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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满儿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少瑜如此神色，楞了楞，“皇妃午膳后就说有些累，一直在房里小睡呢。”
“你确定她在里面？”
“咦？”满儿不明白皇少瑜今天是怎么了，尽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问你你确定她在里面睡吗？”皇少瑜不悦的重复问道。
“奴婢……奴婢一直守在这儿，没离开过。”
“也就是你没进去确认过了……”
皇少瑜眯眼望着寝室的门，突然走过去，猛地打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皇少瑜惊得呆若木鸡。
居然……
“少瑜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便回府了？”白璃笑得纯真无邪，一如往常。
她居然当真在屋里！？
皇少瑜惊愕更多于轻松，怎么可能！？方才在天香阁的那个粉衣蒙面女子分明就是小璃！
其实皇少瑜早在那蒙面女子走进天香阁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意到她的身份，他始终不动声色，甚至在少玥因为发觉她的时候，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而要求离开，他都假装一无所知的与少玥一同离去。
那完全是因为，另一个蓝衣女子，是一个他并不熟悉，却相识的人——星夜公主，柳夜凌。
柳夜凌是老大的心腹，皇宫上下人尽皆知。
然而，口口声声说与柳夜凌不相熟的小璃，为何要蒙面偷偷摸摸的出来与她相见？
此时，皇少瑜想到了皇少昂曾经一句莫名的叮嘱：“……你也小心些，尤其要小心注意身边的人。”
莫非四哥其实早已察觉到什么了？想起四哥见到小璃那不寻常的眼神，皇少瑜的越发的疑心。
他一路骑马奔驰，片刻不敢停留的赶回府上，他只想确定白璃是不是在府里好好的待着。
但，见到白璃的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早已先入为主的判定，那个与柳夜凌见面的蒙面女子就是小璃。
皇少瑜自信自己的眼力，小璃是他的妻子，是他将来要与之度过一生一世的女子，他认错谁都不可能错认了她。虽然那蒙面女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却已足以。
那人分明就是小璃！
可为何？
为何应当尚在天香阁的小璃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压抑住心间的澎湃汹涌，皇少瑜尽可能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今日出过门吗？”
“没有呀，我昨夜没有睡好，午膳之后就一直在小睡。”
“是吗？”
皇少瑜环顾四周，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却始终记不起来。
“嗯，怎么了？少瑜哥哥为什么问这个？”白璃走到屏风后，换下身上那件粉色的宫装。
房里飘着清雅的竹香，皇少瑜望着窗外的那片竹林，眼中忽然闪过睿光。早春时节，如此窗户大开，怎么看都不自然。
“小璃，何必急着现在换衣服呢？”
白璃的动作猛地一僵，幸而她站在屏风后，还不至于让皇少瑜见到此时她脸上惊惧的表情。
白璃一身冷汗的跌坐在地上，皇少瑜临走前的眼神冷厉的犹如刺骨的寒风，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贯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少瑜哥哥，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太轻率了！
今天真不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跑去天香楼找凌凌，至少，她应该易容做些伪装才是。
“皇妃，六爷他怎么了？”满儿进来扶起白璃，关切的问道。
白璃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罢了。”
满儿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六爷他……他那样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吗？是不是皇妃您又和六爷吵架了？”
白璃推开满儿搀扶的手，不答。
“皇……”
“满儿。”白璃打断满儿的追问，吩咐道：“去帮我弄些点心来吧，我有些饿了。”
满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行礼退下。
为什么她会觉得皇妃对她一下子疏远了好多？
白璃将那件换下的粉色宫装放回衣柜，回想刚才那紧急的状况……
若不是皇少玥机敏，上来通知她，再加上她施展轻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皇少瑜打开房门若发现她不在房里，只怕后果真要不堪设想了。
“楼主。”
窗外凭空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白璃定了定神，镇静的问道：“如何？出去之后，她是否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有的，满儿姑娘去厨房的途中，曾经跑去南边偏门哪儿一次。”
“有人跟她碰头？”白璃转身走到窗面，面对面的问那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不敢直视，只得低下头，“那倒没有，不过，属下发现了这个。”
白璃从黑衣人的手上接过那团被捏得变形的小纸条，看得出曾经有人把这张纸条塞在什么地方。
抚平那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秀娟的字迹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简短的八个字，却让白璃的心情落到谷地。
‘午时，外出，下落不明。’
好一个午时外出下落不明！白璃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从未防备过的侍女居然会背叛她。
原来，满儿真是那个藏在她身边的眼线！
紧紧的咬住下唇，白璃最终还是将纸条交到黑衣人手上，在黑衣人不解的眼神下，她徐徐的回答：“把这个拿去烧了，除了你我，我不要再有第三个看见它。”
“楼主……”
见黑衣人欲言又止，白璃背过脸平静的说：“转告大殿下，叫他不必担心，那个藏在我身边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今天被柳夜凌约去天香阁，不出她所料，确实是大殿下有话要传。
“近来，少筠哥哥发现有四皇子正在查你的事，而且，你每天的一举一动四皇子居然都了如指掌。所以，少筠哥哥希望你能小心一些，注意一下有没有谁特别的可疑，毕竟四皇子能这么清楚，必然是你的身边藏着他的人。”
在凌凌这么对她说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满儿。
因为只有一整天都贴身跟随着她的满儿，才能够详细的知道她每日的一举一动。
心中的猜测的到了证实，白璃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四哥果然从来没有相信过她，而满儿……
知道满儿其实是四哥的眼线之后，她还能如常的对待她吗？
这时，满儿端着几盘精致的小点心走进来，笑盈盈的说道：“皇妃，您看看这几个点心，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弄的。这些可都是您平日里最爱吃的。”
好借口！特意让厨房弄，所以才用了这么久吗？白璃在心里讽刺的一笑。
“嗯，不错。满儿，少瑜哥哥人呢？”白璃随口问道。
“六爷方才让四殿下派人请去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六爷商议。”
白璃定定的望着窗外，他会说吗？
少瑜哥哥会把今天的事情，把他的怀疑，告诉他四哥吗？
如果他说了，白璃猜想以四皇子的聪明，再加上他近日所查，必定能够确定她的身份，到那时候，她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留在少瑜哥哥身边，与他做夫妻吗？
恐怕，会变天吧……
正文 第七章 心意
第七章心意
皇少昂在皇少瑜的脸上扫了一圈，心里满是疑心。
只见皇少瑜腰背挺直的坐着，眼神怔怔在远方的某处，没有焦距，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他满脑子都是白璃，她开心的时候会笑得眯起眼，变成一条细细的、柔柔的线；生气的时候，她不会闹，也不会吵，她只会用有礼的疏远浅笑来对他，让他进也不得，退也不是；撒娇的时候，小璃喜欢挽着他的手，微微的嘟着樱桃小嘴，可爱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疼爱才好。
单纯的小璃……
他早就应该发现的不是吗？
小璃她其实一点都不单纯，她在人前总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温柔大方，浅笑盈盈。多完美的一张面具，能够将这张面具带得如此之稳，怎可能是一个平常的女子？
或许小璃以为自己已经消除了他的怀疑，可是……
但是，那件来不及换下的衣服，房里大开的窗户，还有小璃慌乱的动作……
纵然在不情愿，皇少瑜却无法否认，那个蒙面女子，的确是小璃。
可以的话皇少瑜也不想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她与柳夜凌不仅早早相识，还能够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相约见面。
然而都到了如此情形，他不愿怀疑也得怀疑。
为什么明明相识，却假装不熟？
为何骗满儿说是在小睡，却偷偷的溜出去？
与柳夜凌窃窃私语，那般严肃谈论的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
却，也说得通。
如果……
如果她是老大的人。
那么，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小璃，她是老大的人吗？
这个可能性极高的答案，令皇少瑜觉得心痛。
白璃是他的妻子，或许他们还并未有夫妻之实，但如若小璃真是老大的人，那他该如何自处？小璃若与他为敌，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不，或许不只是小璃。
或许，连少玥都是。
小璃能够及时赶回家，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那个人除了少玥，不做他想。
“少瑜，你究竟在想什么！？”皇少昂一声呼喝。
皇少瑜如梦初醒。
他无措的望着皇少昂，“四哥？怎么了？”
“怎么了？”皇少昂提高音量重复，挑眉问道：“你还问我怎么？我还没问你呢，少瑜，你怎么了？”
“我在……”霎的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停住。
他在想小璃的事。
这句话能说吗？他该告诉四哥吗？
皇少瑜犹豫了。
若是平常，他对皇少昂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而，这次不同。
那个人是小璃，是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子。
真好笑，他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原来他已经深深恋上了自己的妻子，不是怜惜，更不是喜欢，是爱，是深深的爱上了。
爱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毫无所觉。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无可取代。
她是他的宿命，是他心的宿主。
四哥于他而言的确很重要，但，小璃又何尝不是呢？
皇少瑜简直不敢想象，当有一天自己深爱的女人与自己最敬爱的四哥相互敌对，他究竟该如何。
常说：兄弟之爱，与男女之情，是无从比较的。
可眼看如今，他似乎就要非得把这两者做个比较。
是自小照顾他的四哥重要。
还是他深深爱恋的小璃重要。
答案……
他都无法割舍。
无论是哪个一个，他都无法割舍。
责任与感情，兄弟与爱人，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无法做取舍。
可是，或许将来，他却必须在这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
届时，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你在？少瑜，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说话说一半了？”皇少昂皱眉问道。
“我只是在发呆罢了。抱歉四哥，我似乎走神了。”皇少瑜最终还是决定先什么都不说，他告诉自己：小璃的事还只是他的猜测，目前尚未有任何的证据，这种时候他不该妄下断言，也没必要为了这个猜测而增加四哥的烦扰。
“哦，是吗？”皇少昂深思的神情只是一瞬，在投给皇少瑜一个难解的目光后，他认真的环视在场的皇少玥、骆云棱和皇少瑜，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骆云棱脸上。“云棱，将你所查到的告诉他们。”
“是。”骆云棱离开椅子，难得严肃的说道：“我想你们都记得，数月前有关当今圣上龙体违和其实是由于被人下毒一事吧？”
此言一出，气氛一刹那间变得沉重起来。
见无人回话，骆云棱在皇少昂的点头示意下继续说道：“事实上，为了调查此事，我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是查了近三个月，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可以说是毫无进展。直到大约七日之前，我在偶然的情况下见到了冥宫宫主。”
冥宫！？
皇少瑜和皇少玥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冥宫，可说是武林中最大的势力之一，形势作风一贯是暴戾狠辣，而冥宫宫主，更是魔头中的魔头，在武林中恶名招张。
当今圣上中毒一事，扯上了武林不说，居然还是扯上了最狠毒的冥宫……
“冥宫宫主，他一贯都是神出鬼没，能碰上你还真是不简单……”最不简单的是，碰上了冥宫宫主骆云棱居然能够全身而退。皇少瑜喃喃自语。
骆云棱略带僵硬的一笑，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谈论。“很巧，那时候我听说了冥宫的一种独门剧毒，中毒后的症状竟然与皇上的病状如出一辙。”
“这么说来，父皇所中之毒乃是出自于冥宫。”皇少玥插道。
“不错。”骆云棱点点头，转而面色不豫的对他们道：“但你们可知，我在冥宫宫主身边看见了谁？”
“谁？”
“你们绝对想不到，居然是大皇子的心腹手下，深儿姑娘。”
寂静片刻后，骆云棱继续说下去。
“她不仅与冥宫宫主在一起，还似乎与冥宫宫主极为熟识的。由此看来……虽然我一直认为大皇子为人光明磊落，但就这状况……”
骆云棱没有说下去，然而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他接下来尚未出口的话是什么。
事实上，他们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皇上的毒，或许是大皇子派人、或是他的某个手下派人下的。”骆云棱说出他们共同的猜测。
“但是……”皇少玥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觉得大哥并不是这样的人。”
不论是民间还是朝中，大哥从来都是以善良著称，他怎么会做出毒害皇上、毒害自己父亲的事情呢？
可以说，就为人来说，大哥是所有兄弟中最为无害的。
皇少瑜复杂的看了看皇少玥，不久前的疑心再次浮现：少玥他如此帮着老大说话，莫非他当真是老大的人？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大皇子可说是最无害的一位，但这皇宫中有多少人是带着面具生活的？或许这大皇子，就是其中之一。”骆云棱语重心长的说。
皇少昂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管事实真是如我们猜测的这般，从今日起，少瑜，你派人着重监视老大，不过老二那里也不可以松懈。”
“我明白了。”皇少瑜颔首应道。
老大……
他究竟是凭借什么让小璃对他效忠的呢？
“少玥，你去盯紧深儿姑娘。而云棱……”皇少昂转而将脸面对骆云棱，说道：“解药的事就交给你了。父皇的病，必须是由我们献药治好的！”
※※※
白璃静静的倚坐在走道边的红木栏杆上，现在正是黄昏时候，天色透露着浅浅的暗红，天边云霞红得仿佛被鲜血所染。
自从那次以后，她与少瑜哥哥的关系可说是跌落到了谷底，至今已经快十天了，少瑜哥哥不仅一句话都未曾与她说过，连晚上就寝他都去睡客房。为此，她知道有不少人都在传，说她已经失宠了。
望着走过的下人们偶尔瞥来的同情眼神，白璃感到啼笑皆非，她现在很像深闺怨妇吗？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惨吧？
“皇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准备用膳吗？”满儿走来问她。
“少瑜哥哥呢？”
“六爷还没回府。”
“是吗……”
府里的流言流语满儿自然也有所耳闻，她原也是一笑置之，皇妃如此天姿国色，六爷怎可能冷落如此佳人呢？
然而，皇少瑜多日对白璃视而不见，以及白璃的日渐落落寡欢，另满儿忧心不已。
“皇妃，您别不开心，六爷近日如此，想是他公事繁忙的缘故，您瞧，他每天上朝前不都是对咱们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您吗？”
“唉！”这些白璃都是知道的。
四皇子会派人监视她，她也一样能派人监视皇少瑜。
就是因为明白少瑜哥哥对她并非全然不闻不问，所以她才不至于整日以泪洗面。
可那又如何，少瑜哥哥必然是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否则他怎会突然对她如此？
也是，那日如此的漏洞百出，不论是她尚未来得及换下的衣服，还是她一时慌乱没关上的窗户，或许，连她急促的呼吸，少瑜哥哥都察觉到了。
少瑜哥哥，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
你一定很怨我吧？
对不起。
小璃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璃只是幸福到忘记了自己与你注定要对立的身份，忘记了大殿下的东宫大业，忘记了其实这样对你而言，等同于欺骗……
一只蝴蝶翩然飞过，白色的翅膀在红色夕阳的照映下多了几分浅浅的红晕。
白璃的睫毛颤了颤，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她与少瑜哥哥的这段婚姻，已经看见尽头了……
那扇隔开他们两人的门，就在前方。
近得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满儿扬问那些一下子忙碌起来的下人们，瞧他们拿这搬那的，简直跟搬家似的。
“满儿姑娘……皇妃娘娘！”其中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将放下手里的梳妆台放在地上，惶恐的急忙对白璃弯腰恭敬的行礼。
“你们这是在搬什么？”白璃也很好奇，看那些个家具饰品，似都是女儿家所用。
奇怪，这六皇子府上下除了侍女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可她才嫁过来没几个月，房里的家具都还是新的。
“回皇妃娘娘的话，小的们是按六爷的吩咐，把这些东西搬去丰逸园里。”
“你说丰逸园？”少瑜哥哥的书房不是在丰逸园里吗？平日里他都在那儿办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