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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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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学院管理层,特别是成为高级干部的乘龙快婿之后,齐天翔的好奇心越来越淡了,甚至有些冷漠的意思。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甚至遇到岳父与其他干部谈事情的时候,即使是很要好的干部,或者关系很亲近的,他也主动回避,这点闫丽也渐渐看出些端倪,曾劝他不妨听听,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容易判断,对今后工作都很有助益。
    官场也是个社会,只是浓缩了的社会,甚至有人说是江湖,但说社会还是比较准确,有人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态度,就分出了亲疏远近,也就有了立场和团体。这是齐天翔不愿涉及的,起码是目前他不愿过早进入的。
    尽管齐天翔和彭群的交往不多,但彭群的软中华香烟可是抽的不少,总能适时得到他的馈赠,对齐天翔所抽的黄金叶,彭群是不屑一顾的,可分寸却把握的很好,看不上也不拒绝,仍然是平静地接过,津津有味地抽,只是不经意间就掐灭了而已。常常是齐天翔敬他一支,彭群顺手就扔过来一包,尤其是借齐天翔课堂笔记抄的时候,或者一盒,或者二盒,用彭群的话叫“等价交换”,其实也不是彭群在抄,而是他带来的秘书或工作人员代劳。
    就是这样,毕业前夕,彭群发表了一篇很有理论水准的文章,而且发在了更有水准的中央大型理论刊物上,一时间引起轰动。谁都知道只有初中文化的他怎么也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说是大学学历,其实初中毕业就直接走进了军营,军队转业就到了乡镇,一干就是几十年,大学学历也是在职读来的,水分有多大谁都明白。但事实却明白地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堂堂中央大刊,谁也不能否认。
    于是也就印证了那句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咱们聊什么?”喝着茶,抽着烟,齐天翔看着彭群,饶有兴致地问:“是聊你的工作?还是聊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工作的,今晚我们不聊工作,只是瞎扯,胡聊天。”彭群摆摆手,像是摆脱什么烦心事似得,随即凑上来神秘地问:“聊点有意思的,你对女人怎么看?”
    “这问题咱们聊过啊!”齐天翔望着彭群笑着说,似乎又回到几年前的党校宿舍,以及昔日的那场讨论。
    “对于女人,对于这些事,我不是唱高调,也不是自命清高,我有我的道德准则,有我的生活标准和底线。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诱惑。在学校教书,不少女生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接近我,现在的孩子们也真是开放,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到。但一概被我拒绝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件事,也管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我不做,独善其身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不是柳下惠,我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那我远离总可以吧,我不给你坐怀的机会总可以吧!其实,说白了,没办法的应酬、逢场作戏的说辞,都是虚的,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有这个心思,别人就是想拉你上床也难。”
    “话是这么说,也就是你说的意思,信仰没了,信念淡了,有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金钱交易,就是权钱、钱色交易,就是游戏人生的心态,不出事才怪。但这对于你这样的环境可以,你只要清高不入俗流也就是了,可你知道官场交往三铁律吗?”看齐天翔疑惑的眼神,彭群淡淡地说:“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这才是获得信任和重视的根基,说来恶心、庸俗,但都是外表华丽包装下的躯壳,思想、意识、想法都深深地包装和掩盖起来,谁可以信任,谁可以成为亲信和得力下属,没有一个标准和衡量行吗?”
    “我承认你说的很实在,很现实,但对于庸俗的价值观看来,天下的男女不是嫖客,就是妓女,没有权和钱搞不定的事,其实这都是自我膨胀的在作祟。他们信奉的就是实用主义哲学那一套,什么‘之所以还有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他们真以为做官就是做生意,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为理想献身,统统都是玩笑,只有金钱是真的。”齐天翔提高了声调,“没有了情操,没有了高尚,也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有高尚,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精神,人还是要有些精神的。”
    想到了这一段,齐天翔调侃地说:“彭大书记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注解。”
    “是啊,感受又有不同了。”彭群也笑了,似乎对过去的看法真是有了更新,“现在更深切的感受是生理需要,说了你不准笑啊,这有几天没有那事也是憋的难受。”
    “这说明你老兄还宝刀未老。”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心里是恨恨地诅咒:活该,谁让你把老婆送出国的,以为裸官是那么好做的,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戏谑地调侃,“你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当然有办法。”彭群自豪地挺挺胸脯,似乎是表明自己的能力,“不瞒老弟你说,我有自己可意的女人,以前在德清就有,老婆总不在身边,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吧,但在平原不像德清,还可能动那么一点感情,现在只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罢了。”
    齐天翔没有说话,反而很佩服彭群的坦诚。这几天,不是在一个场合,不是一次听人说到彭群的私生活,环绕在他身边的既有高山德隆公司的女秘书,也有宾馆的女服务员,而且都无一例外地说到绝情这个词。比如说以前有一个女服务员,在跟他有过几次关系后,提出想到机关谋一个正式工作,结果不但被他严词拒绝,而且很快就回到了所在乡镇,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连进城打工的机会也给剥夺了。高山公司的女秘书,更是看上哪个要哪个,而且往往是几次之后就没有了新鲜感,就得换人。另外也还有人说,他的出奇地旺盛,不管是中午午休,还是夜晚睡前,只要想起那件事,打个电话就得给他办,或者是高山,或者是宾馆服务台,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跟他发生过关系,更不知道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
    “现在真是觉得力不从心了,看到长相姣好、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气息的女孩,就真是感觉自己老了,生不逢时了。”彭群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
    “看来不仅仅的力不从心,而是心有不甘吧?”齐天翔接过彭群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脑子里立刻闪过“放纵”这个词,并伴着深深的厌恶。一旦放纵了自己的,还有什么是可以坚守和坚持的呢?于是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悠着点吧,尽管没人管,但切记人在做,天在看。”
    “奥,你老伙计是听到什么了?”彭群警觉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
    “倒也没有听到什么。”齐天翔回避着彭群的眼神,一语双关的话中既有组织部门没人监督,也有老婆远在美国管不着的双重含义,自然想引起彭群的警觉,尽管不能解决什么,可起码能让他收敛一点。
    但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还算亲切的面容,不由使齐天翔想起了与刘唐子关于裸官的讨论,“裸官原本就是一种不正常的官场现象,一个连自己的祖国都没有信心,对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没有感情的官员,能为党的事业奋斗、牺牲,能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往小里说,是对信仰的抛弃和迷失,往大里说,是随时准备外逃,逃避组织和法律的惩罚,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裸官现象就不允许存在,党的纪律、组织的监督,应该让这种现象彻底消除,不能让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变节分子危害党的事业,更不能让他们的行为给党的形象抹黑。道路自信、制度自信始终应该成为党员领导干部心中永远不灭的理想和信念。”这是齐天翔在回答刘唐子对于裸官现象的回答,态度很坚决,很明确。现在想来仍然觉得热血沸腾,几次想说出来告诉彭群,但还是失望地打消了念头,在齐天翔的心里,觉得彭群已经走的太远了,就像溺水很久的人,扔一个救生圈就可以拉回来,但已经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尸体了。他就像一个已经从内里开始坏了的苹果,外表如何的光鲜也掩饰不了内里的,可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提醒。因此,装着漫不经心地说:“还真是听到了一些事情,咱们平原近来民间融资势头很猛啊,县委得提前进行防范和应对啊!”
    “是不是又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嚼舌根子?”彭群不以为意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政府就要管住自己这双手,不能什么都管,都插手,市场的事情让市场解决,任何矛盾都由市场自由净化,我们不应该过分敏感,更不必杞人忧天。”
    “你是这么看吗?”齐天翔知道彭群会怎么说,但他的话还是让他吃惊,不由有些激动,“这可不仅仅是市场行为这么简单啊!如果是正常的融资行为,是企业缓解短期资金压力进行的正常经营行为,我们不但应该支持,必要时还应该帮一把,毕竟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与政府有利,最直接的收益不是还体现在税收上吗?但如果不是为了短期资金周转,或者不仅仅是周转,就应该引起警惕了。”齐天翔摆手制止了彭群的插话,“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息,现在做什么行业能有这么高的回报?况且那么多的干部,那么多的群众参与,有的还是养老钱,或者是孩子教育、医疗的费用,一旦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不可想象啊!”
    “敢借他就一定有能力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彭群似乎也有触动,可还是不以为然地说:“你刚才忧心忡忡地担忧什么行业这么高的回报,房地产行业啊不但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五十、六十都是有可能的。”说着站了起来,一个手习惯性地掐着腰,在房间里踱着步,“说到民间融资高息的危害,我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担心又能怎么样?一边是可能出现的危机,一边是缺钱的房地产项目和眼巴巴等待回迁的几百户拆迁户,都是民生,都关乎民生,你让我顾及那一头?我是真怕房地产烂尾啊,已经出现了一次烂尾,再来一次拆迁户还不把我老彭给吃喽!”
    “可也不能听之任之吧!”齐天翔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忧虑地说:“几百户,几千人,都是你老彭的人民群众啊?”
    一句话噎得彭群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讪讪笑着说:“到那山唱那歌吧,但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房地产这块才是我老彭真正忧心的地方。”
    齐天翔沉默了,内心的矛盾犹如彭群话语的矛盾,不能说彭群没有能力,也不能说他没有想法,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使他对大局的把握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和能力,尽管没有很坚实的理论支撑,但却有着很深的实践经验和应对能力,但这样的经验如果不是用来干正事,或者不是全身心干正事,也还是很危险的,甚至危害更大。
    谈话陷入了僵局,老彭走到齐天翔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老弟忧心的就是这个,我也就放心了。”
    “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毕竟你才是平原的决策者嘛!”齐天翔打着哈哈掩饰着,他知道彭群想说什么,也知道彭群想知道什么,但此刻他却觉得无话可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虽然不假,但有些眼见也未必为实啊。”彭群阴阳怪气地说:“小心简径狂花迷人眼啊!”
    “你说的很是,迷人眼的狂花着实让人迷乱,因此看清路径还得细细分辨的。”齐天翔也环顾左右而言它地说:“因此眼见不实的时候,耳听也就不一定为虚了。”
    “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代人受过也是无奈的坚持吧!”彭群叹了口气,淡淡地笑着说:“走了,用不用晚上我给你安排安排?”
    “不用。”齐天翔抬起手在彭群肩上打了一下,“不劳书记作此下作之事了。”
    齐天翔忍着心中浮起的厌恶,看着彭群晃着离开了房间,脑海里却在想着彭群代人受过的话,难道他在代人受过吗?会是谁呢?
    齐天翔心里有些乱了。

第三十二章 纹枰论道
    “你老伙计怎么这么稀罕,亲自下来踏青来了,可现在是秋天,无青可踏啊!”谭平山抬头看着走进来的白丰收和栾实,赶忙从办公室后面站了起来,迎上来握住他的手,调侃着说。
    “早就想过来跟你谭大帅学几手,不知肯赐教否?”白丰收哈哈笑着应对着,坐在沙发上喘了几下后,才慢慢说:“老领导特意交代,来清河一定要跟你取取经,学几手妙招。”
    “这要求可以满足,晚上咱们纹枰论道,杀上三百回合。”谭平山接过秘书小李泡好的茶,轻轻放在白丰收面前的茶几上,关切地问:“怎么样,这身体还能顶的住吧?刚才还在琢磨怎么应对你这老伙计呢,这烟不抽,酒不喝,基本也就算是废了,还真难接待呢!”
    “现在基本算是废了,只能是老马拉慢车,走一步说一步了。”白丰收摇着头无奈地笑着,“不过,老栾还能对付对付。”
    “是啊,他们年轻,下来就得看他们了。”谭平山递给栾实一根烟,回头看着白丰收,向侧边哝哝嘴问:“谈的怎么样?”
    “高度重视,认真研究,精心布置,周密计划。”白丰收苦笑着摇摇头,“让老栾跟你说吧,我得喘喘气。”
    谭平山关切地看着白丰收,转过脸看着栾实,似乎是等待他的回答,又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静静地看着。
    “刘书记很重视白书记的通报,很认真地看了相关材料,指示我们市纪委一定要认真研究,精心部署相关材料的落实和调查工作,做好周密计划。”栾实老老实实地说着,话音未落就引起了谭平山和白丰收的哈哈大笑,莫名其妙之后想起白丰收刚才的话,不禁也赫然笑了。黑黑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褐色。
    谭平山看着栾实的难堪,更是笑的厉害。他了解栾实,性格就像他的名字,实打实地不会拐弯。
    都是老转,性格相投,平时也没少交往,因此也就少了很多客套,也更容易开门见山。
    “人家是准备平安降落了,无过既大功,熬过这两年就功德圆满了。”谭平山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老白也应该学学了。”
    “倒是想学来着,可怎么也学不来,也不愿学。”白丰收撇撇嘴,不屑地说:“不做事占着位置干什么,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现在基层的干部分两类,一类是所谓大刀阔斧,为政绩,为数字,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除了杀人,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什么强拆,什么逼迁,什么武力强占,甚至不惜动用公安的力量拘留抓人、诬陷什么的都可以不择手段,除去个人利益,名正言顺的说法,就是为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可以牺牲一些暂时的利益,说的感天动地,大有壮士断腕、易萧水寒的壮烈。还有一类是不作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做,抱着‘只要不出错,宁愿都不做’的态度,上面安排什么做什么,不越矩不出格,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样两类干部都很危险,可又都是现实存在。”
    “其实毛病就出在考核机制和监督机制上。”栾实瓮声瓮气地说:“级别到了一定程度,冲锋陷阵自然有人在做,成绩和错误都摆在明面上,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可到了一定级别,讲讲话、做做动员,最多是到现场看看,就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持了,其实他内心的想法谁也无法了解,就是恨不得睁眼天亮,闭眼天黑,平安无事也就万事大吉,这种混日子心理就应该通过绩效考核及时发现和纠正,不然对干活的人不公平。”
    “老栾的话说得有点意思。”白丰收赞扬着说,“就应该对领导干部每日的工作绩效和日常工作进行监督和考核。不能干不干事一个样。”
    “谁来监督,怎么监督,如何考评?让老栾去监督市委书记?每天查看书记的行程表和时间安排,他敢他下面办事的敢吗?”谭平山皱起了眉头,“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你们下来的想法。”
    “我们也要高度重视,认真研究,精心布置,周密计划。”白丰收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喘不上来气才罢休。
    “白书记也是受你的启发,准备洗脚上岸呢。”栾实也看着白丰收笑着,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顺着平原的线索,以及其他县市区暴露的问题,我们准备在城建、国资、交通、市政等几个部门进行打老鼠,让那些混迹在职能部门中侵吞国有资产和国家利益的大小老鼠无处藏身。”
    “好,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相信也能让你的郁闷一扫而光。”谭平山严肃地说:“不是有人说你们没事找事吗,现在正好是配合省纪委的工作,有事找老白说去。”
    “这就是省纪委的工作,是新一届纪委班子的整体工作安排,有事我老白担着。”白丰收拍拍胸脯,声音洪亮地说,使得胸腔的共鸣产生很浓重的磁性。说着话题一转,笑着说:“这两天听没听过有专家又发宏论了,说城乡差距在缩小,中国收入分配状况总体向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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