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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梅一听也是笑了，道：“怪我怪我，我这不是急着和你说话嘛。你可是卿墨的师父，说不定他看不好我，你就药到病除了。”
柳雅道：“就是这么个理儿。”
说着就已经进了屋里，卿墨虽然一直没吭声，但是很有眼色又勤快的给柳雅拉椅子，又把腕枕拿来给锦梅垫上了。
柳雅给锦梅诊脉，眼睑低垂着，眉头也没有皱一皱，尽量在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卿墨站在柳雅的背后，却能够感觉到柳雅的表情并不太好。
其实锦梅的情况柳雅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现在情况没有恶化却也没有好转。
说实在的，以锦梅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最多也就撑个三、四年。若是稍有不注意，就是柳雅原来估计的五年寿命而已。
诊脉之后，柳雅一笑，道：“比我预计的好。不过你不能松懈，还是要按时吃药。”
锦梅乐颠颠的点头，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道：“我知道的。我现在特别怕死，怕留下将军一个人孤单。我就琢磨着，怎么能够让我陪着他的时候多点快乐，让我死了之后他能少点惦念。”
柳雅的心一沉，看着锦梅脸上的笑，却听她说的如此悲观，心里拧劲儿的疼。
柳雅握着锦梅的手，劝道：“别胡说行么？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就别想那些糟心的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给你想办法。”
“嗯，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担心。真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不担心也不害怕，多活几天算几天，我每天都能好好的过。”锦梅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在意生死了。
爱一个人会有很多的软肋，也会平添很多的勇气。锦梅现在勇敢又坚强，因为她心里有了坚持喜欢的那个人。
柳雅稍微出了一会儿神，抬头看了看卿墨，一时间没有开口。
锦梅不想气氛这样忧郁下去，就问柳雅在南源国的情况。
柳雅就把能说的都说给她听。开始两个人坐在正厅说话，后来锦梅明显感觉累了，就跟柳雅去了偏厅，倚在软榻上说话。
这软榻挺大的，柳雅也脱了鞋子倚在另一头，和锦梅一人一边对着说话。
阳光从窗口斜斜的照进来，这软榻正好能够充满所有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柳雅看着锦梅那慵懒舒服的样子，忽然就明白这软榻一定是舅舅特意安置在这里的，可以让锦梅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躺着，晒着太阳。
而看着锦梅脸上的笑意和舒畅，就知道她特别习惯也特别喜欢这样的日子。
锦梅和柳雅有说不够的话，就留柳雅在这里吃过午饭再走。
午饭之后锦梅还想再留柳雅，柳雅就道：“行了，这都让你累了小半天了。你该睡个午觉好好歇歇，我有空还来看你的。”
“嗯，那让卿墨送你。”锦梅说着又对卿墨道：“你师父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别整天过来看我了，去跟你师父学本事去。”
柳雅听完就笑了，道：“他本事不见得比我小呢。”
柳雅这话有几分隐意，锦梅没听出来，但卿墨心里大致明白个意思。
所以一边答应着锦梅的交代，一边就跟着柳雅出了门。
可是来到门口，见柳雅已经上了马车，卿墨站在马车下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怎么的。其实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柳雅在车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将车帘挑起来看着有些无措的卿墨，叹了一口气说道：“上车吧。”然后又对车夫道：“去雅府。”
旧都的雅府听说被沧千澈原封不动的搬过来了，主要还是那个温室花圃被原样保留了。
柳雅还没去过，现在正好去看看。
卿墨答应一声上了车，不过他很有分寸的没有坐进马车里面，而是坐在了车辕上，和车夫差不多前后。
马车走了两刻钟停了下来。卿墨在外面挑起帘子，说了一声：“到了。”
柳雅下车看了看，有点想笑。说是原封不动的搬过来，现在看见了才知道真是。
那两扇对开店大门都是原来的，柳雅记得门钉有一颗是瘪的，是买这栋宅子的时候就那样的，现在还是那样。
车夫上前叫门，管家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因为地震的时候走了不少的人。
不过这管家不认识柳雅，却认识卿墨。又看看那马车上面是摄政王府的标志，再看看柳雅那一身的雍容和不凡的气度，猜也猜着是主子来了。
管家立马去叫人，把雅府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叫了出来，排成两排给柳雅见礼。
粗略一看，现在雅府的人数也比原来少了。不过这也正常，以前雅府安置着小树儿和锦蓝、卿墨他们，现在所有人都有了各自的宅子，这里却没了一个像样的主子，佣人少点就少点吧。
柳雅本意只是想要找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如今一见这阵仗也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应该说点什么，就索性叫管家把名册拿过来，一一对照着都问了话。
卿墨一直在柳雅的身后静静站着，偶尔给柳雅递过一支毛笔或是奉上一杯茶，伺候的很是周到又得体。
等到把这些人都大致了解一遍，又全都打发走了，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柳雅把管家交上来的帐薄往旁边一推，朝旁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道：“卿墨，坐下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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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1。第2861章 掏心窝子的话
在柳雅叫自己之前，卿墨一直心中忐忑，总觉得自己办错了一件事，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场，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交代。
可是现在柳雅直接要问他说话了，卿墨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坐在柳雅的下手位置也显得平静、坦荡了许多。
柳雅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卿墨做出反应。经过这半天的观察，柳雅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可能卿墨和十公主之间……是个误会。
“师父，那荷包……”卿墨顿住了，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手指头，决定把这件事先跳过去。
“师父，我不是要解释我和十公主的事情，我们其实没有什么事。我是为了血灵芝，它能救我姑姑的命。”卿墨直奔重点，两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血灵芝！柳雅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她也没有见过。
“我听我师父说，血灵芝是鹿王的角？”柳雅不太确定的道：“雄鹿的角每年春天脱落，重新长出鹿茸。而据说血灵芝就是最强壮的雄鹿鹿王，在悬崖峭壁上撞断了自己的角，鹿角又长成了灵芝？”
这个说法其实很没有科学根据，不对，应该说是纯属扯淡。因为鹿角是来自于动物，而灵芝是一种真菌，真的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但是神医竹心叟对柳雅说过，很多珍稀的灵药其实都是这样看似没有任何的依据，又绝无可能的情况之下产生的。
而且越是千奇百怪的组合，药效就越发的神奇，就好比冬虫夏草。
卿墨点了点头，道：“我研究了天机球，最后得到了这样的结论。用血灵芝入药为引，可以让我姑姑延寿至少十年。”
顿了顿，卿墨又道：“而且未必需要整只的灵芝，只要有两三片就差不多了。”
柳雅眯了眯眸，问道：“你的意思是……十公主有血灵芝？”
“她有。”卿墨肯定的道：“最开始我也毫无头绪，这种灵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锦蓝帮我查过，二十多年前有一个附属小国进贡过一朵血灵芝，先皇就将这朵血灵芝赏赐给了当时最受宠的容妃娘娘。”
后面的情况卿墨不说柳雅也能猜到了。容妃娘娘是九公主和十公主的生母，容妃过世之后，血灵芝应该就是到了这两位公主的手里，确切地说是到了十公主的手里。
卿墨又道：“只不过十公主说那是她的嫁妆……”
柳雅一挑眉，“扑哧”一下乐了，问道：“你就把自己送上去给十公主，用来交换血灵芝？那你既然有这样舍己为人的精神，怎么现在又好像不愿意了？”
“师父，我本来也没答应十公主。”卿墨的脸红了一下。
但他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脸红，起码他心中无所愧疚，只是用错了方法。
卿墨就坦然的道：“我并没有机会直接去见十公主，还是辗转托了人情，去见过了礼部侍郎的大公子。后来由九公主引荐，才隔着帘子对十公主说了我的请求。当时的条件很简单，我只求两片血灵芝入药，用一件珍宝来换。至于是什么珍宝，由九公主或是十公主来挑选。只要是我能够找到的东西，千里万里也义不容辞。”
柳雅听完定定的看了卿墨一会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卿墨真是那种视颜值如粪土的人啊！不然怎么会对自己的样貌如此不自觉？
试想一下，十公主养在深宫，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太监，最多就是能见见侍卫们而已。
而卿墨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堪称顶尖的绝美男子，拥有足以让女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不可自拔的好皮囊，十公主不动心就是瞎子。
隔着帘子说话？隔着帘子有个屁用！
对面的人能够看清卿墨，卿墨看不到里面的十公主而已。
再仔细想想，八成这件事九公主也有掺和其中。九公主必定知道卿墨是柳雅的徒弟，他就算没有官阶也必定不是凡夫俗子。
所以有意安排了这场见面，就是想要让十公主来相亲的。
要不然，十公主根本不用出宫，九公主传句话，拿两片血灵芝来交换珍宝也就行了。
像是血灵芝这种东西，说是稀世珍宝是没错。但是比起那些真正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宝贝，这玩意也就是药用价值牛掰一点。
如果不是有人知道用法，一般人也买不起、用法不得当还得死人，也就没有多少真正的价值了。
柳雅用手指尖推了推桌上的茶盏，茶杯盖轻轻一晃，发出细碎清悦的声响。
卿墨怔了怔，赶紧起身给柳雅斟茶。
柳雅“啧”一声笑了起来，对卿墨道：“我的徒儿啊，你这么懂事，会看眼色，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呢？”
卿墨的脸又红了，放下手里的茶壶低声道：“师父说笑了。”
柳雅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找你说话，一是问明情况，既然你是为了锦梅，我自然要夸赞你的孝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出面的话拿到血灵芝更容易点。”
卿墨的眼睛一亮，道：“是徒儿考虑不周，只想着自己为姑姑做事，却是自不量力了。”
“没事。”柳雅示意卿墨坐下，道：“第二呢，是想问问你真正的心思。昨天锦蓝应该已经把我的话带到了，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我才能知道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再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芷玥已经到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跟师父直说，我绝不为难你，还会帮你。”
柳雅这话，真真正正是在掏心窝子说了。
卿墨听完顿时就一阵感动，他毫不犹豫的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酝酿半晌，哑着嗓子道：“师父，锦蓝师兄说，芷玥是我从她出生就定下来的，但我从不敢想。我不是怕高攀了她，是怕不能照顾好她，怕我不能让她一辈子都开心。所以我就暗自发誓，若是求而不得，我愿意做她的影卫。只求师父放心，我会一生一世都护她周全，绝不食言，永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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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2。第2862章 他对未来的打算
卿墨的这番话，也真正是拍着良心在说了。柳雅听了也很满意。
她不求什么身份高低，不为了家世钱财，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个知冷知热、一心爱护的好伴侣。
如今卿墨态度如此明确，柳雅也就放心了。
至于十公主，柳雅说不上讨厌，更谈不到恨。如果卿墨这么好的男子她都看不上，那才是傻子呢。
柳雅也不能因为九公主搅和十公主来纠缠卿墨就心生报复啊。
换句话说，只要卿墨和芷玥两个人心意坚定、两情相悦，外来的因素就都是三儿或绿茶，搅和不进来的。
有了卿墨的这番话，柳雅的心里是挺高兴的。她觉得芷玥会幸福，也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有了渊源，如今又有了缘分，感情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柳雅现在再看卿墨，竟然暗自生出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意来。
不过转而她又道：“不过说起来，芷玥的年纪还是太小，而你已经是老大不小了。我是她娘亲，自然是希望你这情意收着点，发乎情、止乎理，懂吗？”
“懂。”卿墨重重的点头。即使柳雅的话听起来像是警告，他心里已经非常激动了。
因为师父的话很明显是接受了自己，他还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可以得到师父的允许，可以不用顾忌的对芷玥好。
“起来吧。”柳雅抬了抬手，说道：“以后有事说事，别什么事都自己解决。还有就是……一会儿跟我回王府，看看芷玥吧。从她回来就念叨你，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能让你见她。”
“是。”卿墨的话又少了起来。好像刚才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柳雅笑了笑，觉得这女婿其实也没多大。抛开相差九岁的年纪忽略不计，他这时而静默、时而呆萌的脾气和芷玥挺相配的。
柳雅不再说话了，心情也是顶好的，就把刚才管家给她的账本翻开，一页一页的仔细看过。
账目很清楚，一点问题也没有。
柳雅从来不会亏待下人，估计敢偷偷摸摸在雅府账本上做文章的人也没有。
柳雅又把管家叫来交代了几声，就带着卿墨往回走。
这次，柳雅让卿墨跟她一起坐在了马车里。
开车不久，柳雅就问他：“卿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其实就算卿墨要倒插门，柳雅也是没有意见的。不过她总觉得男人疼爱媳妇是一回事，真正有本事也是重要的一件事。
总不能就好像给自己女儿找个宠物男似的，只要模样好看就行了。
男人还是要有责任、有担当，能做大事才更有魅力。否则光凭长相取悦人心的，柳雅真的不稀罕。
卿墨被柳雅问的怔了怔，抬头看向柳雅，嘴唇动了动似乎难以开口。
柳雅就笑了，问道：“你不会是二十好几了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吧？那我换个问法，你以后是想行医，还是想做官？又或是帮帮锦蓝的忙儿？”
柳雅觉得卿墨是聪明人，不应该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吧。
卿墨抿着唇，眼神显得有些紧张。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师父，我想说没打算，您会不会生气？”
“不会，但我需要一个理由。”柳雅想说的是她需要一个让卿墨混吃等死的理由。
卿墨似乎在心里措词，想要把该说的话一次说明白。
柳雅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一边在观察卿墨的表现。
卿墨再开口，说道：“我明白师父的意思，如果是三年前，师父问我这番话我会反问师父，您想要让我做什么。只要是师父的心意，或是对芷玥有好处的事情我都会去做。但是三年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通了自己不应该为了别人而活，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去路。所以……我想做个混世游侠。”
“这话怎么说？”柳雅抿嘴笑了，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要带着我的宝贝闺女去天涯流浪呢？”
卿墨被柳雅说的一愣，继而竟然点了点头，道：“应该也是这样的意思。”
然后他又解释道：“师父，我第一次见着芷玥，她是拎着一把大刀要去山上劫山匪。那小模样颇有气势，连笑着的嘴角都带着轻狂。我说不上那时候是不是就喜欢她了，但那天见着她之后，我是流浪的那些年第一次想要认认真真的去交一个朋友。之前我走过太多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认真说过我的名字，结识过的人也是过一阵子就忘，因为不想要有太多的牵扯。可是从和芷玥分开，我一直都在想着那个动不动就打的人叫‘爷爷’的小男孩，想着帮他找父母。”
说到这里，卿墨笑了笑，道：“如果不是认错了，我真的想不出芷玥是个女孩儿。”
柳雅笑了笑，大概明白卿墨的意思了。
卿墨是希望芷玥自由自在的快乐。他不是想要流浪着过日子，只是想要在旅行中找到可以让芷玥喜欢的地方、找到她喜欢的方式继续生活。
卿墨又道：“不过我也知道，芷玥姓方，她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我最终是想要帮她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柳雅在心里把卿墨的话前后捋顺了一下，完全明白了。
卿墨想要在芷玥还在年少快乐的时候走遍天涯海角，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当芷玥真正长大了，必须要肩负起重振方家的使命的时候，他会帮助芷玥一起扛着这份责任。
这个答案让柳雅非常满意，不过也有几分的担忧。
她舒了一口气，轻声的问道：“那么，你的计划里没有自己吗？一辈子为了别人而安排，走上别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