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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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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大茫然地问华林:“我说错话了吗?”
    华林忍笑地道:“你说对过话么?”
    这时节,屋中书室内,一个年轻人正向苏有道汇报着他们诱引饶耿的人如何整治道德坊勾栏院。苏有道听了双眼微微一眯,又想了一想,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
    他刚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顿,耳听得外边脚步声响,紧跟着李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苏先生,正在忙吗?”
    苏有道向那年轻人摆摆手,起身走了出去,那年轻人马上尾随其后。
    苏有道漫步出了书室,见李鱼带了几个人正站在厅中,便微笑拱手道:“小郎君回来啦?”
    李鱼道:“有劳先生了。我为先生引介一下。”
    李鱼将刘云涛、康班主和华林引见给苏有道,旁边那年轻人窥个空隙,欠身道:“先生,那我这就告辞了。”
    苏有道点点头,那人便退了出去。
    李鱼也未多想,只道这人是苏有道请来的帮闲,心中愈发地过意不去,便道:“我们是陪深深的表妹来看她的,一会儿,要择一酒家小酌几杯,先生这些时日辛苦了,不妨一起?”
    苏有道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却又微笑起来:“好啊!我瞧诸位,都是意气男儿,彼此一见投契,正想与诸位攀交一番。我知道有家酒楼,菜品味道极佳,今日我做东”
    他还没说完,李鱼已打断他的话道:“使不得,使不得。地方你找,帐嘛,一定得我来付。”
    苏有道笑道:“那儿距此远了些,但菜品酒品,风味绝佳。咱们不妨即刻出发。”
    苏有道说着,与众人便往外走。李鱼道:“长安我不熟,只有康班主是本地人,只是整日里忙于勾栏园中营生,怕也不知此等妙处。”
    苏有道忽地想起一事,不禁伫足,道:“啊!对了,小郎君,你原说深深姑娘要在此小住几日,却不知何时会带她离开啊?”
    李鱼一怔,道:“怎么,可是有甚不妥?”
    苏有道苦笑道:“倒也无甚不妥。说起来,深深姑娘蛮可爱的,青春活泼,单纯开朗,只是性情秉性与苏某相去甚远。虽说深深姑娘照顾苏某起居甚为热心,其实反倒诸多不便”
    康班主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难为苏先生了,居然说的这么委婉。那丫头,我最熟悉不过了,经常是越帮越忙,总帮倒忙。先生让她出去晒书,怕也是实在烦不胜烦,再想出的主意吧?哈哈,旁人是一本本地摆开了晒,她是一页一页地晒,还以为这是风雅。这个缺心眼儿的傻丫头”
    大厅外面,隔了一道纸糊的障子门儿,十八深和蛇骨静正贴着门儿站着,侧耳倾听厅中动静。
    深深本来满面笑容,听到这番话,心中好不难过。
    她一直以为苏先生是看重她,才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晒书,一页页地晒,原来她只是一个傻瓜。
    深深的脸蛋儿火辣辣的,羞得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她那又难过、又羞窘的模样儿,静静看在眼里,平时和她打趣惯了的人,都没敢多说话。房中谈笑声还在继续,深深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开了,走到石桌旁,猛地抓起一本书,就要扔到旁边的池水中。
    静静一脸紧张:“姐,书很贵的!”
    深深马上泄气地放下书,眼泪汪汪地看向静静:“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啊?”
    静静纳罕地道:“不会吧,园子里的人都说咱们姐儿俩很可爱,特讨人喜欢,总能逗大家开心,只要有了咱们姐儿俩,就别担心不热闹”
    深深泄气地道:“你是说咱们六岁时候的事吗?”
    静静不服气地道:“也不是啊,现在也有人这么说。”
    深深摸挲着下巴,沉思地想:“所以,我开始怀疑,小时候这么说咱们,是真夸,长大以后”
    静静眨眨眼睛,道:“同样一句话,长大以后再说,就不对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慢慢低下了头,陷入沉思状态。
    李鱼和苏有道等人从厅里走了出来。
    正低头反思的两位姑娘马上抬起了头,脸上迅速漾满了灿烂阳光的笑,甜美的很,一如她们不管受了多少羞辱、有着多少苦难,但是一登上戏台,却都能迅速拿出无比甜美可爱的笑脸
    出了坊门上了大街,苏有道就叫人雇了两辆大车来,加上李鱼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一共三辆车,李鱼与苏有道共乘一辆,康班主和华林、刘云涛共乘一辆,深深静静两姐妹共乘一辆,向北而去。
    苏有道选的这家店着实不近,居然在修真坊。整个长安城最西北角处,距长安城北门光化门很近,再往右拐,就到玄武门了。
    而道德坊却在长安城的最南面,一南一北,相去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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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先下手为强
    褚龙骧正在守孝,依照古礼,他应该在坟前结庐守孝,当今时代,已经不需要如此拘泥,但是闭门不出,不会客、不娱乐、不做事,只在后宅家中守孝却还是要遵守的。
    尤其是对他这种大人物来说,孝道必须得没有瑕疵,否则随时都能变成对手攻讦他的武器。因为这一桩,李鱼也不好带着这些人往后宅里去见他,直接就出了褚府。
    车行辘辘,坐在最后一辆车上,俏若并蒂莲花的深深静静两位姑娘悄悄耳语起来。
    一个十六七,一个十七八,俱都是未过双十年华的姑娘,哪里耐得住寂寞冷清,一会儿话匣子就打开了。更何况这对小姐妹是天生的乐天派,她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六欲七情,但是负面的东西总能以最快的时间调整过来。
    活在当下,快乐地活着,这是她们这些本就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一种能力。若非如此,不等成年,她们早就因为一重重的抑郁而香消玉殒了,悲春伤秋,那是不愁吃穿闲得蛋疼且又自诩才女的大家闺秀的专利。
    “姐,你喜欢那个贾道义吧?”
    “啐!人家叫苏有道!名字都说错!”
    “嗯嗯,反正是指他,你喜欢那个姓苏的?”
    “咋?不行啊?”
    “行,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呗。”
    “你”
    深深眉梢一挑,忽又转作黯然,幽幽一叹:“说起来,是我痴心枉想了。似你我这等人,怎么配得上好人家,将来咱们又能走向何方?”
    深深往车栏上倚了倚,痴痴想了一阵。她的问话触动了静静的心事,一时间一对女孩儿家都没了声音。
    若换作两年前,两女对未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可是随着年龄渐长,她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的终身了,而在这个时代,女孩儿家的终身,也就是她们的未来,她们岂能不有所担忧。
    她们待过两个勾栏园,从勾栏园的前辈们的经历来看,大多数女子,最终的归宿就是嫁给了朝夕相处的园中男子,渐渐从台前转至幕后,生儿育女,含辛菇苦地生活下去。
    像园子里卖冷淘面条的庞婆婆,谁能想得到,五十年前,她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绳技高手,一手绳技出神入化,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随着年龄增长,技艺表演者的艺术生命尤其短暂,她辉煌了八年,然后退居幕后,在班主的安排下调教新人,再后来,就彻底离开了这个圈子,开始卖起了面条,直到如今
    这种生活,也许对庞婆婆来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虽然偶尔和晚辈说起她年轻时的风光,她的眼睛里还是会放出闪闪的光来。但在正当青春年少的深深和静静看来,却有着无比的恐慌。
    另一种比较幸运的一些女孩子,因为姿色出众,得以跳出勾栏园,成为大商贾或者权贵之人的妾室小星。只要安份守己,大多倒也一生无忧,但那种机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两个姑娘都在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可她们的未来都似笼在一团迷雾之中,永远也看不清。思来想去,怎也跳不出前人已经走过的路。
    静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道:“那苏先生有文采,又懂得制伞,有一技傍身,养家不成问题,人嘛,却也不难看,阿姐打他主意,也是理所当然。可惜,人家显然不喜欢阿姐呢。”
    静静悄悄瞟了一眼被她说的黯然神伤的深深,道:“阿姐没想过李鱼么?我看这小郎君年少多金,还交通着许多权贵,是个更有本事的男人,何尝不是一个良配?”
    深深欲待否认,迟疑了一下,对自己的妹妹,还是说了实话,微微脸红地道:“也也不是未曾想过。不过,他那么年轻,未来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诱惑,心无定性,若真跟了他,天晓得他会不会怜爱两载,便把我弃如敝履?苏先生年长的多,应该应该更懂得疼人吧。”
    静静叹了口气,道:“可是,苏先生现在就不喜欢你呢,连两载都谈不上。你真不考虑李鱼郎君么?”
    深深歪着头想想,也为自己的失策而暗暗懊恼。不过,像她这等身份,哪有可能不虑及现实,只管追求浪漫天真的爱情的道理?结果反而因此错失了一段机缘,如今再想回头,终究还有一分少女的矜持,如何拉得下脸子。
    深深便摇了摇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做此想了。”
    静静松了口气,轻拍胸口道:“好担心阿姐尚存此心。你是我的亲姐姐,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断然不能与你相争。既然你不想动他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深深一呆,诧异地看着静静:“你是想?”
    静静眯了眯眼睛,扮出一副狡诈模样:“长安城里,不乏多金少年,权贵子弟。但是我有机缘结识亲近的,能有几人?如今人家正是含苞的花儿,最是青春年少时刻,容易撩他情动,错过这个机缘,恐怕卖冷淘面条的庞婆婆,就是我的前程”
    想到系着一个围裙、整天站在面板前揉面,拿个爪篱捞面,蒸气熏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时不时还得吼骂几声蹲在一旁拉粑粑的小孙儿的庞婆婆,静静不禁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她握着粉拳,呲着一口小白牙,给自己打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予不取,天诛地灭!正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我一定要厚着脸皮、极度无耻、不要自尊、死缠乱打,不把他追到手,誓不罢休!”
    深深瞪着静静,心里极其的不舒服,忍不住泼冷水道:“人家有娘子的,你还见过一面,就是那回来咱们园子的吉祥。”
    静静一脸惊诧地看向深深:“那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想做他娘子。凭我身份,想做人家的正室,婆家哪里容得下我?你说吉祥,啊!那位吉祥姐姐就是李鱼郎君的妻子吗?那太好了!”
    静静喜不自胜,眉开眼笑地道:“那位吉祥姐姐人很好的。李郎君也是个心软的善人,若能进了这样人家,定然不会被大妇欺负。就是他了,静静啊静静,不要脸的你,一定会成功的,咩哈哈哈”
    说到得意处,静静忘形地大笑起来,深深看着她,大腿肌肉倏地弹跳了几下,强自被她抑制住了一脚把静静踢下车去的冲动,只是却不明白,这是因为阿妹的“不要脸”,还是因为懊悔于自己的有眼无珠
    可惜深深和静静都不知道李鱼也是九月九的那批待毙之囚,否则深深这一盆冷水,恐怕立刻就得当头泼下了。
    静静那声得意的大笑,是完全没有掩饰的,坐在前面两车上的人都听到了。
    第二辆车上的华林、刘云涛和康班主正在聊着各自被释出大牢后的经历,唏嘘叹息,不胜凄凉,忽然听到静静姑娘猖狂地大笑,康班主不禁回头看了看,纳罕地道:“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又做什么白日梦了?”
    最前面车上,李鱼和苏有道也正在聊天。
    李鱼拐弯抹脚地,刚刚说起希望苏有道能代替他,充作褚龙骧的幕僚。
    苏有道一听,其实颇为意动,但转念一想,又顿时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不是要造皇帝的反,而是要为他的主子造势。这种情况下,军方重要人物牵扯其中,作用只会适得其反,一旦被皇帝有所察觉,反而坏事。
    而如果真要造反,效仿玄武门之变,那就得有自己的心腹之人掌握兵权,只做人家一个幕僚并无作用。
    他是他所扶持的那个人手下第一谋士,隐匿于市井之间,才能不引人注目,也不至于为他的主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留在褚将军府,徒增许多缠身的俗务,对他并无什么助益。至于褚府幕僚这一便利身分能给他的,他早就拥有了。
    想到这里,苏有道不禁莞尔道:“多谢小郎君抬爱。苏某如今悠游自在,生活也还安逸。替小郎君打理褚府事宜,只图赚个小利,同时也是因为未曾接触过如此权贵,心存几分好奇。若是为人幕僚,不得自由,却非苏某所愿了。”
    苏有道这话倒不是打肿脸充胖子,那时的制伞业比不得后世,伞不是很普及、很便宜的一种商品,平常人家雨天出门的主要用具还是蓑衣呢,伞价钱不菲,能掌握制伞技艺的匠人也不多,收入确实颇丰,尤其是在长安这样的大城市。
    人各有志,李鱼听他如此一说,却也不好再劝,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褚龙骧,只好惋惜地叹一口气,道:“既如此,我”
    他刚说到这里,静静“猖狂”的笑声就传了过来,李鱼并未听出是谁在笑,说到熟悉,他对深深,要比静静熟悉很多,顿时以为是她,不禁失笑道:“这丫头,疯疯颠颠的又做什么,女孩儿家要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嘛,她”
    李鱼刚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龙作作和吉祥,貌似他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小淑女啊,吉祥多少还沾点边,作作那泼辣劲儿
    这一想到龙作作,他就想到了作作和他约定的归期。依照约定的归期,他这时差不多也该上路了,可他在长安城里还千头万绪,没个着落呢,那丫头在陇右等着,若久不见他归去,只怕又要生出一番是非。
    苏有道见他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对一位姑娘评头论足,不禁抚须微笑:“深深姑娘不矫情、不做作,率直可爱,其实蛮不错的。小郎君不考虑一下?”
    李鱼心想,亏得我和吉祥定情在先,作作才捏着鼻子忍了。也亏得我在西北不得落脚之地,龙家寨是最好的去处,吉祥才不情不愿地认了。就这两头,都不知废了多少气力才摆平,再加一个情商欠费的吉祥,那可不得宁日了。
    李鱼便打趣地笑道:“我欲为苏先生谋一份营生,苏先生却为我的家室操起了心。你我二人,这都是天生喜欢为别人操心的命啊。”
    苏有道大笑:“说起来,还是一见如故的原因,否则的话,以苏某恬淡性情,还真懒得为他人操心。”
    李鱼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倒要多谢苏兄了。”
    苏有道目光一闪,微笑道:“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何不结为异姓兄弟?”
    李鱼心中微微一顿,他倒不介意有个结义兄弟,而且与这苏有道相处融洽,与他交谈如沐春风,真若结为异姓兄弟,也没什么顾忌。
    只是一想到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该一命呜呼了,古人于结义是很看重的,若是被他知道此事,岂不令他误会自己是为了托付家人,这才有意结拜?
    如果自己携带家人,成功逃脱,被他知道,难免也要心生鄙视,再来个割袍断义什么的,那也是自讨没趣。
    只是人家正殷殷望来,又不便说出这些理由,若是贸然拒绝,难免又要让苏有道觉得是自作多情,高攀他了。
    为难处,李鱼忽地情急智生,笑着向前方一指,道:“缘份这东西,玄妙莫测,摸不着,看不见,却实实地存在着。在下也想知道,是否与苏兄有这个缘份。你看前方,行人已稀,道路偏僻,莫如你我打一个赌。”
    苏有道好奇地问道:“打什么赌?”
    李鱼道:“你我经过前方那个路口时,若是忽有行人自旁路而来,与你我相遇,人数且不比你我这队伍更少,那就是天意令你我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这里是长安城的西北角,北面是宫城所在地,到了北面,行人本就极少了,而西北角人就更少。修真坊虽也被化作一坊,但是这里住户极少,方才经过的坊中就有许多空地辟成了菜地甚至种了庄稼,再往前去就更加荒凉了。
    他们一共三辆车,加上车夫一共十人,若想有人来,而且是一队人马,人数超过他们,在这偏僻地带偶尔也是有的,但得恰在他们抵达路口时出现,这种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如果真的有,那只能说是天意了。
    苏有道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委婉地拒绝,是以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车队继续前行,车轮辘辘,眼看将至路口,前方还是一片安静,苏有道为了摆脱尴尬,便对李鱼笑道:“哈!看来你我缘份未”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马蹄急骤,马嘶萧萧,一队人马,俱着骑装,弓在背,剑在腰,从左侧路口急急驰了出来,瞧那装扮模样,似乎是出门狩猎,刚刚归来,不少骑士马背上还搭着些飞禽走兽。
    不用数了,只乍一看,就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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