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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苏墨钰看来,这种谣言还是有些太扯了,身为朝廷命官,连这种没有丝毫科学根据的事情都相信,那得愚昧到什么程度!
故而当耶律祁身着契丹朝服登上太和殿时,文武百官皆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
什么嘛。
传说中的身高十尺呢?生吞人肉呢?三头六臂呢?
就连皇帝也不免有些失望,就算不似传说中那般可怕,这幅模样也太平常了吧。
只不过比中原人高一些,壮一些,眼睛的颜色浅一些,没什么特别了。
耶律祁对诸人好奇中夹杂失望的眼神嗤之以鼻,他并非不知中原人是怎么形容他们契丹人的,生吞人肉?三头六臂?虽不中,却也差不多。
到了冬季青黄不接的时候,人吃人的惨事没少发生,中原人拥有肥沃的土地、丰富的资源,自然不知关外民族的困苦,一个个养尊处优,不是肥头大耳,就是孱弱无能。
若不是因为阎家世代驻守边塞,胡人早就打到中原,吞并中原的大好河山了。
他目光一转,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名身子挺直,红衣火发的男子。
在耶律祁心目中,唯有一个阎烈洲,尚值得他尊敬,包括御座之上的皇帝,在他眼里,都跟一条臭虫没什么区别。
万公公见他神态倨傲,目光里满是不屑,不由得大喝一声:“耶律祁,见了吾皇,为何不跪?”
耶律祁冷笑:“并非吾皇,为何要跪?”
好个耶律祁,胆子真是够大的!不仅看不起容蓟,看不起大晋的官员,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这家伙虽然挺傲慢无礼,但苏墨钰却打心眼里佩服他。
客观来讲,耶律祁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好汉了。
皇帝脸色大变,身为中原大地最尊贵的君王,何尝受过这般轻视?
苏墨钰清楚的看到,皇帝搁在龙椅把手两侧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在这样的场合下,仍是能维持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与尊严。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抬了抬手,语气温和亲切,却又隐含一丝威严:“朕还记得,十多年前,大王子与汗王耶律熊成一同来奉天的情形,这么多年不见,大王子越发有乃父风范了。”
耶律祁不痛不痒道:“皇上过奖了,契丹汗王的风采,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话语看似谦虚,实则傲慢。
皇帝刚阴转晴的脸色,又黑沉下来。
倚老卖老没卖成,反而让对方将了一军,苏墨钰虽然知道,两国交锋,自己应该出面维护本国的尊严与声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皇帝吃瘪碰壁的模样,她觉得非常高兴,非常痛快。
“对了,差点忘了今天的目的。”耶律祁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大殿内阴沉的气氛,手一挥道:“来人啊,把邢将军带上来。”
闻言,苏墨钰眼睫狠狠一跳。
果然,这个耶律祁还是很讨厌,特意在早朝时,将邢将军归还,这不是故意打大晋的脸吗。
邢将军在两名契丹武士的押解下,被带上大殿。
没有五花大绑,也看不太出虐待的痕迹,只有双手,被一副铁索牢牢锁住。
然而,邢将军整个人的状态,却非常差。
无精打采,连眼神里都没有神采,一副木呆呆的模样。
苏墨钰眸色一沉。
没错,契丹人的确没有在身体上对他实施过虐待,却在精神上,狠狠将其凌虐了一番,如今的邢将军,怕是早已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耶律祁,果然够狠!
“此次既然是来和谈的,那我们也该拿出一些诚意来。”耶律祁看着邢将军,居高临下的神色,宛如在看着一只不起眼的蝼蚁:“邢将军,便还给大晋了。”
邢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玉阶下,也不说话,只以额触地,喉中发出压抑的嘶鸣。
耶律祁笑了:“一路上,他没少找机会自杀,不过都被我手下的人拦住了。”他的口吻越发轻蔑:“不就是败了么?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要死要活的。哦,对了,我忘记了,邢将军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男人了。”
什么意思?
站在人群第二排的苏墨钰猛地抬眼,朝一直跪在地上的邢将军看去。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如同尊雕塑。
耶律祁道,“沙场无情,缺胳膊少腿的事情常有发生,邢将军运气好,只是伤了子孙根,还算是个健全人。”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运气好?
去你娘的运气好!
身为男人,宁可缺胳膊少腿,也好过变成个不能人道的残废。
如此这般,他还不如在战场上直接杀了邢将军!
大殿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尴尬,最终,还是容蓟出面,道:“来人,将邢将军搀扶下去。”他目光澄然,并未露出耶律祁期望地失落与羞愧,“无论胜负与否,但凡为了皇上,为了百姓,为了天下浴血奋战之人,都值得尊敬。”
说得好,输人不输阵,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处处得意,但愿耶律祁有一日,也能尝到失败的痛苦,希望那时候,他还能如此刻这般倨傲自大。
耶律祁扯了扯唇角,并未接口,明面上不说,只是得意的态度,已表达了一切。
邢将军被带下去后,他又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听说皇上有十九位公主,个个貌美,既然是联姻,那总要挑个合适,不如这样,皇上把所有适龄公主全部召集于此,我好仔细挑选。”
全部叫来让你仔细挑选?
这个耶律祁,越来越过分了,这岂非把大晋的公主,当青/楼楚馆的窑姐看待了?
第226章 破镜重圆
皇帝再也无法保持亲和冷静,重重一拍龙椅,“还望大王子自重!”
“大王子,我们的公主,都是身份尊贵的金枝玉叶,平日里不能轻易面见外男。”鸿胪寺卿薛大人解释道。
耶律祁满不在乎:“你们大晋就是麻烦,把女人当做笼中鸟来豢养,在我们契丹,女人从生下来就与男人是平等的,射箭打猎,摔跤骑马,样样精通,包括婚姻亦是如此,只要姑娘家有喜欢的男子,可以主动向其提出嫁娶,只要两情相悦,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
大晋的官员听着,全在啧啧摇头。
女人公开露面,原本就有违妇德,更遑论与男人一起骑马射箭,更是闻所未闻,原来传说中所言,契丹皆是一群野蛮人,倒也没有说错。
众大臣都一副不赞同的模样,苏墨钰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她讨厌耶律祁,虽然契丹与大晋乃为敌对之国,但不可否认,契丹那个国家,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男女平等,地位平等。
不问出身,只问感情。
大晋就是再进化个一百年,也达不到那样的水平吧。
她羡慕的眼神,落在容蓟的眼中,是那么刺眼。
何止是她?即便是自己,在听到只要“两情相悦,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涌起了难以抑制的艳羡。
而他和她,他们之间隔着的,并非只有身份和地位。
他无意中,看到了她遗留在寝殿的《水经注》。
她的人在这里,可她的心,却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害怕,终有一日,她会抛却一切,权力地位金钱爱情,通通抛开,做一只不再受牢笼束缚的海东青,遨游天际,无拘无束。
一场闹剧似的迎接大典,就这么结束了。
皇帝和容蓟,要陪着耶律祁游赏皇宫,直到傍晚时分的晚宴。
自己作为陪同官员,也要一直近身跟随,偶尔插言几句,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几人身后当空气。
鸿胪寺卿薛大人,也难得有了歇息时间,可以跟自己的未婚妻约个小会,吃顿便饭。
此刻最忙的,无疑是礼部的官员,为了晚上的接风宴可以顺利进行,礼部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人手不够,把自家的小厮和护卫都用上了。
耶律祁对大晋的皇宫似乎很感兴趣,毕竟在契丹,是没有这么雅致华丽的园林的,契丹民族,大多逐草而居,就算是契丹王庭,论规模和建筑的精致华贵,也是无法与大晋皇宫相比的。
如果一定要比,就如同豪华游轮和小舢板船的区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午膳后,戏楼里搭起了戏班子,平日里嫔妃们闲来无事,都会去看上一场戏,打发下午空寂落寞的时光。
根据规制,原本该由太子妃出面来招待诸人的,可惜容蓟迟迟没有娶妻,加上耶律祁也没有带他的王妃一同出使,故而也就不需要什么太子妃来出面了。
戏班子就位后,当开始唱第一场时,苏墨钰险些吐血。
什么梁山伯,祝英台,马文才,女扮男装,这不是一品居的当红戏目吗?
真不要脸啊!堂堂皇家,竟然也剽窃别人的东西,连改都不改动一下,直接拿来用,赤/裸裸的抄袭!
不过对于山寨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耶律祁看得倒是有滋有味,甚至还点评几句:“祝英台不错,这个梁山伯,就有些懦弱了,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到最后,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的,他又点评:“故事很凄美,但这二人死得冤枉,若换了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上马文才一同陪葬。”
嗬,不愧是野蛮人,这个观点,她给个大大的赞同。
如果自己是祝英台,即便要陪着梁山伯殉葬,在死之前,也要先拉了马文才做垫背。
凄美的爱情故事演完,又轮到杂耍班子表演技艺,耶律祁看得津津有味,倒是省了很多力气。
实在闷得慌,苏墨钰趁机到戏楼外透透气,容蓟见状,也偷偷跟了出来。
戏楼外有个以葡萄架搭建的回廊,夏季在其中纳凉,是最好不过了。
苏墨钰先一步走进去,容蓟紧随其后。
心想,他们这算不算是偷偷幽会?
想想还有些刺激。
虽然这里几乎没有人会过来,但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就算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是在商谈政务,好糊弄过去。
“钰儿,邢将军之事,你打算如何?”邢将军毕竟是战败之将,鹿云关失守,亦有他指挥不当的过错,颐养天年是不可能了。
苏墨钰道:“该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有一点,切记不能让我三姐知道,就算要告诉她,也得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说。”
容蓟颔首:“我会替你隐瞒的。”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探手入怀,将一件用紫色绫罗包裹的物事,递给容蓟,“这是谢礼。”
容蓟接过,却没有打开:“钰儿,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
她愕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送他的这件礼物,实际上是生辰贺礼的?
“才不是呢。”她否认:“你的生辰是七月初八,还早着呢。”
他笑得越发欢愉:“钰儿,你记得这样清楚,我还需要说什么呢?”
好吧,被他套进去了。
“不打开来看看?”她眨眨眼,怀着迫切的心情。
他深吸口气,将包裹在礼物外面的绫缎一层层剥开,当看到一朵墨色的蓟花呈现在眼前时,不由得一怔:“这是……”
“虽然你送我的那件玉雕我没瞧见,但想来和这件应该差不多。”她殷切地望着他:“怎么样?喜欢么?”
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破镜重圆一说,碎裂便是碎裂,破败便是破败,那朵曾被自己珍而重之的墨色蓟花,已在自己无情的摧毁下,四分五裂。
但如今,看着手中这朵精致的花朵,他才肯真正相信,原来失去的东西,还是能够回到自己身边的。
就如同,他所深爱的她一样。
半生流离,只为这一刻的眷眷珍惜。
第227章 过招
送他礼物的结果就是,堂堂太子殿下,又傻笑了一整个下午。
这家伙,不是很能掩藏自己的情绪么?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这般模样?
她实在无语。
好在大家都在忙着招待耶律祁,并未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看完了戏,赏完了花,又邀请耶律祁品尝了大晋特有的青城雪芽,接着,便进入了晚宴环节。
一整天下来,大家都有些疲累了,就连凡事都无需自己动手的皇帝,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倦意,反观耶律祁,却是精神抖擞,比之清晨时,还要容光焕发。
这家伙其实是靠光合作用来维持生命的吧?为什么大家晒了一下午的太阳,都累到不行,反而他的精神越来越好?
参加晚宴的,皆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这些人平日子养尊处优惯了,一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都是平日不锻炼身体,不注重养生,这才一个个肾虚乏力,与契丹的使团形成鲜明对比。
只有阎烈洲,从始至终,身姿挺拔,气势如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与力量感。
自打穿越起来,大大小小的宫廷宴席,苏墨钰也参加了不少,虽然这一次,为了迎合契丹人的口味,特意安排了一些比较另类的节目,但还是提不起她的兴趣。
看着看着,竟然开始昏昏欲睡。
蓦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驱走了她的瞌睡虫。
“久闻阎少将风采,早在契丹时,便迫切想要见识一番,不知皇上可否应允,让阎少将与我手下的武士们过过招?”讨厌的耶律祁,虽然这场宴席的确无聊,你应付一下便好,何必又来找茬?
皇帝看了眼阎烈洲,问道,“阎少将,你意下如何?”
“末将一切听从皇上之意。”
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皇帝也是抹不开面子,这才假意询问他的,他这番回答,岂非又把难题抛回给皇帝?
估计此刻,皇帝心里也觉得槽心透了。
好端端的一个接风宴,比什么武,又不是在战场上?
阎烈洲可是堂堂赤狼军少帅,国之栋梁,今后若要对付契丹,免不了要他带兵抗敌,这个时候就把底牌亮出来,真的好么?
皇帝憋着一口气,这阎烈洲,什么都好,就是不上道,死脑筋。
“阎少将,既然大王子诚心相邀,你就去比划比划,权当助兴了。”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不要当回事,随便比试一下就行,点到为止。
可阎烈洲有没有听明白,苏墨钰表示够呛。
宫人为阎烈洲找来一把长戟,他拿在手里掂了掂,表示不满。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苏墨钰是亲自尝试过的,阎烈洲那把陪他征战沙场的虎威亮银戟,重逾上百斤,她两只手都提不起来,而眼前这把,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怪不得他不满意。
可不满意归不满意,他总不能要求皇帝给他找一把一模一样的长戟来。
再说了,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切磋而已,又不是真的上战场打仗,不用太过在意。
“乌力吉,巴图,塔列葛……”耶律祁念出一串人名,六七个身强力壮的契丹武士随之出列,有拿弯刀的,有拿重锤的,还有拿三头叉的,这些人的个头身形,比阎烈洲还要威猛,露出半个臂膀,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纹身。
耶律祁看着阎烈洲,指向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武士,“他们一起上,未免有些以多欺少,不如一个一个来好了。”他使了个眼色,一名肩上纹有狼头的契丹武士上前一步,对阎烈洲拱了拱手:“阎少将,请。”
啊呸!什么以多欺少,有本事一块上,一个个去挑战,分明就是故意用车轮战来消耗阎烈洲的体力,原以为契丹人都是直来直往的豪爽性子,没想到也这般阴险无赖!
苏墨钰忍了忍,终是没有出声。
阎烈洲的骁勇善战,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这第一个武士,十招之内,便败于阎烈洲的手下,他倒也干脆,一拱手,表示自己败了后,便退下了。
接着,又一名纹着虎头的武士上前,手中重锤抡得呼呼作响。
据苏墨钰目测,那锤头的分量似乎也不轻,每个都有几十斤重。
武士爆喝一声,高举起大锤,朝着阎烈洲冲去。
气势威猛,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两下。
苏墨钰着实为阎烈洲捏把汗,好在阎烈洲虽力大,却不是只知使蛮力的愣头青,在对方冲来时,长戟猛地朝对方脚下一挑,同时侧身,那武士发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狠狠栽倒在地。
不过别看他块头大,动作却很灵活,面对阎烈洲挥来的长戟,单手在地面一撑,竟然躲了开去,接着就地一滚,绕到了阎烈洲的后方,猛地跳起,两柄重锤凌空砸下。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这一击,怎么都躲不过去的。
事实上,阎烈洲也没有躲,他抬起长戟,径直朝着对方砸下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