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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娜回头一看，这个洋娃娃一般的小侏儒已经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可爱的脸蛋比以往更加苍白。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旁边。
“维恩？”
维恩没有说话。他背对着塞尔娜，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他蹲下身，像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轻轻把克罗米抱在怀里。
“傻瓜……”他骂了一句，“你对这种被禁止的魔法的副作用选择性无视吗？”
“副作用？”塞尔娜不解。
维恩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塔。她听见了他的回答：
“在这种身体状况下使用连守护巨龙都不敢随便使用的魔法，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
第十五章 被隐藏的，被腐化的
萨鲁法尔大王在满地的尸骸中行走。对其拉士兵的单方面屠杀行动正在进行。以要塞的了望塔为中心，方圆好几公里的其拉士兵都被青铜龙的法术冻结了时间，然后毫无抵抗的被杀死。剩余的其拉士兵已经撤回了它们的基地——甲虫之墙背后。危在旦夕的卡利姆多联军竟然就这样反败为胜。
“真是难以相信！”萨鲁法尔大王举起战斧，砍在一个阿努比萨斯战争使者的尸体上。“太戏剧化了！虽然获胜了，但总觉得非常的不爽！就好象这胜利是偷来的一样！”
安多洛夫中将在一旁接上了话：“能赢就是硬道理。我可不认为我们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就是光荣的事情。龙族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也英勇奋战了。而且……”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也许李奥瑞克和沙迪对这个结局会很满意。”
在两个小时之后，清理战场时，士兵们找到了李奥瑞克公爵残缺不全的遗体。他即使已经死去，依然伸直了腰板站着。萨鲁法尔大王亲自将三面旗帜盖在他的遗体上——联盟和部落的标志旗，以及暴风城骑士团的白色军旗。当公爵战死的消息传开时，不少人都失声痛哭起来——他们失去了一位值得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优秀领导者。在联军的几位指挥官授意下，要塞内为公爵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一条红龙吐出高温的火焰，将他的遗体焚化。他的骨灰交给同为暴风骑士团的圣骑士们保管，准备在战争结束后带回他的故乡。
沙迪被发现则是当天傍晚的事情。被派出去侦察敌情的的矮人骑兵队伍在西北方的水晶谷附近找到了他和他的坐骑的尸体。但已经被践踏得血肉模糊，几乎难以辨认。但依然紧紧握在手上的猎弓表明了这位打开安其拉之门的英雄的身份。在他尸体旁边还有一只猫头鹰。为了不让自己主人的尸体被鸟兽啃食，它和那些饥饿的猛禽进行了殊死的搏斗，最后折断了翅膀，死在主人身边。
连续两天的塞纳里奥要塞保卫战，卡利姆多联军共有接近两万人阵亡或失踪。当战斗终于结束时，不少人都立刻昏倒在地。疲劳、饥饿、紧绷的神经、随时可能来到的死亡……其拉虫人没有打败他们，但这些东西伴随着战斗将他们一个个击倒了。他们的盟友——龙族，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依然数量少得可怜的蓝龙一族，参加这次战斗的全部阵亡，绝大部分是死在黑曜石毁灭者的恶毒魔法之下。其他龙族也是死伤过半。
即使获得了暂时的胜利，这支队伍也没有力气马上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了。
漫长的夜晚再次来临了。
阿纳克洛斯变成了一个黄袍人类法师，兴冲冲走进克罗米休息的房间。“克罗诺木！我今天由衷的感谢你！”他大声喊着同族的名字。
克罗米静静躺在床上。她身上只裹着一张和她皮肤差不多白皙的薄被子，甚至可以透过被子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侏儒惹人怜爱的身体曲线。现在她正闭着眼睛沉睡，安静得像个天使，完全没有青铜龙族中地位高贵的“时间调整者”的样子。
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他看到阿纳克洛斯进来后，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青铜龙的王子保持安静。阿纳克洛斯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在昨天的战斗中坐在克罗诺木身上的那个人。
“你就是克罗诺木的人类契约者吧？她情况如何？”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卑一些。
维恩摇摇头。“你知道她使用了什么魔法的。这种大范围的时间冻结，连你们的老大都不敢随便用。”他说着用手抚摸克罗米的银发。“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这么拼命，真是伤脑筋……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估计会这个样子沉睡好几天。”
阿纳克洛斯看了克罗米一眼。不知为何，他脸上竟然泛起微笑。“我会向诺兹多姆报告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先告辞。希望你能照看好她。”
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维恩听到关门的生意后叹了一口气。“克罗米啊，看来你不擅长社交的毛病即使在龙族里面也是一样……”
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塞尔娜。她还穿着克罗米为她量身打造的铠甲。与之前不同的是，从她背后消失很长时间的大背包又回来了。这是沙迪的遗嘱里写的：
“如果塞尔娜？弗林还活着，将我的行李里那个大背包还给她。这是她寄存在我这的东西。”
维恩先开口了：“如果你要问克罗米怎样的话，我的回答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必须静养。”
塞尔娜点了点头，然后搬了张板凳，坐在维恩旁边。
“抱歉，大小姐，我明白你那蠢蠢欲动且躁动不安的心。但是我现在暂时不能接受你的爱。什么，你很急切的需要？不行啊，这很难办。因为克罗米还……。”
“……我真想杀了你……”塞尔娜感叹这家伙在现在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占人便宜。
维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马上又把目光落到克罗米身上。他并没注意塞尔娜一直看着自己。
两个人就一直维持着各自的姿势。半天都没有说话。
“呐，维恩……”良久，还是塞尔娜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想通了？”
“克罗米今天用的是什么魔法？”
维恩转过头，一脸严肃看着塞尔娜。“冻结时间的法术。她将周围的其拉士兵时间给冻结了，让它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为什么她用这个法术会危及生命。我可以解释给你听。首先，这个法术本身对施法者的消耗非常大。即使是唯一能使用这法术的青铜龙族，也只有诺兹多姆能在保证自己身体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完成整个法术。由于法力消耗过大，即便是永恒者，他也肯定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恢复法力。粗略算一下，对于他来说，应该每三个月能用一次吧。而对于比他能力略低的调整者克罗诺木……”
他用手指着沉睡中的女侏儒。
“对于克罗诺木来说，她如果要施放这样的法术，应该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这个魔法涉及到扭曲时间，一旦施放开始就停不下来。而对于如此危险的法术，当自身的法力无法维持的时候，就会开始用生命力作为补偿。有多大的牺牲才能有多大的获取，这真是个残酷的真理……而受了那样重伤的克罗米，竟然发动了这个在她健康时都不愿意用的魔法，对她身体造成的负担就可想而知了。这笨蛋在用命来换取胜利。”
塞尔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承认自己很不擅长理解这些东西。
“维恩啊，其实我让你摸一下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她突然说出这一句话。
“……是么……”
“把你手放回去！我不是说现在！”
“……小气……”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就让你摸一下。”塞尔娜在心里唉声叹气。她实在想知道这个人背后隐藏的秘密，这几乎成了她最近唯一的兴趣。但这家伙就是守口如瓶。现在无奈之下，只好用色诱了。也许这样可以让好色到了一种境界的维恩开口。
维恩立刻显得很不高兴。“你这么执着问这个干嘛？”
“我想知道。就这个理由。”
“哎……”维恩轻轻吐出一口气。“算了，听好吧。”
“恩。”
“我虽然是个怪物，但我也是人类，我叫维恩，就这样而已。”
“你……”塞尔娜很不满的叫了一声。这时候维恩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特别是眼睛。那种眼神，自己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塔纳利斯沙漠，他被维拉希斯伤到的时候。同样的充满了痛苦，显得无助而悲凉。不知为什么，这眼神让她无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决定：暂时不再追问下去。
“我有事，离开一会儿。”维恩转身朝门外走去。“帮我照看好克罗米。”
塞尔娜还没来得及答应，他就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维恩几乎是在发足狂奔，跑到离要塞很远的一座小山上。四周寂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吹起沙砾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红色的符文在这双看上去与普通人类无异的手上若隐若现。
他皱起眉头，一拳打在身边一块比自己身体大得多的岩石上，将它击得粉碎。
“什么守护者……”他的话里充满了愤怒和悲伤，“将我这样纯粹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怪物制造出来，却又给了我独立的人格和这样的躯体……我真不知道该感谢你还是该诅咒你。”
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在一片漆黑之中，竟然可以看到寥寥几颗明亮的星星。
“法琳啊，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塞尔娜听到开门的声音。
“啊，你回来啦……”她漫不经心的说。
脚步声很轻，慢慢接近她身边。最后停在她背后。维恩这家伙想占自己便宜！她条件反射一样跳起来。
但意外的是，走进门的这个人不是维恩。
塞尔娜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这个人对她而言本来无比熟悉，但现在却显得异常陌生。他一头乱蓬蓬的黑发，蓝色的眼睛。最令她在意的是这个人的脸。这张脸已经被抓得稀烂，一道道血痕在苍白得可怕的面部交错。他穿着一件暴风城军官服，本来应该是白色的衣服现在沾满了泥和血，变得又脏又破。
“普米洛？”她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人笑了，露出血红的牙齿。
“塞尔娜，你还记得我啊。”他的声音都变了，像是破锣一般。
“你怎么了？”她担心的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向自己求婚，曾经英俊而温和有礼的军官。
“你背叛了我……”普米洛笑得异常诡异。
不太对劲。塞尔娜下意识的要将手套上的短剑抽出来。但就在这时，普米洛突然闪到她面前，伸出手掐住了她脖子。
“你背叛了我……你竟然有了别的男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因为我恨啊！我恨自己，更恨你！你这种淫荡的女人根本就不懂得我的心意……我必须要你为你的可耻行为付出代价！”普米洛一边说，手上一边用力。
塞尔娜说不出话来。她脖子被紧紧的掐住，几乎要窒息了。普米洛想杀了我！她这样告诉自己。但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这个男人的力气莫名其妙的大得出奇。
“该……该死……”塞尔娜努力拔出了腰间防身的匕首，用上最后的力气刺到普米洛手臂上。疯狂的男人痛得大叫一声，终于松开了手。她落到地上，大口的咳嗽。
突然，她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即使有铠甲保护，也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普米洛竟然连还插在自己手上的匕首都不管就又扑了上来。这一次，塞尔娜确定这个男人绝对是出现了什么变化。他的力量和速度都超出了自己记忆中的水平。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普米洛伸出手捂住了她嘴巴。从他的手掌上传来一阵阵难闻的血腥气味。
“该死。我得对不起你了。”塞尔娜在心里骂了一句，飞起一脚踢到普米洛胸口。这一脚对方没有避开，她甚至听到了他肋骨断裂的声音。但她万万没想到，普米洛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根本没感觉到疼痛一样。而且他也依然站直了，没被踹飞出去。
怎么回事？塞尔娜觉得诧异。这时她胸口又中了一拳。这一下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靠着房间的墙蜷缩起身体，表情痛苦的蹲下身。
普米洛抓住她铠甲，将他提了起来。他把嘴巴放到她耳朵附近，用轻蔑的口气低语：“你真是不行啊，塞尔娜。尝到背叛我的下场了吗？”
“我不记得……我有背叛你……”塞尔娜觉得自己想要吐出一句话都艰难无比。
“哈？！居然说没有背叛我？！”普米洛把眼睛瞪得溜圆。“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鬼混，还叫没有背叛我？！我要好好揭穿你的谎言才行！”
他说完就用力把塞尔娜按在地上，再次捂住她嘴巴。佣兵女王不停的挣扎——她惊恐的发现普米洛在脱自己的铠甲。
“对，揭穿你……让你的羞耻感和那些所谓的尊严都见鬼去……”普米洛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将塞尔娜的铠甲脱了下来，接着一把撕掉了她的上衣，露出纤细的小麦色身躯。他发出一阵阵令她不寒而栗的淫笑，开始动手剥她的腿甲。
塞尔娜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救命！救命！她拼命的要喊出来，但却怎么也无法让别人听到。克罗米虽然近在咫尺，但现在还处于昏睡中的青铜龙是不可能爬起来救她的。
突然，普米洛的身体震了一下。他的笑容僵住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抓起塞尔娜，将她用力朝墙角一扔。塞尔娜的头撞到墙上，渐渐昏迷过去。
他看都没有再看这个曾经爱着的女孩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克罗米面前。漂亮的女侏儒正在沉睡，即使在她面前引爆一颗奥金炸弹她也不会醒。
普米洛歪着脑袋打量着她。“这就是时间的调整者？看上去只是个一只手就能捏碎的洋娃娃嘛。主宰竟然会需要这种家伙……”
“喂，大小姐，醒醒。”有人在轻轻打她的脸。塞尔娜慢慢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维恩的脸——他显得很焦急。
等等，自己上身怎么这么凉？塞尔娜猛的想起上衣都被刚才那个疯子剥掉了。她尖叫一声，赶快用手捂住胸脯。
维恩竟然像根本不关心这难得的大好风景一样。“发生了什么事？”
“普米洛……他刚才突然出现，将我打昏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维恩摇了摇头，用手指着空荡荡的床。“克罗米到哪里去了？”
塞尔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她被普米洛带走了？！”
维恩伸出一只手，将蜷缩在墙角的她拉了起来。“普米洛？就是那天跑来找我闹事的那个军官？”
“是的。”塞尔娜对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维恩感到有点不习惯，想要找衣服遮一下上身。
“他为什么要带走克罗米？单纯为那天的事情发泄私愤？”
“不……”塞尔娜很坚决的否认了。“他变得很奇怪。”
“用最多50个字形容一下。”
“脸上抓得稀烂，面色苍白，披头散发，力大无穷，欲望好象也很旺盛……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昏迷之前听见他说了什么‘主宰’。”
维恩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确定？”
“是的。”塞尔娜很坚决的点点头。
“该死……竟然是克苏恩！”维恩大声吼了起来。“不行，我必须马上动身，必须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将这混蛋碎尸万段！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十六章 安其拉
“我要一匹马！”维恩一跑进马厩就开口喊道。“没时间解释，快点！”他一脸凶恶，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马夫们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认得这个人就是现在在联军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只身抵挡其拉大军之神人。”于是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刚喂饱草料的黑马。维恩连马鞍都不装，翻身就跃了上去。“走！”他双腿使劲一夹马肚子，飞驰而去。
“等一下，维恩！”塞尔娜跟着跑过来，冲着他大喊，但他仿佛根本没听到。马蹄声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佣兵女王急得直跺脚，马上也跑进了马厩。“马夫……”
“咳咳，你随便选一匹马去追男人吧……别打扰我休息了。”马夫无奈的挥挥手。
塞尔娜一眼就瞅到了在角落里的一匹健壮的黄马——这是李奥瑞克公爵生前的坐骑“法拉利”。她跑过去把马牵了过来，打算马上追上维恩。但刚到马厩外面，有一个人拦在了她面前。
是杰塔瑞斯。她穿着被砍掉半边护肩的白色铠甲，残酷倒钩还挂在腰间。
“让开。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塞尔娜说。
杰塔瑞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去。”
“啊？！”
“我……刚才看见了普米洛……”
“你说什么？！”塞尔娜大吃一惊。
“我……今天被其拉虫人打昏了。醒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我躺在医院里。有一位月亮女祭师帮我治好了伤……我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刚好看到一个和普米洛长得很像的人。于是我就跟着他……原来就是他……对不起，从刚才开始，我看到了事情全部经过……”
塞尔娜气愤的把她的手抓住，力气大得让久经沙场的她都感到疼痛。“你就一直放任他对我们做这些事情？！你想害死我？！”佣兵女王显然是被气坏了，脸色都变得铁青。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杰塔瑞斯用力摇头。“因为……他是普米洛……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坏事，我都……”
“这是什么怪逻辑？”
“我想相信他……”杰塔瑞斯用手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