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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梦人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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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十招。长髯和蓬莱十仙,已是人人带伤,只有苦苦招架的份。众人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只得又换战术,再斗叶青。只见他们的招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招招飘忽难辨。突然,一人从背后袭来,叶青沉腰转身,回手送出一戟。那方天画戟就像红缨枪一般刺进那人胸膛。青光一闪,被刺之人便被烧成了飞灰,随风飘散。这便是叶青独特的招数。法力溶于武术,武术提携法力,二者相辅相成,所达到的效果,绝不是件简单单的两者单独效果相加。众人见他如此轻松的便刺死一个绝顶的高手,心里都顿时一惊。不敢再有松懈,一边战术,又向叶青攻去。
又三十招。叶青一挑二刺,又死三人。
再三十招,叶青横扫纵劈,再折两人。
又三十招。叶青霸气锐减,渐渐地与长髯蓬莱众仙战成了平手。他喝了整整一壶毒酒,此刻怕是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他虽与长髯他们战成平手,可他的法力已经失去大半。再战下去,必败无疑。
再三十招。只有一身蛮力的叶青,先是一招“横扫千军”,扫开众人。接着一招“猛蛇出洞”,刺伤一人。最后,他纵身一跃,一招“飞龙在天”,又毙一人。他全身并无半点法力,全凭似戟非戟似枪非枪的挥动方天画戟,竟又毙一人!
又三十招。叶青体力枯竭,再难抵挡长髯众人的凌厉的攻击。愈是如此长髯众人的攻势愈是凌厉。他们招招想要叶青的命。
此刻的叶青,就像是搁浅的神龙,掉牙的猛虎,依着方天画戟,艰难的站着。尽管如此,孤傲的他,从不服输的他,即使是死,也不允许自己倒下的他。一面艰难的立着,还一面嘲笑长髯道:“哈哈,神仙,神仙,你们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又道:“不过,你们下毒的功夫比起手上的功夫,可不知要强上百倍,还是千倍!”
昔日力能撼天的他,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好不悲壮,好不凄凉!
我不忍再看下去,转过身去看着那桌上的琴。虽然,不愿。可,还是为他,叶青,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流了两行热泪。





(五十九)

(五十九)
我原以为叶青会就这么死了。长髯他们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才没有马上一起冲了过去去取了叶青的性命。他们好歹是神仙,此刻要他们一哄而上去取了一个毫无防守之力的家伙的性命,反倒拉不下脸。
蛐蛐见叶青此刻已难以站立,便自告奋勇的上前,要结果了叶青。长髯等人看了看浑身是血的叶青,想到他斩杀七人的手段,都有些胆怯。虽然不甘心让叶青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死去,可是现在是除掉叶青最佳的时期,迟则生变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明白,比谁都害怕。
他们害怕再有变故,所以一致认为尽早解决叶青的好。可又都畏惧着叶青,不敢轻易进前。此刻那没头没脑的蛐蛐自告奋勇,那自是再好不过了。长髯等人会纷纷点头,绝无异议也在情理之中。于是,那蛐蛐手提着一柄弯刀,一步一探谨慎的走向了叶青。
此刻的叶青,不但法力尽失体力枯竭,还身受重伤。虽然依着方天画戟站着,可也是强弩之末,再无半点反击的能力。眼看着蛐蛐一步步走来,他也只是自嘲一般的冷笑着。我知道,他定是不会甘心的。他不会甘心死在蛐蛐这种鼠辈手中的。可是,现在的他也觉得无能为力了吧,所以才露出了自嘲的笑。
唉,我知道的。当蛐蛐走到叶青身边时,叶青的寿命也算是终结了。这种情况下叶青的死只是早晚的事。而我只能再为他流下几滴泪,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干不了。。。。。。或者说,我什么也不愿为他做。即使我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可我还是不愿为他做什么的。因为对我来说,他必须死的。只有他死了,乔生才有活的机会。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远方飞来了一条白龙,拦在了叶青与蛐蛐之间。
蛐蛐一惊之下连连后退,长髯众人忙上前一探究竟。那白龙扭身摆尾扫开众人,身形一闪,便在叶青身前化身成一位美丽的少女。那少女,我认识的,是敖小月。
敖小月扶着叶青,一言不发,却不住落泪。叶青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来了。我又失算了。”
小月道:“叶大哥,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走。”
长髯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里什么地方,岂容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月亦是一声冷笑道:“姑奶奶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说着,将叶青搀到一边,挥剑便向长髯砍去。
长髯一惊忙连连后退,小月挥剑步步紧逼。蓬莱仙人一见便忙上前助阵,四人合力将小月围住。
来来回回已斗了几个回合,小月的法力虽不及四人,此刻也已处于下风。可她一心要救叶青,以死相搏。所以一时半会儿,还难分出胜负。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儿,等叶青体力恢复了,定叫长髯他们四人有来无回。
长髯心里也是明白得很。故而,他才身形一转,便一掌向叶青拍去。他知道的,叶青此刻并无招架之力,正是将他杀死的大好时机。他若一死,小月定无心再战,那时,他们就胜了。
小月她自然也明白长髯的想法,可是一见长髯攻向叶青。她便顿时失了分寸,不顾众人的攻击,硬要去就叶青。蓬莱三仙哪里会让她来去自由,依旧对她死死纠缠,不依不饶。小月急上加急,不顾一切的硬冲直撞。结果,她虽说是惊退了长髯,可自己也连连中掌,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此刻的叶青,早已勃然大怒,他一跃而起,挡在众人之前。
长髯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不敢近前。小月也终于倒下了。
叶青也顾不得众人,抱起小月,哭道:“小月,我,我,我不值得,不值得一这么做啊。”
小月摇了摇头,笑着只说了句:“我不后悔。”便昏了过去。
叶青抱着小月,仰天连连长啸。惊得众人不只是进是退,是攻是逃。
良久,叶清幽冷冷的说道:“你们等着!我,叶青会回来报仇的。我要你们一个一个不得好死!。”说完,他便抱着小月走了。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知道的,他是连看一看我,——这个他最厌恶的人一眼都不愿意。到了现在,我心里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麻麻的,木木的,什么都感觉不到。痛苦也好,失落也罢。总之,什么都感觉不到。





(六十)

(六十)
终于又平静下来了。
叶青他,走了。乔生,醒了。长髯也好长时间都不曾见到了。只听说,匆匆忙忙的出了城。去哪里,干什么,没有人知道。更何况,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愿去操这份闲心。
乔生他醒来了,我该高兴的。可无论如何,我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叶青死了。虽然,叶青说他厌恶我,还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是很生气。可是,一想到他死了,我的心里虽不会痛,只是麻麻的。
叶青死了,我一脸木讷。乔生醒了,我还是一脸木讷。整日里魂不守舍,时常发呆。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四下里叽叽喳喳,难入我耳。众仆人慌慌张张忙里忙外,难入我心。我孤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脸木讷,不言不语。只会呆呆的坐在琴前,痴痴地想:我们前年的交情,就这样不堪一击吗?数千年的掏心挖肺苦诉衷肠,难道都是假吗?难道这上千年的相交相知,上千年的相依相偎,一句厌恶就能全部抹杀吗?
从今而后,你我互不相欠,纵是日后相见,也形同陌路,互不相识。哈哈。。。。。。这是多么好的一句话啊!叶青啊,我问你,日后相见形同陌路互不相识,你做的到吗?你能相对陌生人一般对我?纵使你能,你的心能吗?我们千年的情谊,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爱也好,恨也罢。喜欢也好,厌恶也罢。你真的能像陌生人一样,心如止水的对我吗?
好一句互不相欠!一句互不相欠可掩得过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
好一句相同陌路!一句相同陌路可斩得断你我之间的千丝万缕?
好一句互不相识!一句互不相识可摸得去你我之间的千年交情?
叶青啊叶青,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为何你说出那样的话?你当真这样的厌恶我吗?
“十娘,今天是中秋节。今晚一起赏月吧?”乔生在我发呆的时候,对我这样说道。而我也终于意识到,今天中秋了。家院们忙紧忙出的是在准备过节呢。
“嗯。”我点了点头,应下了。
那晚的月亮,果然很圆。我和乔生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月呆呆的出神。她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而我想的却是南山的月,那圣洁的月。
“今晚的月好亮啊?”乔生对我这样说。可我只是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了。
乔生毫不在意的又道:“月还很圆啊。”
我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月,很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奇怪的话。可是一见月亮那么圆,心里就有些东西被触动了。我痴痴地说道:“是啊。今天还很圆。日后就不在这么圆了。”我这么的不识趣,净说些扫兴的话。要是换做别人,早该暴跳如雷了。
乔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满意的笑了,好像就等着我说这话似的。他说道:“是。月会成为缺月。可他还是会再圆的,不是吗?月有阴晴圆缺,人又何尝没有悲欢离合呢?可是圆过之后是缺,缺过之后是圆。人也是如此啊,相聚之后是离别,离别一久自会再聚。只要我们耐心的等待,就还会再见。不是吗?”
是啊。只要我们耐心,离别之后自会再聚。可是叶青啊,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
我们何时才能再见?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再想,就只是呆呆的望着月亮。
一阵凉风吹过,稍有寒意。乔生轻轻的将我揽入怀中。对我来说,此刻,也只有他的怀中还算温暖。





(六十一)

(六十一)
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一阵黑风,赶着乌云,遮住了月亮。院子也一下子黑了下来。我心头一惊,紧紧的拉住乔声的袖口。
我会害怕,是因为我分明感到了那阵风中的怒气和那云中的戾气。
果然,白光一闪,便从云中冲出一条龙来,落在我和乔生的面前,化身成了一位少年。那少年金冠束发,一脸英气。身着大龙长袍,略显伟岸。白玉带扎腰,只现风雅不见庸俗。脚蹬一双粉底朝靴,疾行万里却一尘不染。那少年容貌俊美,英气风发,神态傲然,器宇不凡,一看便知是龙族贵胄。
我十娘虽只不过是一介小妖,可龙太子的威名还是有不少耳闻的。况且,我又时常出入于叶府内外,与他还有几面之缘。龙太子是叶青的好友。说起来,我也曾与他同桌共饮,比文斗琴。虽说每次都是我败得惨不忍睹,可并不会觉得没面子,反倒是被别人羡慕得要死。
不错,来人正是龙王的儿子,小月的哥哥,龙太子。
原本故人相见应该高兴,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龙太子他一脸怒气的看着我,不由得让我更加的心惊胆跳,生怕他一激动,便难以控制,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我正不知所措,乔生却上前一步施礼说道:“敢问仙人,您老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乔生的彬彬有礼并未换来龙太子的以礼相待。他冷冷一笑对我说道:“十娘,你跟我走,我便不为难这里的人。”
我又是一愣,其实不用想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跟他走。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愿自己听错了。可是。。。。。。
不久前,小月,叶青双双负伤而归,定时没少让龙太子担心。这龙太子又极宠他唯一的妹妹。这次满脸的怒气,定是为叶青,小月的负伤兴师问罪来了。
说来,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小月,叶青的伤不是我亲手造成的,可是说到底我也是绝脱不掉干系的。今天,他要来为他唯一的妹妹,最好的朋友讨回公道,也是应该的。我,我也,该给他们一个公道的。
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啊。但在龙太子面前,又能怎样呢?反抗无疑是找死。他与叶青尚能平分秋色,我又怎能都得过他呢?搞不好还要连累乔生以及这乔府上下,还有一城之内的街坊乡亲。
罢,罢,罢!如今,乔生已经醒了。我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便随他去吧。
我正要上前,却被乔生抢先一步。他义正言辞的对龙太子说道:“这位仙人,不管什么原因,不论什么理由,做丈夫的都不会让你带她走的。如果,她真有什么地方吃罪与你,就让我替她承担吧。要杀要刮全凭仙人高兴,可是,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十娘的。”
龙太子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能阻止我吗?难道你比那个叫长髯还厉害吗?那个长髯一听说我要来找他算账,便早早的逃跑了。”接着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过,你逃也是白逃,早晚我会找到你,上你个透心凉。哈哈。。。。。”
乔生毫不畏惧的继续说道:“是吗?他逃了。可是我绝不会逃得。因为,我有要保护的人。”说着他紧紧的拉过我的手,回头冲我笑了笑。此刻的他,一脸的坚定,面对身前法力高强,一脸怒容的大妖怪毫无惧色。
龙太子又道:“你保护的了吗?”
乔生道:“是。我不及你强大。势必也保护不了十娘。可是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带走十娘。除非我死了。”
龙太子闻言放声狂笑道:“好,好,好!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大手一扬,便要在乔生天灵盖上拍下一掌。我心头一紧,忙拉了拉乔生的衣袖,想叫他放弃,别再逞强了。
可是乔生并不示弱。他不卑不亢不怯不惧直立掌下,单等那一掌拍下脑花四溅。
可龙太子不但没有拍下那一掌,反而笑道:“好小子。好久没遇到你这样不怕死的人了。索兴,今天我便放你一马,不杀你。”
乔生喜道:“这么说,你不要十娘跟你走了?”
龙太子道:“痴心妄想。今天十娘必须跟我走。”又冲我说道:“十娘,你放心,蓬莱岛的那些家伙,已经先去为你开路了。那个叫长髯的家伙随后就到。你只需在那里耐心的稍等片刻。”
乔生急道:“不!我绝不会让十娘跟你走的。除非我死。”
龙太子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这乔府上下,这京城之内就都像你一样的不怕死吗?你愿意让这乔府上下,一城之内所有的生灵,随你一起遭殃吗?乔生啊,你看一看天上!”
闻言,我和乔生便一同抬头看了看天。





(六十二)

(六十二)
一望之下,不觉惊然。只见那漫天海水,波澜壮阔,滔滔不绝。那水之多,犹如三江之水聚而成潭。那水之清,犹如水晶可见月光铺洒,群星陪衬。一时间,这城竟成了水下之城。只要龙太子大手一挥,那漫天的海水,便在顷刻之间飞泄而下,来个水淹京师。到那时,这上千年的古都,上万顷的良田,芸芸众生便毁于一片汪洋。我和乔生便成了千古的罪人,万死难逃其咎。
很快,原本也在赏月的人都为这景象所惊呆。片刻的沉寂之后,便是一片惊恐之声。
是。乔生能为了我可以不顾生死。可这一城的芸芸众生呢?有谁愿意为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命染黄泉?再说,我又怎能让这一城的生灵因我而死,又怎能让乔生为我赴死呢?
就在我正要随龙太子撒手而去的时候,乔生他竟然为了将我留下,赤手空拳不顾一切的向龙太子冲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乔生都是一介书生。虽说也曾上过战场杀过敌寇。可他毕竟是个文弱书生,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他又怎能敌得过龙太子呢?
我站在龙太子身边,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看着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拼死撞在龙太子的结界上,直撞的鲜血四溅。那场景看似生离实则死别。那心情这可谓愁断人肠。
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强忍着泪水对龙太子说道:“太子,走吧!”
被乔生惊呆的龙太子,听我这么一说,又是一惊。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说道:“你。。。。。。虽然这样说有些做作。可我还是要问,你不后悔吗?”
我说道:“不后悔。”
龙太子看了看我,又自言自语道:“小月,你呢?也不后悔吧?”
当我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时,我已经飞在天空当中了。再想回头看一眼乔生,却只看到霭霭的白云和水雾。龙太子带着我和那漫天的海水便向南山而去。
一路上,风声呼呼,却不觉得冷。山河壮丽,却不觉得美。明月当空,却双眼朦胧。月光铺洒,眼前却仍然是黑暗无边。那月好亮,那山好美,那水好清。可都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乔生啊,你要珍重,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那一份。。。。。。
南山依旧那样的美丽安详,不因我的到来或离去而有丝毫的变色。我也终于发现,我对于南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有我没我都一样。
我静静地跟在龙太子的身后,忍受着千万妖族的唾骂和嘲弄。石块撞在身上头上,被打伤,我都没有怨言。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背弃妖族,为了自己一时的苟安,害得他们的妖王险些丧命。他们如此的鄙弃我、嘲弄我、憎恨我,都在情理之中。
几个转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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