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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短短一瞬，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维恩！”塞尔娜脸色变得惨白。她飞奔过去，扶起这个片刻之前还神采熠熠的家伙。维恩大口喘着气，鼻子和耳朵都有血流出来。他脸上的红色符文已经看不到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塞尔娜一只手扶他，但他却顺着手滑下去。不得已，她干脆伸出双手，把他拉到自己背上趴着。
“哈，我又撒谎了……”他苦笑两声，“这家伙的翅膀真是有了不得的冲击力啊，没使用铠甲，看来我还是过于自信了。我可不想再和同样的家伙打第二次……”
克罗米跑到他身边，拉起他右手。手上有好几条深深的口子，像是被锋利的刀划出来的一样。但是没有血流出。
“没有问题。”即使在这种时候，克罗米依然镇定得出奇。
“怎么会没问题？！”塞尔娜焦急地喊起来。“他刚才……”
“行啦行啦。克罗米说得对，确实没问题。”维恩打断了她的话。
在这一瞬间，塞尔娜看见了他脸上掠过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这个人也有现在这样的时候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未知的痛苦，原本轻浮的表情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无可救药的病痛折磨一样，脸上是无尽的悲哀和绝望。这样的表情，绝对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轻浮、好色、鄙弃骑士之道、对死者毫无尊敬的家伙会具有的。
塞尔娜莫名地回想起了与这个人初次相遇的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事。那时候，她对他的很多行为感到气愤和不解。但此刻看到他的表情，她却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想要知道他为什么具有这样在她看来矛盾得扭曲的人格。
维恩，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你现在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抬起头，望着无边无际的沙漠。远方的沙尘暴似乎已经不那么猛烈了。肉眼能看到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大概接下来两天这里就能让大部队通过了吧——也许这是最值得庆祝的事。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有一只手正放在自己胸脯上。至于这只手的主人是谁，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伤员就给我像个伤员的样子！”她毫不客气地给了趴在自己背上的色鬼一耳光。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在沙漠中心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召唤阵。它看上去应该是最近才布好的，而且使用过。在召唤阵周围，还有几具尸体，其中有人类，有矮人，也有暗夜精灵。他们都穿着一样的紫色长袍——被列为“艾泽拉斯五大邪教”之一的“暮光之锤”教徒。
“维拉希斯在此被他们召唤。”克罗米缓缓说道，“它制造的风暴杀死了他们。”
“真是悲哀的人。”塞尔娜看着这些尸体叹息，“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就是指的这些家伙吧。竟然想到要帮助虫子，真是一群疯子！”
“他们没有自主意识。”克罗米转过身来，认真地对着她说道。灿烂的阳光让女侏儒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他们只服从他们上级的命令；他们上级则服从更上一级的命令。”
克罗米似乎对此很有兴趣，一直沉默寡言的她就像要把三天的话一口气说完。
“那么最上一级是谁？”塞尔娜也来了兴致。
“克苏恩。”
克罗米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时，塞尔娜发现她明显皱了下眉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洋娃娃的表情发生变化。
第六章 开始转动的命运车轮
“现在，你还感觉得到痛苦吗？年轻的人类啊……”许久没有听到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在普米洛的脑海里响起。“人类总是希望用一切方法去弥补自己心灵上的创伤，于是就会给别人造成新的创伤。这就是这个世界充满争斗的原因。”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有一搭没一搭的？”普米洛寻找着这个奇怪声音发源的方向。究竟是谁在对自己说话呢？“我不认识你。你想好好谈谈的话，就现身于我面前。”
“有趣的年轻人……呵呵……”那声音笑起来，“不用太紧张，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想法和你所珍爱的事物。我可以让你不再受到那样的痛苦。只要你答应我……”
普米洛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奇怪，怎么最近都梦到这些？”他用手指敲着自己脑袋。“难道是酒喝太多了？”
那声音最近已经越来越频繁的于他意识不清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但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拒绝听到这声音。
他转头看着身边依然在熟睡的女人。杰塔瑞斯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双长腿露在被子外面，看上去充满了诱惑力。他用手轻轻抚弄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女人的头发，不禁又将自己思绪拉回到两天前的那个晚上……
杰塔瑞斯精神崩溃了。她紧紧抱着普米洛，疯狂的吻着他，一边吻一边哭泣。
“接受我！”这是普米洛记忆中，在那天晚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呢？他记得两个人开始忘情的接吻。然后自己也脱掉了衣服，把这个外貌和塞尔娜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压在了身下……杰塔瑞斯哭个不停，早已把暴风城驻军副司令官的尊严和矜持抛到一边。两个人疯狂的渴求对方的身体，他们无端的开始希望这样就能抚平各自心底的创伤。
第二天醒来，看到旁边紧紧裹着被子的女人那仿佛变得非常娇小的身躯时，他没有再厉声叫她滚出去，而是一言不发的出了门。那天他也没有再喝酒。
从那天开始，似乎心照不宣的，杰塔瑞斯退掉了房间，每个晚上都住在普米洛的房间里。
现在是第三天早上。过去的两天，就如同一场充斥着各种色彩的荒诞剧。普米洛坐在床头开始沉思。
“你在想什么事情吗？普米洛。”一双纤细的手从背后勾住他脖子。
年轻的军官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我在想，我们究竟在做什么？这样下去的话，真的就好吗？”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杰塔瑞斯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充满傲气，而是沙哑而低沉，“我们去希利苏斯，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普米洛推开杰塔瑞斯的手，站起身来。
“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我们这两天过得非常荒唐吗？”普米洛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赤裸的女人。
“……你这么觉得？”杰塔瑞斯幽幽的说。“你很讨厌和我在一起，对吗？”
普米洛沉默不语。
“原谅我这样说，但是，塞尔娜不会再回来了……”
他身子猛的一震，就像受到电击一样。然后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正想拉开门阀时，从后面冲过来的女人紧紧搂住了他。
“普米洛！”杰塔瑞斯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的名字。“求求你了，接受我吧。你应该面对现实了！我发誓我会认真的爱你，疯狂的爱你！我一定能比塞尔娜做得更好！你喜欢她的性格，我就会努力转变自己的性格；你喜欢她的笑容，我就会对你作出更好的笑容……只要你不离开我……”她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吧……”
普米洛松开了握着门阀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对我……”
杰塔瑞斯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神采。“很久之前……当你还是少尉，我还是中校时。那时候我还在12军团。在从前线休假回来时，看到了你们青年军官的剑术比赛……从那时候就开始注意到你了。但是……”她使劲咬着自己嘴唇，“后来我又去了前线。再回来之后，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就是塞尔娜。虽然我从别的地方打听到，你和她只是朋友，但我还是感到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也许她已经占据了你的心。我这样想的……后来我调到了第2军团。很幸运的，和你分在一个部门，还成了你的上司。我想我也许还可以争取机会。于是我努力的要证明自己。我想用一切办法让你能笑着称赞我这个上司。但是我却发现我错了……你还是爱着塞尔娜，反而离我越来越远。”
普米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停用手抚摸自己下巴。如果不是杰塔瑞斯这样诉说，他一辈子也不会想到那个严厉、固执、冷酷的女上司会对自己萌生爱意。现在，他想自己也许有兴趣听这个自己一度无比憎恨的人将她的故事讲完。
“之后，希利苏斯的新战争即将爆发了。我在志愿兵名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于是我也决定报名参加。但后来的一件事情却影响了我……还记得吗，我撞见你和她幽会的那个下午。那天我接到家族的命令要我回庄园去。一回到那里，我就听说了我被要求在战争结束后就和北郡的一位公爵结婚……我心情糟透了，也不听家里人说话就冲了出来……总之那天我什么都不想做……后来在出征前，家里派人给我捎话，说可以妥协，但是要求我必须在战争结束时就宣布自己要与谁结婚……也许是这句话改变了我的命运吧。我也没有想到，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终于说完了，也松开了一直搂着普米洛的手。但意外的，普米洛立即反把她抱住，比起刚才更加用力。
“我明白了……”年轻军官低声说，“谢谢你……”
他朝着杰塔瑞斯深深的吻了下去。
普米洛和杰塔瑞斯收拾好行李后就一起乘坐狮鹫前往了希利苏斯。这些强壮的飞行工具一路飞过了绿意盎然安戈洛环型山。当眼前的大地变得如同塔纳利斯一样荒芜，空中弥漫着无数沙尘时，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步入了即将展开决战的土地。
希利苏斯这片荒漠上只有很简单的三条大道。分别从北部的水晶谷旁边、东部通往安戈洛环型山的峡谷以及南方那被封印之门延伸出来，最后交汇于中部的一座足以俯瞰整个地区的高山上。德鲁伊的领导机构——塞纳里奥议会在这座山上修建起了一座气势恢弘的要塞，给它命名为塞纳里奥要塞。狮鹫降落在要塞顶端的联盟中转站里。
普米洛一离开狮鹫就开口问旁边的卫兵：“李奥瑞克公爵在哪里？”
“公爵在要塞中间的大厅里。沿着山路走下去，到了山腰的平地上之后最大的那个房子就是。”暗夜精灵哨兵彬彬有礼的回答他。
公爵的确在大厅里。他正和一个全身重铠的强壮兽人商量事情。
“啊？！你敢和本大爷争论服装样式问题？！”那兽人的嗓门实在够大，旁边的人都捂住了耳朵。“你信不信等到开战了，本大爷安排你在后面搞你们那什么祝福，禁止你冲上前线？！”
“怎么了？看不起老子是不是？！你以为圣骑士就必须蹲在你屁股后面给你喂奶？！”公爵也一点不含糊。“小肚鸡肠，不像个爷们！”
“连你们的月亮女祭师都没带来，还在这里和大爷JJYY？！没这些牧师小可爱，你要大爷还去找谁来让咱们恢复体力？活得不耐烦了？！”兽人说着说着就要把插在背后的斧子摸出来。
“啊？你个无赖想找茬？坚决奉陪！”公爵也把手伸向自己腰间的利剑。
这两人也许更像是喝醉了酒要打架的流氓。普米洛不由得这样想。这时候公爵看见了走进大厅的年轻军官。
“哈！普米洛！”他高兴的叫起来。
普米洛走到公爵面前，行了个端正的军礼。“公爵大人，我来报道了！”
公爵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然后用力拍着他肩膀。“很好！看来你已经恢复成以前那样了！”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普米洛拉到自己身边，把嘴凑到他耳朵边上。“你小子是不是对前任上司做了啥事？说。”
普米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杰塔瑞斯。他的新恋人也正好看着他。四目相交，女人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公爵不怀好意的一笑——他已经确认了他想确认的事。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好了，现在先生和女士都收起你们彼此的热情吧。我想我们该讨论正事了。其拉虫子们可是不会等待我们去谈情说爱的。对吧，萨鲁法尔老兄？”
那个刚还差点和自己动手的兽人咧起嘴笑了：“正是这样。”
公爵带着普米洛走到大厅中央。几位全副武装的将官正围在一个沙盘旁边。他们中间有矮人、牛头人、兽人、暗夜精灵。来自联盟和部落这两大阵营的勇士们此刻把注意力共同转到了即将开始的战争上。
“我们在三天前收到了情报，普米洛，”公爵说，“是我们联盟的大军发来的。塔纳利斯沙漠的沙尘暴平息了。现在那里的天气非常之好。他们预计再过两天就能全部到达这里。”
公爵说着用手指向位于沙盘上南端的一堵石墙。“等到部队全部集合之后，我建议我们将一部分兵力布置于安其拉地区。在那里有不少的高山。等到门一打开，我们的弓箭手、火枪手、以及法师们，都可以居高临下狠狠的揍那些虫子！”
“‘一部分兵力’？那么其他兵力呢？”一个站在木箱上的矮人军官问。“留在要塞喝酒吗？”
“我认为需要留在要塞。当然，不是喝酒，而是随时做好准备迎接战斗。”公爵指着沙盘中央的小山（很显然的这就是要塞的位置了）说。“因为我们不知道在封印解除的一瞬间在我们面前会出现多少敌人。它们可是在墙的另一边准备了1000年的！而且，现在就在我们眼皮下的三个虫巢，那里的虫子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在了解敌人实际战力之前，我们应该做的是以防守为主……”
“这一点我倒同意。”萨鲁法尔大王点点头，“这些恶心的虫子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得多。埋伏在第一线的队伍，发觉形势不对，就立即撤回要塞。我们可以依靠这座山来阻挡它们的攻势。摸清了虫子们的实力之后，再讨论进攻。”
“别抢台词！”公爵吼起来。
“谁抢你台词了？”
“就你！”
“……你丫找抽是不？！”
将官们赶快把又欲动手的两人拉开。普米洛无奈的笑笑，走到大厅外的了望台上。放眼望去，要塞里已经满是部落的联军。狼骑兵排成一个长队围着要塞巡逻，牛头人火枪手则站在哨塔上紧张的环视四周。在远处滚滚黄沙中，巨大的虫巢若隐若现。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战争一触即发。
入夜，希利苏斯突然变得非常冷。
公爵遣人叫普米洛去他那里。年轻的军官以为有什么紧要的事。他急急忙忙跑过去，却看见公爵正坐在山崖边，拿着一个酒瓶子冲他挥舞。
“喝吧！”公爵笑着对他说，然后把一瓶葡萄酒递到有点拘束的普米洛手里。“是我向塞纳里奥议会的那些家伙买的。酿得很不错。”
普米洛接过瓶子，然后坐到公爵旁边。
“马上就要有一场血战了呢！”公爵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年轻人，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是！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必死？哈哈……”公爵大笑起来，一脸胡须也跟着一抖一抖。“还这种年龄，想什么死？好好思考下怎么打败敌人，怎么活着回去吧！现在你的心里不是已经装了一个新的好女人了吗？好好想想怎样让她高兴吧！你死了她怎么高兴得起来？说话该负点责任啊，年轻人！”
“是，对不起……”普米洛低着头。
“哎，做这么严肃干啥？来，喝酒喝酒！”公爵用力拍着他肩膀。“知道吗，我以前的妻子，艾伦，那可真是个好女人啊！很多年前在黑石山下，我们跟随着安度因？洛萨爵士和兽人们恶狠狠的干了一场。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做好了死的觉悟。结果怎么着？艾伦死了，我自己却只是受了点伤！我还觉得自己苟活下来没面子，伤心了很久。但后来一想，我们为什么要去战斗？不就是为了活着吗？也正因为我没死，才目睹了王国的复兴，看到了更多人活着，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诞生啊！如果死了可就什么好事情都看不到了。那时候我就对着妻子的坟墓说，我就是要厚着脸皮活下去。这样才算对得起死去的人，是吧？”
普米洛沉默不语。公爵自顾自的大笑，转眼间把一瓶子酒喝了个精光。
“OK，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和那该死的萨鲁法尔吵架。”公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晚安，年轻人。”
“公爵……”
“什么？”
“我会在战场上保护你的。”
“恩！”公爵用力的点了下头，“我会把这句话当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时光之穴，青铜龙族的家。阿纳克洛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家门口的山上晒太阳。此刻这头身体巨大的青铜龙也正在这样做。他大张开嘴巴打了个最舒服的哈欠。
“新的战争快要开始了，”他自言自语，“这一次，将不再是暗夜精灵和龙族，而是由新生的联盟和部落共同抵抗其拉虫人，还有它们背后的主宰。1000年了啊，本来停下的车轮又一次开始了转动……”
突然他感到头一阵眩晕。一个熟悉的声音侵入了他的意识。
“阿纳克洛斯。”那声音无比清晰。
青铜龙的王子真宁愿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声音的主人。
“我已经有差不多500年没听到过你的声音了。”他很不高兴的说。“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被我的父亲诺兹多姆召唤而来？”
“是吗？”对方的话平淡得就像蒸馏水。
“好吧，我知道你每次找上门来都绝对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