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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尸棺-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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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师伯就拉着我向前走,一直到我们走远了,身后才传来两声枪响。
    这一路上,我都不愿和师伯说话,可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蛙人的弱点在头部?”
    师伯的脸色很沉重,他想了一会,才对我说:“五十年前,我见过这种东西,他们生命力非常顽强,唯一的弱点是大脑。”
    注意,我师伯说的是,他在五十年前见过“这种东西”!
    对于师伯来说,那两个蛙人仿佛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外形类似于人的异类。其实不只是师伯,当枪声在我身后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为那两个人的死感到一丝一毫的悲哀,反而隐隐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希望他们不是,如果他们是人,而我又不觉得他们的死有什么不对,那我岂不是变得和师伯一样认为人命轻贱了?
    我很想问师伯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可犹豫了很久,我最终也没张开这个口。
    我怕师伯会告诉我,那些蛙人就是人类,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力顽强,所以在很多时候,看上去和常人有异。
    我怕师伯再对我说一次人命轻贱。
    师伯看向了我,他好像一眼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缓缓对我说道:“他们不是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呵呵,你也不要想太多,宗远这些年,肯定告诉你‘人命关天、生命厚重’这样的话,他没错,人命这东西,千金不换,贵重得很呐。可我说得也没错啊,在很多时候,人命就是无比的轻贱,更何况那两个家伙也不是人。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啦。”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以为师父能看穿我心里的想法,尤其是当我脑子里想着一些对我来说难以面对的事情时,不用我开口,师父就会帮我解开疑惑。
    现在我才知道,不只是师父,连师伯也是这样。
    曾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这是守正一脉门徒的通性,等到我长大了,也收了徒弟,我也会变得和我师父师伯一样,能一眼望穿我徒弟心里的想法。
    也是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想明白,师父和师伯的确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我们守正一脉可没有类似于读心术这样的术法,师父和师伯之所以能在特定的情境下知道我心中所想,是因为我正经历的事,他们也曾经历过。
    在他们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跟着师祖置身于一个类似的墓穴,或者行走于一个似曾相识的老林中,经历着和我相似的经历。他们大概也曾疑惑过,师祖也曾像这个样子为他们解惑。
    师父平日里总说“传承、传承”,其实守正一脉的传承,又何止是那些学问和功法,最重要的一道传承,就是这样的口耳相传,许多文字不见于门中的典籍,只存在于一代代门徒的脑子里,只通过一张嘴、一对耳朵,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师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我。之前我还觉得师伯令人反感,可现在他又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师伯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他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有这个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都充满了敌意,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他的。可对于师父和我,师伯的感情却是非常真挚的。
    对于我和我师父来说,寄魂庄就是我们的根,可我师伯对于整个寄魂庄的感情不深,确切地说,他对屯蒙和豫咸两脉向来非常反感,可心里却唯独放不下守正一脉。而且对于他来说,我和师父大概是师伯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当然,这些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慢慢看清的,刚和师伯接触的那几个小时里,我对师伯的了解还远没有这么深刻。
    过了一会,师伯又在自言自语地说:“等一会就能见到宗远了吧,唉,他现在肯定被挡在墓室门外了。我见了他,该说什么呢,他不会还在为有俊的事怨我吧?唉,见到他说什么好呢?”
    我在旁边对师伯说:“当年的事情,师父应该不会挂心上了。”
    我了解我师父的为人,从他着手寻找师伯下落的那天开始,张有俊的事,就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如果不是前不久出现了一个炼活尸的罗有方,张有俊的事,我师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提。
    可师伯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他还是闷闷地走在前面。
    片刻之后,我们又走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在对面的墙上,六支点燃的火把摆出“坤”卦的卦形,看到那几支火把之后,师伯就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一百二十三章 三十年重逢
    刚开始,师伯每走出四五米的距离都会停下脚步来,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上一小会之后,他才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可到了后来,师伯就要站在原地,沉思很长时间才动脚,可走不了几步,他又会停下来。
    我觉得,师伯大概还在想,见到我师父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很久,我们才来到了墓道的尽头,这是一个死胡同,在我们面前的一块石壁上,刻着一个小篆体的坤字,除此之外,只有那面石壁的左侧挂着一支点亮的火把。
    而我的师父,此时就抱着青钢剑和番天印,倚靠在石墙下小睡。
    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走到这来的,可看他的样子,这一路上肯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如果不是累到了极点,师父绝不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睡觉。
    我们过来的时候,师父听到了声音,猛然睁开眼睛,他先是看到了我,之后目光从我身上扫过,落在了师伯的脸上。
    师父看到师伯的那一刹那,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那个一向怪里怪气的师伯,此时也变得十分局促,他的手背在背后,却不停用右手的拇指掐着左手手掌,他犹豫了很久,才很勉强地朝我师父露出一个笑脸,又过了很久,才慢慢说了一句:“师弟,你也老了。”
    师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在那一刻,我师父已是老泪纵横。
    两个此生最亲近的人,却在三十多年的岁月中相望于天涯,我至今也没有办法去理解师父和师伯再次相见时心中是怎么想的,毕竟,对于人生还不足三十年的人来说,也不可能有他们那样的经历。
    王大富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他又叫上梁厚载和梁子,拉着我们退到了最近的一个拐角处。
    师父和师伯许多年没见,的确需要一点空间。
    直到走远了一些,我才听到师父对师伯说:“唉,三十多年了,确实老了……”
    王大富领着我们走到拐角另一侧的时候,我已经听不到师父的声音了。
    梁子朝师父师伯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我:“哎,你那个师伯什么来头啊?怎么感觉他怪里怪气的,之前从那个墓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瞪了我一眼,我背后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上了似的,就跟……跟被鬼压了似的。他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邪术啊?”
    我没好意思告诉梁子,他当时就是被鬼压了,只是对他说:“别瞎说!我师伯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接触多了就好了。”
    开玩笑,那可是我师伯,我可以觉得我师伯不好,可别人说师伯不好我是不乐意的,虽然梁子是朋友,可他不但说师伯的不是,还说我们守正一脉的传承是什么邪术。也就是我这些年跟着师父,脾性被磨得没什么棱角了,要是放在过去,我这会可能已经跟他吵上了。
    我和梁子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就在一边环抱着双臂,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
    我戳了梁厚载一下,问他:“想什么呢?”
    梁厚载抬头看我一眼,问我:“道哥,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吗,你师伯离开坡道之后,他为什么扮成你师伯的样子,出现在王爷爷上面呢,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说真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思考过,可听梁厚载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当时那个黑影是在我师伯出现在洞口之后才消失的,也就是说,他对我的师伯十分惧怕,可这不是重点,以师伯当时的速度来看,爬完整段坡道也就是三四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之后的十余分钟里,那个黑影就一直趴在那里,等着我们慢慢接近。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在坡道上,我是先看到了王大富向右移动,之后才听到师伯的呼喊声,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影子也和王大富一样正缓缓向右移动着,他这么做,似乎也是要骗过王大富,将自己伪装成我师伯的样子。
    他骗过了我王大富,也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直到师伯的声音响起,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王大富举枪射击。
    可他仅仅是骗过我们而已,却没有作出其他举动,如果他想偷袭我们,这样的举动完全说不过去,而且如果他要偷袭的话,也应该从队伍最末的梁子开始下手,当时坡道上的光线很暗,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可以有很多办法,可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前面呢?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此,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连在我看来最聪明的梁厚载,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也叹了口气,似乎是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是那个黑影会不会再次出现。
    还有那几个蛙人的离奇死状,也让我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的全身骨骼全部压碎?
    不过担心归担心,我却没感觉到怕,毕竟现在师父师伯都在我们身边。
    几分钟之后,师父举着一支火把过来了,他没说话,只是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来到那面刻着坤字的石墙前,师伯正在那面墙上摸索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
    我问师父:“师伯在干嘛呢?”
    师父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在找墙上的机关,不过这座墓好像被人动过手脚,有些东西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过了一阵子,我就看到师伯敲了敲那面墙壁,在他敲击的地方立刻有一个瓦片脱落下来,在瓦片内,则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钥匙孔。
    这时候王大富也走上前去,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挂坠,并将那个挂坠插进了墙壁上的孔洞里,用力一拧。
    就听到石墙中传来“啪”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王大富巴粗了挂坠,正面石墙在剧烈晃动了一下之后,缓缓陷入了地下。
    在墙壁另一侧,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室,从中散发出强烈的腐臭味和滔天的怨气。
    我师父拿出几块糖,让我和梁厚载含在嘴里,之后他又分别给了王大富和梁子一块糖,当我师父将糖块递给梁子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怎么也进墓了?”
    梁子憨憨地笑了笑,也没多说话。
    在这之后,我师父和师伯就一人举着一支火把,进了墓室。
    和王大富居住的那个墓室相比,眼前这个墓室确实要大得多,可墓中却没有棺材,在巨型石板铺成的地面上,陈放着一个两人高的巨大龙头骨架。
    说那是龙头骨其实并不确切,至少在这副头骨的额骨两侧没有想象中的鹿角,只在额头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早就听师父说过,蛟和龙的样子是不太一样的,至于两者间的区别具体是怎样的,师父大概也说过,可我记不太清楚了。
    一看到那个头骨,我师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好重的怨气!”
    师伯在旁边笑了笑,说:“当初我第一次到这来的时候,也被这蛟骨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具尸蛟曾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能激发出这样的怨气。想想建立这座墓的人也真是厉害,竟能将一具尸蛟给活剥了。还好这种墓穴不是给死人用的,不管是谁葬这地方,受了尸蛟这股怨气的影响,再加上墓穴里本身阴气极重,很容易催生出尸魃来。”
    说实话,在龙王墓里,又是踞胎尸又是鬼眼锹的,如果真弄了一具尸体进来,很快就会变成捻地尸,然后被鬼眼锹吃掉。除非,放入墓中的尸体被什么东西隔离起来了,不管是踞胎尸还是鬼眼锹都碰不到它,只有这样,尸身不坏,才有机会在长年累月中受龙王墓气场滋养、洗涤。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王大富睡觉用的那口棺材,于是问我师伯:“王爷爷住的那个墓室里,不是有一口棺材吗?”
    师伯“嗯”了一声,说:“当初我也以为那棺材里可能镇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者是建墓的人刻意将自己的尸身葬在那里,以便于有一天能将自己练成尸魃,因为尸魃这东西,是带着一些生前的记忆的,如果真能变成尸魃,也算是一种长生吧。当然,我的这些推想后来都被证明是错的,当我将棺材的棺盖推开的时候,才发现那里面除了一些殉葬品什么都没有。而且那棺材是黑曜石打造的,里面还被刻上了咒文,那些咒文似乎是古藏语的,我虽然看不懂,不过大概能猜到这些咒语是用来挡邪煞的,那口棺材在龙王墓里放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可里面的气场,至今都非常纯净。”
    我师父听完师伯的话,点了点头,说道:“那口棺材,应该原就是给人睡的,龙王墓中有大玄机啊,的确需要有人长期守在这里。”
    师父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视线投向了王大富那边。
    可王大富并没和我师父对视,从进入墓室之后,他就一直盯着蛟龙的头骨出神。
    而在看到眼前这个王大富的时候,我师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也不知道之前师伯对他说过什么。
    王大富对着蛟骨发了一会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疑惑起来。

一百二十四章 墓室中的黑影
    我师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王大富的脸,这时也忍不住问:“怎么了?”
    王大富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就朝那颗蛟骨冲了过去,他三步两步地攀上头骨的前额,之后就趴在一个黑漆漆的眼窝上朝里面看。
    观望片刻之后,王大富突然直起身子,一脸惊慌地看着我师伯,同时还指着头骨的眼窝,口中不停地喊:“啊,呃!呃!”
    我师伯皱了一下眉头,之后朝王大富指了指,那个穿红衣的女鬼又一次出现在了王大富身后,它像上次一样,伸出一只手揽住王大富的脖子,王大富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子也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王大富大概是看不到女鬼的,可被鬼压的感觉,的确不是那么好受的,更何况这只女鬼还是一个灵力很强的厉鬼。
    我师伯问王大富:“怎么回事?”
    王大富有失语症,这个问题他根本不可能给出答案,而且就他当时的状态,嘴角都在剧烈地抽搐着,更不可能说出话来。可靠在他肩上的女鬼却代替他张开了嘴,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一次女鬼离我比较远,我很难分辨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是怎样的,但那阵冥冥之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依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玉没了,藏在蛟骨中的那块碎玉,没了!”
    师伯此时也变得紧张起来,他大手一挥,散了女鬼,之后又给了我师父一个眼神。
    我是看不懂师伯这个眼神中蕴含了什么样的意思,可师父却会意了,他朝师伯点了点头,然后手腕猛地一甩,将青钢剑掷向墓室门口。
    漆黑在剑身在同样漆黑的环境中划出一道风声,然后就插进了离墓室大门不远的一块石板中。
    青钢剑虽然锋利,可这里的地面毕竟不是松软的土壤,青钢剑只有尖端一厘米左右的部分没入了石板,剑身不停地晃动着,俨然一副摇摇欲倾的样子,可不管怎么摇晃,青钢剑就是不倒。
    而自从青钢剑插在门前之后,我就能明显感觉到青钢剑上散发出一股很强的炁场,比蛟骨上散发出的怨气和阴气还要强,那道炁场以青钢剑为源头,慢慢覆盖了整个墓室,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将蛟骨上的阴邪之气挡在门内,防止外泄。
    不过我师父想要封在这间墓室中的,可不仅仅是蛟骨上的气息。
    师父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我:“你和厚载护好梁子,可能有东西混进来了。”
    我立刻将梁子拉到我身边,梁厚载也围了过来,和我一起,一前一后将梁子夹在中间。
    王大富也端起了墙,全神戒备地扫视着周围。
    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整个墓室突然变得极其安静,每个人都将呼吸声压得很低,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墓室太大,太暗,在这样一个地方,眼睛有时候远不如耳朵的作用大。
    嗖嗖嗖……
    在我们头顶上,突然出现这样一阵非常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掠过头顶的风声。
    可我却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墓室的天顶上爬过去了。
    那东西的速度非常快!
    师父显然也留意到了那个声音,我看到师父先是朝头顶上瞟了一眼,之后他又眯起眼睛,紧盯着墓室门口的方向。
    而师伯这时则悄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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