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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大军在江南实施战略展开。
曹师雄按照盖洪的建议实施后，唐军果然按照义军的战略部署进行调兵遣将。润州探马飞报入府，安仁义、周宝、薛朗，庄过、慕容坡五位唐将获悉义军前来攻击润州，都十分紧张，聚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安仁义是润州主将，节制其它诸将，首先开言道：“诸位，曹师雄贼寇大批人马犯我润州，真是胆大包天。贼寇这次千里行军，采取无后方作战，看来是找我们拼命的，非攻下润州不可。大家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确保润州安全？”
薛朗喜读兵书，富有谋略，当即说道：“曹师雄贼寇虽然拿下了宣州等一些州县，但也损兵折将不少，听说贼将王重隐在宣州阵亡，贼寇凶焰大挫。如果我军守住润州，必能重创贼军，为朝廷立下大功。各位升官发财的事，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薛朗顿了一下，又说道：“贼寇疲卒轻进，乃兵家大忌。润州对面就是长江，如果我军战败，就很难逃脱，所以只能背水一战。自古道哀兵必胜，士兵玩命了，这仗就好打了。我建议我军一方面要进一步加固城墙，修筑防御工事；一方面要速派信使到各地求援。”
诸将都附和薛朗的意见，薛朗面带微笑，得意洋洋，心想我经常研究兵书，看来没有白读，分析战事要比同僚高出一筹。
安仁义说道：“薛朗所言很有道理，首先我们要确定坚守的决心，其次要催促周围方镇援兵及时到达。破贼之后，我们都能得到朝廷重赏。我决定向淮南节度使刘邺求救，重点是向杨复光求救。只要朝廷征剿大军一到，我们就安全了。”
周宝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次要制订好严格的战场纪律，对临阵退缩者，一律杀无赦。对犯律者家族，全部充公做奴婢，看谁敢以身试法？”
众将又讨论了一阵，安仁义说道：“我命令周宝、薛朗坚守外城，庄过、慕容坡率领水军巡视江面，不让贼寇从水路靠近润州。我率中军策应各方作战，这次我们就窝在城里，看贼寇怎样攻我？哈哈哈！”
曹师雄率领大军抵达润州城下，马上组织攻城。拨给常宏、王玫一万人马，作为第一梯队攻城；拨给徐唐莒、费传古、刘莺二万人马，作为第二梯队攻城；其余人马作为总攻部队，由曹师雄、盖洪率领，并负责阻击增援唐军。义军摩拳擦掌，积极行动，开始了攻城前紧张的准备工作。
驻守杨州的刘邺接到安仁义的求救书信后，思虑再三，决定亲自领兵前往润州增援，他点兵二万，向润州进发。
杨复光在鄂州加紧征收税赋，积草屯粮，整军备战，队伍扩充到了十几万人，力量明显增强。接到润州方面的告急文书后，召集众将到府衙集中议事。
诸将到齐后，杨复光说道：“贼寇曹师雄部大举出击，攻下宣州后转攻润州，刚才接到润州方面的告急文书，要我们速速派兵增援。润州是淮南道的重要战略基地，不可不救。那里是鱼米之乡，如果贼寇占领了润州，淮南震动，大唐富庶之地变成了黄巢贼寇的发展基地，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刚刚调派到鄂州不久的曹全晸站起身来，对杨复光说道：“目前黄巢主力位置不明，不可不防。润州要救，但江陵至池州一线也要确保。一旦发现黄巢主力位置，就能调动大军前去征剿！另外我建议朝廷将曾元裕将军调派到这里来，指挥增援润州！”
当着众将的面，杨复光虽然不乐意曾元裕返回鄂州指挥作战，但自己的斤两他清楚得很，搞权谋有一手，军事上绝对是个外行，难以服众。听了曹全晸的话后，杨复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嗯，全晸所言有理，我这就派人请曾将军返回鄂州指挥征剿贼寇曹师雄所部。”
众将纷纷赞成，杨复光接着对曹全晸说道：“你作战经验丰富，这次由你担任剿贼先锋官，我拨给你精兵三万，让段彦谟做你副将，朱敬玫为监军，明日就动身到润州去。等曾将军到鄂州后，我们就率领大军前来接应。”
曹全晸大声答道：“多谢杨监军的信任，全晸一定不负重托，奋勇杀贼！”段彦谟虽然不想出征，心里不痛快，也只得陪着笑脸说：“杨监军调度得当，彦谟一定配合好曹将军的工作。曹师雄贼寇这次远征，四方震动，我们一定要彻底剿灭这股剿寇，以保大唐万世基业！”
第二十三章 计险厄远近
杨复光委派曹全晸担任先锋，段彦谟为副将，朱敬玫为监军，领兵三万，增援润州。曹全晸率兵离开鄂州，乘坐大小战船数百艘，顺江东下，直驶润州。
义军第二寨水军头领裘涛、裘红从江州巡视义兵那里知道了曹全晸率领大批唐军增援润州的消息，大吃一惊，连忙派信使向黄巢、曹师雄汇报敌情。
黄巢此时正驻军洪州，招兵买马，筹备军需物资。得报后急召孙梅、柴存、尚让、曹敏等主要将领商量应对之策。柴存说道：“据探马飞报，曹师雄目前正在准备攻打润州，曹全晸这次东下，我看就是增援润州之敌的。我建议让裘涛、裘红不断袭扰曹全晸船队，减慢其推进速度。”
黄巢听了，慢慢说道：“宣州之战，重隐兄弟阵亡，第五寨二万多名弟兄血染沙场，令人痛心！根据既定战略，义军主力的进攻方向是江南东、西道，在这一地区建立我们强大的政权。所以必须告诉师雄，要他尽可能地多吸引一点唐军主力，便于我军在江南展开大规模行动。”
尚让说道：“黄大哥，为了能让裘氏兄妹大胆地对曹全晸部进行袭扰阻击，我建议让曹敏夫人的第二寨人马北上江州，并东进至彭泽、秋浦一带策应曹师雄攻打润州。”
黄巢想了一下，点点头：“尚让兄弟这个建议很好，就让曹敏率第二寨人马北上江州，向东策应师雄攻打润州。”
曹敏大声说道：“我一定尽力拦截曹全晸部，东进彭泽、秋浦，策应师雄攻城。”
柴存呵呵一笑：“孙子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意思就是说地形是用兵的辅助条件。正确判明敌情，制定取胜计划，研究地形的险易，计算道路的远近，这些都是将帅的职责。在大江之上作战，一定要慎之又慎。相信夫人的第二寨人马会胜利完成阻遏曹全晸部这个艰巨任务的。”
黄巢站了起来，一拳擂在会议长桌上，果断地说：“那就这样决定，同时通知师雄，按预定计划猛攻润州！”
曹师雄从信使那里拿到了黄巢的亲笔信，看后合上信纸，对盖洪说了这事。盖洪说道：“督促各部加紧做好攻城准备，通知叶翔、段猛，率领第五寨水军攻击润州水军，务必在敌人援军到达润州前消灭润州水军！攻城第一、第二梯队计划不变，我和你率主力准备策应叶翔、段猛的进攻，切断润州水军和城里的联系。”
曹师雄二眼冒火，对一名亲兵说道：“你带几个弟兄，火速通知叶翔、段猛，定于今天半夜时分向润州水军驻守的水寨发起攻击！要一把火烧光润州水寨！我率大军在南边策应。”
叶翔、段猛接到曹师雄攻击唐润州水军的命令后，开始紧急磋商。叶翔说道：“这次曹寨主让我们火烧润州水军，其目的是切断润州唐军和江北唐军之间的水路联系，因此消灭润州水军的战船和营寨是第一要事，其次才是削弱其作战兵力。”
段猛频频颔首：“你分析得有道理，敌方水寨主要集中在瓜洲一带，我看兵分二路，我率二千水军到瓜洲水寨前挑战攻击，以少数战船冲击敌方营寨，引诱敌军出寨迎战，大多数战船停靠在江心。我诈败向南急驶，敌军必定拼命追杀。你率一支精兵，绕到瓜洲水寨后面进行突袭，纵火焚烧营寨，敌军必乱。”
叶翔呵呵一笑：“到时你我再南北夹击，抢夺敌方战船。曹寨主在南岸策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半夜时分，瓜洲水寨南边江面上金鼓之声大作，杀声震天，刚刚入睡不久的润州水军将领庄过、慕容坡闻报大惊，连忙全身披挂，登上寨楼瞭望。只见江面上三三两两的战船正在攻打寨栅，双方斗杀之声清晰可闻。庄过说道：“慕容将军，贼寇偷袭我水寨，其目的是要抢夺我军战船，如果不出寨迎战，一旦贼寇攻击得手，我们的战船就会被抢夺过去。”
这时，一阵江风吹来，慕容坡打了个寒噤，哆嗦着说：“妈的，早不来晚不来，贼寇偏偏半夜时候来。看来只能应战了，我守寨，庄将军率兵驾船前去迎战。我看贼寇攻击队形并不密集，也就几十条破船，不足为虑。”
庄过大声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你我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庄过率领三千水军打开寨门，驾船向外冲杀，和义军的战船扭杀在一起。段猛一见唐军中计，大喜过望，命令义军且战且退，驾船向江心驶去。庄过哪里肯舍，传令追杀。一时间，江面上展开了“赛龙舟”活动，交战双方水军你追我跑，煞是热闹。
与此同时，叶翔率领一千水军，从小路穿行到瓜洲水寨北面，开始纵火攻击，并率兵突入寨内，斩杀唐兵。瓜洲水寨顿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烈焰腾空。慕容坡闻报大惊，连忙带了唐兵过来增援。
慕容坡刚跑到失火区域，叶翔带领义兵突然从隐蔽处杀出，慕容坡猝不及防，被叶翔手起一钢叉，结果了性命。唐兵见主将阵亡，吓得四处奔逃，叶翔趁机纵火掩杀，杀得唐兵哭爹叫娘，一齐拥向寨南，争抢战船，要驾船逃到江南去。
庄过率兵驾船追杀到江心，见瓜洲寨中火起，不由得叫声苦也，连忙传令唐兵掉转船头，前去救援。段猛命令义军驾船急追，叶翔预先埋伏在瓜洲附近水面的二千义军这时也突然杀出围攻唐军。义军弓弩手箭如飞蝗，唐兵突然遇袭，死伤一大片，船形被打乱，叶翔又率得胜之兵驾船从瓜洲水寨内冲出，围攻唐军，唐军全线崩溃，纷纷投降。
庄过弃了大船，跳上一只小船，想趁混乱之际奔逃出去，谁知叶翔眼尖，也跳上一只小船急追上来，看看接近，叶翔飞起一镖，正中庄过右腿，庄过站立不住，倒在船头，叶翔追上，手起一钢叉，将庄过戳了个透心凉，庄过滚落水中，死于非命。
此时润州城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很多唐兵听到江北杀声阵阵，就爬上高处，察看西北瓜洲方向的大火，议论纷纷。安仁义获悉瓜洲水寨被袭，坐立不安，连忙招来周宝、薛朗问计。不一会，周宝、薛朗来到府衙，坐定后，安仁义说道：“刚才瓜洲水寨信使来报，贼寇水军偷袭瓜洲水寨，攻势十分猛烈，庄过、慕容坡要求我们派兵增援。”
薛朗无奈地摇了摇头：“晚了，完了，全完了，我刚才已经登上塔楼看过了，瓜洲水寨火光冲天，曹师雄贼寇这次偷袭肯定得手了。我估计庄过、慕容坡二位将军凶多吉少。如果我们现在派兵增援，只能是徒劳之举，曹师雄肯定在半路上布设好伏兵等着我们，我军肯定要被包饺子。”
安仁义急得团团转，焦急地说道：“薛将军，那照你说，就是见死不救了？”
薛朗正要回答，只见外面走进几个从瓜洲水寨逃到润州的败兵，见到安仁义，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哭诉道：“安将军，瓜洲水寨已被贼寇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庄过、慕容坡二位将军都阵亡了，润州水军精锐全报销了！”
“啊？！”安仁义听完，顿时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涕泗交流。
第二十四章 隐真示假
且说润州主将安仁义得知瓜洲水寨被义军袭破，一时手足无措，跌坐在地，周宝、薛朗等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反复劝解。
薛朗说道：“事已至此，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死守润州，方保无虞。我料贼寇急于破城，但他们远道而来，我军以逸待劳，加上不久各路援军抵达，我军定能化险为夷，击退贼寇。”
安仁义听薛朗这么一分析，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说道：“薛将军分析得在理，这次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与贼寇血战到底！周宝、薛朗率领一万五千人马负责外城防守，我率领余下的一万多人马在内城驻防。把主要的物资转移到内城，外城被贼寇袭破，我们就死守内城，等待援军。”
叶翔、段猛火烧瓜洲唐军水寨，缴获了很多战船，大获全胜，回来向曹师雄复命。师雄大喜，摆酒庆贺。酒席间，盖洪献计道：“叶翔、段猛二位兄弟，你们今后的任务就是封锁润州以北江面，使江北的刘邺援军不能渡江，就是完成了任务。”
曹师雄点点头：“盖洪说得有道理，叶翔、段猛二位兄弟，就按盖先生的办法做，封锁江面，阻止唐军渡江。”
叶翔、段猛大声说道：“请曹寨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酒宴结束后，叶翔、段猛回到自己军营，布置水军封锁江面的事去了。
中军帐里，曹师雄对一名亲兵说道：“通知常宏、王玫，明天拂晓，正式开始攻击润州外城！”
“得令！”亲兵跳上战马，向常宏、王玫的营地急驰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常宏、王玫组织义军攻击润州外城，义兵飞快地架设好飞桥，竖起云梯，争先恐后地向上登攀，杀声震天。周宝、薛朗命令唐兵反击，城头上擂木滚石纷纷打将下来，箭矢如雨，义兵伤亡惨重。
王玫急令义兵藏在轒辒车里接近城墙，并用冲车猛攻城门。义军的弓弩手，在常宏指挥下，向城头唐兵射击，抛石机也不停地向城头飞扔石块，打得唐兵骨断筋折，四处乱跑。
惨烈的攻防战整整持续了一个白昼，双方均死伤了数千人，润州外城依然在唐军手中。常宏急得直跺脚，对王玫说道：“攻城第一梯队已经伤亡过半，所有攻城器具全用上了，还是拿不下润州外城，如之奈何？”
王玫说道：“速向第二梯队要求援兵增援，我建议，今晚继续攻城，否则白天几千弟兄的血就白流了。一旦唐军加固好城垣，就得难拔取了。”
常宏点点头：“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强攻了！我火速通知徐唐莒，要求第二梯队上来，和第一梯队一起进攻，务必今晚攻城润州外城！”
徐唐莒接到常宏、王玫要求增援强攻的请求后，对费传古说道：“费先生，第二梯队现在上不上？”
费传古拈须想了一会，说道：“城池攻防战中，攻方的伤亡肯定要大于守方，如果就局部的战事来说，强攻润州不可取。但从黄巢大将军的整体战略部署来看，我们第五寨将士必须强攻润州外城，用我们局部的牺牲换来全局的主动。因此，现在就将第二梯队开上去，和第一梯队协力攻城，不给唐军喘息的时间。要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今夜一举攻破润州外城，造成我军主力集结在淮南一带的迹象，使杨复光产生误判，必然调动大军增援润州。”
刘莺眨眨眼晴，调皮地说道：“这样一来，黄巢大将军就能率领义军主力在江南痛打唐军了，我们的地盘增加了，费先生，是也不是？”
费传古呵呵一笑：“还是刘莺聪明，我想到的，你也能想到，唐莒，你可是娶了一个好老婆呀，你看，文武双全，呵呵呵！”
徐唐莒爽朗地一笑，说道：“费先生过谦了，论智谋，我和刘莺绑在一块，也不是你的对手。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现在就下令第二梯队拔寨而起，开到润州城下，和第一梯队一起，猛攻润州外城，今晚要一举破城！”
半夜时分，润州外城守军以为义军不敢夜间攻城，开始松懈下来，加上打了一个白昼的仗，早已疲惫不堪，很多唐兵倚在城垛上打起盹来。突然，润州城头好像降了一场大雾，睁眼值巡的唐兵近距离内也看不清具体东西，原来是费传古命令义兵使用扬尘车，向城头遍撒尘土之类障眼之物，义军敢死队使用钩援、云梯，如猿猴般地爬上城头，向唐军发起了攻击。
唐兵遭到义军敢死队的突袭，仓猝应战，被杀得溃不成军。义军迅速占领南城门，徐唐莒、刘莺率领大批人马呐喊着向城内杀去。周宝、薛朗素知徐唐莒神勇无敌，不敢应战，连忙命令唐兵撤向内城，“大齐”军旗在润州外城高高飘扬。
曹师雄得知义军已将润州外城攻破，高兴极了，对盖洪说道：“我军袭破瓜洲水寨、润州外城，润州守军肯定已成惊弓之鸟，我看趁着胜势，一举拿下润州内城！”
盖洪摆了摆手，说道：“现在润州内城的唐兵，就像挨了棍的野猫，凶极了，并不好打。我认为我军这次远征润州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如果我们死打硬拼，攻下润州内城，增援唐军闻讯后肯定不再进兵，润州就算在我们手里，但处在敌军重重围困当中，很难发展壮大。这样一来，润州反而成了我们的包袱，也就不能更好地策应义军主力在江南实施战略展开。”
曹师雄听了，背着手来回转了好几圈，停了下来，说道：“那如今之计，我们究竟该怎样做最好？”
盖洪微微一笑：“通知徐唐莒、费传古，现在攻城梯队全部归他俩指挥，将润州内城团团围住，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润州附近的广大地区招兵买马，筹备粮草辎重。静待敌军各路援兵到来，等敌援兵接近我军时，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