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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影响到她的儿子。
程婧娆脸色惨白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要不是安蔷一把扶住她,她都像游魂一样往下一楼层走去了。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见到姜建国后,又旧情复燃了吧?”靳老大知道这事得疯。
明明昨天听着姜建国病危的时候,也没有此时的反应啊,依着安蔷对程婧娆的了解,更不可能看到姜建国一回,就找回少时荒唐的感觉了。
“那个医生说姜建国这病突发性很强,遗传因素占很大,”
程婧娆皱着眉头,头脑里想得远远比嘴上说得更多,她没办法不把姜家这遗传性的肾病突然发作和前一世姜民秀突然出现在她演讲台前捅她的那一刀联系在一起。
前一世她临死时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就会生发这样的事呢,明明已经很多年相安无事了,这一世她和姜民秀接触后,更是奇怪了。
她儿子性格内敛厚道,如果没有巨大的刺激是绝不会做出冲动之事来的,那前一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巨大刺激呢?除了姜家这遗传性的肾病,程婧娆都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了。
她儿子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才会……临死时拉上她这个从来没有管问过自己的妈呢?
“遗传因素?”安蔷反应很灵敏,马上想到了程婧娆吓得脸色惨白的原因,“你别想太多,民秀才多大,等着出了元宵节,你带他去全面体检一下,我觉得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安蔷的宽慰,让程婧娆的脸色好转了些,是的,安蔷说的对,她儿子还年轻,才十五岁,一切还都来得及,凭着她的能力,绝不会让儿子重蹈姜建国的老路的。
“还有啊,你可别和民秀说啊,民秀还小,不懂这些,对他更好些。”
这话哪用安蔷叮嘱,程婧娆还想反过来叮嘱安蔷几句呢,千万别在她儿子面前说走了嘴,她可不想她儿子背着这种心理负担过每一天的。
“我要带他去办护照,就说办护照之前要休检,等着元宵节过后,我以这个理由带他去留原市最好的医院查一查吧。”
留原市比着淮城的级别要高一些,医院的设施自然要更好,而且留原市医院程婧娆有关系在,可以查得更仔细些。
“嗯,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实在不行和靳老大打声招呼,就是给你家民秀现换两个肾,靳老大也能做得到。”
安蔷抬出靳老大打趣程婧娆,程婧娆苦笑摇头,若真是这么简单,就不会有‘生老病死’四个字了,还是从现在开始防患于未然吧。
——她一定不要她儿子出事。
来一次不容易,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很累不说,以后基本也没有再见姜建国的可能性了,程婧娆决定,当晚他们留宿在了淮城,明天上午再去看一次姜建国,下午再回留原市。
安蔷按照淮城这里一位客户提供的信息,入住了一家离淮城人民医院比较近的宾馆,开了一个三人大套间,姜民秀住单独的卧室,程婧娆和安蔷一个卧室。
放好物品,简短的收拾一下,程婧娆和安蔷带着小帅哥姜民秀去逛淮城,因为还在正月,淮城这种民风纯朴的小城里,处处都透露着过年的火热气息,好几家连着的羊肉馆子都挂着大红灯笼,用红纸写着春节大促的消息。
淮城不产羊肉,羊蝎子火锅却极其闻名,这个时节又是吃羊蝎子最好的季节,既来之则安之,这顿羊蝎子火锅是跑不了的了。
还是靠安蔷那个老客户给提供的消息,在淮城路找到那家叫‘老一锅’的饭店,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等位了,好在那位安蔷那位老客户是金卡会员,不需要排队就可以有包房服务,这才免了他们一个小时的等待。
热气腾腾的羊蝎子火锅端上来时,程婧娆已经给姜民秀套好一次性手套了,“我没要太辣的,借点味就好。”辣伤肾。
连着饮料都换下去了,换成了温开水。
安蔷瞄了一眼那壶大白水,觉得她自己的肾都跟着疼起来了,程婧娆这是现在开始草木皆兵了。
姜民秀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一向对吃喝都是他妈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听妈妈的话,肯定没有错。
“今天一天累了吧?”程婧娆先给姜民秀盛了点汤,让他喝了压胃里的寒气。
姜民秀摇头,“还好,”撕了一小块羊肉喂旁边小椅子上眼巴巴望他的来福。
儿子在她面前一向不说累的,小小年纪就要求自己像男子汉一样,她觉得很欣慰,难免又想起姜家那倒霉的病,太阳穴都跟着跳了。
“他说他想吃汽水糖,让我们明天给他带一包,汽水糖是什么?”
姜民秀放下啃了一半儿的羊蝎子,想起他妈出去时,他爸和他提的这个要求。
那糖是二十年前的产物了,很廉价、做成汽车瓶似的小糖块,一咬开一股子糖汽水,专门放在学校门口卖给小孩子吃,当时是一分钱一个还是一毛钱五个来的,程婧娆不太爱吃糖,都不太记得了。
要是姜民秀都不知道什么是汽水糖,那估计在姜民秀上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就已经没有卖的了。
“还有卖的吗?”
程婧娆自言自语地说完,就看到她儿子正冲她摇头,她连忙温和地笑,“明天找家小学门口碰运气吧。”
正规超市和商场是绝不会有这种三无产品的。
这姜建国也是有意思,活了三十几岁,将死之时,忽然想起三岁时的东西了。
淮城人民医院特殊病房里,姜建国自程婧娆和姜民秀走后,一直没有睡,眼神专一地盯着头顶那面雪白的墙棚,时间过到吃晚饭,照顾他的那名狱友要给他喂饭,他才注意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吃吧,今天的饭味道还不错,”
照顾姜建国的那名狱友姓尚,之前和姜建国同一寝室的,判的也是无期,坐了十几年的牢,最近几年表现得好,也获得了几次减刑的机会。
有狱警在的时候,老尚一般不和姜建国多说话的,他是守规矩的人,就等着再获得减刑机会,就有可能出去了。
晚饭时间,两名狱警都在门口吃饭,他这才借着喂饭的时候,悄声和姜建国说上几句。
“嗯,”姜建国勉强撑着精神,吃了两口饭,就不想再吃了。
老尚瞧着姜建国实在吃不下去,就放下饭碗,喂姜建国喝了口水,艳羡地说:“老姜,我都没想到,你儿子这么大了。”
他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娶妻,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二十多岁变成四十岁,不知道出去后还能不能有人看得上他,他还想给自家传宗接待,留脉香火呢。
“生得早,”姜建国挑挑唇,他也就这件事上,有点自傲的资本了,至少死后,膝下不荒凉。
“那位大美女是你前妻?”
这才是老尚最想问的,自那女人进了病房和姜建国说话开始,他就觉得眼前发生的是幻觉了。
“不算前妻,我们没有婚姻关系,”他和程婧娆在一起的那年,别说程婧娆不够法定年纪,就是他,也不够啊,“我们很小的时候,好过一段,生了民秀,就是我儿子。”
老尚小心措词地问着,“那……那老姜,你那时候一定混得挺好吧?”要不那大美女能跟他嘛。
“不,”姜建国冷哼一声,随后苦笑着说:“是她那时候比较眼瞎。”
要不能看上他这种街头小混混吗?哪怕事隔多年,姜建国反应过来,程婧娆对他或许只是一种空虚叛逆时的添补和利用,他也仍对当年那段时光甘之如蜜。如果一切可能重来,回到当初,他还是会走同样的路。
姜建国这种解释,老尚就比较容易接受了,肯定是那大美女瞎过一段时间,才会被姜建国骗的,要不依着姜建国这模样这德性,被彩票砸中一次,都不可能对那位大美女一亲芳泽的啊。
这真是人的命天注定啊,不管怎么样,姜建国捞到实惠了,还生了一个长相俊秀的大儿子,就算是时日无多,人家死后也是有儿子孝敬的啊,不像他,都四十岁一把年纪了,狗屁没有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查验和父子
程婧娆带着姜民秀去淮城人民医院看望姜建国的事,靳紫皇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在程婧婧、安蔷和姜民秀三人,吃完羊蝎子回到酒店没多久,靳紫皇就打来了慰问电话。
他对这件事,实在是太关心了。
这相当于他喜欢的女人、他的未婚妻,带着对他有抵触情绪的继子去见前夫啊,哪怕那个前夫马上就要去见阎罗王,他也十分不愿意的。
谁知道会不会因着那人人之将死,看着可怜,而发生那种狗血的旧情复燃,虽然这种可能性和火星撞地球一样的低,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的。
“需不需要我帮忙呢?”
靳紫皇在与程婧娆通了大半个小时电话后,很悠闲地问出这一句来,他确定程婧娆是不需要他帮忙的,他已经在与程婧娆的交谈里,知道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程婧娆对于躺在病床上快死的姜建国大约是永远不可能有旧情了,程婧娆说起这人的口气更多还是伤感,伤感这人的病,伤感生命的脆弱。
出乎靳紫皇的意料,程婧娆竟然是需要他帮忙的,还是很低的语气说:“哥,我想验验DNA。”
“DNA?民秀的?你不用验,他肯定是你儿子,”
那都要长得一模一样了,还用验什么DNA啊,肉眼清晰可见了。
这是当然,程婧娆又不是要验这个的,前一世她只在临死的时候看过姜民秀一眼,都能一眼认定姜民秀是她儿子,何况这一世了。
她轻叹一声,“我要验的是基因,遗传基因,民秀他爸姜建国得的肾病,遗传性很大,他家三代都死在这上面了。”
留原市的医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项目,但这种事情当然是越保密越精确越好,大约只有靳紫皇来安排,程婧娆才能放心。
靳紫皇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儿,他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姜民秀那少年一眼看上去,发育得还是挺好的,怎么会有这种家族遗传的毛病呢?
“好,等你过一段时间带他来港城玩时,我来安排专门的机构检验。”
这种事对于靳紫皇来说小菜一碟,程婧娆稍稍安心了些,又与靳紫皇聊了几句竞选的事,靳紫皇那边有重要商务电话进来,他们两个才挂断电话。
刚好安蔷洗漱完,偎上另一张双人床去,边勾着床头柜上的电话线把玩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隔壁双人床上的程婧娆。
“怎么滴,靳老大不放心了?你这儿还真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那里立刻就能回应啊!”
安蔷这话说得没错,还真是这样,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程婧娆早就习惯了,靳紫皇盯着她是盯着,但极少干涉,她抗议无效也就默认了。
“都忘了和你说了,上次和我外公走到英国的时候,还碰到了白清洋白总呢,你不会忘了白总是谁了吧?”
这怎么可能忘了,程婧娆白了安蔷一眼,心不在焉地问:“怎么还看到他了呢?他伤好点没?”
“好多了,还不停地向我打听你,他那个表哥在知道我失恋后,竟然要追求我,没等我拒绝呢,我祖父就先断了人家的念头,真是作孽了,我祖父不许我找外国人。”
安蔷扔了电话线,开始摆弄她自己的手指甲。
“白清洋的表哥要追求你?杰克还是汤姆?”
那两个仔细说起来都不算是好招惹的,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花天酒地,另一个狐狸附体、满腹勾绕、一肚子算计。
“当然是杰克表哥,汤姆表哥那种禁欲系的,我可撩不起,我祖父说不许我嫁外国人时,杰克表哥还说他有三分之一中国血统呢,我都不知道这三分之一怎么论?不是应该二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吗?”
安蔷数学学得不好,总觉得有人要骗她。
“你还有心情研究这个,明天回留原后,你就滚回你自己家,快点把李暮阳处理明白。”
这事怎么能一直拖下去呢,不给安蔷施点压,她真是一点儿不作为啊。
安蔷撇撇嘴,没在说话了。道理她都懂,但做起来好难。
第二天一大早,程婧娆把懒床的安蔷留在宾馆里看家,她自己开车带着姜民秀挨个走了一遍淮城的小学,但因着过年放寒假没开学的原因,小学门口都是冷冷清清,偶尔有几家开着的小超市,也都没有卖二十年前旧糖的习惯。
“都没有啊,怎么办啊?”
姜民秀看着他妈,他爸对他就这么一个要求,看来不太好实现了。
“买点别的糖吧,我记得超气里有卖小淘气的,也算是二十年前的老口味了,估计你爸应该也爱吃。”
程婧娆也是没有办法了,人家没有卖的,你总不能逼着人家掘地三尺、时光逆行吧,想来想去,姜建国也未必是真想吃汽水糖,没准就是想尝一口当年的味道,老人们都说人之将死,眼前的都是虚空,总爱留恋那过去的东西。
“那好吧,”姜民秀在这种事上,还是听她妈的。
坐到车里后,姜民秀抿了抿唇说:“昨天……你不在的时候,他和我说,无论我跟着你,改嫁给谁,都不许我改姓,要不他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都这样子,还这么小心眼,和当年一模一样,一点儿没变,”程婧娆真是气地哭笑不得,“一会儿你去看他的时候,你安心告诉他,你永远都姓姜,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噢,”姜民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他知道他妈不会带他去改姓的。
他其实更想知道他妈会不会带他改嫁,他妈一直都说不会,但他这点儿可能像了他爸,他也有点小心眼,总愿意一遍一遍地听他妈说,才安得下心。
跑了好几家超市都没有卖小淘气的,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在一家路边摊让他们母子碰到了。
程婧娆尝了一块,嗯,是当年那个味道,也就不管这东西有没有什么产地和质检了,反正姜建国现在的样子,吃什么都没有区别了,都是一种安慰了。
再次来到淮城人民医院,程婧娆没有进病房,她和姜建国的缘份,终止于昨天最后一次见面,已是最好,没必要再见了,姜民秀拎着一袋子小淘气糖自己去了病房。
病房门口守着的还是昨天那两位狱警,程婧娆打了声招呼就去了住院部,给留了相当数额的治疗费用,至于后期还需要跑什么手续,需要她配合些什么,安蔷会帮她办妥的,她无需自己操心。
姜建国对于儿子没找到汽水糖,只找来小淘气,没说什么,还让姜民秀扒了一块小淘气喂给他吃。
就像程婧娆想的一样,他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爱吃糖的,就是想在这糖里找找那时的时光和甜一点儿的味道罢了。
“我妈说不会给我改姓的,你放心!”
姜民秀一句话说出来,姜建国差点被含在嘴里的小淘气噎死。
姜建国一阵的咳嗽,老尚连忙倒水给姜建国喂一点儿顺气,好一会儿姜建国才缓过来,抬手指着自己的种,终是没有骂出来。
他就够笨的了,怎么生的种比他还笨呢。
“谁让你和你妈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呗,和你妈说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妈不会给你改姓啊。”
姜建国第一次觉得自己得重病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打不动孩子,否则,依着他以前那火爆脾气,估计早就一脚踹上去了,这孩子木得够可以了,怎么连他说话什么意思都想不明白呢。
姜民秀确实想不明白,他觉得他爸说的话前后很自相矛盾,知道他妈不会给他改姓,还提这事干嘛呢,难道怀疑他会自己去改姓不成?
姜建国把头扭向另一边,实在不想再看到姜民秀,却又舍不得下心来赶儿子走,看完这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能多看一会儿就多看一会儿。
这孩子长大后能长成什么样子,也不是他操心得了的,他是没命看到那一天了,全指着程婧娆自己来吧。
哎,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心好累!
等他扭过头来,看见儿子还笔直木呆地站在病床边,他强压了压心头气,顺了顺脾气,才开口说:“见着你外公了吗?”
那个拿着一把菜刀,追了他三条街的老头子,要不是有人拦着,拼死也要砍他一条腿,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他儿子,他昨天忘记问了。
“见着了,对我挺好的,春节给我红包了。”
还是个一万块的大红包,他妈已经帮他存起来了,用他名字开的卡,留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真的?”这可完全出乎了姜建国的意料,果然女婿和老丈人是天敌,他虽然不是程逸先明正言顺的女婿,但他和程婧娆毕竟好过一段,程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