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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下面的兵们就小心翼翼的讨论起来，被排长班长们呵斥住了，马上正襟危坐。可人的好奇心是可以通过眼神来传递的。
赵子琪走到前面，看一眼那个继续翻杂志的女人，转过身背对着她，他的话将下面人的眼神收拢：“化妆侦查，对于深入敌后和获取敌人情报来说必不可少，你们要在不同的环境下化妆成不同身份的人，不是说换身皮就行，还要从眼神、动作、习惯和行为等方面进行伪装，做到浑然天成！今晚你们不仅要学习理论和技术，还要实践。”他打了个手势，刚刚那几个兵把所有带过来的袋子放在最前面的桌子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现在开始吗？”赵子琪转头问那个女人。
“开始。”一直专心看杂志的女人站起来，手上的杂志扔在旁边的桌面上。
她抬头的时候下面的表情大聚会。
“刚刚队长已经具体阐述了，我只想说一句，伪装工作不仅要蒙骗过对手，甚至还要蒙过自己的队友，所谓潜伏着，要把有做到无。”她从讲台上下来，站在赵子琪旁边。
下面的几个人认出这个人，忍不住出声：“副队长。”
于晴转过头看着那个班长，微笑回答：“没错。”她伸手摘下及腰的假发套，看着下面的人交头接耳。
“刚进门的时候几个人认出我？”于晴右手擎着发套，环视下面的人，没一个人举手。
“刚刚说话的时候几个人认出了我？”她把发套扔在桌子上，两手环胸，即使这样，也很难和她平时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几个人慢慢举起手，于晴抬起右手示意他们放下。
“刚刚举手的这些人，你们对敌的侦查能力要高些，”她面无表情的说，“但不是其他人就差，是你们观念上的失误，认为女人的威胁会很低，可往往是这些，会要了你们的命。”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只是一句话，而造成重大后果的，又有多少女人，记住，个人的偏见会要了你们的命。曾经一群战士在执行任务时，对方有女人，也有孩子，而孩子最后活下来了，可当这些战士们收起警惕的时候，那个孩子其实是个人肉炸弹，而正是因为一个战士看出了端倪，才避免了可怕的后果！”
她不管下面人的反应，继续说：“伪装可以欺骗敌人，同样可以欺骗你。只要对方还有一丝模糊，不管是人质还是谁，必须检查清楚。扯远了，今天这堂课就教你们伪装。”
于晴走到那堆袋子面前，一手提溜两个扔到第一排坐着的官兵面前，赵子琪和通信员把另几个依次扔到他们面前。
“打开，”于晴简单的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大家的目光还没有移开过她，“里面的衣服是你们需要扮演的角色。”
一排的方班长从里面抓出一件维修工的工作服，感到些许放松，他看看旁边的战友，他掏出一套厨师的衣服，能清楚的看到脸上的苦色，战友苦着脸赶紧放下。
“这是啥！”只见一位士官从里面拎出一顶假发，紧接着是一套古里古怪的衣服。
“艺术家！”方班长说完哈哈大笑。
整个教室的战士都哈哈大笑起来，只见那准备“成为”艺术家的战士直接趴到桌子上，叹着气。
有个战士一直把包掖着，他身旁的排长强行扒开，同样也掏出一顶假发，不过这假发可比那顶飘逸多了。
“这小子装女人，哈哈！”身后的一个战士抻着脑袋看到了，随后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周围几个人笑的直接抬不起身子。
“哎呦喂，你还有这潜力啊！哈哈哈哈……”“小子，你扮人妖我看倒行！”几个活泼的战士开始开玩笑，拿道具的战士都快哭了。
赵子琪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对，你们不仅要针对不同身份的化妆，也要针对不同性别的化妆。这长得丑的人有的是，只要不被对方看出破绽，难看就难看点吧。”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几个人甚至捂着肚子拍桌子。
“好了，现在开始教给你们化妆技巧，这是请来的几个真正的专业人，你们不仅要学习他们的形象，还要学习他们的行为技巧，”说话的时候于晴示意通讯员让几个穿着打扮不一的人从后面走过来，他们的身份是真正的维修工、艺术家、厨师，待这几个人走上前的时候，大家鼓掌欢迎，而队员们也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拘谨些，有的则泰然若素，于晴和他们站在一起，“开始吧，拿到衣服的人去后台。”
等到第一个人走出来，赵子琪转过身，和下面的战士一样的表情，装成维修工的方班长背着个维修箱出现，后面的老师还不住的提醒他走路随意些，别总想着踢正步似的；接下来的“厨师”明显得拉到炊事班去体验体验生活，一路上帽子就掉了两次，为了方便手里还拽着个大勺，值得说的是拿大勺的手怎么看怎么像是拿防暴棍的姿势，害的人家厨师可劲儿的拉着东北腔说：“这是炒勺不是那啥，你得放松。”再怎么看顶多算是村野伙夫；艺术家不仅被戴上了假发，还贴上了一缕胡子，刚出来的时候大家又忍不住笑，更要命的是他压根没有艺术家的那种洒脱，拘谨的好像被绑住了一样，身后的真正艺术家倒不住提醒他肩膀放松之类的，至于那农民，啥都不说了，反正不是成功……
最后也是大家期待的女人，全场人似乎都屏住呼吸，眼直直的望着后台，生怕漏过一丝痕迹，赵子琪也是一脸期待。
开始是于晴出现，她重新戴上了及腰的假发，而后不断的小声催促，紧跟着走出一个头低的看不见脸的人，不用说，就是那最倒霉的战士。他倒没穿上裙子，只是换了女装的休闲服，下面有人的腮帮子鼓不住了，先“扑哧”一下无声笑出来，全体人死死的盯住，包括台上的人。
在集体期待的眼神和即将爆发的笑声中，战士抬起头，可大家顿时愣住，那完全是一张女人的脸，他们可以说是认不出来本人，只有偶尔的眼神才能让几个了解他的人有所眼熟。
后面预算好的笑声被噎住，战士见没有人笑出来，明显放松了许多，按照于晴刚刚在后台教的跟她一起走到中间。
下面的战士不可思议的看着，几个鬼机灵的还打趣：“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有这资本。”
于晴笑笑，说：“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伪装。”
“那女人不是习南，他的脸没有这么平滑。”一个战士在下面说。
于晴不为所动：“我犯不着为这造假，你观察的很仔细。拿下来吧。”她对身边的战士说。
战士小心翼翼的从脸颊两边摸索着，不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一张面具，后面的脸苦笑着。
于晴接过来：“完全的伪装，甚至不被自己人发觉，这就是真正的潜伏。”
“下一组准备！”赵子琪让大家到后台换下衣服，下一排战士突然感觉有些紧张，谁都不愿意装成女的。
等课上完后，大家照常回宿舍。
待战士们走后，请来的老师们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于晴摘下发套，那玩意儿戴着确实不大舒服。她坐到一张靠边的椅子上，仰着头休息。
“诸位老师们，谢谢你们的教学，我来派车送你们回去。”赵子琪从门口回来，对坐着休息的人说。
厨师看一眼他：“这队长还真负责。”
赵子琪坦然的笑笑：“分内事，不过副队长能把诸位请到这儿，看来她是绝对的相信你们了。”他逐个看看。
维修工翘起二郎腿，说：“你们这里维护的不错，看来军费挺充足啊！”他四顾看看。
赵子琪心中有些不满，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谢谢，这都是战士们平时过来检查的，我们没有浪费一分钱的军费。”
“你是队长吧？”一个老农装扮的忽然开口，他一直说话很少。
“是。”赵子琪点头，没有丝毫高傲之气，他心中已经开始不满了，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但现在他们却还在同他聊些有的没的。
于晴看出赵子琪的窘态，她忍不住笑了，说：“诸位别装了，要不我队长回去就得把我收拾了。”
赵子琪不解的看着于晴，同时注意到几个人开始解下一些东西，维修工、厨师和艺术家开始做刚刚那战士同样的事，等他们都除下伪装之后，他首先认出了队长；“赵队长！”紧接着是“欧大队长！”
剩下的两人撕下后，特战政委摸摸脸：“这玩意还这样，一点也不透气。”老农倒是没怎么弄，只把脸上一些凌乱的胡子撕下。
赵子琪赶紧敬礼，不为别的，赵江和欧怀南的身份就够了。
“这是华东战区特种大队队长雷震霆，这是他的政委黄烈。”赵江向他介绍。赵子琪同样敬礼，这回轮到他拘谨了。
“对不起，首长。请原谅我的失礼。”赵子琪看着面前的几位完全没有刚刚的那种百姓的万千作态。
“看来我伪装的技术还不错，把你的队长都忽悠了，呵呵。”雷震霆打趣的跟旁边的赵江说。
赵子琪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得继续学习，这侦查能力还是不行。”
“如果让你们认出来了，那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得回炉喽——”欧怀南拍拍他。
夜晚，陈风独自一人来到一处鲜有人迹的餐厅，他穿着便服，摆弄着手上的水杯。
“来了就坐吧，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过了十几分钟后，陈风对一个站在门口等人的人说。
那人走到陈风面前，坐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人可以化妆，但有些行为和特征不会隐去。”陈风头也没抬。
那人坐下，脸上带上些笑意：“你不愧是前特战队长。”
“已经有计划了，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不会让人跑掉。”陈风手指沿着杯子划了一道。
“不太容易，他们要于晴死。”来人并不紧张。
“桥上向我开枪的人是谁？”陈风忽然问。
来人愣了一下：“你已经问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那次行动。你知道，他从不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推心置腹。”
“看来有麻烦了。”陈风拧起眉头，略显焦躁。
“有个人估计能帮上你，这个人或许你可能认识。”
陈风惊讶的看着他。
对方把一张相片和联系电话递过来。
“我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陈风收下东西，快速看了一眼，然后点燃烧尽在烟灰缸里。
来人很不屑的说：“我们只要于晴。”
陈风不着急，看着相片在火苗中卷曲熄灭成一对灰烬：“我训练出来的人，你们最后至多会得到一具尸体，可我们是连尸体都要抢回来的。”
“死的也行。”
陈风看着他，深深呼出一口气。
第四十五章（3）
徐青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被转移到一处看似仓库的地方，自己的体能迅速流逝，周遭的寒冷让他经受不住，昏昏沉沉过去了好多次。对方明显不想他死，期间有人来给他喂饭，他坚决不吃一口，后来就有人来强行给他灌下流食。
陈露又一次过来看他，他看一眼陈露，继续低头。
“徐队长，你死不了的，我是真心劝你，你再这么撑下去对谁都没意义。你经受过的那些训练也撑不了多久。”陈露没有前几次的那种假态，或许是徐青林当初真对他们挺好，或许是看不下去刘经理这么折磨人，她今天是来劝他的，看徐青林腿上的伤开始渗血，她拿出一瓶药想帮他涂上。
“滚开，我不用你管。”徐青林忽然开口，气息无力。
陈露惊讶的看一眼身上布满伤痕的徐青林，他的嘴唇已经开裂，说话的时候几丝血丝现出来。
“我不想你死，你不知道他有的是手段，再硬的嘴都能被他撬开。”陈露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徐青林看她一眼：“他不能让死人开口。”
陈露不说话，默默的看着他，她现在明白，当初不是陈风把自己逼走，而是自己没有他们的信仰。
徐青林看看周围的环境，重新回归沉默。
陈露看看徐青林手上的绷带：“手指没事，你还可以拿枪，可你再不说……”
“你再不说你这辈子就成残废了！”不远处一个残忍的声音响起。
陈露猛地回头，她知道这声音来自谁，刘经理，他穿着一条军装裤，不耐烦的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徐青林头也没抬，刘经理走过来，他推开陈露，陈露一个趔趄扶住桌子才撑住自己，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露，后者不敢看他。
“徐副队长，我是真没精力跟你打这个马虎眼了，你今天说不说，我可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先不说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单就你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你再也拿不了枪，再也上不了训练场，你只能看着你的队友走向辉煌，你只能看着自己慢慢老死。”他说话的时候刀尖在徐青林的手腕和脚腕处活动。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作战人员，我只服从命令！”徐青林原本疲倦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刘经理。
刘经理看着他，手上的刀一寸寸的剜进去。
徐青林眼睛快要凸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吱一声，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他。
突然过来一人，手上的一把刀直插进徐青林的手掌，徐青林瞬间昏厥过去。
刘经理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一把匕首插进徐青林的手掌，血顺着伤口滴出来。他回过头：“我还真没想把他弄残废。”
“没必要，特种部队的都是硬汉。”来人淡淡的说。
“你够狠，这可就直接得罪了特战大队的人了。”刘经理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你得罪的人还少吗？枪毙十次都够了。”
陈露再也沉不住气了，她从刚开始就心惊胆战：“浩洋，你怎么能！”
“怎么？心疼了？你不咬他们他们就会咬你，跟狼没有条件可讲。”陆浩洋看着昏厥的徐青林啧啧。
“有种。”刘经理把刀收回刀鞘。
一个喽啰上来给了徐青林一桶水，徐青林在反复的刺激中醒过来，手掌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他侧目，看到手中心的那把匕首时，他嘴角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喽啰上来看他一会儿，然后把他脸上的血污擦掉。
“我只要于晴，这人对我没用。”刘经理坦白的说。
“这人对陈风和特战倒很有用，不过现在我猜他也废了，还回去吧，留着真不省心。”陆浩洋用惨白的脸看一眼徐青林。
徐青林看着他们，忽然用想不到的力度喊出来：“杀了我！”
“堵上！”刘经理着实不耐烦了，他挥挥手，刚刚那个喽啰掏出一块布堵上徐青林的嘴，徐青林只能狠狠的看着他。
“我的刀该还给我。”陆浩洋指指那个喽啰。
喽啰心领神会，看着徐青林：“忍着点。”然后手上迅速一用力，在徐青林闷着的疼痛中，匕首被拔下，然后血汩汩流出。陈露上去拿起刚刚的药，又找到一些绷带。
特战队已经等了四天了，他们一切照旧，早操没有任何人监督，所有队员就像在基地一样，一切按部就班，几个看守这里的武警看着他们出操，本来流动巡逻的他们停下来，他们看到一群人身上传出一种莫名的气氛。
欧阳玲已经出院，医生说她上辈子看来是积了大德，子弹真的只是穿透过去擦伤，她不愿在医院多呆，回到基地等着，徐青林的境况让她坐卧不安，回到大伙儿身边好歹会让她觉得踏实些。反正输液特战队员也有人会。
欧阳玲坐在操场上看着大家训练，她还需要输液，还不能说话，只有几个经过的队友冲她做个鬼脸，她无奈的冲他们笑笑。
刘涛自然对这位“救命恩人”照顾备至，每次什么事都照应着，弄的王辉不断多余的提醒他注意别搞男女关系。
每天于晴都会过来看看，她顺便会捎来欧阳玲的药和一些其它的东西。每次都会问有没有最新的消息。她已经着急的都上火好几天了。
这次正好赶上大家训练，于晴的出现并没让队员们停下，只有带队训练的周凯旋跑过来，他接过于晴带过来的药。
“有消息吗？”于晴依旧这么问。
周凯旋看看周围：“他的通讯设施已经完全毁坏，这个临时的基地估计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估计送到你们那的几率最大。”他带于晴往里走。
于晴已经想到的失落，她看着场中的队友，他们正在做俯卧撑训练。
“我完全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她看周凯旋把药放到医药箱里。
周凯旋抬头的时候看向她：“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拿你的命去换损失会更大。”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于晴不说话，她忽然想起周凯旋应该不知道这么多，她狐疑的看向他。
“不用怀疑了，我和大队长他们是一伙儿的。”周凯旋证实了他的怀疑。
“他们知道多少？”于晴看着训练中的队友们。
“不知道，但他们选择了这次任务之后应该会知道。”
“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牺牲了，我一个人去，反正我已经没用了。”
“你怎么能这么颓败呢！什么叫你没用了？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走到今天你却要放弃？你怎么对得起‘匕首’分队精神？”周凯旋回过头看着她。
于晴疲倦的说：“可为这件事牺牲的人太多，刘坤，肖锐，薛凯他们，我至今还能想起他们活着的样子，那样的折磨太难受。”她眼中泛起泪花。
“还有陈风，这小子对感情相当认真。”周凯旋提醒她最重要的一个人。
“你不知道他失忆了吗？通俗的来讲，就是选择性失忆。他现在只依稀记得我，如果这样，更好。我宁愿他一辈子想不起来，找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