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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杨凛安慰她,“跟踪几个逃犯,结果人没抓着,自己倒挨了一枪。”
杜晔傻了,那一枪仿佛比打在她自己身上还要疼。
杨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别被他们听到,他们还在山里,在找我。”
“他们为什么找你?”
“我中套了,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犯的事,所以他们故意让我发现他们的行踪,把我引到这里来,要杀我灭口。”
“你受伤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了。”
杜晔心乱如麻,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杨凛的伤口上,帮他按住伤口,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她咬紧牙,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杨凛虚弱地笑了:“哭什么,我没事。”
杜晔泪流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背包,想要找一些能够用来止血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慌张,当初被管昭当人质的时候都没见你慌。”杨凛故作轻松地说,“怎么?怕我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杜晔,你听我说。”杨凛突然严肃起来,说:“杜晔,你在这里很危险。他们要是看到了你,一定会连你一起灭口的。所以,你先跟我在这里躲到天亮。天亮之后,你下山,我会开枪把他们引过来,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听懂了吗?”
“你是说你死,我走?”杜晔泣不成声,拼命摇头,“我不走!”
“杜晔,听话,我受伤了,本来就活不成的。”
“你别劝了,我不会走的。你坚持一下,我会想办法的。”杜晔的声音颤抖着,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无助。
杜晔想要打电话求救,但是手机没有信号。也难怪,这深山之中哪里会有信号呢。
“杜晔,别忙了。”杨凛说。
杜晔没有理他。
杨凛拉住杜晔的胳膊:“别忙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坐下,认真听。”
杜晔在杨凛身边坐下,零星的月光透过树叶照在杨凛的脸上,把他的脸照得更加惨白。杜晔满脸泪痕,她好害怕,害怕杨凛就这样死掉。
杨凛艰难地撑起身子,坐正,说:“杜晔,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你做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虽然你不承认,但我都知道。上次在我家,我冲你发脾气,对不起,我当时一时气急。我当时生气是因为你不肯承认,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害怕承认之后赵明成会死,对吧?赵明成杀了人,这是事实,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管你。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要照做,一定要照做,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杜晔泪流满面。
“你在李德彪家门口留下了一个脚印。所以,你回去之后,把你当时穿的那双鞋子扔掉。还有,□□的事情应该不会有证据。你写的那张实验报告在我卧室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你去把它找出来,然后烧掉吧。虽然一张实验报告不算什么,但还是烧掉的好。李德彪家被你打扫过,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你只要做完我说的就应该差不多了……”
杨凛说不下去,一阵钻心的疼从伤口传来,他按住伤口,表情痛苦。杜晔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
杜晔说不出话,流着泪点头。
杨凛缓了缓,继续说:“我相信,就算赵明成被抓也不会把你说出来。所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今后,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杜晔,你看着我。”
杨凛声音虚弱,语气却那么坚定。杜晔看着他,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杨凛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语重心长地说:“杜晔,你听好。你做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死了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好好生活吧。你又年轻,又优秀,以后的生活会很好的。不要老是想着过去的事情,更不要想着报仇,那样你自己也会很痛苦。我见过你的养父母,看得出来他们对你很好。从今往后,跟他们好好生活。然后,结婚,生子,多好啊,是不是?”
杨凛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没力气了:“以前,我一直很纠结。既不忍心大义灭亲,又害怕对不起警察的责任。现在,既然我要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了。”
杨凛感到一阵眩晕,他吃力地抬手擦掉杜晔的眼泪,说:“好了,就说这些吧。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恐怕来不及了。总之,杜晔,你要好好的。”
杜晔拼命止住眼泪,站起来,说:“杨凛,别急着说临终遗言,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下山找人救你。”
杨凛连忙伸手拉住她,手臂牵动伤口,钻心地疼。
“你不能去。”杨凛说,“我说过,他们会杀了你的!”
“杨凛,求求你,别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杜晔哀求说。
“杜晔,听话,天一亮我就开枪把他们引来,然后你走。”
“我不。”杜晔的语气坚决,她倔强地擦掉眼泪,说,“我下山,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报警,然后再找附近的村民来救你。”
“你疯了!我说了,你不能去!”杨凛急了。
“杨凛,”杜晔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爱你,你不能死。”
杨凛愣住了,这个告白来得太突然了。
“你要活着,只要你活着,你想查我,抓我,随便你,但前提是你要活着。”杜晔说,“还有,你要是敢开枪把他们引来,我就回来跟你一起死。”
杜晔说完,转过身,飞快地跑进山林的夜色中。
杨凛没能拦住她,只能看着她跑开。
他笑了,扯得伤口生疼。
杜晔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冷静,勇敢,又固执的姑娘。至于她做错的事,杨凛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但是,她做错的事总要有人偿还。
既然必须要还,那么,就用自己的命来还吧,杨凛想。
杜晔的衣服还盖在自己的身上,血已经把她的衣服浸透了。杨凛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杜晔回来。
杨凛突然觉得好冷,冷得浑身发抖。
不行,还不能死,如果杜晔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她一定会难过吧。
杨凛把头靠在土堆上,闭上眼睛,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抽离身体。
要再坚持一下,杨凛对自己说,为了她,要再坚持一下。
他真的没力气了,按着伤口的手慢慢松开。他觉得好累,疲惫感把他拖入梦乡。
他还会再醒来吗?
☆、第三十章 梦
第二天早上,孙亮、吕成和另外几个警察赶到北山。
他们赶到山底时,杜晔正蹲在路边等他们,她眼睛红肿,看上去筋疲力尽。杜晔认出车里的吕成,连忙站起来,挥手说:“快!他还在山里,我带你们去!”
几个警察在杜晔的带领下往山里走。杜晔走在最前面,她的身影很小,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在山里奔波一夜,她太累了。但比疲惫更让她煎熬的是恐惧,她害怕,怕杨凛等不到自己回去,怕自己回去时只看到杨凛冰冷的尸体。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杜晔越来越紧张,胃因紧张而痉挛。
杨凛,你一定要等我。
杨凛,我马上就到了。
走了很久,杜晔终于看到了那个土堆。
“就在那后面!”杜晔说着跑过去,几个警察也跟着她加快了脚步。
然而,他们跑到那里时,只看到地上沾满血的树叶和杜晔的外套。
没有人。
杨凛不见了。
孙亮捡起杜晔的衣服,问杜晔:“这是你的衣服吧?”
“对。”杜晔的声音在发抖,她越来越不安。
杨凛,你到底在哪里?你现在是死是活?是你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劫走?
杜晔不敢想下去。
吕成俯身捡起一片叶子,捻起上面的血:“血还没干!人没走远!”
正当这时,不远处传来枪响。
“在那边!快!”
几个警察飞奔过去,杜晔拼命跟在后面。
就在离土堆不远的地方,他们找到了杨凛,他尚有意识。
杨凛看到他们,吃力地指着一个方向,虚弱地说:“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刚跑,你们快追……”
几个警察正要追过去,孙亮急了,大喊:“别追了!先送凛哥去医院!”
杨凛看到他们,欣慰地笑了:“你们都来了啊。”
他的目光在游离,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在找杜晔。
杜晔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杨凛找到她,两人对视,杜晔泪如雨下。杨凛看着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如释重负地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是哪里?
杨凛迷路了。
他的脚下是一片广袤的沙漠。不,那不是真正的沙漠,沙子是透明的,沙子下面是水,一望无际的水。沙子和水之间有一道清楚的分界限,沙子是软绵绵的,而水是硬邦邦的,像结了冰一样,但杨凛分明看到水在流动。
好奇怪的地方啊,杨凛想,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
这是什么地方?
世界上仿佛只有杨凛一个人,没有人会解答他,也没有人会同他讲话。他只好向前走。太阳不大,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杨凛的脚步轻飘飘,像飞起来了一样。
杨凛走了很久,身边的景物丝毫没变,依旧是透明的沙子,固体的流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
突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杨凛被黄沙迷得睁不开眼,赶紧用手挡住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身边的景物全变了,他已置身于一片草原之上。他的面前有一块巨大的圆形塌陷,塌陷的中央好像有什么东西,但是距离太远,杨凛看不清。杨凛按捺不住好奇心,向塌陷中央走去。
原来是一只羚羊,一只小羚羊。它被一根铁链拴在一个从地底冒出的金属圆环上,动弹不得。
杨凛与它对视,它的眼睛像两只玻璃球一样晶莹剔透,眼神有些无辜,有些哀伤,像是在乞求他。
杨凛想要救它,他用力地拔地上的金属环,可金属环纹丝不动。他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却感觉腰间有什么异物。
是枪!有枪!
他拔出枪,瞄准,轻松地射断了铁链。小羚羊重获自由,开心地绕着杨凛转圈圈。
杨凛摸摸它的脖子,说:“你自由了,走吧。”
杨凛收起枪,重新出发,却发现小羚羊在身后跟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我又没有吃的给你。”杨凛说,“哦,对了,你是吃草的吧,地上不都是草吗?”
小羚羊不理会他,依旧跟着他。
杨凛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它跟着。
好热。阳光越来越刺眼,杨凛眯起眼睛看天上的太阳,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阳光越来越毒,整个世界都变得红彤彤的。
杨凛把小羚羊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为它遮挡阳光。
好热,太阳把地上的草都烤焦了,阳光刺痛了杨凛的眼睛。
突然,气温骤降,不知不觉地,天空中竟下起了雪。
杨凛觉得不可思议,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小羚羊还在他的身旁。
不远处有一棵枯树,树上落着雪花,杨凛朝树走过去,小羚羊跟着他。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顷刻间,仿佛天地倒置,杨凛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他吸到天上,他拼命地抓住枯树的树枝。小羚羊差一点被吸进漩涡,幸好杨凛抓住它的脚。
吸力越来越大,杨凛快要撑不住了,小羚羊突然开始挣扎,想要挣脱杨凛的手。
“你要干嘛!想死吗!”杨凛呵斥它。
小羚羊的眼睛里噙满泪水。突然,它一个用力,挣开杨凛的手。
它被吸进漩涡,杨凛看着它越来越远,他很费解,不懂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突然,杨凛听到“咔嚓”一声,他抓着的那根树枝断了。
完了,他心想。
杨凛挥舞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然而无济于事,他也被吸入漩涡中。
像是一脚踏空,杨凛一个机灵,从病床上醒来。
原来是一场梦。
原来自己还活着。
不知是因为做梦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杨凛感觉四肢沉重,筋疲力尽。他想动动手,然而他的手像是被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杨凛吃力地低头去看,是杜晔,她正抱着自己的手睡着。
杨凛的动作弄醒了她,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你醒了!”杜晔瞬间清醒了。
杨凛看着她,笑了,说:“原来我没死啊。”
“你说过你不会死。”
“现在几点了?”
“嗯……凌晨两点半。”
“凌晨?我睡了一整天?”
杜晔笑着回答:“不是一整天,是五整天。”
“这么久!”
“不久的,你能醒过来就好。”
“你一直在这儿陪我吗?”
“嗯。”
“累坏了吧?”
“还好,我没事。你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那就好。”
“杜晔。”
“怎么?”
“谢谢你救我。”
杜晔轻轻地给他掖好被子,说:“其实不是我救你,是你自己命大。你肚子上那一枪没有伤到要害,不然你早没命了。还有,你胳膊上的那一枪是擦伤,不要紧的。对了,那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地方?”
“就在你们赶来前不久,那几个人找到我了。我用最后几颗子弹打伤了他们两个人,然后逃开了,逃的时候被他们打中了胳膊。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肯定已经死了。当时我已经没有子弹了。所以说,还是你救了我。”
“不管谁救你,总之,你没事就好。”杜晔说,“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等会儿,你先别去。”杨凛叫住她。
“怎么了?”
“现在外面有人吗?”
“没有。”
“你再去病房外确认一下。”
杜晔立刻明白了杨凛的意思,他要对自己说与案子有关的事情。
“没人。”杜晔回到病房,关好门说。
“过来坐下。”杨凛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说吧。”杜晔平静地说。
“我那天在山上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吧?”
“记得。”
“其实我当时是当作临终遗言说的。”杨凛温和地笑着说,“虽然我没死,但那些话还是作数的,你要记牢。”
“我知道。”
“赵明成现在在哪?”
“你要抓他?”杜晔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你别误会。为了你,我不会抓他。但我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抓他。”
“他现在应该是在酒吧,就像平常一样。”
“12月22号之后你和他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案发后一周。案发之后,我不敢马上去找他,所以过了一周才去找他。”
“你们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帮他打扫了现场,让他放心。”
“他说了什么?”
“他很生气,说我不该把自己卷进来。我问他抛尸地点,他不肯告诉我。他说我知道的越少越好,还说以后不要再见面。”
“还有吗?”
“没了。”
“我知道了。”杨凛说,“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
“让你安全无事的办法。”
杜晔的心揪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闯的祸可能要连累杨凛了。
“你没必要帮我的,真的。”杜晔说。
“我不可能看着你不管的,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杜晔觉得愧对杨凛,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晔。”
“嗯?”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们做的的事,那天为什么还要救我?你真不怕我抓你们吗?”
“这件事你不查也会有别人去查。再说,救不救你是我的事,查不查我是你的事,这两件事没有关系。”
杨凛觉得有些感动,又觉得苦涩:“你这样说我就更没法不帮你了。”
“杨凛,我不希望我的事情连累你。”
“你放心,你的事情不会连累我。”
杜晔听了他的话放心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感觉不安。
“杜晔,以后不要再联系赵明成了。”
“知道了。”
“也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他,最好让别人以为你们根本不认识。”
“好,我们本来就不常联系。”
“他对你很好?”
“嗯,他拿我当亲妹妹。”
“我不抓他,一半是因为抓他会连累你,还有一半就是因为这些年多亏他照顾你。”
“谢谢你。”
“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杨凛问。
“兄妹关系啊。”
“就算你只是拿他当哥哥,你确定他只是把你当妹妹吗?”
“你什么意思啊?”杜晔笑了。
“没什么……”杨凛不肯说。
“呦,杨警官不会是吃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