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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云泥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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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比。就算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毋庸置疑,朔庭比晨晖强上百倍千倍,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灵魂!”

在提到朔庭的死亡时,双萍有一瞬间的迟疑,差一点儿将那个秘密脱口而出。幸亏舒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只是低下头无奈地叹息:“可是现在……”

“现在,其实也只欠缺一步。”双萍掐住自己的手指,“让那个灵魂心甘情愿地摒弃原本的躯壳,融合进朔庭的身体。一旦融合,朔庭就一定能够胜出。”

“可是,晨晖又怎么甘愿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其他人呢?”此时此刻,舒沫仍然无法打消自己的疑虑。

“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并不是没有希望。”双萍凑近舒沫的脸,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让舒沫为自己的退缩感到可耻,“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早已无法回头。不论前路如何,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是的,自从她挥出湛水,事情就已无法挽回。舒沫收起对双萍的抱怨,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道:“事到如今,我只能赶快把朔庭送回从极冰渊去,我在那里碰到一个人,他告诉我从极冰渊的万年玄冰也可以像血瑚海葵一样保存身体,虽然我不知他是否可信,目前却只能去试试。另外,我们还必须将灵魂送回晨晖身体里去,否则天一亮,它就会魂飞魄散。至于萍姨要做的事……”

“万年玄冰?太好了,你居然没有早点儿告诉我。”双萍似乎有些嗔怪舒沫,却立时克制住了,顺着舒沫的话头道,“我明白,我需要时间,让晨晖心甘情愿地将灵魂赠与朔庭。”

舒沫无奈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双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目标坚定,心志坚强,手段高超,也不会多问一句废话。可是这样执著的双萍,忽然让舒沫感到一丝恐惧。

以往舒轸看着自己的时候,感到的也是同样的恐惧吧。舒沫忽然想。

将晨晖的灵魂重新用噬魂蝶衔住,她们带着朔庭离开了天音神殿。深夜的哗临湖漆黑一片,厚厚的乌云连一点儿星光都不曾留给人间。忽然一道炫目的闪电劈过,远方的霹雳仿佛爆竹一般沉闷地炸响,暴雨终于冲破了窒闷的空气,哗哗而下。

原本老老实实被噬魂蝶牵引着的灵魂仿佛被惊吓到了,它拼命地扭曲着想要挣脱噬魂蝶的拉扯蜷缩起来,却根本无法敌过那些原本就靠吞噬魂魄为生的妖物。若非舒沫早已磨损自己的灵魂喂饱了那些蝴蝶,只怕它现在根本不能逃过噬魂蝶细微却又持久的啃噬。

舒沫心里一痛,将噬魂蝶们召唤过来重新掩进袖子里,轻轻对着犹自惊恐不安的灵魂道,“别怕,这不是霹雳火,不会伤害你的……”

直到她们到达山顶的时候,暴雨仍然没有停。两个女人都精疲力尽,不愿耗费法力来点灯花,双萍便从严严实实的衣领内掏出一颗珠子,勉强可以照见身周的一切。

“他在那里。”舒沫无暇去感叹那颗夜明珠的珍贵,她借着珠子的光亮瞥见前方一个倒伏的人影,立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等到灵魂再次回到晨晖的体内,她将如何面对他的目光?

不,既然做下了那样的事,就再也不要见面的好!她痛苦地打定了主意,召唤噬魂蝶将灵魂交到双萍手上,急促地道:“萍姨,晨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得赶紧送朔庭回从极冰渊,到得辰时恰好是三十六个时辰。”

“现在距离辰时不过半个时辰了,你来得及吗?”双萍蹲下来翻过晨晖的身体,担忧地问。

“我有办法。”舒沫笑了笑,将双萍背着的乾坤袋接过来,牢牢地系在自己肩上。

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逃避她制造的鲜血和罪恶,不料又是一道闪电劈过,顷刻间将脚下晨晖的尸体照得一片光亮。那张惨白的脸和喉咙上被雨水洗刷得发白的伤口猝不及防地闯进舒沫的视线,惊得她脚下一软,跌跪在雨水泥水之中。

“别怕,他的灵魂在我手里,作不了祟的。”双萍安慰了舒沫一句,忽然叹了口气,“再说,我相信晨晖也成不了恶鬼。”

舒沫没有回答,此刻她的视线,正缓缓移动到那只恢复了原本大小的布老鼠旁边——那是一棵新长出来的回音荻,尽管枝头的白穗已经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但它确确实实就生长在那里,带着经历过风吹雨打的顽强生命力,静静地在舒沫面前摇曳。

这棵回音荻,应该是晨晖临死的时候耗尽心神种下的吧。那么它里面,是不是包含了晨晖最后的话语?

舒沫颤抖着伸出手,将回音荻折了下来。随后她辞别了双萍,背着乾坤袋离开了山顶。才一走到双萍看不见的地方,她就迫不及待地掐去回音荻的头尾,将它凑到了唇边,带着赴死一般的决绝之心用力一吹——雨声中,芦管里传来低哑的嘶嘶声,模糊得像一根锈蚀了多年的琴弦,艰涩地吐露着旁人根本无法听清的旋律。可是舒沫却如同被火烙到一般将那支回音荻抛了开去,在遮蔽一切的雨幕中失声痛哭。

她听见了晨晖心底最后的声音:浮萍易散,水沫易碎。故人之鉴,遥不可追。

湛水短剑在她的手中翩然而出,猛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只是这样的痛,也抵不过她违背海国公主的誓言引来的惩罚,也抵不过晨晖被三个最亲近之人抛弃、伤害的绝望。

饮足了主人的心头热血,湛水一晃而长,凄厉地长啸了一声,随即驮着舒沫和朔庭向着漆黑的北方飞去,只一眨眼,就跨越了横空而过的闪电,消失了。 此时此刻,晨晖睁开眼睛,无声地凝望着暗淡无光的天际。一滴雨水落进他的眼眶里,再慢慢从眼角流了出来。

拾伍 若问天涯原是梦

舒轸仰面躺在从极冰渊的黑色玄武岩上,良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告诉她这里的万年玄冰也可以保存尸体,却不知她肯不肯相信。”一个人走过来,见舒轸不答,不由有些担忧地蹲在他身边,“伤得很厉害么?”

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还有垂在自己眼前微带卷曲的头发,舒轸下意识地一骨碌坐了起来:“还好。石宪,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抱歉为了地泉的事情,让你受伤。”石宪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如雪的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胸前那一道长长的伤痕虽然并没有重创到眼前云浮星主的身体,却割裂了他的心。那个濒临崩溃的女子,应该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不是存心想伤害你的,否则她不会那样焦急地求我救你。”石宪安慰道。

“我知道。”舒轸低低地道,“她虽然疯了,但她的心没有坏。”

“她吓坏了,所以都不敢见你。”石宪微笑了一下,试图让舒轸轻松一些,“找个机会安慰她吧。没办法,谁让你是男人呢。”

舒轸忽然抬起了眼睛——个细微的光点正从天边迅速地向着从极冰渊飞来,那样快到不可思议的飞行,就连在夜空里飘浮的云朵,也似乎被强烈的穿越摩擦出了火星,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

她,终于动用了那样惨烈的方法来催动湛水……舒轸心头一紧,只觉刚刚积蓄的力气顷刻间涣散开去,连忙一把撑住身边冻得如金铁一般的岩石,才没有再度倒下去。

“你再歇一会儿,我会拦住她的。”石宪说。

“不必拦,她已经到了极限,也撑不了多久了。”舒轸叹道,“我想请你,帮我救救她。”

“我可以去救,但你也该见见她。”石宪不解地道,“趁这个机会,可以消解你们之间的误会。”

“她的性格我知道,轻易不肯认错,可一旦认错就会没完没了地补救,还总是担心自己补救得不够。所以我还是躲得远远的好。”舒轸说着,撑住地面踉跄着站起来,“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回隐翼山去。现在,我来教你救治她的方法。”

“云浮星主,果然宽宏大量。”石宪叹了一声。

“你是在讽刺我吗?”舒轸笑了笑,“没办法,谁让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呢。我常常觉得自己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哪家父母会和孩子较真?”看着石宪目瞪口呆的模样,舒轸恨恨地一拳打过去,“拜托,我十几年前就死了娶她的心思,现在拿她当女儿看并未有违人伦吧。”

“我只是觉得,云浮世家的童养媳制度真够失败的。”石宪不愿再引得舒轸难过,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鼻子,勉力开了个玩笑。

舒沫觉得很冷。这种冷,比她当年被舒轸从南方的南迦密林带到隐翼山时感到的寒意更为深重。而且那个时候,她一学会舒轸教给她的避寒之术,就再也不曾觉得冰天雪地的隐翼山有什么不适之处,不像现在,随着胸口血液地不断流失,仿佛那些冰雪便逆着血流的方向,渐渐塞满了她全身的血管。

可是她必须趁着自己的躯体还未完全僵硬的时候,努力在从极冰渊最深厚的冰壁上挖出一个洞来,因为只有在冰层最底部,才有千万年都不曾融化过的玄冰。

她的右手紧握着湛水短剑,努力地切割着,左手则将割下的冰块刨出洞去。辰时已快到了,安放在朔庭身上的七朵血瑚海葵已经奄奄一息,她再不能在那幽蓝色的玄冰层中挖出一个足以容纳朔庭的洞口来,就会面临最惨重最失败的结局。

是的,一个失去了所有的惨重结局。而她一生的所有,原来只有舒轸,后来从天而降的朔庭占据了绝大部分,现在,晨晖却又不知不觉地悄悄走进来,安静地站在角落里,默默地守望着她。

所以,在湛水狠绝地将另外两人驱逐出去之后,她的所有就只剩下了朔庭,而朔庭的安危,此刻也正系在湛水的身上。

冷汗渐渐湿透了衣衫,十个手指被尖利的冰块划出道道血痕,就连垂落到眼前的长发,她也没有精力去捋开,只能甩一甩头,再用牙齿咬住那不听话的发尖。云浮世家的沫小姐,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狼狈过,舒沫心里恨恨地想,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

“我来帮你,你休息一会儿吧。”一个人忽然走过来,抽出腰间的长剑,插进了舒沫所挖的冰洞里,手臂一振,已整整齐齐地割下了一大块玄冰。

还是那个霸占了地泉的中州人,自称叫做石宪的。舒沫心中气苦,并不退让,一把将那人推开,再度用湛水挖掘起来,浑不顾胸前的伤再度渗出血迹。

“倔强的姑娘。”中州人石宪苦笑了一下,想起舒轸的叮嘱,抬起手在舒沫身上虚点了几下,“你该治疗一下。”

中州人点穴的手法和云荒法术大异其趣,却一样有效。舒沫只觉得身子一麻,竟然再也动不了分毫。她惊怒之下想要呵斥对方,张了张口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急得泪水溪流般地淌下,脸色也由开始时的酡红渐渐转为一片惨白。

“你别急,我会帮你保存他。”石宪让舒沫靠着崖壁坐下,随即用剑继续挖开玄冰。看得出来,他做这个活计的动作比舒沫灵活得多,不一会儿飞溅的冰屑就消散开去,露出了崖壁上一个一人高的长方形冰穴。

石宪弯腰抱起朔庭的尸体,摘去那七朵萎蔫的血瑚海葵,将他端端正正地立在冰穴内,然后又割下一块同样大小的玄冰,如同棺盖一般封住了冰穴的出口。待到他认认真真地用细碎的玄冰屑将每一个细微的缝隙封好,石宪才搓了搓冻僵的手,解开舒沫喉部的穴道笑道:“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

舒沫的眼睛,从地上冻僵的血瑚海葵身上慢慢上移,正看见朔庭站在冰壁内,脸上还保持着那抹满足的笑意。幽蓝色的玄冰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包裹着他,让他完美无瑕的面貌上仿佛有生命的光辉在流动。

“谢谢你。”她终于吐出这三个字,然后颓然地松懈下来,仿佛这个时候,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石宪握住了她的手腕,舒沫却依然垂着眼,没有一点儿反应。于是石宪撤回了搭在她腕脉上的指头,叹了口气笑道:“你还真是能折腾。”

舒沫仍旧没有理他。她已经完成了心愿,至于以后双萍还能否复活朔庭,她再没有力气去考虑那么缥缈的事情。现在她只要能守在朔庭身边,逃开遥远的云荒大陆上所发生的一切,就好。

石宪不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来,给舒沫服下。

尝出那正是隐翼山中熟悉的味道,舒沫仿佛苏醒一般,本已干涸的眼睛再度湿润:“是星主让你来救我的?他……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已经回隐翼山去了。”石宪一边用灵力治疗着舒沫被湛水刺出的伤,一边回答。

“他以后,是不想再见我了吧……我伤了他,他不会原谅我了……”舒沫低低地叹了一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说,只要你肯做一件事,他就原谅你。”石宪说着,将手搭上了舒沫的肩头。

“你在做什么?”舒沫无法动弹,惊魂未定地喝道。

“帮你除了这些鬼东西。”石宪说着,将一只噬魂蝶从舒沫体内扯出,不顾那透明的翅膀惊恐地扑扇着,将它在指间化为一片齑粉。

“不,住手!谁准许你这么做?”舒沫挣扎着想要阻止石宪,穴道被制的身体却依然是一片僵硬。眼看石宪依然有条不紊地扑杀她辛苦豢养的噬魂蝶,舒沫急得眼圈都红了,“住手,住手!你杀了它们,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养着这些东西才是自杀!你刺了舒轸一剑还不够吗,还想继续伤他的心?他可是从小将你抚养长大的人!”石宪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显出了怒气,拎住一只噬魂蝶凑到舒沫眼前,“你看清楚,这些妖物是靠什么为生的?”

“靠吞噬我的魂魄。”舒沫毫不退缩地回答,“这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利管我。”

“这只是你的事情吗?”石宪的手指狠狠一捻,再度把那只噬魂蝶捻碎,那样凶狠愤怒的气势让舒沫怀疑他下一刻就会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舒轸以前跟我说,舒沫从小就是个活泼可爱又善良热情的小仙女,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她。可是我如今看到的舒沫是个什么模样?蛮横、狠毒、自私、冷漠……你哪里像个仙女,分明和沦入魔道的鸟灵一模一样!”

“天意弄人,就算神仙也会沦为妖魔。”舒沫看着石宪痛苦的模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激动,“鸟灵怎么了,你还不是爱着一只鸟灵?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就算天意弄人,沦落成魔也是因为自己作孽!”石宪想起自身的遭遇,重重地喘息几声,仍然不住手地将噬魂蝶一只只扯出来捻碎,“难道你自己没有察觉吗?就是这些妖物渐渐啃噬了你曾经完整的灵魂,让你失去了原本善良的自我,变得冷漠残忍。你与生俱来的美德被它们磨损,性格被它们扭曲,你蜕变得像一根毒刺,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失去了完整的灵魂,你最终会失去自我失去一切,我敢保证,你现在只会比以前更加痛苦和绝望!”

原来,她原本是善良的。

原来,她拥有与生俱来的美德。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毒如蛇蝎。

原来,她刺伤舒轸、杀死晨晖,都只是因为她不再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

舒沫愣愣地看着石宪开合的口唇,只觉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支火把,将她的灵魂烧灼得生痛。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垂着头定定地盯着身下的白雪,不知怎么的忽然联想起晨晖喉咙上被雨水冲得发白的伤口,心便如被湛水扎透般痛得紧缩。她虚弱地挣扎了一下,急切地对石宪道:“放开我。”

石宪怔了怔,见舒沫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想起她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太过,便迟疑着解开了她的穴道。还来不及收手,舒沫已蓦地弯下腰,一口血喷在雪地上。

“除了这些妖物,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了。”石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努力地安慰道,“你会好起来的。”

“真的是星主让你这样做的?”舒沫无力地将头靠在冰冷的崖壁上,眼角的泪和唇角的血混合在一起,把身下的冰雪滴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可是你们这样做义有什么用呢,既然我的灵魂已经破损了,就再也弥补不回来……”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石宪见舒沫的眼睛渐渐迷蒙,知道她的身心都到r崩溃的边缘,和声道,“你好好睡一觉吧,睡眠对你的康复大有裨益。”

“我求你,给我留下一只噬魂蝶。”舒沫拼命抵御住袭来的混沌与黑暗,伸出手死死抓住了石宪的手腕,“给我留下一只,否则我就再也找不到他……”

“他是谁?”石宪下意识地问出来。然而舒沫没有回答,她躺倒在地上,合上了视线模糊的双眼。她太累了。

隐翼山还是老样子,但是舒轸却觉得这里更荒凉寂寞了。

他走下驾驭的浮冰,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扎在胸前的绷带,蹲下身对着最近的一朵夜光莲吹了口气。那朵晶莹剔透的花儿便旋转着化身为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向他弯下轻盈的腰肢:“见过星主。”

“帮我拿上这个。”舒轸朝身后的浮冰略偏了偏头,自顾朝着前方隐藏在冰山中的楼阁走去。

侍女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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