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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峰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笑呵呵地一人一个。
“拿好了，别被别人抢去！”
梁红接过红包扒开红包封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啪地两手把红包按在胸口，小脸立刻激动的通红。
梁霞就不知道看里面装了什么，还在翻来覆去地看红包外皮。
“小妹，我看看你里面装的什么？”
没心眼的梁霞也扒开封口往下一倒，两张红色的女拖拉机手从红包里落下来。
“哇，这是…这是多少钱呀？”梁霞今年九岁，她只见过一毛两毛的，连五毛钱都没见过，自然不认识一块钱的样子。
过年他老子给了她一毛钱压腰钱。
梁华看到两块钱眼睛也发直，她绣一朵花才四分钱，这两块钱够她绣五十个图案了。
“你要是叫我姐夫过年…呸呸。你叫姐夫算怎么回事儿，你说亲爱的过年好我也给你个红包，保证比你妹妹的还多。”
梁华脸一扭。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怪，宰相肚里种白菜，就算你不问我过年好，我也发一个给你。”
万峰又掏出一个红包扔给梁华。
“小姨子们，姐夫走了！”
万峰转身欲走，梁华突然开口了：“万峰，我有话想问你。”
这女人对自己一向都是一副装比范儿，今天怎么有话要问他了？不会是后悔了要和他那啥吧？
当初若是不嫌老子丑，说不定那时老子就从了，现在好像没可能了，虽然你长得也凑合。
“问吧，啥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只管开口。”
“下学期我准备不念了。”
“你家里不让你念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念了。”
万峰想了一下：“说说理由。”
“我自己什么样我现在也算明白了，就是念也就这样了，根本考不上什么，既然考不上什么就不如下来，一个不浪费钱再一个可以早点下来干点活赚点钱。”
梁华的话也有道理，她的天赋确实一般，就是念下去也没多大希望，上一世她就念到小学毕业，好像不念比现在还早一个学期。
在家挣两年钱然后找个主儿把自己嫁出去，平平淡淡地过一生，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到砖瓦厂干活我好像还小，你有能耐你替我出个主意。”
“这有什么出的，去栾凤那里学做衣服。”
梁华似乎有点犹豫。
“如果你没有那五块钱的学费，我替你交了。”
学费是坚决不能免的，一个队的人也不能开这个口子，将来服装裁剪学习班可是一条很大的财路，捋个几十万根本就不是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我怕我学不会，我绣个花都挺笨的。”
人家一个晚上能绣七八个图案，她就能绣四五个图案。
“没事儿，她们今年估计得过了十五才能干活，到时候你去学就行了，是个人都能学会，没什么玩意，只不过学成后手头快慢而已，一年在她那里挣三四百块没有问题。”
梁华被震惊了：“能挣那么多？”
“这还是你手头慢，你要是手头快还能多，就这么说定了，十五过了你就去学徒，等我和栾凤说一声。”
梁万家人口多，不但自己有四个孩子，还有两个寄居在他家的小姨子，梁华既然念不好书下来干活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出梁万家，一股冷风袭来万峰的脑袋沙的一紧，赶紧缩了缩脖子。
今天是八一年的正月初一，一九八零年已经彻底地过去了，自己也十四岁了，去年自己制订的目标超额完成了，那么今天该制订多少目标。
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
万峰一边走一边想，待走回姥姥家也没拿定主意。
躺到炕上拉过枕头盖上被，在临睡前定下了主意：那就折中一下，二十万吧。
这个目标应该不难实现。
明天出去串几个门，该串的门是必须要串的。
想着想着眼皮合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中。
四百五十二章 作伴
万峰是被一阵鞭炮声给惊醒的。
感觉自己好像就睡了不长时间。
这谁呀？小舅应该在沟里玩儿不是他放的，一定是左邻右舍那些小孩。
万峰伸着脑袋往窗外看，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栾凤穿着红色的滑雪衫，带着顶红白相间的绒线帽，一手拿着一支香正蹲在姥姥家的大街上，手臂伸出老长似乎在捅什么。
另一只手还不时地扒拉帽子顶上垂下的白色绒线球。
那伸出去的手捅一下就快速地收回，人也做出要抽身逃跑的动作。
但并没有跑，那手又伸出去捅，一连几下终于人像受惊的蚂蚱一样弹起老高，接着就是啪的一声。
万峰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原来鞭炮是她放的！
从鞭炮声音大小来分析，这还不是那些港头，这特么的是中鞭。
这家伙竟然把中鞭拆开放了？
中鞭没有后世的那些爆竹大，但也有一寸多长，比一支香烟略粗，响头并不次于后世那些卷得挺粗的爆竹。
这时的鞭信还没有后来那种慢引鞭信，用来引火的是那种纸包火药的药捻子，燃烧速度非常的快，简直就是电光火石，有时你点燃引信手还没等抽回来它就响了。
诸平用鞭架子放这鞭的时候点火都是用一米半长的苞米秸秆离老远点着火往鞭炮的引信上捅，生怕被炸到。
这个虎娘们竟然敢放这个。
万峰咣一声把脑袋砸在枕头上，身上传来一阵无力感。
重生的时候是不是时辰不对呀？要不就是得罪哪位过路神仙了，为什么会遇到这个奇葩娘们？
万峰正在叹气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咣的一声。
万峰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栾凤问过年好的声音，没听清是问姥姥还是问小舅母。
几秒钟后，万峰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正要睁开眼睛，就感觉耳朵一紧。
“快起来！懒虫快起来。”
万峰无奈地睁开眼睛：“好汉饶命！好汉你又要干嘛呀？”
栾凤咯咯地笑：“睡这么长时间还睡。”
“我哪睡那么长时间，我才从沟里回来好不好，我像你睡得像…”一想今天是初一，讲话得有讲究就把那猪字咽了回去。
“天亮起来你没回来睡觉呀？”
“起来我就去拜年了，这才回来还没到一个小时。”
“是这样呀，那去给我作伴呗，到我家去睡，我爸妈去我大姨三姨家串门，家里就我自己。”
这娘们是不是无可救药了，让他到她家去睡觉的话都敢说出来？
幸亏姥爷出去串门，姥姥和小舅母在外地忙活，要是听见非笑话她不可。
“你大姨三姨在哪住呀？”
万峰还真不清楚栾凤的姨姨在什么地方住。
“我大姨在看牛场住，三姨在大黄丘住。”
顺着因呐河一路向下三十多里就是黄海入海口，在入海口那里二十年前有一个专门养牛的村子叫看牛场。
看牛场在因呐河东岸，河西岸与看牛场相对的就是大黄丘，因一座黄土丘而得名。
栾凤的大姨是先嫁过去的，后来把她三妹又介绍过去了，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那么远？他们怎么去的？”
“我爸骑车驮着我妈去的，他们要在那里住一夜明天才回来，年年都是如此。”
三十多里的山路，两家亲戚，一家吃一顿饭回来确实得明天。
明天才回来！明天才回来！明天才回来！
重要的事情要想三遍。
栾凤说要他去作伴，包不包括晚上呀？
如果晚上他在她家作伴，那是不是…？
喝喝喝喝！
万峰有点热血上头精虫上脑的架势，不过这种兴奋只维持了不到十秒种就颓废了。
就算晚上他作伴和栾凤睡一个被窝又能干什么？
如果放到平日有这样的条件自然可以干点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今年又长了一岁就是偷吃禁果只要不出事儿似乎也不算什么。
他当然知道怎么样不会出事儿，这种事儿他还是有经验的。
可现在是过年呀！
按照上一世万峰总结的经验，打从请年后一直到初三送年，这三天过年时间里男人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那事儿毕竟不是什么干净的事情，这期间如果干了男女之事是会降低接下来的一年气运的。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儿，非常重要。
不但不能干，甚至摸到不该摸的地方都不好。
这样一来，这就不是一件美事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
两个人睡在一起只能看着不能动，这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栾凤不知道万峰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分说就把万峰拖了起来。
“快点，我家门都锁半天了，我的回去了，说不定有人来拜年。”
万峰只好跟着栾凤出门。
“不吃饭了，又出去？”姥姥在后面问了一句。
“不吃了，不饿。”
过年油水足又不干什么活儿，一顿不吃一点没有饿的感觉。
两个人往西沟里走。
“梁华不念书了，过了十五要到你那里去学徒。”
栾凤扑闪着眼睛诡异地笑：“她怎么不和我说，怎么告诉你了，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还有勾搭？”
万峰没好眼色地看着栾凤。
“嘿嘿，我开玩笑的。”
“以后这种搬醋坛子的玩笑不许再开。”
“好好，以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小心眼！”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栾凤家，栾凤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狂叫：“香香，兰兰、文鸽！”
下一秒栾凤化身超人一道红色闪电如飞而去。
“师傅过年好！”
来人是洼前和小树屯那六个学员，过年这是来给栾凤拜年来了。
于是几个女人又蹦又跳的。
其实她们离别也就五天，这整得像好几年没见面似得。
等跳得差不多了，栾凤开门把她们让进屋子里。
女人多了自然就热闹，一边听音乐一边嗑瓜子同时叽叽喳喳。
这六个姑娘在栾凤家一直待到下午四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她们虽然来栾凤家也就一个多月，但却对这里有了一种依恋。
晚上栾凤热了饭，两个人草草吃了一口，然后栾凤就跑到院子里放小鞭。
万峰站在门口生无可恋地看栾凤放鞭。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还管得着我爱看谁
晚上栾凤家依然聚集在洼后的大姑娘和小媳妇，这些人闹腾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万峰并没有留下来给栾凤作伴，他出面留下来两个姑娘和栾凤作伴。
这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却只能如此。
如果他今晚留在这里是肯定无法隐瞒的，晚上在这里的人谁都不是傻瓜，这点道道她们一定会看出来的。
结婚前有个约会还说的过去，但睡在一起这就不好听了，这可是八一年。
如果是三十年后，万峰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栾凤睡在一起，但现在只能憋着。
尽管他在洼后有威望但还是无法阻止人们背后蜚短流长，人的咒语都是带着业力的，老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也是会影响自己气运的。
万峰才不会给别人留下嚼舌头的把柄呢，老子又不是不能忍，他的身体还没发育的要靠打手枪过日子的阶段。
初二这天万峰要去串门。
早晨起来到砖瓦厂去开拖拉机，新年出车是要放鞭炮的，意义是驱除一切邪崇路怪，图个大吉大利。
万峰放了一挂千响鞭后就把拖拉机开了出来，他今天要走的家数比较多。
按照路途的远近第一站自然是张广普家。
车到张广普家，万峰把车上八样礼物拿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张广普拜了个年，给两个孩子发了十元钱红包。
他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只待了十多分钟便谢绝了师傅师母留他吃午饭的建议启程来到了孤山。
第二站就是肖德祥家。
去年肖德祥帮了他不少忙，这是以前；明年肖德祥会是他要倚重的一个重要砝码，这是未来。因此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肖德祥家他是必须要来的。
万峰在肖德祥家待的时间也不长，留下礼物给孩子发了红包就开着拖拉机去县城。
第三站是夏秋隆家，第四站是江洪国家。
这两家更是熟门熟路了，万峰到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
江洪国家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万峰给江敏的两个弟弟发了红包的时候，想不到江敏竟然也把手伸了过来。
这姑娘确实学坏了。
万峰只好也给了她一个红包，江敏一看里面是大团结，乐得够呛，完全没有了淑女的形象。
“我交给你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明天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孤家寡人的。”
这个问题一出现江敏立刻就苦脸悲悲的。
得，一看就没戏。
最后一站就是周炳德家了。
但是周炳德并不在家，白丽云说去主管领导家拜年去了，中午不会回来。
“姐，你不给老弟我发压腰钱吗？”万峰凑到花儿面前问。
花儿的弟弟一撇嘴：“你指望她？她过年还管妈要压腰钱呢。”
“你闭嘴！”花儿呵斥她弟弟。
“你这姐姐当的真没意思，算了，你不给我压腰钱，老弟给你个红包。”
万峰给花儿和她弟弟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当然干妈和干爹也有。
干爹干妈的红包是八十八元，花儿和她弟弟只能是十元了。
花儿不干了：“凭什么我这么少？我也是大人，我墙裂要求我也要八十八元。”
万峰嗤之以鼻：“要点脸吧，按理应该你给我发红包，现在倒过来不说你竟然还嫌少？人不是这样做滴！”
“这死孩子自从去了你们那里以后，回来就一直吵吵要到你们那里去干活，也不知脑袋出了什么问题？”白丽云数落女儿。
这个万峰可没什么办法，现在还没有停薪留职一说，花儿想到栾凤那去干活只有辞职或者病退，扔了铁饭碗去捡泥饭碗万峰不认为花儿有那个决心。
万峰在白丽云家吃了午饭才回家。
对于国人来说，如果评选什么过的最快，过年一定会榜上有名，人人都会嫌年过得太快了，还没过够就过去了。
这不一眨眼就到了初三。
初三下午五点多钟，家家户户吃完饭到十字路口焚香烧纸放两个鞭炮，再念到几句什么招待不周祖先走后的话后这年就基本算是过去了。
送年过后，那些有出嫁女儿的人家就该招待新旧女婿上门了，自然也另有一番热闹景象。
姥姥家这边二姨夫和二姨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
姨夫今年在砖瓦厂挣了一百八十多元，二姨在家加工一些服装小活也赚了百八十元，年收入近三百元，小日子终于有点起色了。
两个表妹今天也都穿上了新衣服，一脸的骄傲。
当万峰每人发了一个十元的红包后，她们的骄傲就达到了巅峰。
姨夫现在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现在的目标是明年再干一年把房子翻新了。
万峰当场表示，要翻新等天气暖和的时候就翻新，起码还捞着先住几天，翻新房子的砖瓦石料沙子钱他出。
这些材料钱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也百八十元呢。
有外甥这么个财神在，吴庆也就定下春天翻新房子的决定。
要翻新就像模像样的，姨夫家原来的三间小草房像窝棚似得。
万峰建议直接翻新成五间大瓦房。
这个吴庆就摇头了，没那么大地方，顶多能翻新四间这样连厦子都没有了。
“那干脆申请地皮盖新的算了，实在不行和张海商量商量，你弄到洼后来得了，批快新地皮盖新的。”
这个主意得到了吴庆的重视，他要考虑考虑。
沈红军和栾英也是这天带着唯一的孩子回娘家了。
万峰在姥姥家陪姨夫吃了中午饭，晚上又到栾凤家陪未来的连襟喝酒。
这日子过的有点昏天黑地的。
初五，洼后开始组建秧歌队了，这怎么能少了栾大美女。
小队今年还置办了新的锣鼓和唢呐，梁万把嘴鼓得像猪八戒的腮帮子一样。
栾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脸蛋涂得通红就像动画片里的妖精，扭得那叫一个妖娆。
经过三天的演练，秧歌队出发了，从洼后扭到大队院子里。
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时代，农村扭秧歌就是最大的娱乐项目了，热闹程度甚至超过演电影。
因此秧歌队后面跟着山后洼后看热闹的人，在经过洼前的时候又有很多洼前的人加入看眼大军。
万峰本来是没想看的，这玩意有什么意思，但是栾凤给她下了个命令，必须得跟着而且眼睛必须专注地得看她。
眼睛长在我脸上，你还管得我爱看谁。
第四百五十四章 筹备鞋厂
万峰的眼睛当然不能全看栾凤，天天看都没有新鲜感了有什么看头。
不过不看她似乎更没看头了，别的人还没栾凤好看呢，而且都是一个队的人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老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