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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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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作作口不能言,却能听得到。极度的恐惧已经笼罩了她的身心,自己的骨肉,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但此时,她却只希望她的孩子不要降生在这个世上,她能感觉到刘啸啸心中的怨毒,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西市,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你放心,李鱼不会在很多年后才得到你的消息,我会时不时地给他送个信儿,告诉他,你是怎么像一个最下贱的女奴一般侍候我的,你们的孩子是怎么像一条狗似的被我养大的……”
    刘啸啸脸上挂着令人心悸的笑,轻轻抚着佛的头,说出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佛,仍咧嘴畅笑。
    刘啸啸讥诮地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这样的事你也容得下,这样的人你也笑得出。佛啊,要你何用?”
    一道冷冽的声音旋即响起:“要他,做屠魔的见证!”
    一道剑光,乍然亮起,杨千叶振剑而下,挟着红枣绿叶,卷向已然成魔的刘啸啸!
    (本章完)

第301章 血中行
    刘啸啸大骇抬头,枣叶与红枣纷落,有乱花迷人眼的感觉。
    但夹在那绿叶红果之间的,却是一道凌厉的剑光!
    刘啸啸大骇欲躲,但这枣树能有多高,杨千叶又是弹腿疾速扑下,如何避得。仓促之间,刘啸啸身躯一晃,只能勉强避开头顶要害。
    孰不知,杨千叶正想要他这么做。杨千叶也是女人,虽然不曾为人母,可自幼缺少父母怜爱的她反而最是重视父母与孩子之间那种最血脉相连的亲情。耳听得刘啸啸如此恶毒无耻的话音,杨千叶真是气炸了肺,原就不想一剑便结果了他。
    刘啸啸这侧头一劈,正好把肩膀献出来,杨千叶一剑劈下,刘啸啸痛呼一声,一条左臂便与他的身体永远告别了,鲜血溅了弥勒佛一身,但佛陀仍旧弯目张口,笑容可掬。
    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刘啸啸左臂离体,从那凳上跌下,右臂一扶地面,强忍剧痛撑起身子,翻身便逃。
    杨千叶剑锋一扬,追上两步,又是一剑,“噗”地一声,刘啸啸的右臂便也离体而去,登时变成了“人棍!”
    刘啸啸惨叫一声,片刻也不敢留,立即向前狂奔而去,只是骤失双臂,站立不稳,显得歪歪斜斜,沿途血迹淋漓。杨千叶剑锋一侧,正要追上再补两剑,将他双腿砍断,做成“人彘”,那掌柜的和三个伙计闻听惨叫,从库房中出来。
    一见这般情形,掌柜的登时大惊失色,他马上从门旁抄起一根桐油浸过又以麻绳缠头的棍子便冲上前来,其他三个伙计也返身从库房中各抄兵刃,飞奔出来。
    杨千叶恨极了这些灭绝人性的家伙,纵然他们逃走,又哪肯放过。此时龙作作还在佛像中,杨千叶不敢放手去追刘啸啸,便挺剑冲上,剑光呼啸,只交手数合,一个伙计便咽喉中剑,仰面倒下。
    剩下三人更加难以招架,掌柜的发一声喊,和两个伙计便往三个方向逃去。那掌柜的武功高明些,以桐油棍往地面上一撑,整个人一跃而起,翻上了屋顶。两个伙计分别逃向两厢,试图试图上房,结果先被杨千叶追及一个,一剑捅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听到惨叫,心里一慌,明明翻上了房顶,却脚下一慌,又滑了下来,急忙以双手攀住瓦面,被杨千叶凌空一剑,那伙计登时觉得身子一轻,轻而易举地爬上了瓦面,这才发现,只剩了半截身子,肠子耷拉在空中。
    那伙计登时绝望地惨叫起来。
    虽然逃了一个掌柜的,杨千叶却不敢追,她抽身回来,绕着那弥勒佛像转了一圈,忽然一剑劈下,这一剑用力却是极巧,只贴合着粘合的缝隙一击,立时收力,那佛陀咧嘴笑着,喀喇一声,忽然分成了两半。
    原本瘫坐其中的龙作作失去依靠,摇摇欲倒,杨千叶急忙上前扶住。
    此时,龙作作依旧不能言,不能动,但豚毒毒性已经减弱,面部能做些微动作,她颤抖着嘴唇凝视着杨千叶,努力想道一声谢,奈何声带仍不受控制,唯有两行热泪簌簌而下。
    杨千叶瞧得心中惨然,忙弃了剑,抱住她身子,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李鱼和良辰美景被挂在沿着闭市的鼓声前行。
    长安这街鼓,早上开坊门时要敲,晚上闭坊门时也要敲。
    东西两市闭市,早于街坊闭门,敲门六百槌。然后东西两市闭市。
    接着,长安四城击鼓四百槌,城门关闭。
    然后,各坊击槌六百记,坊门关闭。
    至此,宵禁开始,再无人行。
    如今还在西市击鼓闭市之时,鼓声不缓不急,稳而有力。鼓声中被抬而前行的一男二女,被沿途商家当成了一道风景,羞得良辰美景把脸埋到了李鱼胸前,只盼莫被人看清模样。
    裁缝店前,那裁缝收了摊子,正要锁门,听到身后动静,不禁嘘了一跳,吃惊道:“这是从哪儿人?难不成世间真有鲛人之说?”
    李鱼破口大骂:“鲛人个屁啊,快借剪刀一用!”
    李伯皓上前唱了肥喏:“这位店家,小可这厢有礼了。我这朋友,与两位小娘子不慎中了他人暗器,被住,脱身不得。身,又不便以刀剑切割,是以前来求助,还请借你剪刀……”
    他还没说完,自行闯进店铺抄了剪刀的李仲轩已经站在那里,“咔嚓咔嚓”地挥舞着剪刀道:“快抬进来!”
    刘云涛等人忙把进店堂,抻着鱼仲轩剪br /》
    伯皓翻了翻白眼儿,悻悻地踱了进云。
    这剪,困在中间的李鱼最先脱困,马上跳出喝道:“闭市在即,用不了多少功夫,城门也要关了,坊门也要关了,他们来不及出城,也来不及去远些的街坊,欲待隐藏,只有这西市之中,又或这周围相邻四坊。各位……”
    李鱼刚说到这里,刘云涛和康班主等掀着让良辰美景两位姑娘也从里边爬了出来。两个女孩儿出来,头一件事就是齐齐飞出一脚,踹在李鱼的屁股上,将李鱼踹得向前一跌。
    良辰恶狠狠道:“整个西市,交给本姑娘了!只要人还在西市,我就叫他插翅难飞!”
    美景也道:“西南方怀德、崇化、怀远三坊交给我了!但叫他落在我的手上,我叫他生不如死!”
    李鱼被踹得向前踉跄扑出三步,转过身来,闻言大喜,急忙上前道:“多谢两位姑娘仗义援手。我这就去褚将军府……”
    良辰美景齐齐一声尖叫,李鱼忙道:“两位姑娘无需惊讶,在下与褚将军有一番交情,虽说他正在守孝期……”
    李鱼说到这里,就发现两女神色有异,目光是越过他的肩膀,震惊地看向外边的。李鱼纳罕地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其他几人此时正看着他们三人说话,也未发现什么。
    李鱼奇道:“怎么了?”
    良辰结结巴巴地对美景道:“你看到了?”
    美景用力点头:“有个血哧呼啦的东西从门前跑过去了!”
    两女对视一眼,齐齐跑向前去。
    李鱼急忙跟上,到了门口,众人往前方一看,就见夕阳之下,一个浑身浴血的背影,摇摇晃晃,堪堪跑至长街尽头。
    李伯皓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李仲轩道:“好像是个人诶!”
    李仲轩言犹未了,李鱼和良辰美景已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刘啸啸这片刻的功夫,变化也太大了些,浑身浴血,更是形容难辨,连衣袍的本色都辨不出来了,夕阳下离得又远,三人一时竟也未认出他是谁来。不过这种时候,有这样奇怪的人出现,这个线索当然不可放过。
    刘啸啸当真是个狠人,失血过多,换一个人早该昏厥了,可他强大的意志却支撑着他依旧奋力地迈着步子,虽然他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已经行将不支。
    他要撑下去,他不想死,他还有心愿未了,李鱼和龙作作还没有受到他应予的惩罚!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除了赖大柱,他已无人可投,无处可藏!这时候,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到赖大柱那儿,他便逃出了生天!

第302章 傲骨
    刘啸啸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向前“跑”着,眼看前方已经到了“东篱下”外沿扩建出来的一幢宅邸,正是赖大柱的所在,刘啸啸心中一宽,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再迈一步都重如身负泰山。
    他深知这是生死关头,不敢放松,强提一口气,冲上前去。这时,李鱼等人已然追上来。那门子正要关门,刚掩上半扇,探头看到一个血人冲过来,大骇之下,惊呼出声。
    刘啸啸向前一冲,脚在门槛上一绊,一跤摔进门里,因他没了双手,滚地葫芦一般翻滚了几周,已然站不起来。而他摔进门时身形一侧,李鱼已经看清了他的面目,正是刘啸啸。
    远远的,鼓声仍在响起,刘啸啸只觉耳畔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比那鼓声更响,几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其他声音了,他嘶哑着嗓子,喊出了最后一句话:“速带我去,见赖大柱!”便昏厥了过去。
    “站住!不得擅闯!”
    赖大柱府上一群侍卫瞧见一个血人冲进来,以为有人上门闹事,已经提了兵刃冲过来,听刘啸啸昏厥前的竭力一喊,马上就有人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提起来,飞也似地向后宅奔去。
    李鱼等人赶到门前,刚要迈步进去,就被这群侍卫挡住了。
    李伯皓大怒道:“让开!你们要包庇贼人吗?”
    一个侍卫大喝:“你这鸟人是个什么东西,没看清楚这是赖大柱的地方吗?胆敢擅闯赖大柱的所在,你活腻歪了!”
    李仲轩提剑要闯,李鱼一把将他拦住,盯着那带头的侍卫,沉声吩咐道:“刘大哥!”
    刘云涛上前抱拳道:“小郎君!”
    李鱼道:“回去喊人,给我围了这里!”
    刘云涛答应一声,掉头就往西市署跑。
    四梁的办公所在居于“东篱下”,八柱所居在东篱下的外沿,十六桁则在其外沿的外沿,只隔一条街道。
    李鱼继承的是饶耿的位子,是兼代西市署市长职位的,居十六桁之首,与八梁所居一样,都是直接从“东篱下”延伸出来的建筑,相距并不远。
    西市现在已经敲响闭市鼓,行人商贾纷纷离开,但做为西市的管理部门,八柱各自打理一片,他们却是不会马上离开的,等行人与商贾离开后,他们是要巡视整个西市,进行最后检查的。
    之后还要留一部分人轮值,并不是说闭市之后整个西市全无一人。实际上,“东篱下”及附近两家客栈都是有人的,并不严格按照官方清市的标准执行。
    刘云涛匆匆赶回西市署,西市署的人尚未离开,因为将要闭市,原本游戈在外的人此时也都回了衙门,只等巡视完街市,该回来轮值的轮值,该回家的回家。刘云涛攘臂一呼,整个西市署顿时全被惊动了。
    李市长号召大家去围赖大柱的院子?
    众肆长、胥师、贾师等面面相觑,那些手下人则全都望向了他们,观其行止。
    大账房静默片刻,忽地越众而出,神色激愤:“赖大柱竟然纵人为恶,掳掠李市长妻子,国法不容、道义亦不容!我等忝为西市署一员,市长遭人欺辱,就是我等遭人欺辱,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托着一个脑袋,何所惧之?安能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此等事传扬出去,我西市署上下尚有颜面见人乎?老朽不才,愿为市长鼓而呼,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大账房说完,拔腿就走。
    旁边一个肆长与其相熟,马上拉住他,低声道:“大账房何以如此激愤?”
    大账房不动声色,悄声道:“风云起矣,李市长若是跃过龙门,你我则要高升一步,机不可失!”
    那肆长道:“对头可是赖大柱,八梁之中排名第二的人物。李市长那小胳膊拧得过这样的大腿?胆敢挑衅赖大柱,恐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账房掩口咳嗽一声,低声道:“蠢货!李市长死不死,关你我何事?李市长成,则你我鸡犬升天。李市长败,你我再改换门庭便是!如今你我为人手下,听人号令,再寻常不过,还能显得你我忠诚,就算赖大柱接管了西市署,也必高看你我一眼!”
    大账房说完这句话,便跟一只大公鸡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诸人之中,大账房是最没武力值的一个,手下也只是七八个只会耍弄算盘珠子的主儿,真要打起来恐怕还真是只能“鼓能呼”,不过西市署诸人中,若论到智谋算计,各司各房的执事却最是服他。
    大账房这一走,那肆长略一思量,也是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那肆长一走,他的部下别无反择,马上闹哄哄地追了上去。
    剩下一堆胥吏、贾师、肆长、司暴、司稽、质人、廛人、司门、司关、税吏彼此看看,有那福至心灵的,马上追随而去。有那不知所谓,只觉得聪明人如大账房都去了,跟去才是道理。
    他们一走,他们的部下也自跟去。
    再剩下一群人,就都是从众心理了。反正自己拿不定主意,既然有人出头,跟去便是。天塌下来有先去的人顶着,何惧之有?登时一帮人闹闹哄哄,顷刻之间,西市署为之一空。
    这其中如司暴、司稽等人管的本就是治安方面的事,手下打手最多,一个个提着哨棒,扛着梭枪,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如此一幕,怎么可能瞒得过“楼上楼”的常剑南?
    常剑南得到消息,走到一扇窗前,推开窗子,按着窗沿俯瞰街头。这是他的王国,赖大柱府前人马越聚越多,吵吵嚷嚷,棍棒舞动,颇为激烈,可是从此处看下去,那么多的人却渺小如一群蚂蚁。
    一个人蹲在地上,好奇地观看一群蚂蚁大战,那是怎样的感觉?
    常剑南面带微笑,心中波澜不惊。
    旁边一个前来报讯的青衣侍卫静静肃立,没有刻意地挺拔如枪,也没有丝毫的散漫之态,往那儿一站,安静得如同壁角的一根立柱。
    半晌,常剑南缓缓地道:“你去,把那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带回来!”
    青衣人眉锋微微一挑,不过这只是他心里头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脸上却是没有带出半分表情。他向常剑南微微欠身,轻轻退了出去。直到房门拉上,青衣人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西市署和赖大柱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位西市王的反应居然只是……带回那对小丫头,不叫她们掺和其中就完事了?
    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掐架,老大居然毫不在意,虽说老大是属蜘蛛的,乃八臂之身,也不该愿意有所折损吧?
    青衣人只觉得老大的心思,他完全猜度不透。
    “大柱,你看!”
    两个侍卫架着血淋淋的刘潇潇出现在赖跃飞的面前。
    赖跃飞一瞧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如血人的刘啸啸,登时眉头一皱:“废物!”
    刘啸啸此时已彻底昏厥过去,软瘫在那儿,若不是有两个人架着他,早就成了一滩烂泥。
    赖跃飞挥了挥手,好像赶走一只苍蝇:“我那濯缨园中,刚刚移植了一株石榴,就把他埋在那株石榴树下做肥料吧,明年花开时节,那花一定甚美!”
    “是!”
    两个侍卫拖起刘啸啸就走,赖跃飞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眉头一皱,厌恶地道:“清理干净!”
    马上就有两个青衣小厮答应一声,匆匆去提水和抹布。
    这时候,又一句侍卫匆匆赶来:“大柱,西市署李鱼堵了咱们的大门,还叫人回去召人,说要围了咱们这里,叫咱们交人呢。”
    赖跃飞怔了一怔,这才醒到,那刘啸啸这般模样逃来,十有八九难以逃过他人耳目。人家正主儿这是追上门来了。
    赖跃飞脸色微微一沉,道:“你去濯缨园,叫人把刘啸啸带回来,速速包扎疗伤,取最好的伤药给他,务必吊住他的性命!”
    那侍卫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听说先前那血人被带去了濯缨园,不免有些诧异,但也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转向濯缨园。
    四梁八柱,风格迥异。
    比如这赖大柱,虽是武人,却好风雅。
    他所建的这处园子,当初奠基时,意外地掘出一口泉眼,而且是温泉。赖大柱喜不自胜,特意央求杨思齐帮他设计了园林风格,在这闹市繁华之地,建了一处极优雅的庭园。
    赖跃飞趿着高齿木屐,举步向濯缨园走去。
    刘啸啸此来,若是无人知晓,赖大柱不介意取他性命,让此事就此成为一桩无头公案。可是既然正主儿都追上门来了,那刘啸啸就绝对不可以死,至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
    否则旁人还以为他怕了李鱼,杀人灭口呢。
    赖大柱有赖大柱的尊严与高傲,十六桁的阶级比八柱要低了一等,就这一等便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敢追上门来讨人?你敢围了我赖某人的居处,你把我赖大柱置于何地?
    事已至此,赖大柱不介意正面领教领教那位李市长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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