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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囚徒
见到周游的态度，虚天灵再次发言前不得不进行请示：“还是试探一下吧，就当收集情报了。”
周游看着屏幕，眼神也渐渐变了：“现在开始，改变这次谈判的性质，别再当是贸易谈判，就当这是战争谈判。”
“哇哦哇哦哇哦！”苏依依惊道，“店长，你怎么突然这么激进了？”
“冷峻搞错自己的位置了——最聪明的、最厉害的和最有天赋的，都站在我这边。”周游下意识地活动着手指，“妥协到此为止，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慢慢算，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只为了π么？”苏依依忽然有些后怕。
“不止是π，是希望。”虚天灵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周游的一边，“停止探索，犹如牢中囚徒。”
“还可以吃喝玩乐啊……”苏依依声音很小，不太敢正面对抗。
“囚徒也可以。”
“可……至少安全吧。”
“囚徒也安全。”
“但是……我看不到那个狱墙啊。”
“时间就是最完美的监狱，高魔生命被判无期徒刑。”虚天灵一字一句道，“他们拥有无限，却没有希望，最终在苍白中消陨，我比你清楚那种感觉，我以为我们是被规律困住了，但现在看来，法官另有其人。”
“……”苏依依不知能再说些什么，虚天灵的世界，大概只有她自己才懂吧。
周游沉吸一口气，轻轻挥臂，速度不快，但力道十足：“冷邪说的对，有些余孽必须要清除掉，株没做完的事，我们帮她做。”
“不仅是株。”虚天灵瞪着屏幕，颤颤说道，“还有伽利略、哥白尼和布鲁诺……还有……还有司马迁，还有叶哲泰……”
虚天灵的愤怒比周游更纯粹一些，说到最后一个名字已经是小说中的虚构人物了，如果把能让她失去理智的事情列出来，“阻止真理探寻”排名第一，那是虚天灵认知中的至恶。
这次，换周游转回来劝虚天灵了，他缓缓扶住了虚天灵的手。
“冷静，尤其是面对敌人的时候，敌人越强大越要冷静。”
“我知道，但很难。”虚天灵少见地将谈判权让了出去，将手机递给周游，但依然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真相就在眼前……冷峻……冷家的一切……我想……撕碎他，做不了这件事，联合体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看来最聪明的和最有天赋的联合在一起，并非是什么巧合，虚天灵与冷邪的合作早在“小美券”时期就初见端倪。
周游安抚过虚天灵，又重新坐在了谈判桌前。
此刻，他也渐渐看清了自己，自己是不纯粹的，既不代表真理也不代表愚昧，既不喜欢暴力也不愿一味的怀柔。
不美也不丑。
理想让他想要探寻真相，本能又让他远离纷争。
此刻，他既勇敢又畏惧，既坚决又踌躇。
面对π，面对真相，如果刑期有限，他会退缩。
但面对无期徒刑，他再软弱也会反抗。
广阔的世界近在眼前，他与虚天灵站在一起，选择希望。
苏依依看着神色严峻的周游，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以前闲鱼在周游眼里是个休闲的后花园，但此刻的意义似乎完全变了。
片刻后，周游回答了冷峻的要求，虽然手指敲字的颤抖很难控制，但这并不影响文字的坚决——
【周游：这不可能。如果你坚持这个条件，我们现在就停止交涉。也许你可以将我们封杀，但我保证会让你也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沉默中，周游与冷峻好像真的对峙在了谈判桌前，凝视着对方的双眼，思索着威慑的代价。
【冷峻：我明白了。请你稍等，我需要与家族商讨。】
“让步了？”苏依依看着屏幕惊道，“冷家让步了？”
“不是很正常么？”周游不觉间已是满手虚汗。
“据我所知，这是冷家第一次让步，他们始终以不会改变任何谈判条件著称，在谈判桌前无比强势，无往不利。”苏依依也进入了认真状态，“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做的事，真的给他们带来了质的威胁，而且暴力封杀我们的代价也会令他们无法承受，比株的殊死一搏更加无法承受。”
“有点意思。”周游的紧张渐渐化为了亢奋，下意识地按了按拳头上的关节，嘎嘣作响，“搞不好，真的会苍生寂灭了。”
他说着，望向了远处田地里运气的云吞。
倘若解开封印，无所顾忌，大混沌最狂暴的一击，承受的住么？
苏依依看到周游的表情，咣当一下紧张起来：“你在想位面战争？”
“位面战争？真有这东西？”
“是有的，不过不是单方面的，必须是双方面。”苏依依比划道，“比如冷峻想侵略地球，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同意他来侵略。”
“那我可真是个天才。”
“有的，有这种情况的，举个例子——”苏依依抬手道，“两个北方人走路时撞在一起，a说你瞅啥，b说瞅你咋地，a说再瞅削你，b说别走，等我摇银儿，然后他们就各自叫上帮手，在约定的地方展开斗殴了，这件事完全可以发生在闲鱼上。”
“不就是约架么？”虚天灵的情绪渐渐平稳。
“差不多吧，但在闲鱼，一个人的队伍可以带很多人，辅以某些空间类道具，带一支军队出征都是有可能的。”
周游回忆道：“这么一说，永葆元祖好像提过要出征万树高井，我没理他。”
“总之，规则上你们是可以开战的，但要双方都同意。之所以在闲鱼很少‘约架’，是因为即便是战胜方代价也会很大，很可能因为大打出手而被全位面通缉。无论战争是否合理，都是一次自毁，像株一样。”
“我还没疯狂到那份上。”周游看着远方一个人同时与八名工人“打太极”的云吞道，“但最近是该增强一些自卫能力了。”
苏依依连连点头：“对的，一定要小心，联合体已经动摇了冷家的根基，他们发出暗杀令都是有可能的，接待访客和去别的位面可要万分慎重。”
409 谁都不许走
冷家很快商讨完毕，送上了新的方案——
【冷峻：联合体可以不解散，但规律探索必须停止。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将收回封杀令，并且停止对联合体的打击，只进行良性的市场竞争。】
三人同时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他们原以为冷家畏惧的是联合体的膨胀，规律探索只是欲加之罪，只是封杀的由头。
没想到，他们真正畏惧的是真理本身。
虚天灵已经回归了理智，在旁建议：“如果他们是敌人，我们有理由进行欺骗。”
“当然，这是战争。”周游毫不犹豫地回话。
【周游：好的，我答应你，请收回封杀令。】
【冷峻：口说无凭，我们需要实质性的确认。为了保证你停止规律探索，你们需要配合做两件事——1，主动佩戴“大眼睛”，让我们实时监视。2，我们派人过去监视你本人及所有子账号持有者，每人最少配备三个监视员。一旦你们中任何人踏入陌生位面，相当于毁约，我们将重启封杀令。我们的协议文本要在闲鱼上公开，毁约者将失信于所有人。】
三人面对这个要求，并没有惊掉大牙。
虽然很夸张，但也这是预料之中的，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说定了。
只是，这个配合方式未免太屈辱了。
【周游：这样的话，我们失去的不是探索规律的权力，而是自由。】
【冷峻：至少保留了联合体以及位面旅行的权力。】
【周游：代价太大，我们需要商议。】
【冷峻：那在你们同意之前，封杀令也将继续生效。】
对话关闭，谈判结束。
虽然话没有说死，但其实已经相当于谈崩了。
放下手机，三人长时间都没说话，倒是云吞跟远处的工人们玩的风生水起，工人四散逃向不同的方向，一面狂奔逃跑一面骂人：“不是说好了这个位面没有怪物的吗？我他妈只想踏踏实实种田啊。”
“说好了卖艺不卖身的。”
“救命啊，老板！”
面对胖虎级的“游戏”，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漫长的沉默后，虚天灵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案。”
“嗯？”
“解绑咸鱼。”虚天灵沉声道，“割除与其它位面的一切联系，虽然失去了探索的可能，但也会永久安逸，不必担心冷家的刺杀了。”
苏依依有些失神：“啊……那我不是永远回不去家了……”
“这本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虚天灵叹了口气，“泛灵位面大概率毁灭了，就算存在也很难复联，就算复联新的管理员也不一定接纳你。”
“可……你呢天灵，你就这么算了么……不是说好了要计算，要勘察，要探索呢么？”
“我会继续，但不会连累店长和你们了。”虚天灵不自觉地瞅了眼欢乐狂奔的云吞，“我会自己走，店长承诺过我们，随时可以走。”
周游突然抬手抓向了虚天灵的头发，抓着她的脑袋指着云吞道：“那你可就是大骗子了，说好了下次带人家的。”
“她太傻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哪有什么无敌，只是恰好碰到的都比较弱罢了。”虚天灵低下了头，“我会自己走的店长。我理解你的选择，你始终坚信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不可能以地球管理员的身份去冒险，那相当于把地球的全部生灵推上了未知的战场。”
苏依依闻言，心下一凉。
的确，周游是这样的。
“很了解我。”周游笑道，“我确实不会带着地球去冒险。”
虚天灵默然起身：“我回去整理一下资料，请允许我带走一些地球数学家的知识。”
她刚要走，传送石处突然闪出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以终结者的姿势蹲着，右拳撑地，左拳抵着自己狭窄的额头。
他穿着大风衣，开着美颜。
他性感，他又感性。
他的马脸，熟悉而又陌生。
他黯然抬头，邪魅一笑：“被本少利用完之前，谁都不许走。”
“哦。”周游轻轻按了一下手机上的遣返。
“别别别！啊……我变透明了。”
片刻之后，他再次出现，姿势不变。
“又是我。”他再次抬头邪魅一笑，“呵呵，没想到吧小可爱们，本少有权限往来所有子位面。”
“哦。”周游再次开始操作。
“别闹，正经的。”冷邪赶紧跳了下来，“酷是我的错么？我忍这么久了耍一耍不行么？”
“冷邪？你穿小美的衣服做什么？”苏依依此时才反应过来，冲到冷邪面前，又赶紧摇头，“不对不对，你不是死了么？”
“唔？”云吞也以恐怖的时速冲了过来，放下了一群被玩坏的工人，“这不是臭屁大马脸么。”
“哼。”冷邪嘴角微扬，高傲地俯视着小可爱们，“本少，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周游抬手晃了晃手机，“我叫他来的。”
“不是，你怎么没死啊？”苏依依上前绕着冷邪看了一圈，“而且你穿小美的女装……等等，你就是小美？你一直在骗我？”
“本少从不骗人，周小美是我的汉语名字。”
“有必要吗？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苏依依忽然有点伤感。
“不不，冷峻具有谎言之眼，此前，很多时候都是你负责游戏机的交易，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暴露。”冷邪慌忙解释。
虚天灵此时也走到苏依依身旁：“别难过，他们也瞒着我。”
“那你怎么好像全知道的样子？”
“只是性格比较冷静yoo。”
云吞则上前瞪着冷邪的胸部：“马脸马脸，你变回小美好不好，这样穿衣服好变态。”
“这是基于我主观审美美颜功能，要慢慢调回来的，当……当周小美当太久，有些固化了。”冷邪忽然神色一紧，强行转移话题，扫视着众人道，“小可爱们，你们太天真了，过早的触动了冷家敏感的神经，本少还没准备好。”
话罢，他又自顾自畅笑起来：“罢了，罢了，你们毕竟是众星捧月围绕着本少的小可爱，不这样才奇怪，本少以你们为荣！”
“可以揍他吗？”云吞问道。
“嗯。”
“好！捏π之前，先把马脸捏成栗子脸。”云吞这便上前一把推倒了冷邪。
冷邪瞬间变小鸡子，倒在地上捂着身体：“别别别……你们这样很没意思，见到我还活着不应该欢呼么？流泪都不夸张，别忍着了很累的。”
“还没见过栗子脸呢，走你。”
“别……唔……你真捏啊……呜……啊呜……我错了……周游你管管……啊……再这样我要用罩子了……我认真的……颧骨！本少绝美无二颧骨！”
410 垄断
“行了，差不多了。”周游拉开了云吞，冲脸上全是鼻涕眼泪的冷邪道，“说人话吧。”
“你们这样合伙，很无趣。”冷邪擦了擦脸上的液体，很努力地起身，尽量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周游已经把和冷家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来进行必要的解释，由周游进行决断。”
“瞒了我不少事啊。”周游眯眼道。
“这几乎是最后的事了。”冷邪走到周游跟前，其余人也都凑了过来。
“我先问个问题。”周游看着冷家曾经的代表说道，“为什么规律探寻对冷家的威胁更大，而非联合体？”
冷邪不假思索问道：“垄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技术？”周游下意识答道。
“再根本一些。”
“知识……”周游咽了口吐沫。
“就是这样，垄断知识，即垄断一切。”冷邪邪魅一笑，“诸多位面中，无魔位面的生命体最具总结知识的天赋，始终都在被高度监视，如果关于π的提问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不至于删帖，更不至于遭封杀，但‘虚天灵’这个id威胁太大了，以至于稍有探寻规律的趋势，就会面临全方面封杀。”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你突然对跨位面规律产生兴趣，毕竟，你多数时候是一个……”冷邪冲着其他人点头道，“嗯……对吧？”
“嗯嗯嗯。”云吞煞有介事点头。
“是。”苏依依也表示认可。
“这个真没想到，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虚天灵送上了慈爱的关怀。
周游骂道：“你们给我说清楚，什么就对吧？”
冷邪再次强行转移话题，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所以，诸君，事已至此，可愿随本少一战？”
周游、苏依依和虚天灵一脸漠然，云吞倒是被瞬间煽动了。
“手痒死了。说吧，打哪儿？”
“只有你想听本少伟大的计划么？”冷邪冷眼望向其他三人，“说到底，这是我与冷家的事，你们可以不参与。”
虚天灵第一个向前一步：“虽然我们目标不同，但冷家是我们共同的障碍，我来。”
苏依依本来是有些顾虑的，但她的希望并非基于抽象，而是具体可见的，为了回家的希望，她最终也毫不犹豫地迈了出来，难得地认真起来：“希望不同，敌人相同。”
“这个……”冷邪尴尬地望着苏依依，“虽然我们聊的不错，但其实……这个……也不是你非得来……战争这种事很危险的，你做做菜就好了。”
苏依依看着冷邪，眼神逐渐委屈，要哭。
“好吧……战争也是需要后勤补给的。”冷邪最终望向周游，见周游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谢谢你，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我知道你想继续瞻仰我的伟岸，但是对不起，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最后，请允许我带走万树高井位面，胜利后，我将十倍的回馈你。”
周游其实一直在发呆，在想一件事，直到冷邪说要带走一个位面，他才醒来：“如果你可以带走一个位面，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的身份可以分割开？让你们不再归属于我，成为独立的账号，地球也不必为你们的过激行为负责？”
“身份归属与权限，常规而言是不可分割独立的。”冷邪轻轻拍了拍胸口，“但冷家有特殊的知识可以做到。”
周游接着问道：“也就是说，我可以将虚天灵独立出去，让她成为独立的管理员，掌控郁灵位面，然后将你们的归属都转移过去？”
“是的，我们可以成为相互独立的管理员。”冷邪点头。
“倘若如此。”周游比划道，“只要我自己不主动攻击其他管理员，地球就不可能受到什么影响？”
“当然，地球绝对安全。”
“你们接受这样么？”周游转望其余三人，“我只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个人的关系依然维持不变。”
虚天灵和苏依依先后点头，只有云吞满眼含泪：“我要和店长在一起……还有胖虎，还有甄妮姐静静姐，还有程序猿老爷爷……”
冷邪道：“这件事完全不影响你的实际行为，只是在一个软件里的集合关系有所变化罢了。”
“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