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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林轩抿唇轻笑；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别提多稀罕人了。
林老太太看着林轩的模样，心中很是高兴，无论如何，这林轩毕竟也是姑苏林家嫡支；虽说同嫡支没什么来往，可日后总归是要入林家祖坟的，更何况林轩乖巧懂事；行事也未有差错的；有句俗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她本就不是无知妇人，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摆老太君的谱儿。
王菀瞧着林老太太高兴，心中自然满意，虽说能得老太太欢喜，可这林家最重要的终究还是林如海，他是想要让林轩见见林如海的，也好留个印象罢了，让林如海知道，这林家还有这样一个人，林轩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至少要有人帮衬着才好的。
“这说起来儿女都是债啊。”王菀看着老太太笑着开口道，“我有一子一女，可却都顽皮的很，就我那园子，若不是有人看着，也不知道会被这两个小家伙糟蹋成什么样子呢。”王菀说着摇了摇头，却是轻飘了贾敏一眼，看着老太太乐道；“先前儿我总想着若是蟠儿能有轩儿一半的乖巧，我也就能放心了，日后也能护着妹子些，姑娘家若是出了门子，就进了别人家的门，若是受了欺负我们也不省的，若是娘家有哥哥倚靠，夫家怕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这话在理。”林老太太忙道，继而叹道：“可若是没人帮衬，就算被欺负死也只能忍着。”
“是这个理。”王菀装模作样的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扯出一丝笑，道：“瞧，倒是说这些个让人忧心的话了。”王菀瞧着老太太的神色，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这边刚说着话就听小丫头来禀告说林大人回来了，王菀连忙站起身来，退到屏风后，只留林轩在外头候着，她毕竟是女子，总归是要避嫌的，这总让她格外的不爽快，可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要讲究这些的。
“给母亲请安。”林如海略显得有些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王菀扬了扬眉，这声音倒是个格外好听的声音，隐约间可见林如海清俊的面容，倒也真真是个美男子，待王菀回过神来，只见外面已经都请了安，因着王菀的缘故林如海也没有多留，他自带着林轩去了书房。
王菀这才从屏风后走出，她笑着说道，“倒也是我唐突了，竟是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了。”
“哎，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林老太太瞪了瞪眼睛，嗔怪道。
贾敏轻笑了一声，道：“我瞧着老爷格外的喜欢轩哥儿，怕是要多说一会子了。”她看了一眼王菀，笑道：“正巧厨上准备了饭菜，姐姐也稍等片刻才好呢。”
王菀迟疑了片刻，才道：“这怕是不好吧……”
“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的。”贾敏笑了笑，这才出去准备，王菀也就没有再推辞，再推辞倒是显得矫情了。
用过饭，王菀就带着林轩起身告辞，回了薛家，王菀瞧着林轩的神色，倒也放心了不少，她并没有询问他们两人谈了什么，她要做的只是给林轩一个机会，她相信轩哥儿知道该怎么做的，其他的倒也不需要她插手的。
转眼，就到了宝姐儿的生辰，王菀原也没想要大办，只想要自家人热闹热闹也就是了，可很明显，她那好姐姐却并不这样想。
“先前你们在金陵，宝丫头的生辰随便过过也就是了。”王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道，“可如今这是在京中，哪家姑娘生辰不是热热闹闹的，咱们宝姐儿也不差啥？为何要憋憋屈屈的过？”
王菀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何必那么麻烦？她如今才几岁，哪就需要那么大的排场了？”小小年纪若是养成攀比之心可如何是好，故此王菀并不赞同小孩子大张旗鼓的摆什么生辰宴。
王氏气道：“你懂什么？你如今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总得要多结交些贵妇才好？”她伸手点了点王菀的额头，叹道：“我的傻妹妹哟，你不想想你也要为宝丫头想想吧！”
王菀疑惑的看了王氏一眼，并不怨她大惊小怪，以前王氏可从未为她这样考虑过，遂眯了眯眼睛，道：“姐姐想做什么？”
王氏愣了一下继而大怒，一拍桌面，恨声道：“我想做什么？我能想做什么？我外甥女的生辰我能做什么？”说着直接起身离开。
王菀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生气，连忙拉住她，急声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妹妹吧！”
王氏心中仍旧不爽快，哼了一声，道：“妹妹防备我至深，我何必还要留在这儿招人嫌呢。”
“哎呦，我的好姐姐啊，咱们是嫡亲的姊妹俩，我又怎么会防备你呢。”王菀摆了摆手，将王氏拉到榻上端坐着，亲自捧了一杯茶给她，才叹道：“姐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就是惹的姐姐不快，妹妹在这儿给您道个歉。”说话间给王氏鞠了一躬，这才站起身来，笑道：“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姐姐应该知道，说句不大中听的话，虽然在金陵有些脸面，可这京中这又是什么地方？哪里有我撒野的地界儿，我是比不得姐姐，国公府的二太太，端的是金尊玉贵，这走出去不比谁风光？不比谁有脸面？”王菀瞥了一眼王氏的脸色，眼眸中的神色暗了暗，嗤笑一声道，“可我又是什么身份呢？不过是商人妇罢了，那又哪里有那个脸面去邀请那些京中贵夫人呢。”王菀嘲讽的笑了笑，叹道：“若是真依了姐姐，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下了帖子，到时候没人来岂不是还是我没脸面。”王菀又看了王氏一眼，笑道：“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伤了姐姐的情面么。”
王菀的这一通话直说的王氏通体舒畅，再没有什么不满的，面上也就带了笑容，道：“嗨，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嗔怪的看了王菀一眼，“这还不好办，依着我的名义发这帖子，岂不妥帖。”
“姐姐说笑了吧。”王菀抽了抽嘴角，略微有些无语，叹道：“以您的名义发这帖子，别人还当是荣国府办这喜事儿呢，不妥不妥。”王菀连连摇头。
“这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倒是白白替你操心了。”王氏皱了皱眉，过了半晌才叹道：“好吧，既然你非要弄个明白，我且就告诉你知道，也省得你瞎琢磨，倒是枉费了我一片好心。”
王菀眯着眼睛笑了笑，知道她就要说到正题了，遂端坐了下来洗耳恭听。
“咱姐妹也不必说那些虚话。”王氏也不拘着了，咧着嘴笑道：“这说起来姐姐还要感谢你呢，你且不知道我那小姑子可是回家哭了几次，这还多亏了妹妹你呢。”
王菀有些纳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除了那一次去林家瞧见过她一次，她可再也没看到见过贾敏了，也不知道贾敏回娘家哭同自己有什么关系，竟是让王氏这般高兴？
“这话怎么说的？”王菀纳闷的眨了眨眼睛，道：“我这何曾见过你那小姑子，怎么就冤枉上我了呢。”
“你且不承认吧。”王氏也没有理会她的反驳，笑吟吟的说道：“你说先前儿是不是带着什么轩哥儿去了那林家？！”
王菀眯了眯眼睛，倒也没有反驳，点头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林轩出身姑苏林家，他既在京中住着，没道理不去给林老太太拜年，所以我就带着他去了。”
“可不就是这轩哥儿的事么。”王氏一拍掌乐道：“你知我那小姑子嫁入林家十多年了，如今却只得了个丫头，连个庶子都没有一个，先前儿她善妒，林姑爷身边竟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她说起这个心中就有些恨恨，咬牙道：“而我不过就因着有了身子，却被母亲塞了两个姨娘进来，着实可恨。”
王菀听她又说起自身，不得不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姐姐何必气恼，珠儿懂事，学问又好，姐姐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王氏面色有些红润，拢了拢发丝，笑道：“幸亏有珠儿。”继而双眼一亮，道：“妹妹，珠儿转眼都十六了，也该成亲了。”
王菀有些无奈，连胜催促道：“姐姐还未说你们府上那姑奶奶为何又回家了？”
“据说老林太太格外的喜欢那轩哥儿，难免心中焦躁，也就说了她几句。”王氏一摊手，眼睛的光彩熠熠生辉，瞧着就是高兴的狠了，道：“只我那小姑子不是个能受委屈的，这才回了家。”
王菀抿了抿唇，皱眉暗道，她瞧着贾敏可不像是那么蠢的，若真是对于林老太太受不得一点委屈，那林如海能同她恩爱这么多年？她这么久没有身孕，老林太太能容忍的了？怕也是贾敏心中压力大，有什么委屈也只敢在贾府哭上一哭吧。
可若是真的让她这姐姐这么传扬出去，被林老太太知道了，怕是要闹上一场了。
王菀轻叹了口气，若她是贾敏，她就会无论如何抓紧林轩，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哦，对了，珠儿的亲事说的是哪一家？”
“金陵李家的姑娘。”王氏面上的笑容略微的淡了，叹了口气，道：“我儿小小年纪早已经是秀才功名了，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李家姑娘虽好，可日后却也帮不得珠儿什么。”
“李家亦是金陵名门，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的，所谓的书香传家，也不外乎这样了，能娶李家姑娘，姐姐你是赚了的呢。”王菀笑着摇头，那李纨可不就是个好姑娘么，日后珠儿去了，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还将贾兰养的那样好，可不都是这姑娘的功劳么。
“你知道什么。”王氏瞪了瞪眼睛，哼了一声，才道：“你说的那也是先前儿，如今的李家可是没落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四大家族？”
王菀不置可否，那李纨之父李守中，现为国子监祭酒，再是有学问不过了的。
“若不是瑚哥儿那臭小子，我珠儿哪里能耽搁到如今。”王氏愤愤的扭了扭帕子，道：“瑚哥儿在昭明书院念书，这一年半载的也不回来，张氏也不知操心些，他都多大了，还不成亲，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王菀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姐姐今儿来，就是来抱怨的，瞧瞧，不论是谁在她口中都没个好字。
☆、第三十九章
王菀强忍着不耐烦听着王氏的抱怨；暗叹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明白她这姐姐如今可算是儿女双全，贾母信任她远远超过张氏，她何苦同张氏和贾敏两人为难呢，这样一来因着贾敏惹得贾母不快对姐姐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氏说得高兴可瞧着妹妹不在意的面孔又觉得有些气闷，顿时有些讪讪的，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也就不同你说了；今儿来是要告诉你，老太太她是想让宝丫头在贾府办这个生辰宴；也好给宝丫头长些脸面。”
王菀面色有些发青；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来面对王氏了，气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宝丫头在薛家办怎么就没脸面了？有这样挤兑人的吗？”
“妹妹也别生气；我瞧着老太太的意思怕也是要拉拢你的。”王氏没什么真心的劝解道：“估摸着也是因为我那小姑子的事儿的。”
王菀气急，道：“宝丫头年纪小，哪里能劳烦老太太来为她操持，可是受不起。”
“正是这理。”薛城从门外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她小小年纪在家中过也就是了。”
王氏看到薛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扬起了笑脸道：“妹夫说的是，合该如此的。”说话间就起身道：“赶明儿宝丫头生辰我这个做姨娘的定是要来的，今儿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菀同薛城对视了一眼，忙道：“姐姐怎么这般着急，厨上早已备好了饭菜，待用过了再回去也不迟的。”
“不必了，老太太还等着我回话呢，也就不多留了。”说着就带了人出了薛家。
王氏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面上没什么表情，周瑞家的坐在边上颇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确见王氏皱了皱眉头，顿时动都不敢动一下，又小心的打量了王氏的神色，这才谨慎的说道，“太太，许是姨太太不甚明白，这般好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怎么会往外推呢。”心中却已是暗叹了口气，先前儿她就觉得姨太太不似以往了，太太想要趁着办这生辰从薛家捞钱，怕不是那么容易了的。
王氏咬了咬下唇，颇有些气闷，沉声道：“以往只要我说给妹妹介绍京中的贵妇，帮她打入这个圈子，她都满心的欢喜，巴巴的送了钱了，可如今却怎么突然对这些个不感兴趣了呢。”
若是王菀知道她的想法，必定是要喊冤的，她怎么知道她那姐姐心中想了什么？这说的也忒委婉了吧，一般人怕都是听不明白的吧。
“太太，如今说这些可都是晚了的。”周瑞家的不得不开口提醒道：“我们就这般回去，老太太定是要生气的。”她瞧着老太太的意思，怕是原本也就没将姨太太放在眼中，如今为薛家大姑娘做寿，还被驳了脸面，不生气才怪呢。
王氏哼了一声，才慢吞吞的说道：“既然妹妹自个儿都不在意，我何必还要为她操这个心呢。”说着就自顾自的靠着那里闭目不言语。
王氏心中怎么想，暂且不论，且说王菀，她自送走王氏之后，就看向薛城，道：“老爷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了么？”薛城慢吞吞的反问了一句。
王菀看在今日他帮着自己说话的份儿上不和他计较，耸了耸肩，道：“老爷若是无事，我要歇着了。”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薛城有些无奈，开口道：“我听说宁国府同义忠亲王老千岁走的格外的近些，几乎日日都要去东宫，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薛城眯了眯眼睛，声音很是冷漠，半晌后才开口道：“先前儿因着薛坛的事，我估摸着老千岁心中已然不满了，可如今有甄贵妃的三王爷和继后的四王爷对老千岁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老千岁不会因着微不足道的薛家去让贾王两家没脸，舅兄任京营节度使，这可是重中之重，故此，我们不必忧心。”
王菀抿了抿唇，才道：“你让我同贾家保持距离？”
薛城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又道：“我听闻圣人在朝堂上又斥责了老千岁。”
王菀咬唇，这种传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探听到的，王菀也就没在多问。
“听说那贾珍欲为儿子贾蓉求娶营缮郎秦业家姑娘？”薛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菀一眼，才道：“那秦业家境清寒，秦家女即使再好，可贾蓉却是整个贾家的长房长孙，这身份上却也是不相宜的，这样的女子，贾老太太竟也不反对？”
王菀低垂着眼眸，并没有言语，只听薛城又道：“这其中怕是有些隐情，只同我们薛家也没甚关系，倒也不相干，我只是不想你因着你姐姐的缘由，牵扯进不该牵扯的事情中。”
“我省的了。”王菀点了点头，看向薛城又道：“宝丫头生辰，也只我们一家人自己乐呵乐呵就是了。”
“你明白就好。”薛城这才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继而又叹道：“这京中怕也是不好待啊。”他显得有些忧虑。
王菀默然。
次日，王菀就收拾整齐，直奔贾家，老太太既有为宝丫头做寿的心思，她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正巧也就去赔了不是。
巧翠为她收拾着发簪，纳闷的说道：“太太，您这又是何必呢，过几日也是去的了，如今贾家老太太怕是正在气头上呢。”
王菀扬眉，笑呵呵的说道：“总归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好心，我们也该去陪个不是的。”
巧翠瞧她已有了主意，也不再劝说。
王菀去了荣国府，先前儿倒是大开中门，迎着她们进去，可如今倒好，直接从角门进，王菀忍了忍，正所谓上行下效，若是没老太太的示意，这些婆子哪敢这么猖狂。
王菀倒也没说什么，只眯了眯眼睛，这个罪总归是要赔的，且忍一忍也就是了。
行至荣禧堂后，王菀就瞧见了两人扶着张氏，正要进去，她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容，见到王菀后就笑道：“姨太太这一大早儿怎么就来了。”
“给张姐姐请安了。”王菀笑着给张氏行了礼，这才说道：“是我辜负了老太太一片好心，来给老太太赔礼来了。”
张氏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昨儿弟妹回来后，老太太可生了好大一场气呢，眉心一动，又笑道：“母亲昨儿气了好大一场，妹妹待会儿可注意些呢。”
王菀略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张氏会提醒她，她可是王氏的亲妹妹，按理说也应该处于敌对的阵营吧。
在小丫头的通报下，王菀同张氏一同进了荣禧堂，待请安过后，王菀看着贾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笑道：“老太太心疼宝丫头，也是她的福气，我又哪里不知道的。”说着却是叹道：“只是她小小年纪，哪里敢这般劳烦老太太呢，这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知道的说是老太太心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猖狂呢。”说着王菀就开始抹泪儿，道：“我纵使在不知规矩，可我们老爷如今尚在，哪里敢劳烦老太太打这个头呢。”
贾母刚开始听的时候，倒也气顺，可听到最后，顿时面色铁青。
张氏低头，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丝弧度，却听王氏连忙道：“妹妹说这哪里的话。”说着连忙对贾母赔笑，道：“老太太，妹妹她性子直，自小儿就笨嘴拙舌的，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贾母一拍桌面，怒道：“她是在埋怨我这老太婆多管闲事呢。”
王菀做惶恐状，忙道：“瞧老太太说的，我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