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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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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晴初只猜对了一半,先前西楚的确有想过这样的计策,西楚认定,反正与凤羽是无交好的可能,所以也决计不能让其与南陵交好。只不过这明眼人就能看出的下下策马上就被楚惊云阻止罢了,是以在宴上所出现的行刺人也着实吓了楚惊云一跳,以为又是自己的属下妄为,自然怒不可遏的动了气,不过事后也发现了原来是有蹊跷,而他救晴初存的是什么心外人不得而知。那么这行刺一事,终究还是没有揭开其神奇的面纱。若不是西楚,那么这使计的人也甚为阴险,成功的让几国的人互相猜忌,不得安宁。

在打打闹闹间,有人回禀,五皇子来访。晴初挑眉,其余人呢,互递眼色。特别是当晴初听闻这已是他的第二次来访时,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堂堂的五殿下也会纡尊降贵的来看望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怪哉怪哉。

蝶舞机灵的替主子梳洗打扮,免得失礼于人前就不好。主子在自己人面前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可在外人面前,这面子里子可都丢不得。

果然,一出大厅,不意外的看到一个紫色锦袍的贵气身影,此刻正专心的在饮茶,一杯举手投足彰显贵气,似乎那是千年难得的上等茶,品得很仔细,倒让晴初快以为自己天天喝的那些淡然索味的茶是幻觉了,用惊澜的话说,给她好茶喝就是浪费,她哪是品,简直是在牛饮。

她先出声作揖,“见过五殿下,万福金安。”

君平岳望了望她的手,脸色平静无波,舒袍展袖,问,“谢使节的伤可大好了?昨日来听说你昏睡过去,当真让人不安。”

“小事小事,不过我这人比较嗜睡,惊了殿下的大驾,倒让您看笑话了。”晴初想着,我伤也好了,人也醒了,你看过就该走了吧。毕竟出了狐狸窝又进狼窝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她刚好转,还不怎么想跟这种天之骄子打交道,免得再昏睡个七八天的。

“没事就好,否则我于心不安哪!”看出晴初眼底的驱离,君平岳不怒反笑,饶有兴致的瞅着这个不惧他的人儿,幽幽的说着,“听闻这次谢使节前来是与我南陵商榷通关一事,奈何父皇最近身体欠安,着我全权督办此事。现在看来,大人还须休养,那我就改日再来,不再叨扰了。”有礼的不进则退,手法高明。

什么?换他来负责?难道天要亡她也?她可丝毫不觉得一本正经的他比小七那只狐狸好对付,也许是更加难缠更加让人头痛的人物。可场面话还得继续说,要不他大爷一个不高兴,这通商一事就这么黄了,自己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手伤而已。殿下何不赏脸留下来吃个饭,再慢慢商谈。这凤羽与南陵通商,互惠互利,关乎民生大计,马虎不得,莫说是让晴初手废了,绕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可以。”一番话说得正义凌然,很是神气。

“大人说的极是,不过也无需急于一时,既然来到南陵,我就该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城里有家很出名的酒楼,不知大人可赏脸一同前往?”君平岳的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么吃顿饭还不至于不行吧。

这一招引蛇出洞,让晴初再无理由推搪邀约,不赏脸也得去了,所以她只硬着头皮,语气微弱的回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他成功的抛出一个诱饵,又顺道用这个诱饵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实在是高,要不是亲眼看见凤羽南陵米商盐商勾结,榨取民脂民膏,她也不会这么卖力的促成这通商一事。况且自己早有倦意,早早的结束,早早回程,那么跟他虚与委蛇一下也不算太难为,只要最终成事就好。于是谢晴初就从善如流的跟着君平岳踏出了驿馆,而蝶舞和无岚随侍。

帝都的繁华只由小小一个东市就可见一斑,云城与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纷纷攘攘,要是平日,谢晴初定会兴致勃勃的东瞅瞅地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玩意,不过,现在却没那心思。
他们一行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兴许是被身后的几位彪型大汉所慑,又或许是惧于一身紫衣的君平岳的皇家威仪的缘故。

他们要去的是南陵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一鸣楼”,据说这酒楼当年就凭着一道翡翠玉枝一鸣惊人,但是吃过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这一鸣楼的其他菜肴也是精品,甚至有不输皇宫大内御厨的架势,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消遣,顺便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以至于一鸣楼一席难求。

但君平岳是何许人?堂堂皇帝陛下的嫡亲贵子,怕是那掌柜都要出门亲迎了。只不过……

“小少爷,小少爷,您别跑啊,当心!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您慢点啊!”远远的还听到这般咋呼咋呼的叫唤,这头,那人口中的小少爷倒是扑通一下撞到了谢晴初的身下,抱个满怀。软软呼呼的身子让晴初一时反应不过来,而身旁的侍卫倒已经严阵以待,恐防有诈。

可小人儿哪里懂得大人的那些个七转八歪的心思,小胖手揉揉发疼的脑门,这才晃起脑袋看看身前挡住自己的人,谁知他一开口竟是,“娘亲,你怎么在此?来寻璟儿么?”

娘亲?这话如天雷般吓坏了一干人等,年纪轻轻的谢使节竟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最冤最莫名其妙最匪夷所思的就是苦主谢晴初了,她自己也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半点大的小孩的娘亲了?

  无奇不有
已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谢晴初这会还处于震惊当中,还是蝶舞在身旁悄悄的拉拉她,这才回过神来。她干笑两声,望着周遭异样的眼光,再瞧瞧身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终于还是敛敛神,蹲下身,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问,“你的娘亲是谁?跟我长得很像么?”

“您就是璟儿的娘亲呀。”小男孩张着无辜的大眼,天真的说道。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周围的人如是想。

冷静,除了冷静还要冷静,谢晴初这么告诫自己。

她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开始为自己的清白而斗争的时候,一股力量把那小孩提到了一丈外,而拉着孩子的那人穿着一身仆从装束,还眼神警戒的看着她,似乎自己是个坏心的牙婆子似的。只不过在他看清第二眼的时候,却已惊讶的问出口,“少、少夫人?您怎么来了?”他这时若不是失神了,就会发现晴初身旁的人,就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举动。

谢晴初深感无力,觉得这下跳到浚河滚无数下都洗不清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做这么莫名的事情?难道自己是谁还不清楚么?她只有耐着性子的解释道,“很抱歉,你可能认错人了。鄙姓谢,初次踏足南陵,所以并非你口中的少夫人,也绝不是这位小公子的娘亲。”她虽然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可这种私生孩儿的惊涛骇俗的事还真是做不出来。

这时那个人才发现谢晴初一身不若南陵女子的打扮,果真不似少夫人平日的娇柔装束,英挺飒爽,而眉眼比少夫人更俊更为有神,而最最要紧的是她身旁站着的那个贵气逼人的男子不正是五殿下,瞧那冰冷的目光似要将自己凌迟似的,吓得他一身冷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连忙把小男孩放在身后,然后才颤巍巍的跪下,结巴的说着,“奴才见过五殿下,不知是五殿下驾临,失了准,请殿下责罚。”听这话,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甚至应该是官场里的家仆,才会这么知分寸。

怎知那君平岳眼眉都没抬,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身旁的侍卫却早有领悟把人带到一旁,而他自己则径自引谢晴初上了二楼的雅座,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闹剧。偏偏谢晴初好奇得要死,虽没有表现出来,却也很想知道那小孩的来历,还有怎么会错认自己,难道还真有人长得和自己这么像?

落座以后没多久,丰富美味的佳肴已呈满桌,应该是事前就有准备的,谢晴初看着这些精致的菜肴,觉得自己也像是那君平岳预料之内的食材,等着请她入瓮,背脊有点泛凉,做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可不好受。

似乎看出她还在介怀,君平岳淡淡的说,“不过是个误会,谢使节不必介怀,别因此影响了雅兴。”他虽然一脸平静,可细心的晴初却发现他随侍的护卫少了一人,看来他并不若表面的无动于衷,但是自己只能不动声色。

“怎么?难道菜不合胃口?”他发现她一直没有动筷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愠怒,自己从未对女子这般和颜悦色,她还摆起架子来着?

谢晴初环视着这二楼里里外外,全是身着一色服饰的侍卫,还不包括在楼下门口守着的,还有一个特点,他们全都是站着的,数十双眼睛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吃饭,怎么吃得下去?又不是大观园里的戏子!不过显然身旁的男子已很熟悉适应这般阵仗,怡然自得。

她带点犹豫的诺诺的说出来,“这个……呃,我想大家都累了,不用这么拘礼。”早知道蝶舞和无岚就不该出来,免得在这里罚站受罪。

“哦?原来谢使节是在替我体恤下属?”他轻轻淡淡的问,而后话锋一转,“你们感到累么?”

“不累!”整齐划一的回答。

“还让你为他们操心了,但是他们习惯了站着,无妨。”他满意的笑了,却不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是让谢晴初恨得牙痒痒的欠揍的笑。强权,这就是强权哪,她不禁为跟着这个无心的主子的人哀悼。

谢晴初撇撇嘴,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是他们习惯不代表自己习惯,况且入席共饮的人还是与自己不甚对盘的高贵皇子,于是,又是一顿食不知味的鸿门宴,耳朵还要机灵,要对他的问话应答如流,还不能透露凤羽的事情。等她以身体抱恙为由才终得脱难,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了。

而君平岳并未离开一鸣酒楼,只一个人对着夕阳独酌,昏黄的霞光如一层细细的金穗披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身上凌人的气息,离去多时的贴身护卫李义在谢晴初走了以后才现身。

“殿下,经暗查,那位小公子为郑国公之孙,今年刚满三岁。”李义将所知的一一回禀。

“郑国公?那与骆司空是何关系?”手中的酒杯一顿。

“正是司空大人的外孙,也就是……”后面的话李义不敢继续说下去,相信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他可以插手置喙的,他只需谨遵本分就可。

“原来已经又过去三年了啊……”君平岳暗叹,可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得惋惜,他只是对着落日的余晖,静静的坐着,幼时脑海里还会莫名的想起刚才与自己同桌的谢晴初,当真与那人一模一样?

而谢晴初这厢知道来龙去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入夜了。

她摈退了所有人,看完手中云非捎来的信笺,然后默默的把它放于烛心上,“啪嗒啪嗒”的燃烧起来,直至灰烬,一切又归于无形。

南陵当朝一品司空的侄女骆馨?她竟曾婚配于五殿下?却不知何故退婚,而后嫁与郑国公的三子郑同,育有一子。

那孩子估计就是那骆馨的儿子了,只是,她真是自己长得这般相像?连仆从都认错?而且,小孩子也不会撒谎,相必是真的。以前也曾听人说过,这世上是有长得相像的人,可没想到自己倒真是碰上了,罢了,罢了,得个认知,反正这些人与自己又没有关系,想来做什么?于是这件事谢晴初就当做是出使的小插曲抛诸脑后,淡淡的遗忘了。

她眼下着急的是如何谈妥与南陵通商一事,一来这是此次出使的主要目的,二来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马虎不得。不过依昨日谈话观察所得,这君平岳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因为他着实是软硬不吃,只有你顺着他,做的合他的心意才有得商量,不然一切免谈。
那种人权贵集于一身,却不知内敛的可贵,还是偶尔闹闹别扭的小七好,至少求他的事,十有八九都能谈妥。相必他也知道这南陵之行有多么艰难,才会让自己量力而行吧?可如果到头来折腾一遭却空手而回,她也只有引咎辞官一途了,小七再护她,也不能罔顾国之法纪。所以这一行可堪比不成功便成仁的血泪史啊,她不想最后还是辞官,白白浪费了多年来的努力。

她当下决定写拜帖主动的拜会君平岳,既然软硬皆不能施,那就多顺着他的意就好了,而且凤羽的马匹药材木材也是有力的后盾,双方都有受益,不至于没有依持。

可邀约君平岳的拜帖还未送出去,就已经收到了另一个人的帖子,却是南陵的监察御史苏炜文。这让众人百思不解,谢晴初与他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相约呢?

“小姐,还是推了他吧,恐防有诈!”无岚似乎嗅出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觉得小姐可能会有危险。

“在凤羽就闻说这位苏炜文任御史一职,得世人称颂,刚直不阿,正气凛然,得个机会认识认识也无妨。只是……这拜帖似乎是私下相邀,不太寻常,就依你吧。”私下与他国官员会面可能会引人诟病,想来在监察御史任上的人更为清楚,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的事?于是她也没有理会,只差人去婉拒好意。

本想推了苏炜文,而抓紧时机与君平岳商榷通商之事,可是总是事情横亘其中,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欣阳公主君娉兰邀其进宫参加太后的赏菊宴,这下再无理由推搪。

  内有乾坤
一样骄傲的人,若没有一方服软的话,只会两败俱伤。
——《圣淑皇后手札》

九月菊花遍地黄,秋意莹然,和风飒飒,晴空万里。
一场盛大的皇家赏菊宴就在这么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举行,霎时群芳争艳,人比花娇。

只是,三两知己谈心的聚会远远比无意义的宫宴来得有趣,这在谢晴初很小的时候就知晓了,可是那时是在凤羽,有爹爹,大哥二姐照应,更有甚者,有皇子小七护着,所以在不如意或者无趣的时候开溜常而有之,无人有异议。可来到南陵,再无人问她的意愿,无人替她挡风,一切只有靠她自己。

刚踏进这里的那一会,所有人都把目光睇向她,想看明白到底这传闻中的女子与自己有何不同,待那英姿一现,或嫉妒或羡慕或赞赏的眼光接踵而至,一直打量着她。
到底有何不同?不过少了分女儿家的娇态,多了分如男儿般的自信,可偏偏又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姣好的面容,又是大家出身,位列三卿,只随便一样,就是别人一生难求。

她只坐在御花园中的一隅独饮,对眼前的花团锦簇毫无兴趣,也无和贵族小姐攀谈的雅兴,毕竟在这里无熟识之人,显得有点孤单。新裁的宫装,新制的首饰,新绣的花样,新编的舞曲,都将那娇俏的黄花比了下去。这赏菊宴如群芳会,没有一丝新意,据闻这是一场替南陵皇子选妃的宴会。谢晴初不知君娉兰为何邀她而来,自己根本是与此格格不入的。她突然很想像年少时那般任性的离席,却还是被自己的责任给强压下来。

看着那些个管家小姐在皇太后面前极为温驯,处处表现出其良好的教养和大家风范,应该是想攀上皇家的高枝,做那人人称羡的凤凰。
女为悦己者容,那些女子不是故意刻薄,故意嫉妒,只因,自己从未有那般不输人的自信,所以只能有家世的抬家世,有相貌的比相貌,有才情的显才情,只怕别人不知自己一样。她摇头叹气,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平凡如惊澜,却有一身惊天绝地的琴技,可听过她抚琴的人,十指可数,只因她从来只弹给喜欢的人听,再平凡无奇的外貌,也无损她的自尊,照样怡然自得,在凤羽的商场过得如鱼得水,潇洒自如。不过,到底是凤羽与南陵的不一样,这束人的礼教,让未见天外天的姑娘们失去了翱翔的翅膀。

也许是瞧见了晴初眼底的离落,君娉兰这才走过来,眉目含笑,“谢使节觉得很无趣是么?”她大方的在一旁坐了下来,马上有宫人为其奉茶,优雅的掀动杯盖汲了一口。

“不敢不敢,公主唤我晴初便可。这倒不是无趣,只是有点认生罢了。”事实的确如此,小七说她的适应能力极强,到哪里都不怕寂寞。

“不用跟我说见外的话,我也觉得很无趣,可是再无趣也得参加呢!”君娉兰的音调清婉,似有无奈,“我想‘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般样子,依你的性子,怕也是不喜欢。不过皇祖母亦想见见你,所以我也只好做这个丑人,希望你别见怪。”见晴初这般好相与,她也和善的以你我相称,没有一丝架子,反而像认识很久的朋友般说开来,这博得晴初的好感,同时多多少少也替她解闷了。

“不会。晴初自然明白,得公主惦记就足够了。”谢晴初只是笑笑,横竖不过几个时辰,她还能熬得住。

“谢使节觉得哪家的小姐好?”君娉兰状似无意的问道,“她们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皇嫂呢。”

“这……各有千秋,晴初实在是说不来。”又不是我哥哥找媳妇,问她作什么?突然又想起那时大哥追求大嫂的时候的窘样,不禁微扬起嘴角,柔和了她略显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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