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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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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氏这话听上去说得不轻不重,可百官听在耳里,却是振聋发聩,个个噤若寒蝉。只听她又哼的一声,眼睛睥睨了众人一眼,“治理国家便如经营生意,做一个决定,须考虑付出的代价要几何。以伐齐来说,且不论长途奔袭,是否可马到成功,单就形势而论,这次五国之军到了荥阳踌躇不前为何啊?宋国也。齐、韩、魏都将眼睛盯在了宋国,恰似饿狼盯着块肥肉,此时若是我们将那些狼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并告诉那三头狼说,秦国的肉比宋国更肥,狼听了会如何?聪明的猎人,此时断然不会出声,静静地躲在暗处,任由三头狼撕咬,待他们累了,倦了,放松了,才会出手。”
芈氏的神情像是在给小孩们讲故事,然就是这浅显的故事,却把百官说得无言以对。嬴稷听完,哈哈笑道:“按母亲的意思,燕国那个猎人端的十分高明。他让苏秦扮作一头狼,在一边龇牙咧嘴地助威,给狼打气,叫狼性彻底激发出来,待其累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毙。”
芈氏微微点了点头,“齐国是头大狼,甚至是这丛林里的狼王,要将他击毙了,占其山头为王,要徐徐图之。蒙骜将军说恩威并施,便是个良策。秦国既不能太强势,惹来众怒,也不可向谁示弱,恩威兼施,让列国靠到我们这边来,孤立齐国。蒙将军,你说的恩威并施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蒙骜拱手道:“太后所言,正是蒙骜所想也。末将以为,如今相国正在伐韩魏两国,那么索性再把韩魏打到求和为止,同时联络楚、燕、赵等国,使其与我秦国结盟,若能走到这一步,齐可灭也。”
在战国中期,天下七国之中,秦、楚、齐为最强,然齐国距秦国太远,故在惠文王时期,秦国和齐国并无多少纠葛,嬴驷和张仪生平最想看到的就是能把楚国灭了,可惜那时根基尚不稳,他们没能做到这一步。及至芈氏和嬴稷时期,把楚国打得无还手之力,再无能力与秦抗衡,因此嬴稷最渴望的就是灭齐,哪怕是长途奔袭,也在所不惜。是时听了蒙骜之言,他分明看到了灭齐之希望,兴奋得两眼发光,“我秉承先王遗愿,东入中原,强我大秦,自继位以来至今,虽在母亲的协助下,削弱了楚国,总算是可聊慰先王了。然强齐犹在,时刻威胁着我秦之壮大,我心时刻不安,但要能出兵伐齐,把齐国打压下去,便是付出些代价,也不足惜。”
芈氏转首看了嬴稷一眼,暗忖稷儿果然长大了成熟了,不仅继承其父之愿,还矢志强秦,甚慰我心。思忖间,脸上不觉散发出一股柔和之光,总算是冲淡了先前的郁郁之气,淡淡一笑,说道:“要是割地予人,你可愿意?”
嬴稷转过头来,见芈氏的脸上焕发出了笑意,也很是高兴,问道:“割何处的地,送予哪一国?”
“割何处的地,要看相国这一次出征占了多少地方。”芈氏道:“把夺来的城池,再还予韩魏两国,他们就会感激秦国,从而疏远齐国。”
嬴稷愣了一愣,旋即明白了芈氏的意思,“母亲莫非想合纵伐齐?”
芈氏微微一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已。”
嬴稷高兴地道:“就依母亲之言。”
秦昭襄王十九年,即公元前287年,嬴稷撤销帝号,并遣使者分别去楚、赵、燕等国,与之结盟修好。五国联军撤了之后,魏冉凯旋,嬴稷又将温(今河南温县)、轵(今河南济源一带)、高平(今山西高平)等城池归还韩魏两国。如此使节往来各国,在秦国的恩威并施之下,秦与各国的关系日渐转好。后来嬴稷又亲自在宛城接见楚王,于中阳(今山西中阳县)会见赵王,稳固了与各国的关系。而在秦国与各国修好之时,齐闵王田地却依然在苏秦的撺掇之下,不断争伐。
这个穷兵黩武的齐王,从公元前288年至公元前286年的三年间,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矢志要把宋国收入囊中。
在这三年间,嬴稷听了芈氏之言,当起了一个潜伏于暗中的猎人,看着齐国那一头狼王在森林之中厮杀,只待时机成熟,便给那狼王当头一棒。然而,齐国虽为狼王,但要一口独吞宋国那块肥肉时,也会引来其他狼群的觑觎,宋之国土接壤齐、韩、魏、楚四国,田地连续不断地对宋国下手,牵动了其他三国的神经,使之也蠢蠢欲动,于是一场群狼争食大戏上演了,此时的嬴稷仿佛看到,四头野狼盯着肥肉眼里发出幽蓝的光,纷纷露出锋利的獠牙,谁都想分一口来吃。狼王面对着三头野狼,显然有些忌惮,不敢骤然下手,嬴稷阴险地一笑,上去添了把火。他站出来公然反对齐国伐宋,说是灭了宋国会使各国利益受损,即便是真要灭宋,齐国也不能一家独吞云云,摆明了要护着韩、魏、楚三国。
韩、魏、楚三国见秦国出来撑腰,底气便越发足了,要与齐国一争到底。田地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是无可奈何,一方面叫苏秦去秦国斡旋,一方面派人去赵国,希望能得到赵国的支持。
此时的赵国经赵武灵王赵雍通过胡服骑射等一系列的改革,实力已然十分强大,到了赵惠文王赵何执政时,手底下又有蔺相如、廉颇、李牧等文武大臣辅佐,国力空前强大,俨然已成为战国中后期的强国。赵何接到齐国的援助请求时,起先并没同意,毕竟他与嬴稷有过约定,互缔盟好,既然此时的秦国公开反对齐国伐宋,赵国自然也不能反其道而行。
偏赵国有位叫做赵奢的人,名如其人,平日里生活很是奢侈,性贪,恰好他十分受赵何器重,齐国的使节便去贿赂赵奢,说你只要能说动赵王支持齐国伐宋,待齐国拿下宋国后,将陶邑(今山东菏泽定陶县)相送。
以一座城池相送,已算是份大礼了,然陶邑这座城池非是一般的城可比拟,因其地理位置极好,在周室统治时期,就已然是商业重镇,辐辏天下,为当时的商业中心,后来虽落入了宋国之手,但依然是商贾集中之地,得之其地,无疑是得了座金山一般。赵奢本是贪婪之人,金山当前,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用其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赵何支持齐国伐宋。
时人鬼谷子曾言,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此乃欲擒故纵一词的来源)。此时的嬴稷已是深谙擒纵之道,他已然成功激起了楚、韩、魏三国对齐国的憎恨,目的已然达到,是故齐国请求赵国支持时,他并不横加干涉,任由其行之,让齐国高高兴兴地去打宋国了。
公元前286年,齐军攻入宋都,宋献王戴偃仓皇逃至魏国,后死于温地。至此,从表面上看,齐国这头狼王最终以其霸强的姿态,成功独吞了肥肉,实际上体力已然耗尽,也激起了其他狼群的痛恨之心,只需要有人出头,振臂一呼,合纵伐齐之势便可成了。
这是嬴稷想要看到的局面,当齐国成功攻下宋国后,嬴稷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般,遣人做了好些酒菜,要去芈氏那边,与其一同享用。却在临出门时,有侍人来禀报了一件事,说是太后所养的一个男宠闹事了。嬴稷听闻之后,顿时兴趣索然,失去了与芈氏一起进餐的兴致。
这一年芈氏已是五十有余,因了嬴稷也已步入中年,可独立掌控局面,朝政之事,无须芈氏过于操心,这一闲将下来,空虚寂寞便也席卷而来。再者她这一生之中,为了秦国的稳定,确也杀了不少人,以前忙时无心去多想,如今闲下来,回忆起自己所做的一桩桩事情,想起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常觉心头不安,有时拿出义渠王所画的那幅羊皮画卷,会禁不住悲从中来,边流着泪,边眼巴巴地看着夜色中空寂的房间,思绪万千。
晃眼间几十年匆匆而过,那个初入秦时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今已是五十有余步入垂暮之人,这一生中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男人,惠文王英年早逝,义渠王却死在自己手里,到头来情感无可寄托,何其悲哉。虽说在无聊之时,可找那魏丑夫消遣时光,却也只是说些贴己的话,或发泄原始的情欲而已,毕竟不能如惠文王、义渠王那可以做她的靠山,无法给她依靠和安全感。芈氏生性不甘寂寞,义渠王死后,感情无从着落,再者年龄大了,也不再信什么真情,于是为了打发空虚的时光,排除心头的不安和恐慌,她便在后宫大肆招养男宠,以供娱乐。
男宠在战国时期十分普遍,况如像芈氏这般位高权重之人,招些男宠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嬴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予过问。然而,男宠与嫔妃一样,人多了难免会争宠,惹出是非。
在芈氏的男宠之中,有一个叫甘土的人,祖籍魏国,从小好舞枪弄棒,游走列国,靠街头卖艺为生。那一日在咸阳街头耍大刀,恰巧芈氏在宫里闷得慌,便叫了魏丑夫,一起到街上闲逛,及至走入一家酒肆歇脚时,从窗口望将下去,正好看到那甘土在耍刀,不由得神色一愣。
那甘土眉如刀,目如星,长得五大三粗,甚是健壮,舞刀之时,脸色冷峻,隐隐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却是像极了义渠王,一时竟勾起了芈氏昔日之情愫,愣愣地看着,竟是痴了。
一旁的魏丑夫顺着芈氏的目光望将出去,见她居然盯着那耍刀的汉子,心里微有些醋意,故意端了杯茶,让芈氏喝,以引开她的注意力。不想芈氏回过神来时,却道:“你去把他叫进来。”魏丑夫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旨意,施施然走了出去。
那甘土舞刀之时,听得有人相请,不由愣了一愣,问道:“何人所请?”
魏丑夫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贵人。”
甘土收了刀,随着魏丑夫进了酒肆,见了芈氏时,见是个贵妇人,虽是有些年纪了,但衣着得体,尚且有些姿色,便微微施了下礼,问道:“不知夫人传我,所为何事?”
芈氏看了他许久,忽而喟叹道:“果然很像他!”
甘土被说得莫名其妙,“夫人何意?”
芈氏莞尔一笑,“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因此把你叫了进来,鲁莽之处,望莫见怪。”
甘土出身贫寒,少有富贵之人对他如此客气,一时对芈氏生了好感,“得夫人青睐,在下之幸也。”
“可愿坐下来,饮杯水酒?”
甘土应好,便坐在芈氏对面,与芈氏对饮起来。魏丑夫站在一边,心里却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自入宫以来,魏丑夫便再无接触他人,心中自是认定了芈氏是唯一亲近之人,现今见她与外人有说有笑,而他却被晾在了一边,不由得暗暗憎恨起那甘土来。
那甘土虽没那些纵横家一般的才学,但心思却与游历列国的名士一样,希望能遇上个贵人,飞黄腾达。从芈氏的言谈举止中,甘土知道今日是遇上贵人了,故在言语上不免有意无意地奉承讨好。
芈氏见此人虽长得像义渠王,但却比义渠王温和谦恭了许多,也比较会讨好人,心里十分喜欢,一时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笑道:“难得你我投缘,可愿去我家一叙?”
甘土称好,当下离开酒肆,随着芈氏朝咸阳宫而去。及至到了王宫门口时,甘土着实吓了一跳,他虽知道芈氏是贵人,却没想到是住在宫里的,不由看着芈氏发愣。魏丑夫哼的一声,说道:“实话与你说了吧,此乃当今太后!”
甘土闻言,脸色瞬时大变,他遇上的何止是贵人,简直是大富大贵之人!他游走列国,对各国的情形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大秦宣太后乃秦国的实际掌权人,连王上都要让她三分,天下人听到宣太后之名,哪个敢不肃然起敬?当下慌忙跪在地,“太后在上,请恕小人失礼!”
“礼多了,反教人觉得无趣。”芈氏微哂着扶他起身,“在我处,没这许多礼数,只管放轻松些就是了。”
甘土应是,但入宫之时,依然不免战战兢兢,跟在芈氏身后,心头怦怦直跳。
这一日晚上,甘土没能从芈氏的宫里出来,在烛影摇红,美酒相伴之下,甘土醉了,芈氏将其拖至床上,伸手拂着他的脸道:“你可喜欢我?”
甘土半眯着醉眼,见这太后在灯火下颇是妩媚,与年轻的女子相比起来,虽不再美丽年轻,却是多了份销魂蚀骨的魅力,当下哈哈一笑,“太后是王上的母亲,此等艳福,甘土岂能错过!”借着酒兴,一把将芈氏拥入怀里。
芈氏听了这话,虽心里有些别扭,但转念一想,此人与义渠王一样,都是有些霸占欲的,你要找的岂非就是有些野性的男人吗?如此一想便不再去计较,放开了与甘土在床上颠鸾倒凤。
这甘土本就是粗人,自以为与太后有了关系,也把自己当作了土王上,言行间再无顾忌,日子一久,对宫里的人也是呼来喝去,吹鼻子瞪眼。有一次因一位侍人送来的酒不合其口味,竟然把那人给暴打了一顿,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送些酒水都不会,还留你在宫做什么?”
魏丑夫统领后宫的侍人,听了此事后,气愤难当,心想那武夫果然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当下就去了芈氏那里告状,说那甘土蛮狠无理。芈氏对那甘土颇为满意,其粗蛮的行为恰让她找到了做女人的感觉,故而对魏丑夫之言并不在意,说道:“甘土是蛮狠了些,你等回避他些就是了。”
魏丑夫闻言,表面上虽答应了,暗地里却是咬了咬牙,决定要给那匹夫些颜色看看。便抽了个空,赔着笑把甘土约出宫来,说是在一个地方相处,却还没请甘土喝过酒,今日特意备了桌酒菜,望甘土能赏脸。
那甘土当真把自己当作是人物了,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当真是客气,要请我喝酒何需去外面,在宫里便是了!”
魏丑夫赔笑道:“宫里的食物虽好,但吃多了,难免吃腻,去外面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甘土不知有诈,跟着魏丑夫入了一家酒店,入座后,两人直如亲兄弟一般,你来我往,没多久工夫,三壶酒便没了。魏丑夫存心想要把他灌醉,实际上他自己却没喝多少,又劝了两壶酒后,见其已是醉眼蒙眬,连说话都是卷了舌头,便低首一笑,说道:“我听说甘兄身手甚是了得,心里很是佩服,但同时也为甘兄感到可惜。”
“可……可惜什么?”甘土大着舌头问道。
“甘兄有所不知,秦乃尚武之国,这大街之上行走之人,十有八九都是有些身手的,甘兄到了秦国,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呀。”魏丑夫佯装出一脸的诚恳,“眼下你虽到了太后那里,但毕竟非甘兄扬名立万之所。”
甘土一听,哼的一声,“魏兄弟这是看……看不起我这身本事吗?”
“非也,非也!”魏丑夫说道:“甘兄的本事我岂敢置疑?只是习武之人多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要想出人头地便是难了。”
所谓酒胆壮人心,再者甘土本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被魏丑夫这么一激,气血上涌,大声道:“大秦武士虽……勇,甘某却未必放……放在眼里!”
魏丑夫笑道:“甘兄这话却是说得有些大了,皇皇秦国,莫非没人能把你甘兄击倒不成?”
“哪个敢与我较……量较量!”甘土被激得心头火起,站起身来,朝着酒店内环视了一番,一副无敌于天下之态,“哪……哪个敢来与我比试?”
魏丑夫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走过去把他按在座位上,小声道:“甘兄莫要忘了,此乃秦都咸阳,人才济济,说话须小心些。”
甘土大怒,瞪着一对粗目道:“小……个鸟心!”
魏丑夫道:“甘兄倘若真想见识一下大秦勇士,在下倒可引甘兄去一个地方。但有一条在下必须事先与你言明了,到了那里,若是被人打倒了,须怪我不得。”
甘土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少些废……废话,快引我去!”
魏丑夫心下暗喜,心想这莽夫果然上钩了!当下扶着甘土,带他到了一个演武场,是时正是午后,场内正在比武。
甘土见状,甩开了魏丑夫,笑道:“不想秦国也有比武之所,甚好甚好!”
两人在低下看了会儿,此时演武台上有一位少年一连把三人打落台下,颇是得意,抱了个四方拳,朝台下之人致意。甘土哼的一声,走了上去。魏丑夫看在眼里,假意上去阻拦,说道:“甘兄,那人厉害得紧,去不得!”甘土本就是傲慢之人,被如此一激,前面便是刀山也要去闯上一闯了,一把推开魏丑夫,快步跑上台去。
那少年见突上来个醉醺醺的大汉,笑道:“这位英雄,我看你喝得多了,下次再来吧,免得有人说我欺你。”
甘土仰首大笑一声,“你这乳臭未消的小子,好生猖狂,我便是醉倒在了地上,也可将你料理了。废话少说,来吧!”话未间,手臂一挥,欺身上去。
那少年见他如此轻狂,当下也不跟他客气,挥了拳便打。谁知交上手才发现,这醉汉的气力着实惊人,两条手臂铁打的一般,挥将起出,呼呼生风,且出招狠而准,每一拳都往要害处打。少年大怒,轻喝一声,身子倏地一蹲,右腿猛扫出去。
甘土喝声“找死!”莫看他体型高大,动作却是异常灵活,只见他身子一跃,跳将起来,劈头盖脸的朝那少年头顶重击。那少年大惊,此时他身子半蹲在地下,要想避开去已然来不及,双掌一举,硬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便听一声脆响,在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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