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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镇点了点头,又对老占说道:“不日就是冬至,别忘了去收几口猪,给将士们打打牙祭!”
这也算往年的惯例,每年春节,中秋加冬至,营里都会杀几口猪来吃肉,这事其实不归寇镇管,只是现下遇到老占,寇镇不免就问了两句。
“哎,记着呢,已经找了杀猪匠定好了。”
两人说话时,顾小满一直缩着脖子,偏巧寇镇松了马缰,他跨下的这匹枣红马闻到香味,朝着顾小满怀里拱了两下,顾小满惊了一跳,怀里抱的烧饼洒了一地,那马低头张嘴就叼了两个烧饼。
“我的烧饼!”顾小满忍不住张嘴叫了一声。
那枣红马三五口就吞下了烧饼,在寇镇拉住马缰时,又叼了两个烧饼,余下的几个饼也被它踩得稀烂。
“畜生!”寇镇勒住马缰喝斥一声,马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又打了两个响鼻。
顾小满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烧饼,脸上涨得红通通的,这一路上,他兴冲冲的就等着回去跟大家一起分吃烧饼,谁知道还没咬一口呢,就被马给吃了,还糟蹋了这么些。
寇镇看着顾小满要哭不哭的神情,不知怎的,寇镇就有些看不上了,他瞥了顾小满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两声。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不像话!
老占瞪了顾小满一眼,说道:“这马跑了一日的路,想来也是饿了,你还认真为了几个烧饼跟它去较真儿了?”
顾小满扁了一下嘴巴,把满心的委屈压在心底,他低着头躲到老占身后去了。
寇镇手里握着马鞭,微微抬着下巴,他对顾小满说道:“晚些时候,到我那里去找林大宝拿几个钱。”
老占对寇镇陪笑着说道:“这孩子刚从乡下来,没见过市面,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寇镇没有说话,一扬马鞭,带着人回营里里去了。
☆、第7章
“小满,你就别委屈了,等下次休沐,我一定到镇上去给你几个又香又甜的大烧饼!”
顾小满怎么能不委屈呢,他眼巴巴的望着张进宝,抽了抽鼻子,难过的说道:“那么一大摞烧饼,一口都没有尝到,马吃了不少,剩下的也还全给糟蹋了!”
张进宝叹了一口气,他对顾小满说道:“能怎么办呢,谁叫那是千总大人的马,总不能杀了吃肉吧。”
“你这个楞小子,还没有进宝想得开呢!”老占从伙房里走了出来,他刚好听到进宝这句话,于是瞪了顾小满一眼,又说道:“马都吃下肚了,你还想咋办?”
顾小满抽了一下鼻子,没有吭声。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从回来开始后,顾小满心里就开始不高兴,老占忙着伙房里的事,没空去劝慰他,也不知道张进宝是从哪里听说顾小满的烧饼被寇千总的马给吃了,刚从校场下来,便跑到伙房来看顾小满。
张进宝也不知道该咋样劝顾小满,他想了一会儿,对老占说道:“占大叔,你看小满都这么难过,你就给他做个烧饼吃吧。”
“那哪儿成,每季州府分得那些面粉都是有数的,除了逢年过节分吃,余下的都是留给病号吃的,谁也不能多尝一口,就是千总大人也一样。”
老占当了这么些年的伙房长,也不是光凭资历,靠的就是公正无私,早几年跟鞑靼人打仗,军营里的粮食供应紧张,也不是没有人塞钱跟他买粮,他兜头就把钱砸人家脸上,现在虽不比那时艰难,但他就是再疼顾小满,也不能拿着公家的东西去贴小满呀。
张进宝也发愁了,离休沐还有不少日子呢,就是他想去买个烧饼回来安慰一下顾小满,那也出不了营地啊。
“我不吃,等下回再到镇上去,要吃多少都有。”
顾小满并不是个馋嘴的娃,他在伙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他们库房里那几袋子白面粉是多稀罕,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吃烧饼,就是这心里像是长了个疙瘩似的,咋样也抚不平。
张进宝拍了一下大腿,愤愤的说道:“千总大人的马,也忒贪吃了,人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它倒先吃上了。”
老占听了进宝的话,重重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说道:“可不兴编派千总大人!”
张进宝摸着被打的地方,看着老占犟嘴说道:“我说得是马!”
虽然他想说千总大人连自己的马都管不好,但这话到底哽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来。
“说马也不行!”老占瞪了他一眼,他说道:“你们两个新来的楞货不知道,这营里的马,个个都是有战功的,不比兵将差半分,尤其是千总大人那匹马,当年泗水城被鞑靼人围了,千总大人骑着马,奔了三日三夜去请援兵,这才解了围城之急,这功劳,寇千总要占七分,那马也得占三分呢。”
顾小满和张进宝都听得呆了,这两个人,一个连兵器都没摸一回,别一个虽说日日在操练,但连鞑靼人的毛儿都没见过,往常总听说寇镇寇千总厉害,但怎么个厉害法儿呢,也没人认真跟他们讲过。
“占大叔,营里的老兵都说寇千总是咱们定州最厉害的千总,你倒是跟我们讲讲,寇千总是怎么杀敌的?”张进宝央求道。
大抵是这个年龄的男娃都对杀敌的英雄充满了钦佩之情,就连顾小满也把烧饼的事丢到脑后,他看着老占,也不住的点着头,想听听他讲讲寇千总的事情。
老占见伙房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便摸着那翘起的几根胡须,跟他们说起寇镇,他说道:“要说这寇千总呢,家世是一等一的好,可人家硬是谁也不靠,从个小小的辎重兵做起……”
“占大叔,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就跟我们说说他是咋杀敌的。”张进宝着急的问道。
“急啥?”老占瞪了张进宝一眼,顾小满也对张进宝说;“进宝,你别打断占大叔,听他慢慢讲。”
“好好好,你讲,你讲!”张进宝说道。
老占又摸了两下胡须,说道:“说起寇千总,就不得不说他刚进大营时,刚好遇到鞑靼人来袭,多少跟着一起来的新兵们吓得六神无主,唯有寇千总,第一个站出来,说是要跟着一起上前线杀敌,你想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娃,身子还没一杆枪高呢,那时的千总说要他们垫后,他倒好,头一回上战场,就杀了五个鞑靼人,那血呀喷得满身都是,跟人一起来的人吓坏了,还以为他受了啥重伤呢,查看后才知道,这全是敌人的血呢!”
“那后来呢,他又是咋样当了千总大人的?”
“说起这个,就就不得不说他成名那一战,那时寇千总还只是个小小的卫长,手下也不过就管四五十个人,有一年刚开春,鞑靼人又带兵来抢粮,寇千总带着底下的人,将三四百个鞑靼人赶走。”
顾小满惊讶的睁大眼睛,单凭四五十个人就赶走这么多的鞑靼人,寇千总可真是了不得。
张进宝却不满足老占所讲的,他追问道:“是怎么退的敌?”
具体的老占也不大清楚,他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寇千总杀了鞑靼人一个领头的,那些鞑靼人便散成了一盘沙,又被寇千总的人追上去杀了一两百,余下的人就灰溜溜的跑了。”
张进宝啧啧称奇,老占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还说道:“要是说起寇千总杀敌的事情,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此时的顾小满心里是震惊的,他想着,这样的大英雄就该被人尊敬,只怕他一辈子也是成不了这样的人。
“近几年不打仗了,但整个定州,提起寇千总,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刚会走的娃娃,没一个是不知道他的威名!”
老占看了顾小满一眼,说道:“小满,你可不许跟千总大人生气,听到了没有!”
顾小满不住的点头,他其实心里也就不自在了那么一下下,寇千总这么厉害,就是给他的马吃几个烧饼,又算得了什么呢。
“占大叔,我没有生气。”顾小满挠了一下头,又从口袋里摸也二十个铜板,对老占说道:“占大叔,这是我借你的钱。”
老占也知道顾小满今天受的委屈,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啦,今日的烧饼就算是大叔请你的,虽说你这一口还没尝到呢。”
顾小满摇了摇头,他知道老占头家里还有二老要养,平时攒的几个钱差不多全带回去了,他怎么能要老占出这个钱呢,他把钱塞到老占手里,认真的说道:“占大叔,你就拿着吧,等下回到镇上,你再真正请我吃一回烧饼。”
顾小满虽然憨,但在有些地方,他还是分得很清的,老占见他这样坚定,不禁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顾小满还的铜板收下来了。
“行啦,下回收菜,大叔还是带上你。”
老占允诺了一声,又去忙了,张进宝和顾小满兴致勃勃的说起寇千总的军功,直到张示来喊他,他才朝着顾小满回回手,跟着张示一起回了校场,而顾小满呢,独自坐了一会儿,想起今日轮着该他去挑水,便拿着两个桶,挑水去了。
至于寇镇寇千总这边,处理了公务,他记起下午自己的马吃了顾小满的烧饼,当时,他跟顾小满说他过来拿钱,也不知道大宝又没有把钱给他。
寇镇着外头喊了一声;“大宝。”
一边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倒是他营下的张虎进来了,对他说道:“二爷,你忘啦?大宝回京去了,已经好几日了。”
寇镇回想起来了,确实早几日他就打发大宝往京里去了,一时,寇镇放下笔,想了片刻,问张虎:“伙房里的那个顾小满过来了没有?”
张虎今日没有跟着寇镇去巡视,并不知道寇镇的马吃了顾小满的烧饼,他听了寇镇这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问道:“没见他来过,二爷,你找他有事?”
寇镇见张虎说顾小满没来,脸色不免黑了几分,说好的要他来拿钱,竟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二爷,你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张虎见他们寇千总脸色不大好,聪明的准备开溜。
“等等!”寇镇叫住张虎,他起身,从书架上打开一个匣子,在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张虎,并说道:“把这个交给伙房里的顾小满。”
张虎呆了,他记得顾小满刚来头一天就在他们寇千总面前出了丑,按说这样怂包的人,他们寇千连看一眼都懒得抬眼皮的,怎的还要给银子他?
寇镇见张虎没接,于是眼风扫了他一下,那张虎赶紧巴巴的接了过来,说道:“哎,我这就过去送。”
☆、第8章
大营各个卫里刚领完夜饭不久,就见张虎跨着刀进了伙房里,彼时伙房里的人正在吃饭,老占见张虎来了,奇怪的问道:“虎子,你咋这时候跑伙房里来了?”
这张虎算是寇镇的亲兵,在营里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平时很得寇镇看重,因此为人有些傲气,只因老占跟他是同乡,这老占又在营里做了多年的伙房长,是以对老占倒是很尊敬,他答道:“千总叫我过来送钱。”
这张虎来的路上,已经打听到,他们寇二爷打发他来送钱,原是因顾小满的烧饼被马吃了,这在他眼里算是顶小的一件事,哪知寇二爷倒放在心上,于是张虎便越发觉得顾小满小家子气的,刚进了伙房,就朝着他不屑的看了两眼,顾小满嘴里正咬着半个苞米窝窝,被张虎看了两眼,心里不免有些莫名,也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他了。
老占听了张虎的话,先楞了一下,随后问道:“送啥钱?”
张虎这才从袖里摸出那半块碎银子递给他,又说道:“千总说了,今日他的马吃了你们伙房里顾小满的烧饼,让我把赔给他的钱送来。”
老占拍了一下大腿,对张虎说道:“就几个烧饼罢了,千总大人干啥还记着,你快把钱带回去给千总大人。”
张虎没接,他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又用眼角看了一下顾小满,说道:“我可不敢再带回去。”
老占两只眼睛瞪着张虎,说道:“钱是你带过来的,可不就该你带回去么!”
张虎望着老占,他说道:“占大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千总大人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的,你们要不就把钱收下,要不就自己去还。”
说罢,他抽身就出了伙房。
“虎子,虎子……”老占追了出去,架不住张虎人高腿长,不大一会儿,就已走远了。
“这小兔崽子!“老占嘴里骂了一声,只得回了屋里,屋里余下的几个人都一齐望着顾小满,顾小满脸上涨得通红,说道;“我没想要千总大人的钱,我没想要千总大人的钱!”
“行了,还是想想要咋把这钱还回去吧!”老占把那半块碎银子放在桌了,这么多钱,恨不得能买半车烧饼了,不说顾小满,就是老占也不能允许他接下这银子。
“哎,这有啥好发愁的,直接去送给千总大人不就行了。”老李头说道。
顾小满也望着老占,他说道:“占大叔,你帮我去把钱还给千总大人吧。”
老占皱了一下眉,这千总大人指名说钱是还给顾小满的,他去还算是啥事啊,顾小满见老占不说话,眼巴巴的望着他,要是叫了一个人去还钱,他可不敢!
正为难之时,老李猛然站了起来,他急忙说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千总大人的饭还没送去呐!”
“你说啥?”老占也急了,他回身一看,放在灶台上的碗果然没动,他瞪着老李,怒骂道:“你这脖子上顶得啥,嘱咐你别忘了给千总大人送饭,你咋还能误了?”
原来,林大宝出军营前,特地跟他们打招呼,要伙房里每日别忘了给寇千总送饭,谁知头一日就给晚了。
老李头自知理亏,他嘀咕了一声;“我这不是事多,一时给忘了!”
老占顾不上骂老李头,他摸了一下饭碗,饭菜都已经冰凉,老占赶紧让顾小满把灶里的火点起来,只是今日煮的是白菜,等回锅热了之后,白菜几乎成了一团泥,就这些菜,他也不好意思端到千总大人面前啊。
老占紧皱着眉头,他想起今日柳树屯的里正送给他的腌菜,于是赶紧切了一小把腌菜,再多加几个辣椒放到锅里炒。
“这菜好说,馒头可咋办啊。”今日的夜饭是杂面馒头,现在都硬得跟石头似的,要是再上锅蒸,等热好了再送过去就越发迟了。
正在烧火的顾小满说道:“要不然就放在火上烤行不?”
老占想了一下,眼下也只得如此了。
于是,老占在灶上炒菜,顾小满用火钳夹着馒头,放在火上转着烤,馒头不能离得太近,要不然容易烤糊,也不能离得太近,要不然热不透,顾小满做得极认真,不大一会儿,等老占把菜热好了,两个杂面馒头烧得焦黄,光是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老占把饭菜装碗,又对顾小满说道:“小满,你去给千总大人送吃的,顺便把银子还给他。”
“啊,我去送?!”顾小满缩着脖子,他想起寇镇面无表情的脸,后背不禁起了一层冷汗,他望着老头,说道:“占大叔,我不敢啊。”
老占瞪了他一眼,说道:“有啥不敢的,千总大人还能吃了你?”
“是啊,小满,你年轻力壮,多跑两趟腿也不算啥。”老李也劝着顾小满,他心里打的划算是顾小满去了,他就不用去了,本来饭菜就送晚了,万一遇到千总大人心情不好,触霉头可就遭殃了。
老占哪能不知道老李头的心思,他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少给我插嘴!”
老李头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老占把饭碗和银子递给顾小满,说道:“你快去吧,要不然饭菜该冷了。”
顾小满抱着饭碗,看了一眼老占,只得出了伙房。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营里的将士们差不多都吃完夜饭了,顾小满想到寇千总还饿着肚子,脚下的步子不名加快了几分,只是等到了千总大人的营房前,他又胆怯了。
顾小满惦脚望着里面,心想,要是能有个认识的人,帮他把饭菜送进去该多好啊。
“你干啥来了?”有个值守的小个子兵丁看到顾小满站在千总大人营房前,便走过来问了一句。
顾小满望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来给千总大人送饭的。”
那人认得顾小满是伙房里的人,又见他抱着碗筷,便说道,“都啥时辰了,现在才送过来,还不快进去。”
顾小满忙乱的点了两下头,也不敢再耽误了,他进了里面,站在门外,几次想敲门,又都顿住。
“谁在外面?”屋里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顾小满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的回道:“我…伙房的,来送饭菜。”
屋里的寇千总顿停一下,随后说道:“进来吧。”
寇千总都已经开口了,顾小满也不敢再磨蹭,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顾小满头一次进寇千总的营房内,因天晚,屋里昏沉沉的,进去后,他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瞅,只看到寇千总坐在一张长案旁,案上堆满了文书一类的东西,上面点了两支蜡烛,寇镇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去洗了手,便端着烛台到了一旁的小桌几上。
顾小满怀里还抱着碗,他站在原地不动,寇镇坐了下来,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不耐,说道:“拿过来。”
顾小满呆了一下,接着赶紧把碗筷放到桌上,寇千总揭开倒扣的碗,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发现吃的馒头跟平日有不一样,他还看了一眼顾小满,不过什么话也没问。
在寇千总吃饭时,顾小满的心肝一直紧紧悬着,他生怕寇千总问饭菜为什么迟了,只是等了大半晌,寇千总既没问饭菜迟到的事,也没问馒头怎么是烤的,甚至连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