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数字,不知你是否知晓,十年前兄长便已经从西域商人那里学得了,唤阿拉伯数字,实则是天竺人发明的,此次吾等到天竺,便见到他们如此计数。”
狄仁杰越听越是震惊,心波涛滚滚。虽然崔玦只是简单地提了提,但他仍是觉得无论是那复式记账法还是阿拉伯数字,都如同天书一般,让他内心崩溃。十年前,那是,武阳郡公才几岁?他敢说,那新式记账法根本是武阳郡公“发明”,然后经其父亲进献给朝廷。难道,真有生而知之?原本,他也自认为聪慧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但是,如今见到身边的这些儿郎,便深感自己真是如那井底之蛙。且不说崔家的几位小郎君,个个如妖孽般聪明,便是晋王殿下和房二郎,都是思维敏捷、出口成章。如午间在酒肆,房二郎随口便道出那喊钱袋被盗之人,说他是想吃白食。果然,官府审讯后,那人供述,自己原本没钱,只是嘴馋那阎家羊肉汤美味,所以穿了最体面的衣裳,点了一大桌好菜,而心里早打定主意吃霸王餐,还要诬赖钱袋在店里被窃,说不得还能得几贯钱的赔偿。故此,见有人多嘴,便顺势与其发生口角,只是,他未料到会遇到房遗爱等人多管闲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被判全额赔偿掌柜二十贯钱,还因扰乱治安、故意滋事、吃白食等等,加罚十贯钱,杖二十辊,无钱赔偿,便转换为劳役。另一人酌情轻罚,进行批评教育杖十棍后,放其归家。结案后,离开洛阳前,当地官府便速速派人将判决呈报给李治等人。对房遗爱的观察入微,狄仁杰极为佩服。今晚,再听了众人讲解自己的章,才知,这些小郎君怪不得个个如此了得,原是将枯燥的知识理论灵活运用到生活实践。如此,他更是坚定了要跟随崔瑾学习的决定。只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家世低微,崔瑾不愿接纳。他眼珠一转,见到顾霖等人,发现他三人似乎不像五姓七宗和勋爵家族的子弟,便偷偷询问崔玦,崔玦面色古怪地看着他,笑道:“那是吴郡顾氏的几位郎君,皆追随在吾家兄长左右。”
追随?狄仁杰皱了皱眉,“追随”与“跟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他并不会以为崔玦是口误。而看顾霖几人,对崔瑾甚是恭谨,如同对师长,不,简直像对主子一般。而其余诸人,虽然尊重,但相处相对随意一些,如朋友一样。
顾霖扶着自家小妹的灵柩回江南安葬,待崔瑾归航后,便再次伴在其左右。从顾兴、顾苒从了解到他们此次西行的经历,心甚是可惜。至于小妹的病逝,他深知与崔瑾无关,若要追究责任,都是自家的错,加小妹自身心性狭窄,太过倔强,最终郁郁而亡。
休息一阵,继续讨论。狄仁杰见众人用那鹅毛笔奋笔疾书,下笔如飞,人家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而自己却只有寥寥几字,心羞愧万分。崔玦随口道:“某的笔记可以借给你看,你只需认真听大家的讨论便是。”狄仁杰放下笔,默默点头。
讨论非常激烈,出来李愔和李贞较为克制外,其余诸人均是针锋相对,旁征博引,引古论今,很是热闹。有时,为了一个问题争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直到柴绍和崔瑾出声制止方才整整衣裳重新坐下。
崔瑾敲敲桌面,待众人安静下来,道:“这是狄小郎君所作的章,现在,请他念一遍,若有不同意见或建议,诸位可畅所欲言,但不要太过激动。”
因狄仁杰是新到人员,大家都是极为客气。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章看似工整,却大话套话过多,缺乏实际意义。有人安慰他年纪尚有,只要多见与外界接触,自然能言之有物、内容充实了,再多加练习,更能做到言简意赅、见解深刻。
崔瑾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地看着他:“狄小郎君第一次参加吾等的讨论会,或是不太习惯。但是,历来忠言逆耳,所说有些话不太好听,但大家总是为你好,所以还请狄小郎君不必苦恼。”
狄仁杰自然连连道“不会”,又对众人团团拱手称谢。见他极有礼貌,房遗爱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习惯了老旧的作方法,最是讲究花团锦簇,但今日这章是议论,要求观点明确、论据充分、语言精炼、论证合理、有严密的逻辑性,最烦啰嗦重复、废话连篇。以后多听多看多想多练,必会迅速成长起来。某看好你哟,多多努力啊!”
狄仁杰慎重而感动地点点头,并想着待会儿必要请教何为议论。李治在旁见了,转过头去捂住嘴暗笑。
第四百三十一章 回京
旧时,扬州到长安的水路,行船时需靠风帆和拉纤,无风全靠拉纤,若遇逆风,则要停泊好几日,待风向转变方重新开船。六零文学 ()又因运河之水很浅,乃是借其他河流之水引入河道,又因河身水流大小不一,全靠各处的闸板调节,用闸板把各段水截流,待游水位增高,再开闸放水过船,费时费力。在漕船为整顿之前,各种官船民船大大小小的船只堆积在河道,加之运粮漕船终年不绝,使得时常交通堵塞,堪后世的城市塞车。故此,在船只为改进、船务未统一之前,因天气风向、开闸放水、交通拥堵等诸多原因,从扬州到洛阳至少要两三个月。不过如今,大唐是有钱有人又有先进的造船技术,漕船大多由朝廷掌握,这行船速度是大大增加,不到一月便能到达长安。
柴绍等人的船只刚刚行驶进渭河,便听眺望台传来的消息,说前方见到使团的船队。这支船队是次后出发,因为没有怎么耽搁,如今却是跑到前面去了。打出旗号,前方船队减慢速度,不到一刻钟,终于两支合为一支。
这时,格山领着几个来自西域各国的奴仆经跳板了崔瑾的船只。他整整衣衫,将激动的心情收敛起来,除美伽巴佐斯外,令知书、知术将其他奴仆们安置下去。此次,为了便于与使团联络,崔瑾除了将几个僧祇奴带在身边,其余都交给格山,让他领着众人做翻译。好在,当时买下这些奴仆时,都要的是能识字的且年岁不大的,在海又跟着每日学习汉字,所以到达苏州时,都是说一口较为流利的汉语。虽则有美伽巴佐斯(波斯买下的商人之子)的协助,但仍是有些吃力。经过观察,崔瑾较为满意美伽巴佐斯的表现,能珍惜各种学习机会,人又机灵,是所有奴仆领悟能力最高的。崔瑾便有将其培养为得力助手的想法,此次让他协助格山,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和考验。果然,美伽巴佐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积极协调与各方的关系,让各个使团都得到较为周到的服务,但丝毫未超出朝廷定制。
见到崔瑾,格山激动得眼泪汪汪,见各家儿郎正瞧着自己,忍住想一头扑到叔父怀里的冲动,吸吸鼻子,恭恭敬敬地行礼:“侄儿拜见诸位叔父!”嗯,都是亲戚,要么是叔父的朋友,便都可以称为“叔父”,不然,这么多人,一圈儿喊下来便要头晕脑胀了。
房遗爱咳咳两声,板着脸道:“格山,某是你叔父的叔父,你该如何称呼?”
格山眨眨眼,哎呀,是忘了还有这位呢,撇撇嘴,嘟噜着:“格山叫你一声‘叔祖’倒是没什么,但是,您不会怕被叫老了么?再说呢,晋阳公主与高阳公主是姊妹,格山喊晋阳公主为婶婶,自然便该喊高阳公主一声姨母,而您又高了一辈,这如何计较?”
也是早胡闹惯了的,加房遗爱最没架子,所以格山才敢如此说话行事,其实格山小朋友原本是非常懂礼的。
众人呵呵笑起来。本是糊涂账,崔瑾与房遗爱今后是连襟,而房遗爱又高过崔瑾一辈,但他又不肯吃亏,所以崔瑾也好脾气地依着他,虽情同兄弟,但嘴里却一直尊称一声“二叔父”。哎,谁叫他人小辈分高呢?不过,还好,这几年逢年过节都能从“房二叔”手得一些礼物。每逢那时,都是房遗爱最威风得意的时候。只见他大大咧咧地或是拿出一个荷包,或是一个盒子、箱子之类的,笑眯眯地、和蔼可亲地道:“小十三郎,这是叔父赏你的,乖!”
此时格山毫不留情地再次提出辈分问题,房遗爱呲呲牙,伸出手指头点点他的额头,哼哼两声:“混小子不学好,与珣儿一样的刁钻!”
崔珣摊摊手,耸耸肩,无辜地眨眨眼,叹口气:“哎,我是躺着都枪,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啊?这本是个极为现实而严肃的问题,过几年,房二叔与兄长该如何称呼,晋阳嫂子与高阳姐姐该如何称呼?哎,真是头疼啊,纠结啊,苦恼啊!”
房遗爱这下子是真头疼、纠结、苦恼了。众人大笑。崔瑾对格山招招手,唤过去询问一路的情况,知道一切还算顺利,便而已欣慰,又夸赞鼓励几句,让他高兴地忍不住咧嘴笑。不过,格山可是诚实的好孩子,连忙唤美伽巴佐斯前:“叔父大人,此次幸好有西泓帮助,否则,侄儿便要手忙脚乱了。”
因为全都是前往西域各国带回来的奴仆,所以,便给他们都取了含“西”的名字。如,美伽巴佐斯便改名为“西泓”。
西泓伸出手臂按在胸前行礼,又突然醒悟过来,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波斯,赶紧微微躬身垂手恭敬地回道:“仆只是依着格山郎君的吩咐行事,不敢居功。”
看着这个俊美的波斯少年,崔瑾微微笑道:“此次做得不错,自然该赏。便赏双倍月例吧,知礼,你且记下,待会儿给我签字。”
知礼管着奖惩事宜,忙应答,拿出小本子记下,好等晚时登记在专门的账册。
狄仁杰眨巴着大眼睛惊地打量着西泓,忍不住低声问崔玦:“玦郎君,请问你家买了许多外族奴仆?这人与吾等原人士不太一样呢!”
崔玦淡笑着,略带得意地道:“狄小郎君还未见到那些僧祇奴吧?除了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其余一片黝黑,到晚间若是不点灯,你便瞧不见人影儿。不过,兄长说,僧祇奴忠厚老实、吃苦耐劳,多调教一些日子,便是很好的随从。”
崔瑾听见他们的低语,侧目瞟了崔玦一眼,不满他的炫耀。崔玦连忙做正襟危坐状。狄仁杰虽有不少疑问,但此刻也不好再多嘴。
洛阳至长安,不过两日便到达。渭河畔,几个王府、崔府、房府等等,各家收到消息后便派人早早地在码头候着。好在有金雕传信,不然,若是过去,不是得数着日子便提前好几日天天守着盼着?远远地,踮着脚尖,有那眼尖的大声嚷嚷起来:“回来了,回来了,船队回来了!”
“真的?哎,这么船只,整整齐齐的,必是谯国公他们回来了!”
“嗯,赶紧唤人列队恭迎几位王爷和谯国公,迎接各国使团!”
码头,乱作一团,朝廷有关衙门的人,各府下人等等,各自站好位置,翘首期盼。不远处,还有一溜儿马车,那是各府的女眷们,其一辆蒙了纱窗布,可以看清外面的风景,但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听到喊声,又听到下人禀告,一只小手忍不住掀开一个角,一双咕噜噜的黑眼珠偷偷地向外打量。
“晋阳公主,还早着呢!”一个温柔地声音轻笑道,“隔了这么多人,哪里能看得清?”
晋阳公主嘟嘟嘴,放下手来,婴儿肥的小脸一脸的悻悻然。她娇滴滴地靠过去:“卢姐姐,兕子好久好久没见到瑾了,真的好想他呢!卢姐姐、武姐姐,兕子不相信你们不想瑾。瞧瞧,嘿嘿,你们的眼神儿一直朝窗外看,脸都红了呢!”她眼珠一转,打趣着。
武珝搂着她,轻轻捏捏她的小脸:“晋阳公主都已八岁了哟,一眨眼便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不知嫁衣可缝制好了,千万不要按着现在的身量裁剪哟,不然过两年该穿不了。”
晋阳公主扭扭身子,羞红了脸,不依不饶地往武珝怀里拱:“武姐姐最坏了,知道兕子不爱女红,偏偏问什么嫁衣?对了,听说武姐姐进门儿时也没有亲手缝嫁衣吧?”
“咳咳!”武珝忙正色道,“那时不是太仓促么?郎君急着将府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妹都还小,又不能成亲,所以便只能委屈我一人罢了。也幸亏这几年有卢姐姐时时帮衬着,不然,我最是不喜打理馈,整日与那些耍嘴皮子,报社的事务烦心多了。”
卢节温婉地笑着:“谁不知郎君爱重武姐姐,妹妹们这心里正吃酸呢,偏偏要说出来伤我们的心。”她假装用帕子捂住脸羞愧不堪。
这几年相处下来,大家都的关系都极要好,武珝虽先嫁给了崔瑾,并掌管着宣阳坊崔府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事情,但是,她极为谨慎,拧得清自己的位置,尊重卢节是正妻,尊重晋阳公主的身份,经常主动寻卢节商议府事务,又四处搜寻新鲜的小玩意给晋阳公主,所以,彼此都很和睦。即便是远在苏州的长孙聘婷,也是时时与武珝等人通信,联络感情。
知道卢节并非小气善妒之人,大家平素也是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武珝便做低服小地赔罪:“哎呀,卢姐姐最是和善大度不过,都是妹妹的错,要打要罚妹妹不敢不从,只是好歹今日郎君好不易回京,这惩罚便放几日可好?要不,您先打几个手板心解解气?”
卢节放下帕子,眼波流转,轻哼一声:“罢了,今儿便饶了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公主殿下,几个手板心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晋阳公主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拍着巴掌笑呵呵地道:“该罚,该罚,重重地罚!嗯,罚什么?钱?武姐姐是不缺的。嗯,罚武姐姐帮兕子绣盖头和荷包吧,你们瞧瞧,这阵子被阿娘逼着学女红,手指都快戳烂了。呜呜,兕子好可怜,最羡慕武姐姐和娉婷表姊了。”当时,武珝嫁的急,被崔瑾先车后买票,所以那嫁衣都是买的成品。而长孙聘婷不喜女红,崔瑾便劝长孙无忌夫妇不要约束太严。这也是他来自后世,不重视这些形式的东西。可是,在旁人眼里,他太过宠爱长孙聘婷,连未来的岳父岳母都觉得不好意思。晋阳公主也想有样学样,偏偏长孙氏吸取了教训,从尚衣局选了几个绣工甚好、不爱嚼舌的宫人教导她,每日都安排了功课,让她苦不堪言。多次写信向崔瑾诉苦,崔瑾也专程在回信向李世民、长孙氏和李承乾求情,但是抗议无效。长孙氏道,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乃周公制礼,眼看再过两年便要离家嫁人了,若再不强加练习,只怕会让人笑话。如此,崔瑾便不好再说了,只能在信给予小兕子无限的同情和安慰。忍忍吧,过两年提前嫁进崔家的门儿便好了,府里有针线房,何须当主子的动手提针拿线?当然,若是你实在喜欢刺绣,那又另当别论。如卢节,便是一个。所以,在崔瑾的支持下,她在京城开设了一家成衣店和绣坊。经过一年的经营,有崔瑾提供的独特设计,有各种人脉,生意红红火火,不过一年,名声已经远超老牌店铺,成为贵妇贵女们的首选。而晋阳公主对首饰设计极感兴趣,这些年得了崔瑾送回来的许多珍珠玛瑙玉石,小时候便拿这些练习串珠,如今大了,见武珝她们都有了自己的营生,都开始给自己赚私房钱,便也闹着要开设一家首饰店。原材料是现成的,包括金块银砖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所以,在李世民和长孙氏的默许下,在李承乾和李恪的帮衬下,一家名为“金生缘”的首饰店在西市繁华地段隆重开业。货真价实,设计新颖别致,世家豪门又知其背景来历,所以很是照顾生意。崔瑾得知,吃了一惊,连连心道,这时代的小女子真是了不起,这么小,便开始赚嫁妆、赚体己了。当然,为了激励自家小媳妇儿,他也很是动脑机绘制了不少设计图随信送回来,这更激发了卢节和晋阳公主的兴趣和勇气,决定一定不能辜负了郎君的期望,一定要向武珝和长孙聘婷看起。晋阳公主私下对卢节嘀咕道:“卢姐姐,武姐姐和娉婷表姊如今赚的钱都够几辈子嚼用的了,只有咱们两个最是老实,还眼巴巴地瞧着那一丁点儿嫁妆。哎,金山银山,只出不进,也会有吃空用完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武姐姐和娉婷表姊如此能干,倒是衬得我俩愚笨不堪,今后如何能得到郎君的宠爱?……”
晋阳公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让最是端庄稳重持礼的卢节也开始心慌意乱了,回去找自家阿娘说了,阿娘也觉得晋阳公主言之有理。自然,阿娘也极为慎重地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想了又想,很是头疼,既是担心女儿一味地守着后院会被厌弃,又担心旁人知晓女儿做生意会惹闲话。左思右想,便让女儿试探小女婿。所以,也有了前次离京时,卢节对崔瑾说想开设店铺的事情。自然,崔瑾是不拘束她们的,想着让她们尝试一下也好,有这么多人帮衬着,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赚钱。即便亏本,也是亏得起的。
于是,至此,京城贵女便掀起了一股开店设铺做生意的热潮,美其名曰“体验生活”,以便今后嫁人能更好地打理馈。
第四百三十二章 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