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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尸棺-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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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院子里练起了养心功,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师父在干什么。
    半个小时以后,就有几个道士拖着四个平板车来到了乱坟山,每一辆板车上,都放着一个硕大的木桶,每一个木桶都要他们四个人合力才能抬得动。
    他们将木桶抬到院子里的时候,其中一个道士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人的长相、体态,都和陈道长召出来的那个金人非常相似,不对,不是相似,根本就是同时一个人。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他的身份来了。
    他是吴相松,仙一观里出了名的马大哈,当初乱坟山阴气外泄,陈道长让他在永安路附近摆阵阻挡阴气,结果他马马虎虎画错了符箓,不但没挡住阴气,还把阴气引到了永安路上。
    吴相松和另外几个三个道士将木桶全部放进院子之后,就一人拉着一辆板车走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陈道长就回来了,他先是和开车的战士一起将一个大木盆搬进了院子,战士走后,陈道长又开始升火烧水,他烧的水,全是从那些木桶里舀出来的。
    “老柴,你那边好了吗?”陈道长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朝屋里喊。
    我师父很快冲出屋子,将整整一簸箕草药全都倒进了还没烧开的水中。
    之后我师父又朝我挥了挥手:“把衣服脱了,泡澡。”
    我看看身边那口齐腰高的大木盆,这个盆子的体积太大,屋里根本放不开,也就是说……我顿时犹豫起来:“在院子泡啊?”
    师父点头:“嗯。继续练养心功,没让你停呢!”
    还好我刚才就算是说话的时候也没断了练功,在当时,我真的特别担心背上的黑水尸棺印会消失。
    可练着养心功,我怎么脱衣服啊?
    直到陈道长将烧开的水全都倒进了木盆里,又从木桶中舀了凉水调好水温,我师父才对我说:“停了吧,泡澡。”
    我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脱了衣服跳进了木盆里。
    虽然乱坟山这地方平时极少有人来,但毕竟是在院子里,我怕万一来个生人什么的,就给自己留了一条短裤,对此师父也没说什么。
    躺在几乎满水的木盆里,我才发现那些加了草药的水竟然有些粘稠,就忍不住问我师父:“师父,这是什么药啊?”
    师父拿了一个马扎坐在墙根处,点上旱烟,长出一口烟雾之后才对我说:“这是用覆在黑水尸棺上的黑水配出来的药。咱们这一脉的人,经常用黑水尸棺印来镇邪尸,也难保印记不会受到损伤。这一味药,就是专门用来修复黑水尸棺印的。等我把掌门的位子传给你的时候,这一道药方也会一并传给你。”
    听师父这么说,我那颗悬着的心立刻变得松弛下来。
    可师父后面的一句话,却让我更加担心了,他说:“不过你的黑水尸棺印消耗太大,就算用药浴也不一定能恢复。咱们这一脉,黑水尸棺印只能纹一次、种两次,如果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背上的黑水尸棺印还没恢复原样,就永远恢复不了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师父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凝重。
    可陈道长却笑着对我说:“别听你师父的,他忽悠你玩呢,你是不知道,就在二十来年前吧,有一回他背上的印比你这个消耗还大,被我们观的泉水一泡,还不是一样好了。”
    我师父立即白他一眼:“什么叫被你们观的泉水泡好的。要没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药房,光靠你那泉水有个鸟用?”
    陈道长也不乐意了:“屁!要是没有我们观的水,你那副破药,药性能发挥那么好?”
    其实从刚才陈道长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打算借着邀功,讹我们守正一脉的东西了。
    为了不让陈道长得逞,我立刻插嘴:“陈道长,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召出来的那个金仙法身,这么像吴相松呢?”
    我这句话成功转移了陈道长的注意力,他将头扭向我这边,说:“对啊,那就是相松的法身啊。”
    这一下轮到我吃惊了:“吴相松是金仙?”
    其实我还想问,“金仙”是不是“大罗金仙”的意思,不过还没等我问出后半句,陈道长就翻了翻白眼,说:“你这孩子傻啊,你看他那个熊样,像金仙吗?”

三百六十三章 一缕残魂
    陈道长的话弄得我云里雾里的,我忍不住问:“可你刚才不还说,那个法身就是吴相松的吗?”
    “啊,法身是他的。”陈道长一边拿捏着措辞,一边对我说:“不过捏,相松不是金仙,其实我也不知道金仙是个什么仙,可我们老一辈留下的传承里头,就是把那种法身叫成金仙法身。相松这孩子也算是个有大机缘的人,他那个法身和你的天眼一样,也是生下来就有的。不过你的天眼对你没有造成什么副作用,他那个法身确实要占据他的一部分元神的,你看他整天马马虎虎,跟脑子不够用啊似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种体质啊,叫天生灵根。”
    这时候,我师父从旁边说了一声:“老陈,别和有道说话了,让他好好休息。”
    陈道长点了点头,对我说:“对,你泡的这个药,身子越放松,就越容易吸收药性。睡一觉吧,说不定能你睡醒了,黑水尸棺就回来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困顿了,索性就把头靠在了木盆的边缘,闭上了眼。
    怎么说今天也算是又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理上的大起大落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刚闭上眼没多久,我就沉沉地睡着。
    在我还没有完全陷入梦境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往我的浴盆里添热水,那股热流顺着我的肩膀落入浴盆,让人浑身都觉得无比舒适。
    在睡梦中,我又一次见到了一世祖。
    至今我还能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梦境,当时我知道自己已经睡着了,也知道我所能看到的应该是一片黑暗。
    可我闭着眼,去能看到周围的情形,木盆里的热水在深冬的寒气中扬着弄弄的白雾,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炉灶上放着一口大锅,旺盛的火苗将锅里的水烧得翻腾不止,锅里一样扬起了很浓的白雾。
    但师父和陈道长却不知道去哪了。
    这时候,我感觉有人正拿着一把木梳子给我梳头,因为从小讨厌理发,我的头发一直以来都比较长,尽管我平时极少花费精力去打理头发,可梳子从头皮上划过的感觉,我还是熟悉的。
    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世祖搬了一个马扎坐在我身后,见我回头,她还很温和地冲我笑了笑:“别乱动。”
    自从第一次见到一世祖至今,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这些年,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多年前和一世祖的那次照面只是我自己的幻觉,也许她并不存在。
    可时隔这么多年,当我再一次在梦中见到她的时候,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还是那么温和,那么真实。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朝水盆里看了一眼,才发现梦里的我虽然也在泡澡,可身上却整整齐齐地穿着衣服。
    我长长松了口气,想对一世祖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世祖拍拍我的肩膀,依旧温和地对我说:“别乱动,一会就好了。”
    我将脖子靠在木盆的边缘,一世祖就用一把木梳,反复地梳着我的头发。我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她,饭我张了张嘴,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了没多久,一世祖停止了梳头的手势,在我身后说:“你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咱们寄魂庄建立了这么多年,该来的劫,终究还是来了。有道啊,你可要守住你的本心,别被邪念钻了空子。”
    我也不知道一世祖口中的“劫”是指的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话语中蕴藏着一股本真的力量,朴实、让人内心平静,但又非常威严。
    而且我也觉得奇怪,一世祖明明是个古人,为什么说话的时候用的全是白话?
    一世祖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笑了笑,说:“我哪是什么古人,只不过在世间徘徊了千多年的残魂罢了。好了,该醒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一世祖的话音刚落,我立刻就从梦中清醒过来,接着就感觉人中的位置一阵生疼。
    此时我师父正用力掐着我的人中,还一脸紧张地盯着我,呼唤我的名字。
    见我睁开了眼,师父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我:“有道,没事吧?”
    我怔怔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不仅是我的师父和陈道长,连仉二爷他们也全都来了。我也不在浴盆里,而是被我师父他们弄到了炕上,拿手一摸,炕还是温热的。
    我朝师父眨了眨眼睛:“我刚才见到一世祖了。”
    师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赶陈道长他们,说是有话要对我说,让他们先出去回避。
    陈道长被我师父推出门的时候,嘴上还嘀咕了一句:“干么呀这是,还神神叨叨的。”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屋子之后,我师父关上门,又快速回到了炕沿上,语速有些急切地问我:“你见到一世祖了?”
    我点了点头:“嗯,在梦里,一世祖说,说该来的劫数还是来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当时听一世祖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平静,可当“劫数”这两个字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一世祖口中的“劫数”,到底是指什么?
    我师父紧紧皱起了眉头:“劫数?你具体说一说。”
    我摇头:“一世祖只是说有劫数,但也没说劫数是什么呀。”
    师父又问我:“那一世祖有没有说,你背上的黑水尸棺还能不能恢复了?”
    被师父这么一问我就更紧张了,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我泡过药浴之后,黑水尸棺根本没有恢复过来。
    但紧张归紧张,我心里还算是比较清醒,对师父说:“一世祖没说,但她说,我这次是因祸得福。”
    师父没再说话,赶紧让我坐起来,又快速掀开了背上的衣服,然后我就听到师父如释重负的地长出一口气。
    我知道,黑水尸棺大概是恢复如初了,于是也跟师父一样松了口气。
    师父将我的衣服重新盖好,对我说:“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好,一次次地得先祖庇佑。明年鬼节的时候回寄魂庄,你记得给一世祖多烧两柱香火。”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听得出来,师父的语气中是带着欣喜的。而我也很认真地冲师父了点头。
    师父拿出旱烟来,划一根火柴垫上,吞吐一口云雾之后才问我:“一世祖还说什么了?”
    由于刚才的梦境非常清晰,我几乎不需要过多的回忆就把整个梦境详细陈述了一遍。
    在听我说话的时候,师父的表情一直很平静,直到我把话说完,他才自言自语地说:“残魂……原来是这样。”
    他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心事重重地站了起来,对我说:“不管怎样,既然一世祖让你守住本心,说不定,你的本心,就是渡过这场劫数的关键所在。”
    我问师父:“师父,你知道劫数是指的什么了?”
    我师父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之后他突然又笑了:“也没必要知道,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看开点。你现在能动吗?今天晚上有庆功宴,能动的话就跟着我,去好好热闹一下。”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从炕上下来走了两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师父则朝我打手一挥:“走!”,说完他就推门出了屋子。
    庆功宴是在市里唯一一个上星的酒店里举行的,不过说实话,虽然是带了星级的饭店,可菜品大多刻意追求形式,味道只能说还可以,反正比我师父做的差远了。但好处是这样的酒店往往有很大的包间,足以容纳很多人。
    那天晚上,师父又喝大了,我试着阻挡他喝酒,可仉二爷他们都强势得很,非要跟我师父喝,我根本就拦不住,后来索性就不拦了。
    酒店对面正好就是市里的电影院,我们几个小辈吃完饭就跑去看电影了,留下他们一帮老头继续在酒桌上大杀四方。
    我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次电影,就连那一次看的是什么片子也忘了,只记得零三年的时候,电影院还很破,墙壁上刷的还是那种最老式的白油漆,身子在上面蹭一下就能蹭一身白,坐在安全通道附近的位置,还能闻到厕所里的味道。硕大的放映厅几乎被我们几个人包场,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在后排的位置上有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大概是一零年,要么就是一一年的时候,市里的电影院才重新改建,据王大朋说,改建后的影院和过去的老电影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很有商业化的气息。
    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家乡,到渤海一带做起了自己的生意,由于做的行当比较特殊,平时忙得很,就算过年过节回一趟老家,也常常待不了多久,以至于改建后的电影院我一次也没去过。
    等我们几个看完电影回到饭店的时候,包间里除了打扫卫生的服务生,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跑到楼下一看,庄师兄和冯师兄也开走了,积雪化了一半的地面上还留着两道长长的车辙。
    就在我们离开饭店的这两个小时时间里,师父他们竟然舍下我们几个自己走了。
    反正第二天也没什么事,加上我有点馋电脑了,就拉着一帮人跑到王大朋的玩了一个通宵。
    其实王大朋的过完正月之前就没开过业,但刘尚昂有钥匙。
    元宵节过后,很快就到了开学季,原本孙先生是打算等抓住刘文辉之后,就带着我们几个去四川,刘文辉虽然被我们抓住了,可那件事所带来的风波,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结束。

三百六十四章 开往青海的列车
    在我们那个小县级市里,葬教成员的数量就达到了三百以上,这么多人同时被抓,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是很容易引起动荡的。为此,庄师兄和孙先生他们花费了好大力气,才算是没让事情闹得太大。
    但也就是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市里谣言四起,说是器官贩子进了城,很多人一夜之间失踪,就是被这些卖器官给残害了。
    对于此,冯师兄曾发公告辟谣,然而没什么用,公告一出,谣言竟然传得更疯了。但这样的谣言本身也没什么依据,很快也就被大家遗忘了。
    不过时至今日我也没弄明白,那次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同样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庄师兄回了一趟四川,将刘文辉、董春花和方雪梅押进了那个特殊监狱。
    据庄师兄说,刘文辉和他的师父李老太太一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从他那里套出葬教的任何信息。庄师兄说他们已经用上了最保险的手段,可刘文辉的潜意识里好像被人加了禁锢,他们根本无力打开这个禁锢。
    除此之外,刘文辉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他为了阻挡我们而耗尽了养鬼人一脉数百年的底蕴,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李老太太,李太太整天嚷嚷要清理门户,庄师兄只能让人将李老太太和刘文辉强行隔离开,不然的话,刘文辉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
    我曾试着问过庄师兄:“师兄,你说,当初咱们走到东乡中央地带的时候,刘文辉为什么不逃走,反而要耗尽修为去开启大阵呢?”
    庄师兄说:“因为他太紧张了,紧张到了手足无措的程度。这不是我的推测,而是刘文辉自己说的。除了紧张,大概就是不甘心了吧,他策划了整整五年的计划,却在几天内就被咱们彻底瓦解,对于他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无法承受的失败。”
    后来梁厚载曾分析过刘文辉的性格,他说,在这些年里,刘文辉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幕后主使,他特别擅长躲在阴暗的地方,像个操线的木偶师一样操控自己手下的那些傀儡,他以为自己纵观全局、决战千里之外,其实就是一个躲在暗处偷窥的小人。
    这样一个人,习惯了玩阴损的招数,从来没有正面和什么人交过手,他就像吸血鬼一样,在黑暗和阴影中,他是魔头,可一到阳光下,他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会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紧张。同样,因为他常年的自以为是,当他发现自己快要失败的时候,就会变得失落、狂躁,大概在那时候刘文辉自己也发现了,他其实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梁厚载说,像刘文辉这样的人之所以可怕,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没有底线。
    不管怎么说,刘文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化外天师也不再是正道中人忌惮的对象。
    开课一个半月之后,冯师兄给我和梁厚载办了休学手续,孙先生则提前买好了票,打算带我们先回一趟四川,然后再去青海。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青海牧区,半个月前,刘师叔离开了四川藏区,去了那里。
    仉二爷因为要去庄师兄之前提到的那座监狱,所以和我们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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