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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呼出一口气,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已变。世上最可惜的,就是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他转头,看着气息未定的司空摘星,小声问,“刚刚你跑到哪儿去了?”
司空摘星挑眉坏笑,“我司空摘星亲自出手,当然冲着好东西去喽”
众人各怀鬼胎,弥散在馨香的竹叶处处。
夜幕尚未降临,大家便策马去了鼎城以北的星河谷,那里是关家寨最初安营扎寨所在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远远地看见峭壁上的彩旗飞扬,万分的气势。
夜深后,大家在山头点起篝火烤肉,陆小凤抹上一层油,嗅着鼻子闻过去,“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关萌哈哈大笑,“大块喝酒,大口吃肉,这样的人生才惬意,陆小凤果然是性情中人。”
司空摘星撕下羊腿,“你们就互相吹捧吧,真是无趣。”
花满楼饮下一口青稞酒,辛辣直入肠胃,“关兄。我有一事不明,实在是想问清楚。”
“花兄但说无妨。”
“花某虽双目失明,但仍可感觉到丛姑娘与众不同的气质,实在好奇,不知关兄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关萌爽朗的笑意中带上一抹不合适的羞涩,“我是强盗头子,她当然是我抢回来的了。”
司空摘星抬头,满嘴油光,“我还以为是你捡回来的呢?”
关萌手中的骨头扔出去,被司空摘星闪身躲过,狮子吼瞬间跟着出来,“你可别玷污我一世英明,捡东西,是我关萌干的事吗?”他想了想,回忆起来,“我路过苍错山,看到一群黑衣人围着她和一匹狼,当时没有多想,看不惯这种阵势,就将她抢回来了。可惜了那匹狼,他们看上去情意很深,不过我那时就是救也来不及了。”
“哦,原来当时还没有多想,是后来才多想的。”司空摘星调侃道。
旁边传来“刺啦”一声,原来是一直跟着的蓝衣女子手下一抖将烤□转了一个圈,垂下的羊头沾到火,烧焦了皮。现在大家已经知道她叫做天心,自关萌闯天下便跟着他,算是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了。
不过她的神情甚是倨傲冷漠,和关家堡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太一样,况且对关萌也无谓谦让,这其中的关系,想必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知道了。
天心见那块皮烧得焦黑,心里越发的郁卒,索性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山村野夫,真是无聊。”临走时还不忘踢了一下火堆。
关萌倒是很无所谓,天心走了,他便索性坐到她的地方,负责烤肉去了。
陆小凤狐疑,按说许八的人在紫同镇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认识,扮作黑衣人实在是没有必要的很。那么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不是许八一行人也是被他们带走的?
他问道,“关兄,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显著的标志吗?”
关萌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我当时便觉得那个黑衣人甚是相识,但我后来无论如何细想,都想不出什么端倪来。许是多年前交过手吧。”
花满楼蹙了蹙眉,听篝火呜咽作响。
同心
夜深的竹园,幽静萧索,屋内的灯光照出来,将屋外照出一条朦胧光亮的小径,也将窗前石阶上的人影拉的生长。
丛散的眼光从眼前的昙花移到庭院拱门前稀稀落落的碎石子上,上面错落散布着星星点点的身影,就像月光下的红河倒映着着苍错山的劲松老树一般。
花满楼慢慢的走进来,脱下外衫照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坐到她旁边的石阶上,两人明明坐得很近,却硬生生的隔出一条缝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吹得滚烫的人心渐渐的凉下去,花满楼温柔的道,“花苞打开了吧。”
丛散转过身,慢慢的伸出手去,触上花满楼微凉的指尖。
花满楼低头注视着她的方向,她的发丝在他的鼻尖充斥着淡淡的幽香,几乎可以回想起曾经在他手中柔顺而过的那万千青丝。
丛散慢慢的摸索上她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随后缓缓地摘了下来,带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真好看。”手指轻触,极尽缱绻和缠绵。
花满楼轻笑,心里有一处终于坍塌下去,化作暖流滋润着整个心田。这么多年的找寻和惶惶不安的期盼,终于有了答案。
他伸出双臂,像一个固执的等待拥抱的孩子。丛散注视片刻,终究还是投进他的怀抱,倚在他的肩头,用力的抱住他。
花满楼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明日一早我们就去请辞,你从前不是说,倘若能一生一世待在百花楼,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么。”
“可是我杀了枯枝大师,少林寺的人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你们不是都认定是我杀了唐冷和那些人么?一个杀人凶手,还怎么在百花楼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呢?”
花满楼感受着她的目光,“你杀的,只有枯枝大师,对不对?”
丛散怔忪片刻,从前的种种委屈,都因他的这一句话,全部土崩瓦解了。“我认得,是他当年杀死我娘的。我爹绝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花满楼抚摸着她被寒霜浸湿的长发,“散散,世上的事总是要讲证据的。他们不能无凭无据的冤枉你,但也不会无凭无据的相信你。不是么?”
丛散一凛,“那你还来?”
花满楼按住她的肩膀,“我信不信并不重要,你明白么?我自幼所经历领悟的,便是江湖道义。恩怨情仇,总是会了结的。若是从前,我必定会大义灭亲,但是到了如今,你知不知道我在紫同镇等消息的这十几天,就像十几年,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当初晚了一刹那,害你被唐木所伤,已在心里将我自己自责千百次了。你以为我还能顾忌忠义而撇下你吗?”
丛散直视着他,泪水涟涟的眼中几乎连他的模样都辨不清了。“那我们?”
花满楼拂过她的脸庞,“当年的事发时,你才只有两岁。”
她急忙辨道,“可我记得。”
花满楼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没有人会信的。不是吗?我们必须要把当年的事全部弄清楚,这样你不必担心那些恩怨,可以坦然无束的在百花楼伴着你爱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有我,相伴余生,一起看朝生日落了。”
丛散痴痴地看了他许久,半晌问道,“倘若是真的呢?”
花满楼凝神细望,眼中绽放出一种坚定踏实的光芒,“夫妻同心。”
丛散拿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即笑倒在他的怀里。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因为。。。”
昙花花瓣洁白如玉,她回头看身边的葱绿青竹,妩媚的一笑,羞煞红颜。
花满楼拉起被丛散掀开的杯子,“最近你晚上是不是又不好好睡觉了”
丛散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我在苍错山长了十几年,晚上总是跟着狼王出去玩,这么多年的习惯一下子怎么改的掉?那些日子怕你看出端倪,晚上只能躺着,慢慢的,也能睡着。后来,又不行了。”
花满楼侧了侧身子,“你不是说那个人养了你四年吗?”
丛散笑着点点头,“不要总是那个人那个人,他姓纳兰,叫纳兰流云。我总是喊他纳兰叔叔。其实当年最后重创纳兰叔叔的就是我爹的散花神箭。后来爹被一众好友追杀,万般无奈将我扔在苍错山。纳兰叔叔和我说过,爹当年并没有真的对他下杀手。所以将我丢在那里也是算计之中的。只是爹没有想到,虽然他下手不重,但这么多年的新伤旧患已经让纳兰叔叔不堪重负了。所以没过几年,纳兰叔叔就离开了人世。”
花满楼声音轻下来,“后来,就是狼王养大的你?”
丛散道,“对啊。那年我已经六岁,纳兰叔叔去世了。叔叔讲过倘若有这一天,他并不愿意躺在苍错山冰凉的地下,还是愿意到人群中去,这样才能投胎转世。我就做了个木筏,将纳兰叔叔拖到镇上的棺材铺。后来回来的时候,又累又饿,晕在山脚,就被狼王叼了回去。”
“那阿武,真的是狼王的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黯淡下去,“他是狼王最小的孩子。因为我们长到一定大,狼王就会把我们赶出去让我们独自学着生活,哥哥姐姐们早已长大离开,我便和阿武作伴,在苍错山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她的声音中带着酥酥的缱绻温柔,回忆着她记忆中最美好,最无忧无虑,也是最单纯的年华,“其实,阿武一直是苍错山最矫健英勇的狼,我一直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为苍错山新一代的狼王。只是前几年许八突然带人上山屠狼,小壁虎中了埋伏,他为了救她,断了一根腿骨,速度大大的折损,否则这次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抓走。”
花满楼问,“小壁虎?”
丛散想起什么,似乎高兴了一些,“小壁虎就是阿武的妻子,这个名字是我取的,是我先认识她,然后把她介绍给阿武的。可惜,她一年前已经被许八害死了,阿武拼了命,也没有把她救回来”
花满楼抱她紧一些,“但是如今,他们却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无论许八也好,任何的灾难也罢,再也不会把他们分开了。”
丛散煦煦道,“可是这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倘若有一天我先去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能活着总是好的,你过得好,我就也好。”
花满楼亲了亲她的额角,没有回答。有很多话,不必多说。曾经他也以今生相许,那时他从未想过,自己平生会背誓,但到底,他还是辜负了她。
这一次,他希望可以用时间去证明一切。
他岔开话题,“难怪章掌柜认识你?”
丛散蹙眉,“可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当年送纳兰叔叔过去的时候,掌柜的并不是他。那个人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花满楼道,“你走了之后,我和陆小凤回了一次棺材铺。我们发现,他的左臂上面有一道很深的爪痕,像是什么动物抓下来的。你还记得吗?”
“爪痕?爪痕?”丛散低声呓语,闭着眼仔细的在脑海中搜索着。
她灵光一动,“是他?”
“你想起来了”
“前几年许八抓了很多狼,有天晚上带着阿武下去找那些被抓住的狼崽崽,结果看到许八的人骑着马狂奔,后面系着一条长绳,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阿武咬断了绳子,把他救回来。我上了药,就把他送回去了。我记得那时候他手臂上不小心被阿武抓出一条血痕,阿武还被我训了一顿,那几天他看到我就耷拉着脑袋,看上去特别可怜”
每当花满楼听到丛散那么亲切欢腾的提起那些狼,心中便会涌上一层说不清的滋味。疼惜,但也有欣慰,若不是那些狼,那么她的童年便完完全全的只剩下孤独了。
往事慢慢的理清,他心底的内疚就越深,他那时候为什么就认定了是她干的,不肯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非要将将她那么极力隐藏的骄傲通通击碎。
丛散感觉到花满楼手臂上突然的肌肉和绷紧的神经,“怎么了?”
花满楼下巴搁在她厚实柔软的青丝中,“想你了。”
丛散眯了眯眼,想了一会,“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唐冷的死?”
两个不解风情的人凑一块,还真是。。。
花满楼的“不”还没说的出口,已经被丛散捂住了嘴巴,“是他求我去替唐木嫁人的。纳兰叔叔在四年的时间几乎将毕生的知识都交给了我,狼是这世界上最重感情的动物,我跟着他们学到的,也是人类都未必有的忠贞和坚毅。因此将婚姻大事看的极重。起初是万万不肯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惜跪下来求我,甚至以死相逼,像是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一般。他们夫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后来万般无奈,想着自己这样的身世,遭遇已经过多,未来种种,也未必能入自己的心意。便索性答应了。”
“难怪看到他的尸首,那时候你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丛散道,“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很大的感伤,但感触真的有。我看到那朵鸢尾花的时候,真的吃惊不小,因为我知道纳兰叔叔不在人世,况且他虽教我这招,也只是让我不得已的时候防身,我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
她听着外面穿林而过的脚步声,抬眼看正色的花满楼,只听他极轻的说了一句,“躺着别动。”
说完这句,人已经转身向外,拿起了床边的剑。
一阵剑光在眼前闪过,花满楼人也已跃起,迎上了狠辣的砍下来的剑,他的身影风驰电掣般闪动,两剑对撞,擦出一阵炫目的火花。黑衣人看到花满楼的脸,顿时吓得怔住。
她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花满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庞,可是他的轮廓,他的动作,甚至他的呼吸,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俊俏依旧,星目如画。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丛散一声大喊,“不要伤她。”
花满楼的剑尖划开她的外衫,险险的停住。
眼前的人转身冷冷的看着丛散,黑暗中丛散打了一个哆嗦,她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她眼中强烈入骨的恨意和绝望,那种深入骨髓的悲凉,还有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背影。
花满楼关好窗,“是她?”
丛散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臂。
花满楼安慰的轻拍拍她的手,“这样也好,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丛散点点头,依着他的肩,“我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经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灭呵呵
玉狮子
司空摘星从窗边一跃而进,他乐不可支的几步窜到烛台下,刺啦一声划出火苗,将手中的玉狮子和青绿色的玉石摆到灯下细细的研究着。
身边突然地窜出一个人来,司空摘星听到身边的呼吸声,慢慢的转过头,他看着笑成一团的陆小凤,没好气的说,“人吓人,吓死人的。”
陆小凤妄图抢过他手中的玉石,却被司空摘星闪身躲开,他嬉笑道,“这话从偷神偷嘴里说出来,叫别人听到了,可是真的要笑掉大牙了。”
司空摘星白他一眼,又将玉石放到了灯下,纹理呆板,看不出任何的奇异之处。司空摘星拿起它放到桌子上使劲的敲了敲,查不出什么端倪,颓然的往陆小凤面前一扔。
陆小凤拿起来,看着这块没有任何形状材质可言的玉石,本想学司空摘星也去砸一砸,斜在光下的一刹,他突然地顿了顿,觉得这块玉石十分的眼熟。
“怎么了?”司空摘星有些期待地问。
陆小凤眨眨眼,“我见过这个。”他眯起眼睛,细细想来,“在花满楼那里,我见过。”
司空摘星急忙问道,“这是什么玉?”
陆小凤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苍错山那个人临死时握在手上的。”他凑近了些,肯定的说道,“就是这个颜色,我绝对不会记错的。除了形状不一样,别的都一模一样。不对,他们好像都不是完整的,像是。。。”
“碎片?”司空摘星补充道。
两人对视一眼,陆小凤问,“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着,要从关萌那里偷来的宝贝?”他拿起一旁的玉狮子,“这个倒是个宝贝,上好的青花玉。”
司空摘星耸耸肩,“是不是宝贝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那个地方藏得很深。我早就想过,只要那里不是女人,别的什么我都给他偷出来。”
陆小凤贼笑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我们的福气。”
司空摘星大言不惭,“你到现在才知道。”
陆小凤笑着起身,“走,去找花满楼。”
司空摘星跟着他飞檐走壁,“喂,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找他不行啊。”
两人掀开被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床,两人耸耸肩对视,“啊喔。”
隔日花满楼回来的时候,被屋子里躺着的两人吓了一跳,陆小凤推推身边的司空摘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你回来了。”
花满楼笑着倒一杯热茶,“不请自来,莫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陆小凤系着外衫的带子,随手将那块衣襟处的玉石一扔。
花满楼伸手接住,处处抚摸而过,随后拿出自己袖中的那块,“居然是一模一样。”
司空摘星打着哈欠,“这句话,昨儿个陆小凤也说过了。看来是没有差。我们要研究的就是,这是为什么?呢?”
花满楼想了想,“二十年前,西北挖采出一块白面玉佛,县令陆展鸿上报朝廷,这是上天的恩赐,乃寿星转世,寓意吾皇寿与天齐,随后便奉旨运送白面玉佛回京。纳兰叔叔知道这件事后,打算半途去截下这个玉佛,不料中途遇上同样去抢劫的关萌,那时他伤尚未恢复,三个人都没有见到便宜,那面两尺高的玉佛便生生的被他们砍成了碎片。纳兰叔叔见玉佛已毁,不再留恋,只捡了些碎片回去做纪念,还有一些就被关萌带了回去。至于陆展鸿,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同时开口,“纳兰叔叔是?”
花满楼只觉得自己的脸蹭蹭蹭的烧起来,他强自镇定的开口,“是。。。”
话还没说出来,另外两个人同时恍然大悟的张口,“哦~~~”
陆小凤笑了笑,狐疑的问,“可是我听说二十年前白面玉佛安全的送回了皇宫,皇上龙颜大悦,还为此大赦天下。只是那个陆展鸿,倒不慎听人提起,有人说他生了一场大病,辞官回家休养去了,倒是怪异。”
司空摘星挠挠头,“若真如花满楼所说,那么安全送回去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陆小凤端详着手中的玉狮子,“这个倒是值两个钱,既然你偷来了,准备打算怎么处置它?”
司空摘星顺手拿过来,“卖了也不知道能值几个钱。不过换几壶好酒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我过一会就去,晚上一块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