你照顾他们了，岳嘉妍有多麻烦我是知道的。”他还想多说些什么，只是对方挂得太快，什么也来不及说。
他刚刚开完会，挂掉电话，就看到跟自己一道来的同事从洗手间出来，“走，去吃临城烤鱼。”
岳闻初点了点头：“老于，明天开完会我就回去。”
“这么早？周一在这里玩一天还算多一天假期啊。”
他摇摇头，心里头总是有点不太放心。其实他也后悔了，王阿姨不在，她一定累坏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她做这些事情。
杨铮很庆幸，幸好岳嘉妍只是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哪怕小丫头战斗力爆表，那也只是个她一巴掌就能扇飞的物体。要是再长个几岁，估计完全没法掌控。
哪怕是这样，在给小丫头洗澡时，她还是悲剧了。下午胳膊上的两道抓痕，现在变成了六道。“岳嘉妍，你一定跟猫有血缘关系。”杨铮费了老大劲才把小丫头洗干净扔在床上，她简直是不敢相信一个指甲剪得这么干净的小孩子，居然杀伤力这么大。
“什么叫血缘关系？”岳嘉妍坐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着。
“你爸爸生了你，你就跟他有血缘关系。”
“我要让爸爸杀了你！猫才不是我的妈妈！”岳嘉妍越想越生气，不停地拿着枕头在床上乱敲。于是这一晚上小丫头都在极度郁闷之下度过了。
杨铮离开房间时，其实有些后悔。对于没有妈妈的孩子来说，其实这个词就是个很大的忌讳。她也没法想象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状态。
岳闻初在第二天的晚上赶回了家。进门时刚好看到王阿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岳先生。”
“都睡了？”他望了望楼上，因为客厅关了灯，那一片都黑压压的。
王阿姨摇了摇头：“杨小姐在呢。这才两天，嘉禾都不让我带了。岳先生，这位杨小姐人倒是不错。”
岳闻初自然明白王阿姨话里的意思。王阿姨走后，他便默默地关上门，轻轻地往楼上走去。小卧室关着门，隔着门，他能听到岳嘉妍穿墙刺耳的声音。
“你不要给我讲故事了！我给你讲吧！”
岳闻初放下打算敲门的手，静静地立在外面。里面依旧是岳嘉妍的声音：“其实白雪公主是白发魔女，她已经五百岁了，她喜欢半夜去吃小朋友的脚趾头。王子其实是黑山老妖，他有一千岁，他喜欢吃没有脚趾头的男孩子。有一天，白雪公主吃了岳嘉禾的脚趾头……”
“……”岳闻初简直难以想象岳嘉妍是这种属性。很快他就听到杨铮的声音：“岳嘉妍，你……”
“岳嘉禾！你看，你后面是不是黑山老妖！”岳嘉妍声音变得有些诡异。
“天啦！岳闻初，你的女儿简直是蛇精病！”
岳闻初在外面差点笑了出来。杨铮在里面可不这么乐观，昨天岳嘉妍敲枕头敲累了就这么睡了，可这会可没那么容易。她把目光看向了岳嘉禾，小男孩正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像是真的害怕后面窜出一个黑山老妖来。
她叹了口气，岳嘉禾胆子果然不打。“你们两个听好了，我刚刚接到你们爸爸的电话，他说他要和你们其中一个通电话。”
说到这里，两个小孩子都立了起来，岳嘉禾还举起了一只手。“我！我！我要和爸爸通电话，爸爸最不喜欢岳嘉禾了，才不会跟他说话呢。”岳嘉妍说完，杨铮就看到嘉禾放下了手，垂下了小脑袋。她轻轻地摸了摸那小脑袋：“别听你妹妹乱说，你爸爸两个都喜欢。那，你们听好了，今天晚上，你们谁最先睡着觉，明天早上就能跟爸爸通电话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两个小朋友立马缩到了被子里面。杨铮终于松了口气，再等一会估计就可以走了。“我睡着了！”“我才睡着了！”
“……额。”
“岳嘉禾，你真的睡着了吗？你撒谎，爸爸不会喜欢你了！”
杨铮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恶毒，尤其是对岳嘉禾这种内心有点脆弱的小孩子来说。她看嘉禾依旧躺着，岳嘉妍却坐了起来，她也来了气：“好了，今天的比赛岳嘉妍你输了，明天我让爸爸跟嘉禾通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岳嘉妍站起来朝着自己一巴掌挥了过来。不重，但是她懵了。老娘都没一巴掌把你扇到墙角，你居然还打人！杨铮头一次被扇巴掌，还是一个小屁孩。她真的生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岳嘉妍扑了过去。
杨铮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个小孩子撕扯在一起。更可怕的是，岳闻初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好混乱的场面，杨铮好想逃掉。岳嘉禾一改往日的淡定，朝着妹妹打了一巴掌。嘴里蹦出了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不准你打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感觉我节奏好慢，杨阿姨，你带孩子带了好久了，我决定剥夺你带孩子权力数日。
杨小铮：“谢谢作者，求之不得！求别还我权力！”
☆、唱歌
“哇……”岳嘉妍双手不停地扑打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泪水。
比起突然被哥哥打一巴掌，岳嘉妍更接受不了的是后一句。她一边哭一边看着突然冲进来的爸爸把岳嘉禾抱到对面的床上：“爸爸！爸爸！”
岳闻初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他完全没有想到岳嘉禾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把岳嘉禾放在床上，侧过头看了看杨铮。杨铮正靠在墙上，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当然不认识。杨铮现在心里真是直哆嗦，平白无故居然被岳嘉禾那个小家伙唤作了妈妈。她思索了一下各种可能性，得出一个结论，尼玛，岳闻初你是在坑我啊！
岳嘉妍一个劲地哭着，伸着手要爸爸抱，岳闻初只好走了过去，把女儿抱在了怀里，嘴里却还是说着：“不管怎么样，不应该打人对不对？”
“哥哥也打我了。”岳嘉妍说着就把鼻涕往爸爸的身上蹭了蹭。杨铮看到岳闻初皱了一下眉头，那位有点洁癖的男人应该会难受死吧。她见不得如此温馨的场面，父亲和两个孩子，她算什么？
岳闻初叹了口气：“哥哥打你他该给你道歉，你打了阿姨，你也应该向她道歉。懂了吗？”
岳嘉妍温顺地点了点头：“是阿姨不是妈妈。”
岳闻初愣了愣，再看看岳嘉禾，那小家伙听到这句时明显摇了摇头。他轻轻把女儿放在了床上：“嗯，那你要向阿姨道歉。”
他回过头时才发现杨铮早就走了。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心抖动了一下，屏幕上只有四个字：“后会无期。”又是后会无期，他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这下，就像是落到了最低点。
等到他收回心情时，床上两个孩子都乖乖地躺下了。岳嘉妍一般哭累了就特别容易睡着，而岳嘉禾呢？他看了过去，嘉禾还没睡着，正双手抱着被子，牙齿咬着嘴唇，紧紧的。
他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用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睡不着吗？”岳嘉禾点了点头，最慢慢松开：“妈妈去哪里了？”
岳闻初再次皱起了眉头：“睡觉好吗？”
岳嘉禾抿了抿嘴唇，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唱歌。”
岳闻初愣了愣，他听歌不多，会的极少。脑子里不停打着转，终于还是唱了出来：“一闪一闪亮晶晶……”他不知道自己唱歌是不是好听，只记得小时候被杨铮嘲笑过公鸭嗓子之后，他就很少唱歌了。
果然是不好听，他看到嘉禾捂住了耳朵猛烈地摇着脑袋，他停下来后，便听到儿子软绵绵的声音：“不是这一首，我要听妈妈那一首。”
“那不是妈妈！”岳闻初突然说了出来，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岳嘉禾会觉得杨铮是自己妈妈。待看到嘉禾忧伤的表情时，心里又有些不忍心。妈妈那一首，他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首歌，于是默默地哼唱了出来：“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在太空的两人住……”
他轻轻的唱着，也不记得自己唱了多少遍。待他回过神时，床上的孩子早已闭上了眼睛。这是很多年前杨铮最爱唱的一首歌。他只记得像是某部电视剧里的一段插曲，杨铮为了找到这首歌翻遍了整个音像店，说要参加小学毕业的唱歌表演。于是那段日子，他的耳朵时常被这首歌轰炸着。
“这是女主角唱给男主角的？”“不全是，是女主角唱给她妈妈的！哦，男主角也唱给女主角妈妈的！啊！不对，男主角是个哑巴……嗯，也不对，后来他好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那时候岳闻初对这种奇奇怪怪的电视剧特别无语，当然，对杨铮的逻辑更加无语。
于是杨铮在这种时候就会嘟着嘴，特别不高兴地说：“你都不懂！”
是啊！他什么都不懂！他想过无数次把那乱七八糟的电视翻出来看看，结果才发现他连那电视叫什么都不知道。
一连几天，岳闻初都忙着工作。周二时，杨东催着他说让帮忙代课，他也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这边项目正在收尾交接，另一方面，他突然觉得有点面对不了杨铮了。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自己，明明想要慢慢接近她，但却总是瞻前顾后。尤其是看到屋里那两个孩子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加严重了。
“你应该给孩子们找个妈妈了。也应该找个老婆了。”
远在汇城的母亲隔三差五的电话，三句话总是不离这个话题。找老婆的话，岳闻初心里只会有一个人选，只是给孩子们找妈妈……这是他这辈子最犹豫的事情。哪怕是当年那么不愿意也是毫不犹豫地带走两个孩子。岳闻初陷入了一个困境。
直到那个课程结束，杨铮都没有再在那里看到过岳闻初。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松了一口气。蒋晨问她对岳闻初还有没有感觉时，她觉得有些迷茫，其实他们两个的感情很早就变了质，做不了恋人，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她只是希望岳闻初就此不要在她面前再出现了，因为她很多时候更没办法捉摸自己。
赵成均的出现好像就是个契机。自打那次打过麻将之后，杨铮好像把这男人越看越顺眼了。赵成均约过她几次，吃吃饭，看看电影。没几次，也没什么进一步发展，但恰巧也让她觉得相处得踏实。只是那天赵成均约她看了《后会无期》，电影讲的什么后来她也忘了，只是总觉得那片名有点让她莫名地排斥。
“杨铮，晚上一起吃饭吧？”
杨铮还没下班，就接到了赵成均的电话，她看了看手上的资料：“今天不行啊！我们刚刚培训完一个课程，后天要考试，我上课都没怎么听，想突击一下。”
赵成均也不生气，只说好好学习，就挂掉了电话。于是杨铮就对着电脑上那个有点不认识的软件，还有眼前这厚厚一本参考书愁得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书上一点笔记都没有，只有第一页留了一个邮箱。那是杨东第一节课开头时留下的，好像是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箱。
她花了两个小时，把自己不懂的列了出来，全部写在了邮件里，一一列明。心里想着，杨老师看了估计都会知道这绝对是个不听课的学生。但总是要问的，问其他同事还不如问专家，于是邮件就发了出去。
等她再看了会书，就收到了回复。她看了看表，已经快9点了。看来杨老师也是个跟她一样加班的苦逼。邮件回复得很长，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问题都有详细的解答，截图跟文字描述。真是厉害，她心里感慨着，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记下来。末了还回了个邮件：“辛苦杨老师了。”
等到她把问题整理好，便准备离开。收件箱还有一封未读邮件：“不辛苦，早点回去吃饭。”
第二天，来到公司，杨铮才发现自己最近脑子不好使了。明明是这一天考试，她偏偏记成了明天。幸好昨晚有点准备，赶着上战场也没那么大压力。果然，题目大多都是昨晚的回复里有的，她开始庆幸昨晚自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