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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
日子波澜不惊地向前游去,仿佛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归原有的轨道。永琪依然每天都要上朝,帮助乾隆处理政事,有时忙到很晚才回到王府。不过在不那么忙碌的时候,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小燕子。至于小燕子,自从入住王府,简直如同少了铁笼的鸟儿,既不用晨昏定省,也少了许多规矩,常常找紫薇串门子,两姐妹谈论着「育儿经」,常常能谈大半天。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便是太医院的杜太医突然请辞,告老还乡。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本来小燕子等人对胡太医便更信任些。虽然杜太医受人指使,虚构愉妃的死因和永琰的病情,又故意夸大其词,拖住紫薇的脚步,但终究未曾伤及人命,所以永琪听说之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只是三天之后,有人在自通州南下的船只上发现了杜太医的尸体。
消息传至王府的时候,小燕子差点将一口燕窝喷在永琪身上:“又死了人?”
永琪只能抱以一声叹息:“杜太医帮他做事,即使我们不予追究,他又怎么会放过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呢?”
小燕子「叮」地一声将勺子搁在碗沿,瞪大眼睛:“你是说,还是冷清锋干的?”
“杜太医辞官不久,皇阿玛下令调查此事。有人在码头附近的茶寮看到杜太医和冷清锋交谈。”永琪低声道,“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一边厢两人才见面,不到一个时辰,杜太医就中毒在船上暴毙。要说和冷清锋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相信。”
“那……会不会是那人认错了?是不是杜太医在外面惹了别的仇家?你说,杜太医为什么要帮冷清锋和陈曜宗做事呢?八成是为了钱。他为什么那么缺钱呢?很有可能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小燕子开始充分发挥想象力,“比如说,他欠了一屁股债,人家追着他还钱!”
“就算是这样,那么多年下来,他早就拿了不少钱了,多少债都还清了,人家怎么还会找上来呢?而且赌徒都是只要钱不要命的,最多就是纠集一队人马把杜太医教训一顿也就完了,犯不上杀人,更加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杀人了。况且……”永琪的声音低了下去,“别人可能认错,我绝对不会。冷清锋的样子,我即使闭上眼睛也清清楚楚,按照那人的描述,一定是他。”
他当然不会记错,他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人的模样。阴冷的面容,狰狞的刀疤,诡异的笑容,是纠缠他多年的噩梦。
小燕子怜惜地看着他:“永琪……”
永琪握住小燕子的手,挤出一丝笑容:“不过这样也好,皇阿玛下令彻查,正好可以广发通缉令。任他冷清锋武功再高,我就不信他能上天入地。”他一拳砸向桌面,“就让所有的恩怨来个了断吧。”
小燕子认真地思索:“知道冷清锋的下落之后,皇阿玛一定会派你和尔康去抓他。那会不会有危险呢?”
面对小燕子期待的眼神,永琪无法扯谎:“小燕子,为了你和欢儿,我一定会小心。至少,在知道冷清锋的下落之前,谁都不会有危险。”
小燕子的嘴角突然绽出笑容:“永琪,你现在可比以前老实多了。要是在从前,你肯定会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危险,一定会没事之类的。”
永琪无法想象自己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皱着眉头:“小燕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说的是自己?”
“我哪有?”小燕子挺起胸膛,眼睛也不眨一下,“明明是你,好多次都说没危险,每次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痛,把我吓得半死。这次你总算学乖了,没再糊弄我。”
永琪恍然大悟:“小燕子,闹了半天你在试探我呀?”
小燕子清亮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就看你说不说实话呗!本来就是嘛!有危险就是有危险,干嘛不让我知道?知道一下也不会死……”她突然郑重了语气,“但是,不管有没有危险,永琪,你……”
还未等小燕子说完,永琪已经低头吻住她:“我知道,我不准受伤,也不许有事,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小燕子拼命点头,柔声细语含糊在唇齿间:“因为,我和欢儿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时光的脚步轻轻一跃,已经缓缓跨向乾隆三十一年。杜太医暴毙之事虽然严重,却在新年的喜庆中被轻轻揭过。整个紫禁城外松内紧,冷清锋的通缉令已经散发出去,贴满大街小巷。虽然官兵人数众多,冷清锋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因而进展缓慢。永琪能做的唯有等待,加上新年庆典之事有尔康帮忙张罗,他也难得能落得清闲,日日在王府陪着小燕子和凝欢,一家三口过着平静的日子。
小燕子虽然深知要抓捕冷清锋没那么容易,但正如她的「名言」——道理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所有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一方面担心真的要去抓捕冷清锋时永琪会有危险,另一方面又怕抓不到冷清锋更加麻烦,时常心烦意乱。反倒是永琪气定神闲,棋盘上黑子一动,小燕子的数枚白子已经化为乌有。
小燕子把棋盘一推,赌气道:“又是我输,我不玩了!”
永琪清理着棋盘上的棋子,好脾气地笑道:“小燕子,你这下棋的脾气可比你的棋艺长得快。输了就生气,可别给欢儿树立坏榜样。”
小燕子没精打采:“你就会拿欢儿当挡箭牌,现在这个时间,欢儿在奶娘那儿睡觉,哪里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心情烦躁,再下多少盘都是输。你下得这么好,又不肯让我,我更是输上加输。”这话倒是真的,永琪什么都能让着小燕子,唯独在下棋这件事上特别固执,不管小燕子怎么软磨硬泡,也是半分都不肯让。小燕子哀怨地看了永琪一眼,“你这没良心的,我都快烦死了,你还这么悠闲。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烦心?”
永琪收拾完了棋盘,随手搁在柜子里,转身抱了一大摞纸出来:“问题是,烦也没有用啊。”他深深地看着小燕子,眼中深邃的光芒照进她乌黑的眸子,“小燕子,你以前从来不会烦这些事。”
小燕子轻声嘟囔:“要是我的事,我才不烦呢!”她推了永琪一把,“这是什么?”
“这个?”永琪晃晃手中的那摞纸,“练字可以静心啊。”
“才怪呢!”小燕子撇撇嘴,“去年我试过了,结果就俩字——”看着永琪期待的模样,她眨眨眼,“没用!”
永琪悠闲地磨墨:“临时抱佛脚当然不行,静心是说祛除性情中的浮躁,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就跟练武一样。”永琪换上一种更易理解的比喻,“武功高强之人通常都有数十年的根基,才能保证在与对手过招之时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明天就要对敌,今天才开始练习,那自然是不成的。”
小燕子似懂非懂,却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遂挠挠头皮:“我觉得我是改不掉了,再说,我要是不冲动不急躁,那岂不是成了紫薇或者晴儿?再不然,就和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格格一样,我可不要!”
永琪展颜微笑:“小燕子,这话最中听了。小燕子就是小燕子,何必要和别人一样。”
小燕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永琪,我也觉得你这句话最好听了。”她趴在桌上,看着永琪挥毫泼墨,之前的那点儿心浮气躁早不知丢哪儿去了。永琪见小燕子盯着自己,抬头温然笑道:“小燕子,你看什么呢?”
小燕子抿起嘴角:“你写你的,我看我的。”
冬日的夕阳微微透进,和着温暖昏黄的烛光落在彼此的身上,一切安静美好得如同一幅古画。
时间悄悄地在指缝间溜走,小燕子不知何时已经趴着睡着了,永琪轻轻地唤她:“小燕子……小燕子?”他搁下毛笔,凝视着小燕子白皙如玉的脸庞,“小燕子,我当然也会烦心。冷清锋到现在都没有音讯,我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可我更怕会牵连到你和欢儿。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五章
时光倏忽一转,乾隆三十一年的新年也就这样过去了。所有人的生活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晴儿在清尘山庄顺利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消息从杭州传来,众人皆为方家有后感到高兴。同时,会宾楼也传来消息,金锁近日来总觉身上不爽快,原来也有了身孕。金锁与柳青成亲多年,一朝有孕,柳青自然笑得合不拢嘴,不许金锁再抛头露面地招呼客人。
金锁静心安胎,柳青照管着会宾楼的生意,比往常更加忙碌。永琪和尔康自然还得上朝,小燕子和紫薇则在府里安心抚养孩子,等待丈夫下朝归来。
如果撇开那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敌人可能带来的烦恼,这样平静的生活其实是很让人向往的。
而在这样的平静里,终于有一石,激起千层浪。
二月初一,众人相约一同去会宾楼,小燕子和紫薇为了热闹,便将凝欢和东儿也带上。原本已很热闹的「家庭聚会」因为有了两个婴孩的加入而更加欢乐,东儿已近满岁,只不过由于当初早产而略显瘦弱;凝欢也已七个月大,比刚出生之时活泼好动不少,数次伸手去抢永琪手中的茶杯,最后竟对东儿脖子上挂的金锁片起了兴趣。
小燕子无法,只得求救地看着永琪。永琪知道那金锁片是福家世代相传之物,也不便表态。还是尔康豁达,伸手解下东儿脖子上的锁片递给凝欢,大方地道:“小孩子通常都是三分钟热度,没过几天就玩腻了,到时你们再还回来,就没事了。”
凝欢握着锁片,虽然完全不懂欣赏,依然是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东儿也不哭不闹,不停地拍着小手,仿佛金锁片到了凝欢手中,也是让他高兴的一件事。众人见到这副场景,连夸两个孩子有缘。
柳青更异想天开道:“小燕子和紫薇是结拜姐妹,永琪和尔康又情同兄弟,说不定你们俩的孩子将来也有特殊的缘分呢。”
众人围着孩子说话打趣,回忆过去,聊聊将来,直至日落时分方各自散去。
小燕子抱着凝欢朝王府走去,凝欢闹了一日早已累得呼呼大睡,永琪看着凝欢脖子上一晃一晃的金锁片,甚是好奇:“小燕子,你说欢儿怎么突然会对东儿的锁片感兴趣呢?”
小燕子在大杂院时照顾惯了小孩,倒也见怪不怪:“我觉得欢儿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在家的时候就总是抢你手里的毛笔。上次你朝服上的袖扣掉了,我要缝补的时候,她还抢着要呢。我觉得这是遗传,永琪,你小时候一定也是这样的。”
“说实话,一两岁左右的事我几乎不记得。”永琪的思绪飞回至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所有的阿哥都养在阿哥所,我是不是也喜欢抢东西玩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逢年过节可以和额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额娘比我更开心,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锦姨在旁边不断地提醒,额娘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奶娘送我回阿哥所。”
“其实,我也记不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我的记忆,就是从白云观开始的。后来箫剑告诉我以前的事,我猜想可能是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以至于我把两岁之前的事统统忘记了。”小燕子回忆起从前,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沉默片刻又恢复往日的笑容,“我们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咱们的童年,可都不怎么美好,不过都过去了。其实要知道欢儿是不是受你的遗传,倒是很容易。”小燕子神秘地笑道,“永琪,哪天你去问问皇阿玛,他老人家一定知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永琪哑然失笑:“皇阿玛的儿子可不止我一个,况且他日理万机政事繁忙,哪里会记得这些小事?”永琪无法勾勒出他向乾隆询问这些事的场景,“而且我要是问皇阿玛这些事,皇阿玛不觉得我有病才怪,没准当场就召胡太医来给我把脉。”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而且是看这里的毛病。”
小燕子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景,也觉得好笑不已,忙摆手道:“当我没说啦!”
两人并肩走着,永琪衣服的下摆突然被人扯住,他回头一看,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仰头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请问是艾公子吗?”见永琪点头,他才双手奉上信帖,“骆公子托我把这个给你。”
“骆公子?”小燕子眼睛一亮,“是哪个骆公子?他全名叫什么?”
那少年一问三不知,摇头道:“骆公子说了,艾公子看了信就会明白。”
“这么奇怪?”小燕子小声嘀咕着,“可刚才柳青不还说最近没见到骆大哥?”见永琪默不作声,已经将信帖打开,小燕子便也凑上前去看,只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日未时,城外碧云寺,有要事相商。署名骆嘉尘。
永琪和小燕子互看一眼,均不明白骆嘉尘何以如此神秘,却也担心他是否惹了麻烦需要朋友相助。
与此同时,骆嘉尘也正对着手中的便条不明所以——明日未时,城外碧云寺,有要事相商。他思忖片刻,将纸条在烛火上化去。
碧云寺修建在城外,彼时正在修葺,周围树木葱茏,幽静宜人。午后的阳光从白棉窗纸里透进来,照在案上的一尊观音像上,望之慈祥敦厚。
永琪刚踏入碧云寺不久,骆嘉尘也跟着到来。两人寒暄几句过后,永琪便直奔主题:“说起来上回骆兄帮忙寻找小燕子,我还未曾当面致谢,不知这次约我前来有何要事?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和小燕子一定竭尽全力。”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骆嘉尘脸上淡淡的笑容渐渐隐去,转为惊异,“约你前来是从何说起?不是你有事找我商量才让人传话给我么?”
“我传话给你?”永琪顿觉不对,拿出昨日的便条给骆嘉尘,“我收到这张字条,今天才会来这儿。怎么?不是你写的?”
骆嘉尘将信将疑:“我没写过,我收到同样的字条,内容一模一样,只是署名不同。”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当机立断,“恐怕有诈,此地不宜久留。”
永琪的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却想不明白究竟是有人恶作剧亦或是冲他而来。他和骆嘉尘走至门口,却见一位身着宝蓝色长衫的年轻公子信步走来,永琪一看已觉不好,忙推推骆嘉尘:“骆兄,你先走一步!”
骆嘉尘的目光挑向年轻公子身后的一队人马:“恐怕走不掉!”
永琪一步上前:“八弟,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奉旨拿人!”永璇一脸讥诮,“他说得对,今天谁也走不掉,当然也包括你,五阿哥!”
“五阿哥?!”骆嘉尘一脸的诧异不能相信,退后一步,“你是皇室中人?”
不等永琪解释,永璇已经抢白,他打量着骆嘉尘,“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你敢不敢告诉他,你就是前红花会的总舵主陈家洛?”
“红花会?!”永琪也是一脸震惊,“就是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第一组织?”
“要不是我,你们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交的是什么朋友。”永璇脸部的线条越发冰冷,“皇室子弟和反清复明的头目相交,按照大清律例会有什么后果呢?今日我是奉了皇阿玛的口谕抓你们回去复命,五阿哥可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
骆嘉尘嗤之以鼻:“这出兄弟情深的戏码,你演得真不怎么样。”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陈舵主以为今天还能够全身而退吗?”
永琪已经无力也没有时间去消化骆嘉尘的真实身份,然而他也已经清楚明白,是有人设好圈套让他钻,而这次摆明是要他再无翻身之日。
可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还有小燕子,还有凝欢,她们都在王府等他回来。
永璇大手一挥:“将他们拿下!”
永琪横剑在手,与永璇对峙:“谁敢动手?!”
永璇既惊且怒:“你敢抗旨?!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你不怕连累小燕子?”
“死罪?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永琪冷笑一声,“不要拿小燕子来威胁我!如果今天的事牵连到小燕子,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他回头冲骆嘉尘使个眼色,随即转过头来正对着永璇,“你做这么多事,无非为了对付我,何必牵连不相干的人。”
说话间,骆嘉尘已经发难,破门而出。永璇忙下令抓捕,永琪在旁冷眼瞧着,并不担心骆嘉尘的安全——那些官兵的武功,根本不堪一击。
没有外人在场,永璇更无须掩饰自己的想法:“前红花会总舵主岂会是不相干的人?抓到他就是大功一件,只可惜,你没这样的机会。”
“要立功,也得留着命才行。”眼看着骆嘉尘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永琪冷声道,“八弟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不管手下的死活,当然这也意味着你们抓不到他;要么亲自出马,不过我绝对会袖手旁观。”
永璇犹豫不决的时候,永琪已经走出碧云寺的大门,往皇宫方向去。永璇突然拦住他:“你去哪儿?”
“你不是奉了皇阿玛的口谕抓我们回去复命吗?现在「人犯」已经跑了一个,如果我这个也跑了,你拿什么跟皇阿玛交代呢?跟皇阿玛说没抓到人?”他凑近永璇,目光中有嘲讽的笑意,“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又是怎么知道骆嘉尘的真正身份的?这些问题你又怎么跟皇阿玛交代呢?”
“这些事无须你操心。五阿哥有时间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永璇看着孤身一人的永琪,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