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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便宜就去公立的医院里看啊,我们这里是私立的,自然要比别家贵一点。但服务和质量都是保证的,那个病人据说就是从公立医院转来的,据说公立医院里病床太紧张就让老人回去了,没有想到第二天管子就不小心被拔掉了,只能送到这里重新插管。”庄静文满不在乎的说着,两人到了外科办公室放好文件,她又道:“谢谢齐医生了,我请你吃饭吧。”
“你忘记要请我吃饭了吗?庄护师,我等到现在了。”从横里走出来一个人,软软糯糯的口吻对着她不满意的说着。
苏璇彩从里间办公室出来迎面遇上了齐仲孝,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庄静文似乎还没有看出端倪,在那里整理资料道:“今天小圆突然生病请假了,人手不够。”她回头看见苏璇彩略有尴尬的站立在那里,有些不可名状的忧伤,心中不禁为这两个人的对手戏叫好。庄静文眼中划过一丝笑容,对着齐仲孝问道:“戏假情真、虚情假意又或许是逢场作戏?”
“措手不及,出人意料又或许是不速之客。”齐仲孝两手插在白色医生袍里,左边口袋红的黑的水笔,一派温和笑容和煦对着庄静文笑着回答。
后者脸上似乎有些惊讶的状态,但很快也回道:“齐医生如果婚后生活有烦恼的话,可以考虑来找我吵架舒缓一下心情。”
“我也觉得庄护师是这医院难得说得上话的朋友,你每次说的话都句句中肯,字字珠玑。”齐仲孝云淡风轻的回答,脸上已然换上了作为医生最职业的笑容,他侧身对着苏璇彩道:“可能苏医生不是这样认为的,我看她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赞同的表情。”
“也不是没有露出反对的表情吗?”庄静文放好最后一本资料,很顺手的搂住了苏璇彩假装心疼道:“哎呦,小美人这样毫无表情的脸,看上去更是动人。”她被拉着一路走出外科办公室。走廊上三三两两坐着一些等候下午门诊的病人,医生护士急着去吃饭都有些行色匆匆。
坐在食堂椅子上吃饭的苏璇彩,脸上还是毫无表情。她对面坐着齐仲孝,此刻正和庄静文很开心的聊天。苏璇彩只听得周围是吵闹的人声,熟悉的不熟悉的一股脑的往她耳朵里钻,一直进入到大脑里,然而她的脑袋里如果可以有表情的话,现在应该也是如同她脸上的一样——毫无表情。
“你毫无表情的吃饭,太对不起辛苦种大米的农民伯伯了。要抱着感恩的心吃饭,才会活得长久。”庄静文侧脸对着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璇彩道。
苏璇彩突然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就有点过了,戏太多也不好。”庄静文呵呵笑着。
“人生就是一场不NG的戏,我们这里就是收留NG人生的场所。”齐伯礼和陆有风端着餐盘坐到了他们身边。
齐伯礼看见苏璇彩的餐盘道:“你怎么不吃饭呢,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们也不合胃口呀,齐医生怎么不来问问。”陆有风对着他戏谑道。
“猪也需要合胃口的东西吗?”庄静文白了陆有风一眼说着。
“大概是早餐吃多了,现在到吃不下了。”苏璇彩笑着回答。齐伯礼端正坐在齐仲孝的边上,两人穿着同样的白色衣袍,乍一看上去有些相像。但是齐伯礼那齐短的板寸实在抢镜,看上去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刺猬大口吃着盘子上的饭菜,颇有些卡通片里与事实不相符合的意思。
她嘴角慢慢往上抿拢,黑漆漆的大眼珠滴溜溜的左右转动,牙齿渐渐咬住下唇,脸上显出异常的平和。这是她想要忍耐笑容时经常做的动作,此刻那神情分明落入齐仲孝的眼里。他端起面前的汤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食堂的大锅菜一向清汤寡水,就如苏璇彩的人一般寡淡,甚至于有些凉薄。
这些齐仲孝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隐隐有些感觉到,只是以前苏璇彩与他不过是一个通过补课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而现在苏璇彩是自己想要的人。也就是这致命的改变,使得齐仲孝觉得凉薄这个词的意思似乎不怎么讨人喜欢。
记忆里是个十月还是十一月的天气,总之是很好的晴朗的日子。齐国修说有个老戏友的孩子需要找个人补数学,正好同他是一所学校的,作为补课的条件,齐国修同意他买最新的PSP。他思考几秒钟后欣然同意。现在回想过去,正是那思考的几秒钟,改变了他的一生。
医院里作为同事的齐伯礼和齐仲孝并肩坐着吃饭,这在老宅子里从以前到现在,作为堂兄弟的两人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上次也是这样子吃饭,他们之间的冷漠让张慧笛都起了疑心。齐铭楷饭后兴致好拉着下围棋,众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老人经历了事实的变迁,对于需要看得清楚的事情格外的周到。
齐仲孝从老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不满意,齐伯礼也一定能够听出来,但听得出来和做得出来又是两回事了,正如大家都知道酒后不能驾车,可每年死于酒驾的还是有这么多的人。医院里来来去去活着的人,死去的人,食堂里来来去去匆忙的人,吃饭的人。齐仲孝直觉皱起了眉头,他突然间对这整个忍世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弃。
格外周到的还有杨汝绢的母亲,家里都是杨汝绢隔三差五拿来孝敬黄仪玉的补品和礼物。她的母亲上个星期刚刚出院,杨怀民一家就前来探视,太多周到的礼数让人从心里不寒而栗。齐仲孝冷眼看着这群人过多的话语与动作,脸上渐渐露出明媚和煦的笑容,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齐医生,杨医生在找你呢。”路过的小护士看见齐仲孝坐在那里吃饭对着他叫着。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从椅子上站立来端起餐盘朝清洗室走去。齐伯礼这时候正好吃完,两人一起端起盘子的时候手臂互相碰撞,齐仲孝手里的一碗汤还剩下半碗,这样一撞汤从碗里泼了出来,洒在苏璇彩的餐盘里,也溅到了边上的庄静文。
“哎呀,对不起。”齐伯礼放下手上的餐盘想从桌上拿纸巾给庄静文。齐仲孝也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看见。”他说完也想拿纸巾给苏璇彩,对方抬头笑着道:“没事的。”
这是上次两人交谈过后的首次对话,苏璇彩这淡淡的三个字在他听来犹如千斤担,然而齐仲孝的内心绝对不会允许现在的自己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于是他也回以最真诚的笑容道:“汤洒在苏医生餐盘里,真是不好意思,改日我请苏医生吃饭当做是赔礼吧。”
“不用了,我正好吃饱。反正也是要丢弃的,齐医生不用对此感到任何的歉意。”苏璇彩说完从自己的椅子上站立起来也准备去清洗室。
齐伯礼正在那里给庄静文拿纸巾擦袖子上的汤渍,看见站起来的苏璇彩便道:“你这饭菜几乎都没有动过啊。”
“哦,可能今天食堂的风水不适合我吃饭。”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齐伯礼。对方听她这样一说,正想要反驳,庄静文突然开口道:“今天不适合吃饭的食堂,看来我们就不应该来才对。”
“真是不好意思,想说专程请庄护师吃饭的。没想到赶上了不适合吃饭的食堂,那么这顿饭留到下次请你吧,找个灯光好气氛佳的地方。”齐仲孝和齐伯礼比肩站立着,两人几乎一样高的身影给对面坐着人无比压迫的感觉。
“既然这是不适合吃饭的食堂,那么就请不适合在这里吃饭的人离开。”陆有风面前一大盘的菜,虽然没有被溅到任何汤汁,但他感觉那一碗碗飘着小葱和豆腐的汤,并没有字面上理解的那样一清二白。
“要找一个没有突发事件的地方吃饭才是最好的地方。”庄静文端着餐盘朝清洗室走去,苏璇彩跟在后面道:“等等,我们一起走。”
两人并肩走出了食堂,齐伯礼对着陆有风道:“你的饭菜没有溅到汤汁吗,我再去拿一份饭过来。”
“不用了,我也吃完了。既然是不适合吃饭的食堂,我还不走得远远的,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陆有风笑着从桌上起来,朝对面仍旧站着的两人打了招呼,顾自走了出去。
“我想请堂兄吃饭,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时间。”齐仲孝转换了方向对着齐伯礼说话。
午间阳光从食堂落地大玻璃透过照在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都是冷冰冰的颜色和物件,照得人恍恍惚惚仿佛走进了一个白色的世界,那里只有玻璃和大理石和阳光。
整个下午,苏璇彩都在一种莫名的真空状态里工作。她其实是喜欢现在的这种迷茫的感觉,太过清晰的情感往往使人过度陷入而不能自拔。她不需要这种清晰而又深刻的认识,那样只会让她感到生不如死。
齐伯礼昨晚有发来短信询问,这次的建院舞会上能不能当自己的舞伴。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手机握在手上一个一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就是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说辞。
其实苏璇彩也知道,齐伯礼怎么会找不到舞伴呢,不说他是齐家的长孙,自然会有人给他找好舞伴。单是他的外貌和内在条件摆在那里,就是一块可以吸引无数蝴蝶和蜜蜂的美味的漂亮的糖果。
齐仲孝请吃饭的地方在老城区一家著名的小吃店内,门口挂着一块黑色木板样子的牌匾,上面用鎏金的行楷写着一家春三个大字,还是光绪年间创立的,算起来也有百来年的时间。
流光溢彩的灯照得黑夜里恍如白天,对比着头顶的一方暗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恐慌。时间这个东西,如果过得好就会像这家老字号的店一样,成为少数遗留下来的为人所怀念的历史。过得不好,就会像许多被拆除或是即将要被拆除的建筑,等待一种死亡的命运。
坐在这现代化的饭馆里,很难想象它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齐仲孝整齐的摆放着眼前的碗筷,往白瓷碟子里倒上香醋。有人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汤并着一大盘生煎馒头,齐伯礼夹过一只吹了吹,咬破表面被煎得橙黄的皮子。
“小的时候,爷爷带我来吃这里的生煎,我心急想一口咬了,没有想到被里面的汤汁烫的嘴巴皮都破掉了。我抱怨爷爷没有事先告诉我,害得我嘴巴受了伤。”齐仲孝也如同齐伯礼一样的姿势吃生煎。到底是老字号做出来的东西,实打实的让人心里有种满足感。
齐伯礼没有说话,抬头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巴,用勺子舀好汤吹了吹蹙着眉头喝下一口,显然那汤还是很烫嘴巴的。齐仲孝夹起第二只生煎,他唇角含着一种奇异的笑容,生煎在他嘴里被咬破,鲜美的汤汁混着一些米醋的香味,格外让人食欲大开。
现在他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愚蠢,生活的经历告诉他吃生煎太快了会被烫到。但是其他的事情呢,他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会不会告诉他。
“小时候爷爷带我来吃生煎,我看着别人一个个吃得好欢乐,于是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开始吃。后来我想还好我观察了别人的吃法,不然我一定会被烫到。”齐伯礼放下手里的勺子抬头看着齐仲孝,那张魅惑众生的脸,那个苏璇彩到如今还没有放下的人。
“堂兄到底比我要聪明许多,我不如你。”齐仲孝也拿过纸盒里的纸巾擦嘴巴。齐伯礼此刻也正目光紧紧盯着他,两人在彼此的相视间突然没有了刚才话语间的张力。
空洞下来的周围是别人讲话吃东西的声响,齐伯礼抿着嘴角又道:“其实我后来想这样也不好,幸好我眼前的食物已经注定了是我的,不然在我张望着别人的时候,食物就被抢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被烫到了嘴巴,这少我可以确定那是我的。”
“烫到嘴巴,抢到食物。没有烫到,食物就被抢走。似乎我们两个都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齐仲孝低头笑了一下道。
“我想你要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那么我们聚餐的时光也该到此结束了。谢谢你选了一个好地方请吃饭,带我回忆快乐的童年时光。”齐伯礼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站起了身朝齐仲孝道别。
“爷爷说给你找了一个好的舞伴去参加这次的建院大会。这两天一直也没有看见你回老宅吃饭,让我看见你的时候告诉你一声。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要说的话现在都已经说完了。”齐仲孝坐在那里抬眼看着齐伯礼,对方的身体刚转过去一半,在听见他的话语时慢慢的停了下来。
齐仲孝看见他侧脸快速闪过严肃惊讶的光,但也只是那一瞬间。齐伯礼很快恢复了固有的端然大气的神情保持刚才的姿势对他说:“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停留在远方
周末难得的好天气,苏璇彩特地换了班带小小去动物园游玩,两人手拉着手正在笼子外面看长颈鹿。小小突然拉着她的衣服使劲晃道:“妈妈,快看呀,那只长颈鹿在干吗?”
顺着小孩子手指的方向,苏璇彩看到两只隔着铁丝网的长颈鹿正在那里用高昂的头互相舔舐。她笑着道:“它们是好朋友,在一起玩呢。”她刚回答完这句话的时候,边上一个同样在玩耍的小女孩道:“长颈鹿在亲嘴巴,就和电视里的一样。”
苏璇彩心里惊讶于现在孩子们的早熟思想,另一边也在担心小小听到这话,于是想赶紧带他离开这里,不想那小孩子已经一幅很了然的口吻道:“亲嘴巴要在沙发上面,没有站着亲嘴巴的。”
“小小,我们去看袋鼠好不好。”苏璇彩拉着他的手半强迫他离开了长颈鹿园区。她脑海中还停留着刚才小小说完那句话后,周围大人眼中那抹似有若无的目光。
“妈妈你累了,你的脸比我的还要红。”小小抬头望着苏璇彩,大眼睛有很真诚的关心,笑起来左边的酒窝好看极了。
“恩,我累了。我们去植物园里坐一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植物园,小小在前面使劲大叫着:“妈妈,快点。”苏璇彩在后面笑道:“你慢点走,要摔跤的。”
植物园里有专门制作的视频,他们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电视里播放那些漂亮的花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在植物园里面安家落户的。小小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观看,两只脚沾不到地,晃悠晃悠的前后摆动。苏璇彩看他后脑勺上有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抬手想替他抚平,小小回头看着她,眼睛含着晶晶亮的光,他眨眼问道:“妈妈,可不可以把爸爸种到这里。电视里面说这里有种神奇的土壤,什么东西都可以种。我们把爸爸种在这里。以后爸爸很忙的时候没空陪我,就可以到这里找种好的爸爸了。”
小孩子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她哭笑不得,苏璇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坐在那里干笑问道:“那我也把你种在这里可不可以。”
“为什么?”小小问道。
“这样的话,如果以后一个小小惹我生气了,我就来到这里找种好的小小。”苏璇彩顺着他话回答。
“不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语调瞬间提高了八度,小小生气的讲话:“不要种我,我不要,不开心。”
“那你把爸爸种在这里,他也会不开心的呀。爸爸虽然很忙,但是这世上只有一个爸爸。植物园里面中的东西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叫植物。”小小抬手回答着苏璇彩的问题。
“所以,爸爸是不可以种在这里的。即便可以种的话,这世界上有很多个爸爸,那你愿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小小吗?”苏璇彩笑着捏小小鼓起来的脸。
“还是不要了。”小小耷拉着脑袋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苏璇彩知道他想念齐仲孝了,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先前小小生命里没有爸爸这个角色,虽然是缺失的,但至少他没有得到过,就不会知道失去时的悲哀。如今小小确实感觉到了那份厚重的爱,那么面对即将失去的生命中短暂停留过的爱,小孩子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心神不安,小小却全然没有察觉大人那种作死做活的心理活动,此刻眼睛正看着天上飘过的风筝,他对着苏璇彩道:“妈妈,我想要放风筝。”
那是苏璇彩最不在行的一种娱乐活动,说实话她着这人天生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所有的体育考试,都是老师到最后看她可怜的天生没有那种命才在合格栏上打个勾。但苏璇彩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那种命,于是很热情的答应了小小的要求。
买风筝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很客气的询问了她身在何处,以及想要陪伴她和小小一起放风筝的这个意愿。
五月的天很柔和,到处都是蒲公英飞来飞去的影子,草地上站立着的小小此时正一脸疑惑和不信任的表情。苏璇彩双手拿着风筝喊道:“这次一定可以的,你拿好风筝,我再跑快点就可以了。”大人和孩子都有点不耐烦了,小小是对于苏璇彩放风筝的实力而感到失望,苏璇彩是对于自己从小到大命里都缺失的运动奇迹而感到焦躁。
“爸爸。”小小突然扔下手里的风筝朝着苏璇彩大声叫道。她下意识皱了眉头继而嘴角微微往上咬住了自己下嘴唇,身边有个人影快速的掠过她向着小小走去。
修长寂寞的背影是齐仲孝在晴朗五月留给苏璇彩的记忆,长及脚踝的黑色休闲裤,墨绿色的衬衫,与这春天不相符合的沉重。小小开心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