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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妈妈吗?”,他问,才两岁,说话还口齿不清。
舒康不答话,他在思考,既然让对方这么痛苦,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纠缠,组建家庭,或许不再见面才是对赵西安的仁慈。
“不是,”,舒康答。
但是舒贝律却不开心,攥着玩偶,皱眉头,撅嘴,看得出来心里很窝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说好不再见是对赵西安的仁慈,但是舒康总是不经意间就把车开到美院,信步地走,然后停在赵西安工作室门口。偷偷看上几眼,盘着头发戴着眼镜的赵西安,作画或是发呆或是学习俄语。
只要没人打扰,她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跟雕塑一样。
舒康从没见过她笑,哪怕是个客套的笑,都没有。
她过得不开心,舒康明白。
她爱着孩子,却深深厌恶着孩子的父亲,曾受到来自父母的背弃,不愿意再相信、依靠任何人;想做个彻头彻尾冷淡的人,但是孩子的出现又让她的心温热;可是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又让她心痛。
就像是走在白天与黑夜、冰与火中间一样,找不到一个彻底安全的容身之所。
好几次看着赵西安消瘦的背影,落寞的侧脸,舒康差点忍不住上前承诺,把孩子给她,自己消失。但是舒康舍不得,舍不得舒贝律,舍不得赵西安。
当越来越能对赵西安的痛苦感同身受之后,舒康知道自己爱上了赵西安。
他就这么偷偷看着赵西安,手足无措地,等来了赵西安出发去俄罗斯这天。
没有人送行,赵西安跟同学平平静静地过了安检。
舒康赶到时飞机已经起飞,他一个人仰望着天空,两道飞机云往北方延伸,心里空极了。
身处异国他乡赵西安没有一点的不适应,上课、作画得心应手,依旧不参加集体活动。但作为物种稀少的交换生,不参加集体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学校甚至安排了学生,轮流帮助赵西安与另一个交换学生,贴身跟随。
对方太过热情,许久不处人际的赵西安很不适应,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个局面。
更没有料想到的是,过了大约半个月,终于摆脱热心“义工”的赵西安却遇到了带着儿子过来的舒康。
在学校门口,赵西安正准备去博物馆参观,校门口站着高大的舒康,牵着小团子一样的舒贝律,两人六神无主地张望。
尤其是探着小脑袋的舒贝律,看得赵西安心里很酸,于是她没有逃开,快步走了过去。
“我们,我们,过来旅游,”,舒康主动说。
赵西安没有理他,蹲着跟舒贝律打招呼。这一次没有夺眶而出的眼泪,甚至笑了,发自内心的。
“嗨……”,舒贝律挥舞着小爪子,依旧笑得很羞涩。
“吃饭了吗?饿不饿?”,赵西安问小东西。
舒贝律抬头看舒康的脸色,“爸爸,吃饭没?”,他问。
其实两人一下飞机就在机场附近的餐馆吃了俄罗斯菜,难吃极了,果汁倒是喝了不少。
“还没,哪里有吃饭的地方?”,舒康问。
赵西安小声说,跟着我走,一个人在前头,偶尔回头看舒贝律,浅浅地笑。从始至终没有看舒康一眼,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这个男人抹杀掉,只留下孩子就好了,赵西安想。
三人去了最近的中餐厅,赵西安很常来的样子,三十岁出头的帅气老板对她很热情,尽管赵西安的回应很疏离。
“带朋友来啊,”,老板把菜单递过去,笑着问舒康,“过来旅游啊?”
舒康点头。
“嗯,九月过来最好,你很会挑时间嘛,”,老板道,拿回菜单走之前还拍了拍赵西安的肩膀,表现地很熟稔。
赵西安极其厌恶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恼火的表情不自觉地挂到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待会儿去博物馆,你们呢?”
“我们也去,”,舒康道,转头对舒贝律说,“待会儿去参观博物馆,开不开心?”
“开心!”,舒贝律鼓掌,哈哈地笑。
没一会儿菜就来了,果不其然,依旧是老板亲自上菜,这次赵西安贴到最里边坐,老板伸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躲开,并且摆出厌恶的表情。
“那你们好好享用,”,老板道。
赵西安没有吃,安静地给舒贝律剔鱼刺。她的饮食极其不规律,有时候连着两天滴水不进,有时候一个人吃完三人份的全家桶。室友只见她暴饮暴食的时候,没见过不吃不喝的时候,一度羡慕赵西安吃不胖,运气好。
“好吃吗?”,舒康问舒贝律。
“好吃!”,舒贝律点头,冲对面的赵西安竖了个大拇指。
赵西安也笑。
看着爱着的人,眼睛是会发光的,也会如同小溪水一般流动,会感染到别人,与一般眼神有很大的不同。舒康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鼻头有些泛酸。
吃过饭赵西安带着父子俩搭地铁去博物馆,她也是第一次单独出门,有些紧张,捏着自己准备的小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站名。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舒康知道,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件事,这么一个美丽可爱又有才华的女人,现在一定过着多姿多彩的生活,跟一个配得上她才华的男人相爱。而不是封闭着自己,寡淡过活。
上了车吃饱喝足的舒贝律打起了瞌睡,脑袋一歪,窝进了赵西安怀里,安适地呷嘴。小脸粉扑扑的,赵西安偷偷亲了一口,抱紧了孩子。
车上有游客上前搭讪,用英文对舒康说,你的妻子很美丽。
舒康笑,“谢谢你的赞美。”
到站了舒贝律还没有醒,舒康从赵西安怀里接过小东西,“他很沉,我来抱。”
赵西安沉默地跟在后面,心情有些阴郁,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参观的时候赵西安充当起了解说员,她的意愿是当艺术鉴赏家,除去欣赏赞美,还得批评。所以赵西安头头是道讲解的时候,父子俩一点也听不懂,只道,这个好看,那个不好看。
赵西安偷偷耸肩,走得累了便坐在长凳上歇息,晒着太阳。
回去的路上三人拍了很多照片,几乎全是舒贝律,或是舒贝律和赵西安,没有舒康,没人想起和他一起拍,也没人愿意帮他拍。
他追着母子俩一个劲地按快门,不亦乐乎。
分开的时候舒贝律却耍起赖,扯着赵西安的衣角不让她走,“我们一起睡觉,一起睡……”,就这样在酒店门口干嚎起来。
“贝贝听话,明天再一起玩好不好?”,赵西安搂着小东西道。
舒贝律趁机搂紧赵西安的脖子,左手握着右手腕,死活不撒手,一脸得逞似的,抬头朝舒康笑。
舒康偷偷给儿子点了个赞,“没有课的话,就留下来吧,我定的是套房,”,他善解人意道。
于是赵西安留了下来,母子俩窝在床上说着母鸡为什么不能喔喔叫这样的话题。
很快舒贝律就睡着了,但一只手攥着赵西安的衣袖,骨节都发白了,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赵西安没打算留下来,掰开舒贝律的手,提着包准备走。听到这屋的动静,舒康急忙跑过来,赵西安一只手已经按上了门把手。
“我大约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她低声说,“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还不记事,你这么做我能接受,但过不了一年,当他有记忆的时候,你结婚之后,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他解释,所以你就别再找我了,好好养育他,或者把他交给我,只有这两条可以走。”
“咔哒”,赵西安打开了门,舒康“啪”地关上,将人堵在墙边,还没开口,赵西安又说话了。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你应该明白这一点,那是犯罪,你应当庆幸自己没有在监狱里,还有一件事,我倒想问问你,”,赵西安看着舒康问,“哪怕一秒,难道你就觉得我脏吗?”,问完赵西安嗤笑一声,推开舒康,开门走远。
那晚赵西安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眼泪断断续续地流,在脸上结上一大片泪渍,第二天双眼红肿,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去了研究所,被一大群人围着嘘寒问暖。
同样一宿没睡的还有舒康,竟也淌了两行清泪,第二天稍稍收拾又神清气爽,带上哭闹的舒贝律,厚着脸皮往赵西安的学校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赵西安似乎料到了舒康不会罢手,下了课便窝在画室,心猿意马地旁观研究所师姐作画。
今天风有些大,吹了一整个上午,舒贝律挂起了清鼻涕,但还是撅着嘴蹲在学校门口,哪都不去。
“走吧,赵阿姨今天要上课,”,舒康道。
谁知道小东西狠狠地推开舒康,“骗人!她是我妈妈!都骗我!不要我!”,一边哭嚎一边闷头往学校里头跑。
舒康拉住他,抱进怀里,安抚,“不是她不要你,是爸爸做错事情,她不原谅爸爸,不是贝贝的错,她很爱你……”
“额?”,舒贝律泪眼婆娑地看着舒康,急急道,“认错,你快认错,我要妈妈……”
“好,爸爸认错,但我们得先回去想办法,让她出来见我们。”
父子俩小闹一通,如临大敌似的,往酒店赶。结果当晚舒贝律就发起了烧,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了家儿童医院。烧的迷迷糊糊的舒贝律一直嚷着要妈妈,吊完水舒康带他去了学校,那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校园里人际寥寥。
不知道辗转多少人,舒康才在空的画室里找到赵西安,对方蹲在师姐临摹了一半的圣母像跟前发呆。不知道保持多久的姿势,站起来时还趔趄了一下。
“怎么发烧了?”,赵西安摸着舒贝律红彤彤的小脸颊,小家伙睡着了,眼睫毛还湿哒哒的,惹人怜。
“早上吹了点风,”,舒康道,“已经去过医院了,他嚷着……”
“……妈妈……疼……”,舒贝律适时的呢喃,眉头轻皱。
赵西安从舒康怀里接过舒贝律,轻拍。
“你能陪他一会儿吗?”,舒康问。
“……嗯,”,赵西安点头,跟着舒康往酒店走。
睡觉的时候,舒康很自觉地去了小房间,怕赵西安又半夜跑走,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等赵西安睡着,给两人掖了被子才放心地回屋睡觉。
第二天醒来,舒贝律惊喜地搂着赵西安的脖子,妈妈、妈妈叫不停。赵西安没有应,只是笑着回抱着他,小小的骨架,好像一掌就能包住。
母子俩在床上嬉闹的样子,让舒康错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家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自己一上前就会破坏赵西安的好心情。
赵西安住进了酒店,白天上课,晚上陪舒贝律,偶尔带着小东西去画室,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是母子。对于流言蜚语,赵西安从来不畏惧,这世上已经甚少有让她畏惧的东西了。
随着旅游签证到期,舒康不得不带着舒贝律离开。对于离别,小东西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地闹。他觉得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赵西安了,撕心裂肺地哭,缩在候机厅角落里,跟电影里的场景有的一拼。
赵西安只得搂着他保证,等她回去一定带很多礼物。
“贝贝,你叫我一声,”赵西安擦干小东西的眼泪,“你叫我,这次我一定应你。”
“……妈妈……”,舒贝律啜泣道。
“我在这,”,赵西安答。
“嗷呜呜呜……”,这一应舒贝律哭得更凶了,紧紧环着赵西安的脖子,任舒康怎么劝都不松手。
赵西安只得抱着他陪着舒康候机,或许一哭就晕是家族遗传,没多久小东西就睡着了,挂着湿哒哒糊一脸的眼泪、鼻涕。
舒康给赵西安怀里的小东西擦脸,就跟一家人一样,但是外人哪知道其中的暗涌。
小孩子的记性时好时坏,就像舒贝律,可能上句话说什么眨个眼就忘了,但是赵西安是妈妈的事情就是忘不了。
每天揪着舒康问,妈妈还有几天回来,气势汹汹。他明白,都是爸爸的错,难不成是爸爸抢了妈妈的玩具吗?如果明天妈妈还不回来,就再也不跟爸爸说话,舒贝律每天睡前都这么想。第二天还是气势汹汹地跟舒康要手机,里面有赵西安的照片。
赵西安在深冬回来的,舒康这边刚下过一场大雪。穿着黑色大羽绒服,一点不臃肿,赵西安实在没什么肉,提着两个大袋子,踩着过脚踝的雪往校门口走。
“你看,那是谁,”,舒康戳戳舒贝律带着线帽的脑袋,早上小东西又置起气。
舒贝律撇着脑袋,躲舒康远远的,瞄一眼车窗外,立马喜极而泣,推开车门朝赵西安扑过去。“啊……”,赵西安摔了个四脚朝天,袋子里面的糖果、点心、套娃撒了一地。
几个经过的好心同学刚准备帮忙,舒康已经跑过来,拉起赵西安,蹲在地上捡。
赵西安抱着舒贝律猛亲,“啵”地分开,小东西脸上被吸出来一坨红。
“我好想你啊,”,舒贝律道。
“我也想你,”,赵西安笑。
舒康抱着裂了的袋子,他也想上前抱一抱赵西安,但是不敢,讪讪地引着赵西安往车里走。
久别重逢,三人愉快地度过了两天,当然对于舒康而言,只有旁观的份。赵西安有交换心得分享等各种事情要忙,必须得回校了。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不跟我们住?”,舒贝律磕磕巴巴地问,舌头捋地不太直。
“我得上课,”,赵西安说,“还有很多事情做。”
舒贝律点头,指手画脚终于表达出,妈妈小,还要上课,不然老师骂。
“我送你,”,舒康说,先赵西安一步堵住门口。若是迟一步,赵西安肯定开了门,刷的溜没影。舒康不知道她的身手为何这么敏捷,得时刻警惕着。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赵西安扭头看着车窗外,姿势没变过,好像脖子不会酸似的。红灯的时候,舒康问赵西安以后有什么计划,他记得赵西安打算出国,不知道有了舒贝律之后,会不会改变计划。
赵西安不打算回答,她的事情与舒康从来就没有关系,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舒康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其实所有的决定权都在赵西安手里,她愿意给舒康一个机会,那么就从追求开始,一步步来;她若是依旧连正眼都不愿意给舒康,那么就慢慢耗,能拖多久拖多久。
“贝贝已经能记得我了,”,赵西安道,“或许你可以考虑把孩子交给我,然后你再结婚……”
“不可能,”,舒康踩油门,看着眼前的路,“孩子不能给你,你也不能离开孩子,我们就这样,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好,不给也罢,我们就是一家人。”
赵西安不说话,恼火地瞪着舒康,这恐怕是她第一次正眼瞧对方,与料想的不一样,对方没有气势汹汹,反而带着点迟疑与懊悔,眼神飘忽。
下车赵西安狠狠地拍上车门,震得自己手指发麻。
分享会开在期末开始之后,没多少人,赵西安化了点妆,室友帮的忙,否则一个眼线就够赵西安忙一天。
“瞧,随便捯饬捯饬多好看,再多笑笑,活脱脱的女神嘛,”,室友道。
赵西安笑,转身披上大黑羽绒服。拉链还没拉上,室友连连喊停,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件酒红色尼大衣。
收拾妥帖,赵西安急忙赶去分享厅。比起分享,这更像是一份作业,就像小时候写的观后感一样。
分享完老教授笑眯眯地对赵西安说,那边的专长油画的教授对赵西安很满意,言下之意就是赵西安过去读研究生的事,十拿九稳了。
赵西安自己却对艺术鉴赏更感兴趣,想去世界各地鉴赏名画,在美术馆里工作,陪着名画,安安静静的。
回宿舍的路上赵西安遇到了舒康,对方邀请她家庭聚餐,就他们叁,但得说得好听些。
“等我换身衣服,”,赵西安道,把大衣还给室友,套上羽绒服出门。室友在她身后叹气,说,可惜你那男朋友没有眼福。
车上,舒康盯着赵西安的脸看,笑意掩不住,“你今天很好看。”
赵西安没搭理他,托着腮看外面,专心于窗外车水马龙。
“哇……”,与舒康掩不住的笑不一样,舒贝律夸张地捧着嘴,瞪大眼睛,“好漂亮,”,小东西围着赵西安打转。
吃过饭赵西安以卸妆为由要回校,舒康拦住他,穿着棉拖鞋开车跑出去买。带回来一大包,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牙刷,粉红色的。
舒贝律高兴极了,他认为赵西安这下肯定会住下来了,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妈妈了。
赵西安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终于找到卸妆水,想想又拿了洗面奶、爽肤水、乳液,洗脸去。
带着住客的心情,赵西安住进了舒康的家,不再想着怎么躲得远远的,在舒康交女朋友之前,安心地做个母亲。
她陆续把自己的画具带了过来,舒康把书房让出来,经常装作看书或是工作,实则偷看赵西安作画或是教舒贝律简笔画。
虽然两人的感情毫无进展,但舒康真的满足了,唯恐赵西安受惊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春节到了,舒康带着舒贝律给父母拜年,小心翼翼地问了赵西安的意愿,对方拒绝,就连儿子要求也不答应。
但是高兴过头的舒贝律说漏了嘴,说,妈妈是个画家,家里有好多画。
于是一大家子跟着回来了,舒康拦不住。赵西安正在书房画画,等舒贝律带人冲进来时吓了一大跳,鲜红的一笔油彩破坏了整幅画。
舒康看着画布上突兀的一笔红,心里咯噔了一下,气喘吁吁地把人往外赶。
“我们还没在一起,妈,您先出去……”,舒康连拖带劝,老人家偏偏一把抓住了赵西安,絮絮叨叨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