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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成亲时正逢春耕;喝过喜酒也没有几家人有空上门唠嗑。如今渐渐闲下来;叶小安虽然大致认得村里人的面目;但处得熟的没几个。无论以后他和周南间的感情如何,大概一辈子也跟这个地方脱不了关系了。他这么想着,放下手上的活准备听些八卦。
“你在做什么?”还没等他走出去,就有人站在门口问。
这时候阳光正照在门边,叶小安看过去,那人约莫比他大些,表情却不太好看。虽然是对着他说话,眼神却直直打量着屋内。
何石明一共只来过两次周家,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再次踏进来。可惜事与愿违,自从上次被警告过后舅舅就再也不愿意接他来这里。好不容易这次松了口,他昨晚过来才知道原来周南已经出远门了。
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起来。要不是叶小安做得不好,周南哥怎么会出门?都说刚成亲的汉子喜欢钻被窝,这让何石明更从心底里看不起叶小安。周南哥肯定是想要摆脱他,所以才宁愿出远门!
“做鞋呀!”虽然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但叶小安从未见过这个人,因此一时也摸不清对方真正的来意。他特意拿起鞋底晃了晃,其实鞋底是陈喜弟做的,只是交给他纳鞋面。可惜他手艺不精,做了半天也没有个像样的。
何石明一眼看到他手上的鞋子,虽然鞋底挺厚实,但是连着鞋面的针线实在太难看了。针脚时疏时密,线头歪歪扭扭,不说牢实不牢实,即使做成了穿出去也是惹人笑话。
他眼里是掩不住的嘲弄,说话也带着刺:“这是你做的鞋子?真是笑死人了。就是刚学针线的孩子也做得比你的耐看。要不是周南哥好心,你这样的人根本找不到人家吧?”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挑剔周南的眼光,把所有的错都推在叶小安身上。
叶小安自然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好,就是有人打趣说两声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特意站在他家门前讽刺他,怎么看都不太美好。他也不是真正十四岁的孩子,更不会胆小怕事。听了何石明的话也只是眉头微皱:“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总要先搞清楚身份,免得还真骂错了。
何石明感觉自己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险些气得破口大骂。明明是信心满满的来示威,到了跟前却发现对方根本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叫何石明,你可能没有……”
“啊,我听小叔么说过。你过来是……”叶小安当然不是从齐弟玮口中听来的,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败坏自己本家孩子的声誉。不过周南倒是对他提起过,当时语气中满满都是“我很受欢迎”的自豪。
“不是我教训你,你作为已经过门的哥儿做得也太不尽责了吧?周南哥辛辛苦苦出门赚钱,自己却在家里偷懒。你心里不惭愧吗?”
“惭愧什么?”叶小安见他一脸的义愤填膺,心中好笑:“尽责不尽责,又哪里需要明哥儿提点?”
别说陈喜弟和周乐康都还在,就是上面没有爹么,最多受齐弟玮训两句,又与他何关?
“你……”何石明两三步走到他面前,眼里要喷出火来,但又硬是忍了下去:“你根本照顾不来周南哥!你要是识趣的,就让我跟你一起照顾。到时候我记着你的好处,也会帮你在他们面前遮掩一二。”
“你这么说,你舅舅知道吗?”叶小安没想到屁大个村子也有人抢成了香饽饽,竟还不惜跑到他面前来。可惜这点“威胁”的话在他眼里实在不够看。
“你少拿我舅舅吓我。”何石明不屑,他以前也相信舅舅会帮他,结果呢?等了两年,周南却跟别人成亲了。周南不在家也好,只要让叶小安同意了,等他回来反悔也来不及了。
叶小安噗嗤一声笑了:“十两银子你是准备自己掏?”他不知道何石明家的条件如何,但要这么倒贴也算少见了。兴始王朝规定平民只能有一房婚配,否则要缴税十两。在以后每年的赋税中,多出来的人还得按人头或者折成两亩田地缴纳。
“当然得你替我交。”何石明理所当然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手里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就算有,这事也没法答应你——除非你能让周南跟我提。”叶小安说完这话,心底隐隐都觉得不舒服,摇了摇头赶走莫名的思绪。
“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
“你最好快些离开,么么就要回来了。”叶小安不想再费口舌,可不管他跟周南之间怎么样,只要占着这个名分他就不可能做出替人买亲的事。
“就让你考虑一天,否则你会后悔的。”何石明一跺脚,扭头离开了。剩下叶小安哭笑不得,忽然来这么一出把他想要理清的心事都捣乱了。
苏木嚼着草根从山上下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这点山路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现在还不宜久行,不时要歇会儿。加上他自己见猎心喜——虽然采回来的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可是实用得很。再说他现在待的那家人一穷二白,额外花那个钱还不如自己采的好用。难得有这么朴实的念头,他都觉得自己愈发伟大起来。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慢悠悠地往家里去,忽然背后有人喊道:“苏木哥!”
苏木停下脚步,他那日出师不利,出门就遇上泼不讲理的,今日也没遇上其他人,还不知道哪个会喊他的名字。
那人很快追了上来,亲热地解下他背着的筐:“苏木哥去了山上?这时候山上没什么好吃的。阿平哥差点以为你走了呢……”
田西凡原先就远远看着他出门,只是当时提着满满一桶衣裳也腾不开空。后来才知道叶又平以为他走了,忙过来说明。虽然叶小安也托他帮忙看着家里的情况,但他一个小哥儿守在那里也帮不上忙,只好试试来路上堵人了。没想到还真让他遇上了。
苏木回过头来一看对方是个白净秀气的小哥儿,且神情自然并不含恶意,也放下警惕道:“你是谁?”
田西凡习惯了村里自来熟的方式,听到这句问话倒觉得突兀了,一时有些尴尬。愣了片刻他总算想起苏木虽然已经呆了几天,但一直都在养病。即使小安哥提过自己的名字,两人也是没有打过照面的。
想到这里,他很快恢复神色道:“苏木哥,我叫田西凡,以前就住在你们家附近。”说罢,他还指了指已经拆掉只剩下地基的屋子。
苏木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想来也没人会选在光天化日之下特意来哄骗他,何况他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不过他跟随师父久了,潜移默化中也学了许多他的习惯,背上的药箱是从来不让别人碰的。因此他按住田西凡的手,道:“谢谢,不过这点东西我背着就行了。”
田西凡顿时咋舌,他背着的筐大部分人家都有,除了农忙时盛放粮食就是农闲时挖河修道背大石用的。他刚才稍微托起就知道重量不轻,还是看他脸色苍白才主动帮忙的。不过在他口中,却只是一点东西。
“苏木哥,你采的这些是什么?”苏木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并不盛气凌人但说出来的话自有一种让人觉得难以辩驳的味道。田西凡因此并没有再刻意要帮忙,看着他筐里的东西好奇地问。
“草药。”苏木言简意赅道。除了治他的内伤的,剩下的大部分是给那个愣子的,配着前几天让他拿回来的几味药就能做前期治疗了。
“苏木哥你还认识草药?”田西凡毕竟还是个孩子,还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憧憬。
“认识。”纵然是别人口中的神医,面对这样的孩子苏木也没有多做吹嘘,只是坦然承认了。想了想又觉得对方态度热情,自己这样的反应太冷漠了,便道:“你们山上有不少基本的草药,治些寻常病症都足够用了。你要是想认,明天辰时来找我,我带你去。”别看他背上的草药不少,可是每样都不多。要保证供给,他还得每天上山。
苏木以往跟着师父也走过不少地方,甚至特意到偏远的村落给别人治病,自然也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能治寻常病症的草药更重要。师父常说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他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久留,找个合眼缘的人教会些基本功也无妨。
“真的?”田西凡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而且他们骨子里都有着对夫子、大夫等身份的天然崇敬,此时全然是喜出望外。
“明天辰时,别晚了。”眼看已经到家了,苏木也没有多说,只是提醒了一遍。他向来没什么耐心,甭管怎么顺眼,要是不想学就算了。
“没问题!”田西凡眼睛闪呀闪,现在不是农忙,他每天干的活儿也不多。要是再早起半个时辰,完全能将这段时间空出来。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已经被告诫不能在外面疯玩,要是真能认些草药也是件正经事。
他原本也只是担心苏木才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从山上下来,既然他安全无事也就该回家去了。不过刚刚苏木给他说了这个天大的好事,忽然之间担心阿平哥会怪罪“师父”,一路竟然主动跟了回去。
叶又平还在屋前等着,想想对方要是走了也该省心了,反正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乍一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当时竟然是气急败坏。后来听说他去了山上,又是捏着胆子。
菜园子不知道被浇过几趟水,才终于看到他的身影。不过再看他身后背着的筐,又觉得自己在家里等他回来太傻了。
第42章 难题
何石明在叶小安眼中也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孩子;说起来还真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里。周南不在身边;他难免又记挂着苏木。当然更重要的是;苏木能否快些恢复意味着能不能快些开始治疗四哥的哑疾。
因为是下午,他进门时正巧看到苏木和田西凡在分草药。田西凡自认也算勤快;以往在村里别说年纪相仿的哥儿;就是差不多大的小子很多也及不上他。锄头针线样样都能使;爬山采点药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这份信心很快被苏木的行动打击得灰飞烟灭了。别看苏木走几步就要歇一歇;可人家慢悠悠的走过来最后却总能到他前面去。前几次他还不服气;仗着对周围地形熟悉,总想到前面去带路,可这样逞强的结果就是到后来他就跟不上了。
苏木教他认草药的也很随意;看到什么就说一遍药名和功效;到家里分拣出来晒的时候就要让他复述一次。这几日是把田西凡搞得寝食难安;半夜嘴里还念着什么相生相克。
“苏木哥,你学的时候也是这么记的吗?”虽然吃力,但是因为每天只认两种草药,田西凡也勉强能记住。何况他心里对苏木还有一份敬畏;自然也不敢偷懒敷衍,走路时嘴巴里都是念念有词。
“不是。”苏木晒草药的动作也是驾轻就熟,内用的和外用的也有不同的处理步骤,田西凡跟在他旁边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把用来泡澡的草束成团晾晒在一起,他转头看见田西凡恍然大悟的样子,淡淡地说:“我十岁就认得三千多种草药,除了四处寻觅不得的,皆见过实物。师父没有教过我认草药。”
辨认草药是基础,即使是其他普通弟子师父也从不会额外指导。跟着师父到处采药的时候,见过的自然要记住。
“你在这里记性比其他人略好,可惜太懒了。”苏木不用回头也知道田西凡会是什么表情,道:“我不知道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总不会超过半年。以前在别的地方,记性比你差的,一天能认二十种。”
苏木比较懒,很多时候说话也只说一半。即使呆足半年时间,他每天能认两味药,那也只是认得几百种草,怎么搭配怎么诊断病情却是一无所知。那个一天能认二十种草药的汉子,在他和师父离开之前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小苏,你哪里弄来这么多药?”叶小安走进来就被吓了一跳。
“山上的。”药筐已经空了,苏木拍拍手站起来:“明天开始我会熬药给你哥,你得让他喝下去。”
那日第一次采药回来,那个呆子就不知道为什么给他脸色看了。大概看他能动了,后来再也没有回来给他做过饭。当然,他做的饭甭提多难吃了,苏木也不稀罕。他也没法完全明白比划的动作,更无法将自己的意思完整表达出来,两人就这样陷入莫名其妙的冷战。
喝了几天自己采的草药,晕眩的症状已经好转很多,他也想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这么快?”叶小安喜出望外,还以为要等他完全痊愈,离开这里再找人回来,没想到他自己也是个大夫。
“他失声太久,现在这些药只是辅助。以后还要用到很多难寻的药材,等我回去才有办法弄到了。”
“没问题,他才不怕吃这点苦。”虽然他这么说,叶小安依然十分高兴。既然开始了,说明他当初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治疗也要真正开始了。
苏木垂下眼,有些遗憾这个地方找不到黄连。
叶小安对苏木改观不少,虽然脾气有点特别,但是非清楚也不扭捏,结交个朋友也不错。对于他让自己转告四哥的事,他初时也只以为是他们两人沟通不好。不过叶又平一回来,他就看出些端倪来。
叶又平对他回来显然十分高兴,依然是搓着手跑进跑出领他到处看自己最近忙活的成果,努力表示自己过得很好。
苏木则开始分配草药,然后把要用上的泡在水里。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招呼,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四哥毕竟表述不便,叶小安略作思索,找上了苏木。
“小苏。”他们家里没有专用来熬药的药罐子,用一个比药罐略大的圆口深锅代替。因为直径比原本用的炒锅小,放下去时还要在底部垫上一块石头。四周也大了一圈,点上火之后浓烟就冒了出来。
苏木正打着扇子烧火,烟味熏得他不时掩口低咳。叶小安忽然觉得他此时的形象跟初醒来时骄傲而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相差太远。
苏木见到他进来也僵了下,似乎十分不甘心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被人看了去。幸好这时候柴已经烧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我比你还大好几岁吧?”
叶小安确实听周南说过,只是后来见了也不知道该作何称呼,一时便沿用至今。这时苏木既然提起,便道:“那我也叫你苏木哥吧?”
“找我什么事?”
“那个,我看你和我哥似乎处得不太好?”毕竟只是自己旁观得来的结论,叶小安问得小心。
苏木沉默不语。以往即使是去到类似这种山村,他和师父身为大夫一直都是施于救助的一方,即便是最简陋的地方也能受到热情的款待,从来没有人像叶又平这样对他从不假辞颜色。
“苏木哥,我哥这人性格老实本分,又不能说话,做事最切实际。要是有什么莽撞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别与他计较。”叶小安觉得四哥也是老好人的典范了,既然苏木还留在这里说明他们之间问题应该也不大。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说几句软话苏木心里痛快了,对四哥的事情也更上心。
“老实本分?”苏木听了好像哼了一声,道:“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他强迫我喝药的事我都没有计较了。我去山上采药也冒犯了他?啧。”
叶小安特意跟田西凡打听过才过来,此时便道:“那你可真是冤枉他了,大夫都说你身上伤重,他拿了药哪里想到你会不喝?苏木哥可能不知道,平日里冬天村里的孩子染了风寒也没几个舍得拿药的,有不少这么耽搁都死了。你采药自然有大用处,但身体可不一定吃得消。我哥虽然没什么大本领,脾气却是极好的,只是有时候固执了些。初时便是因为你浪费了米饭才生气……”
苏木沉默了会儿:“你放心,他的事我会尽全力的。不过这些细节算是没法说清楚了。过几日待再好些,我会暂时离开这里。”
叶小安的话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明朗起来。且不管他们之间如何,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行,你要找我的话让小凡给我捎话。”叶小安更倾向于相信他。
苏木这些日子也从田西凡那里打听了不少事,几乎将叶家兄弟四家人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自然也知道叶小安嫁到宝平村。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出了城联系上师父,这段日子也不过是他十年来的一个小片段,实在没必要深交。
这么一想,又觉得与那呆子置气有些傻了。
他又在叶又平面前将苏木夸赞了一番,可他却不为所动。不过至少四哥身上的事有了进展,叶小安的心头大石也放下了一半。虽然未必能成功--甚至苏木也主动跟他说过不能保证,但至少也努力过了。只是他没料到,因为他什么重话也没说就让何石明离开反而让他惹上了麻烦。
“回来啦?”刚踏进屋门,他就感觉到不太对劲。陈喜弟和小叔么并排坐在堂屋,跟他说话声音也沉沉的。
“回来了。小叔么也过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何石明真把那事找么么说了,但要是么么能同意,早两年前也做主了,该轮不到这时候来劝他。
“诶,安哥儿。”齐弟玮面色笑得欢,心里却在打着鼓。明哥儿做的事不体面又落人话柄,要是不好好说大哥夫就能削他一顿。幸好这个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