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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人在路途
屋外的鼾声是假的,那些女人别看岁数都比栾凤大个三岁两岁的,但纯论武力还真没有是栾凤对手的,所以,装睡的最佳的选择。
屋里也有两道轻微的鼾声,不过这却是真的。
这是两个最新来的学徒,来自沙岭农场,她们来的不久还没出徒,和这里的老人还不是很熟,倒是真的睡了。
栾凤睡里屋炕头,挨着她的是江敏。
栾凤抹黑上了炕,脱吧脱吧就钻进了被窝。
总算安静了,坏蛋明天就要走了,一想到这里栾凤的心就有点不争气。
她很想和谁说两句什么,这个倾诉对象自然就是江敏了,可惜江敏已经睡了。
嗯?睡了?但是他的被窝在不停抖动是什么鬼?
这娘们一定是在笑,而且还是憋在被窝里偷笑的那种。
栾凤毫不客气地把爪子伸到江敏的被窝里。
“再叫你窝在被窝里偷着笑。”
江敏终于装不下去:“死凤儿,你再抓我这地方,小心我把你家小混蛋抢来!”
“啥?你还敢威胁我!”
手上加力,论武力江敏那里是栾凤的对手,很快就投降了。
“哎呀!我服了,再也不敢威胁你了。”
栾凤也收手。
“你明天去送他呗?”
“嗯!”
“我打赌你得哭,赌十块钱。”
“说准了?”
“当然。”
“赌了。”
“这次你要是再耍赖我就真的去抢小坏蛋了。”
每次打赌栾凤这货输了就耍赖,江敏下定决心这回坚决不让这没人性的家伙再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像缺十块钱的样子吗?再说你还不一定赢呢!”
“像,你都欠我好几次赌输的钱了,没一次兑现的。”
“一个女人一天到晚的老想着赌,怪不得没人要你。”
“死凤儿,那是我没看到中意的,我要是想找屁股后面能跟一个连。”
“让我看看你的屁股什么样就敢吹这样的牛笔。”
“哎呀,你怎么又动手了,一定是小坏蛋教你的。”
两个女人在被窝闹开了,也不怕蹬碎了被子。
一夜过后。
万峰来时是六点左右。
栾凤早已经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待万峰启动摩托后就和江敏爬上了车斗。
到了孤山后万峰把摩托放到肖军家,就跑到道边去等车。
“路上小心一点,听说火车上小偷非常多。”栾凤把布包挂到万峰的肩膀上叮嘱。
“知道!”
“别管闲事,有什么事儿躲远点,在外面不同于在家里。”
“知道!”
“到家邮封信过来。”
“知道!”
“要想着我,听到了没有?”
“知道!”
栾凤狠狠地掐了万峰一把:“你是木头呀,就知道知道!”
“知道了,我保证饭前便后都想你一遍。”
“噗呲!”江敏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儿,你家坏蛋的想法很别出心裁呀。”
栾凤又掐了万峰一把:“饭前想也就罢了,这便后想我是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个比喻吗,不用这么认真吧?”
“不行,便后也想我,把我想成什么了,大便?你必须反思。”
“我反思你个天马流星后脑勺呀,我就一比喻你也较真,能不能像电线杆子那样有点高度,就你这水平倒退十年在幼儿园里都没人跟你玩儿。”
江敏在一边已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这两个家伙凑到一起就像斗鸡一样。
一辆红白相间的客车从东方驶来,在孤山车站停下了它沾满尘埃的脚步。
“我走了!”
临别时万峰温情款款。
栾凤默默无言。
万峰上了车,在车后找了一个空座位刚放下手里的包客车就开动了,他急忙拉开车窗对着那渐渐远去的人挥手…
“都没影了还看!你是不是傻了?”江敏摇了一下栾凤。
栾凤木然地转过脸:“敏姐!你说…他会不会在路上有什么事儿。”
“呸呸!乌鸦!”
“我感觉心里空捞捞的,我…”
“哈哈,你掉眼泪了,给钱!”
栾凤一怔,两手飞快地在眼睛抹了两把:“哪有掉眼泪,净瞎说,根本没有的事儿。”
江敏怒了:“又耍赖,你这都赖了多少次了?还我钱来。”
“没钱!”
栾凤转身就跑,转眼之间两人就跑到了河沿村。
跑出河沿村栾凤终于跑不动了,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看你还往哪里跑!”江敏比较能长跑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栾凤。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在气息没喘均匀的情况下她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能先行妥协之计。
栾凤喘匀溜了气直起腰却靠在江敏的肩上:“敏姐,我好担心怕他再不回来了,呜呜呜!”
江敏拍着栾凤的后背:“傻货,他一定会回来了,有你在这里他不回来那是他傻,你这么漂亮这么贤惠这么勇猛他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敏姐,你这是夸我吗?有夸女人用勇猛这个词的吗,不理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情况?这就走了?我的钱呢?
“给钱!”江敏喊了一声再次追了上去。
…
客车到了客运站后,万峰检票下车。
夏秋隆和他刘赫吕五站在客运站大厅里等他。
“我不是告诉你们不用来送我吗,我就是回家看一眼又不是不回来。”
“那也得送送呀,起码送上车。”
“洼后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们要拿表可以去找我媳妇,录音机也有几台都在她那儿,要是没了就等我回来吧。”
“那你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万峰算计了一下:“连去带回二十天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天。”
“那你准备在什么地方上火车?”
红崖县不通火车,要坐火车一是到北方的垓县再就是到西方的普兰县坐火车。
垓县在八十年代是个非常混乱的地方,尤其在八十年代末期混乱的不成样子,都差点被军管了。
“垓县太乱了,还是到普兰县坐火车到申阳,然后倒车。”
刘赫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到售票口买了一张八点过五分去普兰的车票。
万峰和夏秋隆等人又聊了几句后,发车时间到了。
挥手和夏秋隆等人告别后,万峰踏上了去普兰县的客车。
第五百零九章 人在旅途(2)
普兰县离红崖县城一百多里地,和红崖一样也是个靠海边的县城,坐客车一个多小时的旅程。
一个小时后,万峰在普兰县客运站下车。
普兰县客运站离火车站直线距离大约在五百米左右,顺着客运站门前的大街一直向西,几分钟就能走到。
万峰背着布包走进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的人不多,买票也不用排队,万峰第一时间就买了一张九点十五到申阳的慢车票。
从渤海发过来的列车还有十分钟左右到站,万峰打算利用这点时间在火车站里转悠转悠。
万峰在火车站的角落里意外地看到一个小人书租书摊,不由想起去年自己创业时的情景,心里涌起一股亲切的感觉。
书摊的摊主是一个老头,书也不多,大概五六十本的样子,有几个人在书摊前低头翻看。
也是看一本书一分钱。
万峰在书摊前停留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向火车站的门口走去,他想看看火车站附近的街景。
一出车站门口,万峰站在火车站门前的台阶上极目远眺。
八一年的城市大街确实没什么看头,不管是建筑还是人几乎都是千篇一律。
普兰县人的穿戴还不如红崖县了。
起码红崖县的大街上经过栾凤服装厂一年多的渗透,还能看到些新潮服装,而普兰县的大街上依然是一片蓝绿黑灰的海洋。
就是女人也是如此。
万峰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准备回火车站等待检票,在目光掠过车站门口旁边的立柱后,目光里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向一个人兜售什么东西。
“你这个价钱太贵了,一块电子表要我八十元,你当我不识数呀,我不要。”那个买主要走的样子。
“什么?码的你刚才说好要,现在不要了,玩老子!今天你要也的要不要也得要,否则休想走出火车站。”
也是个卖电子表的。
万峰为这个买主默哀,这是遇到强卖的了。
幸亏万峰在当初卖电子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夏秋隆那些人,买卖不成仁义在千万不要做强买强卖的事儿,这也是红崖卖电子表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生一起恶性事件的原因。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封上,滚蛋!”
当万峰确定这声音是对着自己的时候,赶紧说声对不起就转身走回客运站。
咦?那个人怎么看着好面熟呀?在哪里见过呢?
万峰可以确定这个对着自己吼的男人自己一定见过,而且心里还有一种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的感觉,只是一时没想起他是谁。
为了验证一个这个人到底是谁,万峰又转头看了那个正在威逼对方掏钱的人一眼。
李固!
万峰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这不是当初在红水河边算计夏秋隆的那王八蛋吗!
当时要不是刘赫带着人及时赶到,自己都差点交代在他手上,这个王八蛋竟然在这里强买强卖。
想起对方是谁万峰立刻加快步伐走进了火车站,在这里他要是冲上去找李固算账那才脑袋进粪了呢,还是躲一躲为上。
未必李固就认不出他。
正好他要坐的那趟车也快进站了开始检票、他跑到检票口去排队检票。
火车站门口强买强卖的人确实是李固,此时这货把强卖到手的七十元钱分出两张给他的同伙。
今天总算开张了,这个穷鬼全身才七十元钱,害得老子少卖了十元。
嗯?刚才有个看热闹的少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呀?
李固开始皱着眉头回忆。
他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经过近一两分钟的思考,一个人终于浮现在他的面前。
是那个当初搅合他复仇夏秋隆好事的少年!
虽然他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但他马上确定就是那个少年。
天堂有路你不走,竟然敢跑到普兰县来了,老子找你都找不到呢。
“疤脸,我看到一个以前的仇人,跟我进去找他。”
两个人风一般地进了火车站。
普兰县火车站大厅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是也有二三百平,就算人不多也有几十人。
李固和疤脸在大厅里转了两圈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
“不会是坐火车吧,到检票口去看看。”
李固和疤脸匆匆赶到检票口的时候,万峰正好剪完票走出了检票口,看到李固匆匆而来还对他挥挥手。
李固气得七窍生烟。
如果那时候他看过大话西游一定会想起一句话:曾经有一个仇人就在我的面前,我没有认出来,等我认出来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仇人说六个字:老子要打死你!
但是没什么卵用,他就是气得前列腺炎爆炸也没用,因为万峰已经上车了。
就算他在这里有点能量,但是能把火车拽停下来吗?
一走进车厢,万峰差点认为走错了地方,整个车厢空荡荡的,满打满算也没超过十个人。
握草!就这么几个人呀,这好呀!不用操心没座位了,就现在的局面别说坐着你就是躺着拿大顶都没问题。
万峰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把背包拿下来放在靠窗的里侧。
包里有栾凤给他父母弟弟妹妹做的衣服,还有一台录音机,这是拿回去留给家人听的。
火车况且况且地平稳运行,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向后方,六月的田野一片碧绿,天空湛蓝,凉爽的风从车窗前掠过,吹拂着万峰的发丝。
再过三天的这个时候他能不能见到家人呢?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仔细看着上面的地址。
他家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去年他从龙江来时住的那个地方。
原先他家在红色边江农场的四分场住,在去年夏天已经搬迁到三分场了。
虽然两个分场的数字连着,但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近二百里。
他这次回家,主要就靠这封信上的地址。
必须要记住信封上的地址,如果记不住信封丢了他就只能浪迹天涯或者打道回府了。
第五百一十章 旅行做广告(五更求订阅)
慢车的好处是便宜,从普兰市到申阳五百多里地,车票钱才四块多钱。
但是坏处是慢车逢站就停,一个站停完没走几里地就又停了一个站。
这就让万峰非常郁闷了,打定主意到了申阳一定要买特快卧铺。
车过垓县,车上的人就多了起来,等火车到了安山站,车上几乎就满员了。
车厢里非常的热闹仿佛集市一样,大人叫孩子闹干什么的都有,有吹牛打屁的,唱歌吹口琴的。
万峰的对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七八岁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妇女有几分姿色只是愁眉苦脸的。
倒是小女孩没什么愁苦的表情,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万峰,眼睛一眨不眨的。
万峰不知道小女孩看自己干什么,难道自己已经帅到迷住小萝莉了?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不说话。
万峰从包里摸出两个鸡蛋递给小女孩。
“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字,这两个鸡蛋就是你的。”
栾凤这不着调的女人竟然还在包里装了十几个鸡蛋,他哪里需要这玩意儿。
小女孩看着鸡蛋,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却没有接。
看穿戴这应该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但却很有教养。
不要小看两个鸡蛋,八十年代只要想一想只有生孩子坐月子的女人才有鸡蛋吃,就知道鸡蛋该是多么金贵。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鸡蛋就送给你。”
“莲花!”女孩小声地回答。
“好听!非常好听的名字,名字好听人也漂亮,这两个鸡蛋给你了。”
“我不要,妈妈说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拿着,别听你妈的,哥哥给的,不要钱。”万峰把两个鸡蛋塞到莲花的手里。
小莲花回头求救般地看着她妈妈。
“拿着吧,谢谢哥哥。”
“哥哥大哥哥。”
万峰微微一笑问莲花母亲:“婶!在哪儿下车呀?”
“辽阳。”
“走亲戚?”
“嗯!”
“婶!你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我看你愁眉苦脸的。”
妇女摇摇头没有回答万峰的问题。
“我爸爸得病了没钱治,我妈是到姥姥家借…”
“死孩子,再胡说我打死你。”妇女变色了举手在莲花身上拍了两下。
莲花的小脸立刻拉了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许哭,再哭我还揍你!”
万峰看不下去了:“婶!虽然说当面教子,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打孩子,对她的心里会造成不良影响的。莲花不哭,叔叔放歌曲给你听。”
万峰从包里把录音机拿了出来。
一看见大哥哥从包里掏出个奇怪的东西,莲花立刻就闭嘴不哭了,尽管脸蛋上还挂着两滴眼泪但却聚精会神地看着万峰摆弄那怪东西。
走时为了解决旅途上的寂寞,万峰买了两盒一号电池带在身上。
一付电池若是不倒带光听音乐能听两个多小时。
万峰装上一付电池,按下了放音键,一阵悠扬悦耳的曲子在车厢里响起。
这是一盘杂曲带,里面有刘文正、邓丽君、许冠杰和出道不久的林子祥的歌曲组合而成。
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倾听,就连来回走动的路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万峰这里竟然聚集了一群人,把过道都堵死了。
万峰一看这哪儿行,就关了录音机。
“不好意思,各位父老乡亲,不能再放了,再放列车乘警好来找我了,大家原谅。”
说话的时候把录音机收了起来。
没听够的人一脸的失望,不过万峰说的也是实情,这里都堵死了乘警当然会过来问的。
莲花恋恋不舍地看着万峰的包,一副没听够的样子。
“婶!我叔得了什么病呀?”
妇女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累的,你叔那人利心大,干活下死力把身体累坏了。”
三十多岁就把身体累坏了,那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呀。
“婶!你们在什么地方住呀?”
“在安山郊区住。”
“就靠种地过日子?”
“不靠种地还能干什么?就是种地这日子都不好过,一年生产队也拉不了几个钱。”
“俗话说穷则思变,就没想干点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做买卖什么的?”
莲花母亲摇头:“做什么买卖呀?没钱呀!”
“可惜,你离我们那里太远了,要不到我们那里干活,一年怎么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