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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松见小兔儿举杯时举重若轻的神态，倒也有些佩服，忍不住道：“你这是跟谁学的，挺能喝的。”小兔儿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路不平在一旁道：“是吗，兔妹妹很能喝，那我可以收她为徒。”小兔儿嗔道：“我才不要。”大家都笑了，都说小兔儿太不谦虚。
柳雪松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万孝先，原来座着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站起来，就只有韩楚风和万孝先鹤立鸡群。他就在最南端靠窗的一角，同桌的是几位有名的掌门。齐浩然也在一旁。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是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一杯酒喝罢，沈白云自斟一杯，又道：“今天真是个值得难以忘怀的日子，将近两年来，可称乱世，也发生了很多我们都无法忘记的事，几乎每个人都经历了各自不同的遭遇；甚至我们还遇上了改朝换代，如果还有比改朝换代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我们身边，曾经有两位光照千秋的大英雄，无论这世间发生什么事，或将要发生什么事，都永不能替代这两位人物，永不能替代他们的事迹。所以我们的第二杯酒是敬二位大侠的。”
柳雪松看看九大元老和古老夫人，见他们表情都很平静，就知这样讲话不是沈白云一个人的意思。
三大酒楼平静了好一段时间，沈白云这才道：“请。”所有人神情肃然，都饮下第二杯酒。
有了第一杯酒，当然应该有第二杯，只听沈白云道：“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暂时忘却曾经的辉煌和苦难，那就是今天，霞茹大姐的六十寿辰，来；我们一起敬她老人家。”三大酒楼的群豪同声道：“祝古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举杯共饮之后，沈白云终于道：“好，开席了，大家随意。”一阵喝彩声后，划拳之声不绝于耳。
柳雪松敬了同桌的各人一杯，正想去敬古霞茹，忽然看见柳吟诗竟朝着万孝先那个方向走去，他想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去找他呢。可是柳吟诗分明就是就是去找他的，只见吟诗将他叫到无人处，说了几句什么，回来时，万孝先面色沉重，座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说话。接着，柳吟诗来到沈白云身边，附耳而言，听着，听着，沈白云的神情也有些奇怪，他楞了楞，又到九大元老那一桌，对水益言说了些什么。水益言看看另外八个人，起身来到玉人飘香身边，把她也请到无人处。过了一会，玉人飘香面带微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连串的举动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可见没有后续动作，一时也就继续沉醉在欢乐的气氛当中。
柳雪松却很难不受影响，他不知道柳吟诗到底做了些什么，但看情形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让大家知晓的。他要去敬酒，小兔儿也要跟着去；柳雪松道：“我看你就算了吧，每一个人都要敬一杯，你要喝多少酒。”小兔儿很是不满；大声嚷道：“要喝，就要喝。”她的声音在这时本不足以产生震动，可是偏巧在此刻宾客们就静了那么一会，立刻就让所以人为之侧目。
黎红薇很尴尬，站起来，正要训斥小兔儿，龙百川问：“盟主，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原来他也看见柳吟诗引发的那一幕了。沈白云笑道：“本来是要各位喝得尽兴再相告，但既然大家急着知道，那现在讲了也无妨。是这样的，万兄弟本想找玉人姑娘比武，可担心玉人姑娘拒绝，就去求少夫人，少夫人今天总算是同意了，刚才经过元老会的商议，再经过玉人姑娘的表态，马上就有一场扣人心弦的大战了。”
顿时一片哗然，刚才面无表情的万孝先这时勉强露出了笑容。
柳雪松已知道上次发现两人奸情；是自开封以来第一次见面，以后也很少见面，纵然是昨天，柳吟诗应该也不会说这件事，估计是柳吟诗临时作出的决定，因为她把《寒风剑谱》交给万孝先，总得看看他练的怎样。不过，他看万孝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知万孝先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真是不知柳吟诗为什么选这样一个时机。
只见玉人飘香站起来；微笑着道：“如果万兄同意的话，那我就去换衣服了。”冯虎叫道：“不要，我们要看玉人姑娘穿和服。”龙百川斥道：“你又胡闹。”冯虎苦笑着辩解：“其实我只是担心万兄被人撕碎了而已。”虽然这一楼座的都是武林中的大人物，但无人保持矜持，立时就是一阵哄笑声。罗远方叹道：“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吗。”
这时玉人飘香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撕碎任何人的。至于和服，比武结束我还会换上。”说着离席而去。见她的身影消逝，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万孝先；除了柳吟诗和柳雪松；很多人都在想这人凭什么敢和玉人飘香决战；万孝先被看得很不自在；说了句：“我去准备一下。”就匆匆走了，来到邻桌的韩楚风身旁，韩楚风起身道：“万兄，有劳，希望后边的人都不必出场了。”万孝先很沉重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而行；来到楼梯口；就听李梦伊的声音传来：“万公子，加油。”万孝先回头笑道：“谨遵公主之命。”便漫步而去。这一楼的人沉默片刻，红雨叹了一口气，说：“他笑的时候倒还真俊呀。”紫冰笑道：“是啊，你快点把这一笑永远的记在心中吧。”柳雪松本想凑紫冰的热闹笑出声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万孝先挑战玉人飘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另两楼宾客的耳朵里；大家都很感兴趣；很多人虽然不满万孝先这个人；但对他如此有“血性”很是佩服，倍感振奋，三三两两聚集到窗口，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比武地点就在三大酒楼之间的大街上，为了方便客人相互来往；这条路已被封闭；很适合做比武之用。还有些人带了些下酒菜，干脆就到楼下去欣赏这场比武。和玉人飘香过了四十招的峨眉掌门逸清师太也走到万孝先身边，跟他讲解在对玉人飘香如何防守和进攻才是最有效的。
柳雪松想起那个小二；觉得有点奇怪；趁着大家都在注意这场比武；决意去看一看。他对同桌谎称入恭，来到一楼东北角的厨房，向里探望，只有一个胖厨子，便向他问询那个小二在哪里。厨子说：“新来的，被叫到百味楼帮忙去了。”柳雪松道了谢，出了英雄楼，径直向百味楼而去。刚到门口，就见那瘦弱的小二擦着汗水慢悠悠地走出来。柳雪松在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看看四周，来到百味楼背后一无人处，那小二也就跟着，到了他身后五尺处，说：“有什么事吗。”柳雪松冷笑道：“你打湿了我的衣服，还撞了我一下，我找你决战。”“呵。”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柳雪松心想这小二怎会象女人一样笑，转过头，见是孟姜，穿着小二的衣服，手上提着一张面具。柳雪松早知这人有鬼，却没想到是孟姜，“怎么又是你，你扮的是谁。”孟姜笑道：“这只是我虚构的一个人物，只因三大酒楼这几天有很多武林人物，想借此机会探听一些消息。”柳雪松恍然大悟，心想当一个杀手可真不容易。只听孟姜问：“不知楚老爷对吴新说了些什么呀。”柳雪松怔了一怔，心想：“她问这个干什么。”喃喃道：“没认真听，也不知说什么。”孟姜噢了一声，道：“我们已探知楚东原得到上好的玄铁，目前是交给吴新的最佳时机，本来想偷的，可他身边那个保镖实在太令人生畏了，所以我们若能得到楚东原和吴新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大有可为。”柳雪松很诧异，问：“我们为什么要破坏武林制造一把对付玉人圣剑的好武器呢。”孟姜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只是照命令行事而已；不过这个命令不是首领下的命令；而是豹堂堂主的命令；专门负责一些行动事项的；我想你应该听方展说过。”柳雪松也觉奇怪；想了想；道：“暂时取消这个计划吧，我会跟阿若谈一谈，你想如果吴新把剑做出来呢。”他的意思是得一把利剑要比单纯地盗取玄铁要聪明多了。孟姜叹道：“好吧，不过我还是会监视吴新的；但我有一点告诉你；阿若多半也管不了豹堂。”柳雪松笑道：”那我总管得了你吧。”铁燕门的组织结构如此复杂；他也感觉纳闷；”孟姜笑道：“当然，柳堂主如果废除这个命令；是没有问题的。”柳雪松想起每一帮派的实力人物都应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这个孟姜能成为自己的人，十大红衣杀手之一的李白也会为他所用；到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可是他感觉自己怎么也不象是铁燕门的“实力人物”。每个帮派管刑堂的都是最忙的，他连一件差事都没有，不免有点好笑，真不知那位不露庐山真面目的首领是怎么想的。
孟姜见他不说话，便说：“阿若令柳堂主明必须离开开封；赶紧去金陵；今晚酉时她有事跟你交代；地点就在老地方；”柳雪松噢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他想阿若要他这么急离开开封；自然是有要事；看来他和楚家的关系也该结束了。虽然他去楚家是报恩，但父亲的意思却是帮忙做点事就算还了，而且他去那里也是等黎红薇的，现在见到她了，自然要离开。
孟姜扮的小二很忙，自然不能久留，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英雄楼，这时玉人飘香已出现在街的尽头。
依旧是三尺长的圣剑，一身战衣，全身都充满了战意，全然不似穿上和服的那种柔美。
万孝先站的笔直，右手按住剑柄，目光凝视着街的尽头，目视着玉人飘香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三大酒楼的气氛也顿时亢奋起来。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特别关注，长白五虎，方展，路不平等人依旧座在位置上喝酒，这倒并不是他们不关心，和其他人一样，他们都相信万孝先实在是难过十招，与其投入太多感情伤心，倒还不如座在酒桌上伤胃。
冯虎认为万孝先可以抵挡十五招；路不平则认为可以防守二十五招左右；后来从百味轩和天珍阁传来消息；这两边的宾客都认为万孝先难过十五招。很多人都问韩楚风的看法；韩楚风却笑而不语。沈周更是不说话，因为他跟万孝先交过手，若说他坚持不了几手，恐自己也没有面子，若说他能过三十招，别人还会笑话他，也就不说话了。柳雪松知道万孝先练过《寒风剑谱》，虽不了解他学到了多少，但过三十招肯定没问题，他想一个人发表看法难免被人笑话，便踱到柳吟诗身边，说：“少夫人，我以为万大侠能过三十招，你说呢。”柳吟诗冷着脸道：“既然是我推荐的，自然不会让楼下观看的朋友还没站稳就上楼来了。”大家这才明白让柳吟诗不高兴了，也就不再言胜负是否早决的话题了。只听柳莲怯怯地道：“小姐，我觉得玉人姑娘士气太盛了。”她的意思显然也是万孝先速败。柳吟诗楞了楞，继而笑着说道：“看我把你给忘了，你下去给玉人姑娘加油吧。”柳莲喃喃道：“这不太好吧，我，毕竟。”她的意思是：我虽然是日本人，却是柳家的丫头，似乎不方便。柳吟诗全不以为意，说：“你好象还没跟人家说过话吧，这怎么行。”柳莲见她不高兴，只好离开。等柳莲下了楼，柳吟诗环顾四周，拍拍手，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然后大声说：”我跟大伙儿打个赌，万兄能过三十招。”本来大家都不愿说这个话题了，现在见柳吟诗主动提起，都很是高兴，冯虎叫道：“可是我们赌什么呢，这么多人对少夫人一个，少夫人若输了，岂不是输得很惨。”柳雪松笑道：“还有我呢。”柳吟诗低斥道：“闭嘴。”这时久未说话的南宫俊起身说道：“一点钱物，我们南宫家还输得起。大家尽管开口。”见事情闹大，古霞茹霍地起身，似乎想要制止，以免伤和气，可是这个时候水含笑却呵呵一笑，引得大家的目光又注意到她身上。水含笑仍是甜甜地笑着，说：“大家都忘了柳兄弟也是支持万兄的，所以柳兄弟也应有利益牵涉。”大家都点头称是，柳雪松随意说说，这时不免有些紧张。水含笑接着道：“这样吧，如果柳兄弟输了，还要帮英雄楼扫地，赢了，就让所有涉赌的朋友帮柳兄弟洗碗，他自己就不用做任何事情了。少夫人赢得高兴，相信也不会要什么彩物，大家以为如何。”大家都笑了，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方法，这柳雪松完全可以看做是柳吟诗的人，又属英雄楼所有，事情这样解决最好不过，免伤和气。没用多长时间，三大酒楼支持万孝先速败的名单汇集到水含笑手边。方婉柔帮着数了数，乐得直笑：“哈，还有这么多人帮俺大哥洗碗啊。”
再说柳莲下了楼，来到玉人飘香身边，鞠了一躬，道：“玉人姑娘，拜托你了，彻底打败那个欺负兔妹妹的家伙。”玉人飘香笑道：“人家是帮兔妹妹，你难道没听见吗。”柳莲一愣，玉人飘香立刻正色道：“是。”脸上红光隐现，手已按在剑柄上。柳莲立刻退出三丈开外。
玉人飘香看着万孝先，竟有些不解，问：“为什么选择今天。”万孝先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请求别人安排比武，没有选择时间权利，能与玉人姑娘一战，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望外之喜。”玉人飘香冷笑着问：“你不怕我意外杀了你吗。”万孝先神色不变：“但你杀了我，不是意外。”他加这个但字，意思就是“只有我战胜了你”才是意外。玉人飘香见不能让他动怒，已有些“意外”，不再说话，将玉人圣剑连鞘带柄从腰间提出，横护胸前。
万孝先则拔出了长剑，遥指对手。
这似乎是挑衅，也是自信。
两人都凝视着对方，久久都没有作出任何步伐上的移动，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样过了半盏茶时间，就在所有观众都以为两人还要继续在精神上对峙的时候，终于有人出剑了。
不过先出剑的不是万孝先
而是玉人飘香。
她在中国比武十五场，第一次先出剑，可称罕见。一直对她有研究的九大元老都为之惊讶。
两人相距十五步之遥，玉人飘香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鞘尾，疾冲过去，离万孝先还有四步时，突然拔剑，顺手就从上到下往对方面门劈了下去。
这一招通常简单而有效，要对方不知道何时拔剑，也就不知道怎样防守，跟柳寒风的“风卷残云”有相似之处，只是更简单而已。
由玉人飘香使出这样一招，观战的人心中都没想万孝先该如何防守，而都同时在想自己该如何应对。
万孝先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得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气度，就在玉人飘香剑尖划向额头时，他身体向后一仰，一直指向玉人的长剑顺势向后一挥，反劈向对方肋下。
这一下看的众人心神荡漾，热血沸腾，好多人心中都在想：是否第一招就要分出胜负，还有可能分出生死。
万孝先这一后仰虽然可以避开对头部的攻击，但对方顺势这一劈，仍然会划破他的咽喉，他的胸膛，就算他先刺伤了对方的肋下，还是避不开重伤或死亡。
不过有趣的是，万孝先的剑顺势一挥后，人也顺着那个方向转了半圈，待玉人飘香站定，他也刚好稳住身形，从容面向对方。
再看玉人飘香肋下，虽然没受伤，但衣服却被划破了。
除了阿若，还没有人给玉人飘香以这样的“伤害”。
三座楼上的人都快要欢声呼喊起来，但都没有喊出声来，因为知道这招虽占便宜，但毕竟没有取胜。柳雪送见柳吟诗面色依然凝重，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玉人飘香也很快觉察到自己第一回合竟然就吃了亏，很是诧异，诧异的不是他的剑术，而是他如此怪异的防守和进攻。
短短的时间内，玉人飘香收拾了一下不安的心态，再度出剑，而且一招更比一招快。
沈周在楼上叹道：“这比狂风剑法还要快。”
但万孝先似乎也不太惧怕，他创造了速度快的剑法，似乎也知道该如何知道对付对手的快。
只是一味的防守，纵然能抑制对手的快还是无法取胜。
大家都等着万孝先发动进攻，不想再看他奇怪的防守，可是万孝先在玉人飘香几近疯狂的快功之下，的确只能防守，玉人飘香一共出了二十招，其中有八招都是用类似第一招那种奇怪的防守躲了过去，但没有再反击成功，的确有些狼狈，不过很多人在想：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估计玉人飘香一招攻来，自己就未必能防得住。
柳雪松自己并没有认真看过《寒风剑谱》，不知道书上是怎么教导的，只能偷看吟诗脸色，见她脸上越来越不好看，知道这个万孝先并没有真正领会剑谱，毕竟柳寒风刚一开始就说过：“此书深奥难懂。”
第四十八招刚过，万孝先大汗淋漓，步伐稍微有些乱，虽然之前的沉稳和气度还在，但再打下去，离输掉这场比武也不远，玉人飘香也看到了他的窘状，忽然轻喝一声：“虎魄龙魂”，飞身而起，凌空而击。
所有的观者都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招，虽不知如何，但见其气势，也知道是要用这招来获取胜利，估计万孝先会很难看，当初峨嵋派掌门在玉人飘香那里过了四十招，这一次玉人飘香不会让一个自己极度厌恶的人在自己手上过五十招的，所以这决胜的一招使出了家传绝学。
除了柳雪松，谁都不知道这招的来历，所以他见这一招使出，心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