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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要和栾倩见面,栾倩答应了。她把地点定在了离H大不远的望海酒吧。到了约定的时间,管昭没有赴约,她躲在望海酒吧对面的电话亭旁,偷偷观察栾倩,确定栾倩已来赴约。而后,她又躲到望海酒吧旁边,栾倩刚一出来便被她拖到酒吧后身,用鞋带勒死。
将栾倩勒死后,她拿出准备好的手术刀,划开栾倩的鼻梁和下巴取出假体,又在栾倩削过骨的两腮上注了水。然后,她将栾倩的鼻子和下巴重新缝合。她在大学期间做动物实验时曾经学习过缝合,只不过时间太久有点手生。完成后,她将栾倩的尸体摆放好,又简单地清理了现场。她故意将取出的假体留在现场,目的就是让别人知道栾倩是整容的,她原来的样子也很丑。
一切完成,她看着栾倩的尸体突然有些慌张。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她慌忙地离开了现场。
之后的两天,她很忐忑,她吃不好睡不好,害怕警察来抓她。然而,每当她回想起栾倩的死状,想起自己将她恢复原貌,她发现自己竟然很满足,心中的恐惧被强烈的快感吞噬。
这天,她按捺不住自己,重新背上装着手术刀和针线的背包,来到城北公园。她杀死了第二个女孩,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但是杀她并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只要她整容了。那天,她同样把取出的假体留在了现场。
第三次,东江大桥下,管昭取出假体时不慎割伤了手,假体上沾染了自己的血迹,因此她才不得不将假体带走。她不会想到,这回成为她被发现的原因。
那天作案后,她没有走,她站在东江大桥对面的旧楼里看着警察们的一举一动。她很享受,很享受又揭发了一个丑陋的人。就算你变美了,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你变回原样。天生丑陋的人是不配变美的,那样就没有人陪着我了,管昭想。
管昭站在窗口,悠哉地看着忙成一团的警察们。
突然,一个警察远远地看向她!管昭一下子僵住,她不能确定那个警察在看她。她不敢动,努力保持镇定。
一秒,两秒,三秒……
没错,管昭确定那个警察就是在看着她!
被发现了!快跑!
管昭转身飞快逃跑。就在同时,那个警察追了上来。
管昭先是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以为没事了。她刚想走,不料却被那个警察看见。
那个警察朝她追过来,她拼命地逃。警察鸣枪示警,她不敢停下,依旧拼命地跑。
她跑到一个交叉路口,躲进了一个楼道里。正当这时,一辆车开了出来,那个警察以为车上的人是她,便追了过去。管昭躲过一劫。
管昭熟悉那个地方的地形,顺利逃出,回到了H大。
管昭的身上有血,样子有些狼狈。她不敢回宿舍,于是先去了实验室。到了实验室,她放下背包,去卫生间清洗身上的血迹和手上的伤口。清洗完,她回到实验室。
背包没人动过!带血的假体散在桌子上!
有人来过!
管昭大惊。有这间实验室钥匙的,除了她,只有杜晔。她抄起一支针管,随便抽了些□□,追了出去。
在楼梯间,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杜晔。
杜晔也看到了她,开始拼命逃跑。突然,断电了,黑暗中,杜晔不见了。
管昭知道,她必须马上找到杜晔并杀了她,否则自己很快就会被警察抓住。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动静,是杜晔。管昭悄悄跟在她身后,她刚想把针管刺进杜晔的脖子时,杜晔突然开始逃跑。管昭追着她跑到四楼,她刚要追到杜晔时,一个警察举着枪冲了出来,正是那个在胡同里追她的警察。
管昭这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杜晔的出现是引她上套的诱饵。但是她仍抱着一丝侥幸挟持了杜晔,想要用她的命换取自己的自由。然而,正当她与那个警察对峙的时候,一个枪子射进她的大腿。倒地的一刻她明白了,一切都晚了。
审讯时,她坦白了自己所有的罪行。但她不后悔,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别人,被她杀的那些人本来很丑,和她一样丑。
宣判时,管昭站在被告席上,内心平静,她早就料到自己必死无疑。但当她听到身后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时,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曾经的,想要早日赚钱为父母分忧的愿望,怕是再也实现不了了。她也对不起弟弟,他的姐姐成了一个杀人犯。
在生命的最后,管昭想了许多许多。
她想,如果她还是那个单纯地爱着自己的小女孩该有多好。
她想,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不想当一个聪明的人,也不想当一个懂事的人,只想当一个美丽的人。
☆、第十五章 2017年·听故事的人
2017年,我听了管昭的故事后沉默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您是怎么知道管昭的故事的?”我问。
“是管昭被执行死刑前,她对一个来采访她的记者说的。”吕成回答。
“哦……”我出了神,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又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
“郑姑娘。”吕成叫我。
我回过神:“哦,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心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像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是中间的灰色地带。人心也是一样,都有明面和暗面,所以谁能说谁就是纯粹的好人或纯粹的坏人呢。”我说,“从表面上看,管昭是个杀人魔,是个十足的坏人。但她经历的屈辱又有谁会知道呢?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友善了。虽然她是杀人凶手,但每一个曾经侮辱过她的人也都是杀害她的凶手。其实何力也是一样,虽然的确是他杀了郭凡,但正是郭凡的一再□□把他逼成了杀人凶手。或许这本就不该说谁对谁错,只是有因有果罢了。”
“你说的对。”吕成颔首说,“其实当警察越久就会对这些理解得越深刻。”
“是吗?”
“是啊。”吕成说,“郑姑娘,你父亲也是一名警察,那我问你,如果有人提到警察,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大概会是匡扶正义,或是惩恶扬善之类的吧。”我说。
“没错,没当警察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当警察其实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吕成说,“当警察之前,我以为的警察就是三个字:‘抓坏人’。但就像你说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所以‘抓坏人’也就无从谈起了。”
吕成的语气深沉至极,我笑了,问:“吕队长,您说得这么深刻,是不是有过切身的体会啊?”
“是啊,其实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不妨跟你说说吧。”吕成说,“我接过这样一个案子,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邻居家玩时,把邻居家两岁大的小男孩按在浴缸里活活淹死。原因是在这个小男孩出生之前,邻居一家一直很疼爱这个小女孩,而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好了。她觉得自己失宠了,于是记恨那个小男孩,并伺机将他杀掉。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女孩只有十一岁,不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那她杀了人就算白杀了吗?”我愤愤地问。
“是啊,最讽刺的是,那个小女孩至今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说实话,我当时多想把她抓起来,但我不能。”吕成说,“还有一次,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儿为了保护自己的奶奶杀了人,但其实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杀的人是个出了名的恶霸。那个孩子本来考上了很不错的大学,刚刚接到录取通知书,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抓他。”
“所以说,被抓进监狱的不一定都是恶人,反之,没有被抓的也不一定就是清白的人。”我说。
“是啊,当警察越久,这样的无奈就越多。”吕成说。
“看来我以前把警察的工作看得太过简单了。”
“郑姑娘,你相信法律吗?”吕成突然问我。
“当然相信,没有法律怎么维护社会秩序?”我不假思索地说,“难道您不相信吗?”
“我也相信,但我知道,法律效力永远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换句话说,法律不可能约束所有人,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吕成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情,人是有感情的。感情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会成为法律的掣肘。所以说,但凡法律掺杂了感情,就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如果想要把法律发挥到极致,除非这世界上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世界上都是机器人,就不会有人做违规的事情,那么法律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所以说,这是个死命题,无解。”吕成说完这些,笑了,问我,“我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没有,没有。”我还沉浸在他的话里,“您说的很深刻。”
“你听懂了吗?”
“我听懂了。”
“其实就算不懂也没有关系,我跟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不懂这些。”吕成说。
“吕队。”我叫他。
“嗯?”
“后来又发生什么了?”我问。
“你说杨凛和杜晔吗?”
“对。”
“后来有发生了许多事,我慢慢讲给你听。”吕成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案结束,继续
☆、第十六章 拥抱
112连环杀人案告破,城北分局举行了庆功宴。
庆功宴之后,醉醺醺的杨凛来到H大,拨通了杜晔的电话。
“喂?你好。”
“我是杨凛。”
“杨警官,有事吗?”
“我在你宿舍楼下,你能下来吗?”
过了几分钟,杜晔穿着睡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来到宿舍楼下。杨凛靠着墙,对她打了个响指。
前些天下的雪还没有化,今天下的雪积在上面,一层一层越来越厚,这就是北方的冬天。夜深了,宿舍楼前暖黄色的路灯照在雪地上,仿佛雪地也不那么寒冷了。
杨凛还是穿着那件旧皮衣,那条牛仔裤和那双短皮靴。
“杨警官,你喝酒了?”杜晔问。
“对,喝……了一点。”杨凛说。
杜晔看得出,杨凛的样子可不像只喝了一点。
“找我有事吗,杨警官?”杜晔问。
“别叫我杨警官,叫我杨凛。”
杜晔见杨凛喝醉了,只当他是在撒酒疯,便顺着他说:“找我有事吗,杨凛?”
杨凛听到杜晔改口,傻乎乎地笑了。
“没事。”杨凛回答。
“……”杜晔无语,不知该回答什么,两人沉默着。
“就是想来看看你。”杨凛突然开口说。
杨凛的话有些突然,杜晔仍旧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沉默。
杨凛说:“今天庆功宴,庆祝整容杀手成功抓获。我突然想起来,庆功会应该有你啊。要不是你,凶手没准又跑了呢……所以过来看看你……”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再说,协助警察办案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可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帮我啊。你就不怕管昭手一抖,把那一管东西注到你脖子里?”
“你不是警察吗,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还有就是,我想还你个人情,我借住在你家那么久,就当是交房租了。哦,对了,你家的钥匙还没还给你呢……”杜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杨凛。
杨凛没有接:“不不不,你留着,我还有。”
“你家的钥匙我怎么能留?”
“就当是你替我保管,以后我要是忘带了家门钥匙,就来找你。”
杜晔没有拒绝,默默将钥匙揣回口袋。
杨凛顿了顿,说:“对了,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还恨我吗?十年前我抓了你爸,还弄伤了你的手,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你之前已经……”
“我知道我问过了。”杨凛打断她,“但你上次没说实话。别跟我说什么警察抓犯人天经地义,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
杜晔刚想说话,又被杨凛打断:“你要说实话,你说谎我能看得出哦,我可是警察。”
杨凛满身酒气,笑呵呵地看着杜晔。
“不恨。”这是实话。
“真的?”
“真的。”
杨凛点点头,笑了,突然又问:“不恨的话,就是喜欢?”
“……”杜晔无语,这是什么逻辑。
“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杨凛还是醉醺醺的,他的手在空中随意比划着,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要么喜欢,要么讨厌,要么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这第三种感情一定是发生在两个不熟的人之间。咱们俩都认识十年了,虽然中间有九年没见过面……但是毕竟是十年,咱俩很熟,所以你对我要么是讨厌要么是喜欢。既然你刚刚说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喽。”
杜晔看着酒后说胡话的杨凛,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她忍不住笑了,说:“你说喜欢就喜欢吧。”
杨凛凑近杜晔,指着她,说:“诶!你承认了!这叫口供,有法律效力的。”
杜晔没说话,两人又沉默了。
杨凛说:“有时间请你吃饭,感谢你帮我抓到凶手,就算是你一个人的庆功宴。”
“好。”
杨凛摸摸头发,站直身子:“那什么……好像也没什么事了,我走了……”
说完,杨凛晃晃悠悠地离开。走了几步,杜晔看到他的脚步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些什么,又走了几步,又顿了顿。这时,他突然转身,快步走来,抱住杜晔。
他的旧皮衣是冰凉的,但他的胸口是火热的。杜晔失了神,任他抱着,也不挣扎。
杜晔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一句话也没说。抱了一会儿,他放开杜晔,转身离开。
杜晔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宿舍楼。
那天晚上,在杨凛呼呼大睡的时候,杜晔却失眠了,杨凛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乱了阵脚。她一直以为杨凛对她的好是出于同情或愧疚,但她今天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杨凛或许是喜欢她。杜晔不知如何应对,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杨凛在一起。十年前,当杨凛在她的面前抓走她的爸爸时,她是多么恨他,因为他抓走了她唯一的亲人。然而今天,当她被杨凛搂在怀里时,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描摹的感觉,就像一片树叶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第二天,杨凛又来了。
在实验室里,杜晔脱掉白大褂:“杨警官,有事吗?”
杨凛挠挠头发,吞吞吐吐地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来找你了?”
杜晔明白了,他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嗯。”
“那我没有做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吧?”杨凛紧张地问。
“没有。”
杨凛舒了一口气:“你一会儿有事吗?”
“去看我妈,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哦,对不起。”
“没事。”
“一起吧,我送你。”杨凛说。
杜晔笑了:“杨警官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我还以为你天天办案子呢。”
“我今天休息,总不能天天上班啊。犯罪分子都有休息日,我也得休息啊。”
骨灰寄存处,杨凛透过玻璃窗看见杜晔妈妈的照片。那照片已泛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照片上的女人烫着大波浪,风情万种,笑容明艳动人。
杜晔把骨灰盒旁边干枯的花拿出来,又把一支新鲜的白玫瑰放在上面。她用手拂去骨灰盒上的灰尘,看着妈妈的照片出神。
“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杜晔回过神:“我九岁的时候。”
“怎么去世的?”
“吸毒过量。”
杨凛心中感慨,这样美丽的女人本可以有美满的生活,为何要吸毒,最后竟然还因吸毒而死。
“你爸爸的骨灰也存在这儿吗?”
“没有,我没有我爸爸的骨灰。”
“你爸被行刑之后,你没有去领骨灰吗?”
“我当时在福利院,没有通知到我。”
杨凛安慰她:“没关系,你心里有他就好了。你现在长大了,又很优秀,你爸妈知道会高兴的。”
“会吗?”
“当然。”
“谢谢你这么说。”
“什么?”
“我很少跟别人提起我亲生父母,不是觉得他们给我丢脸,而是因为别人都觉得贩毒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吸毒的人都是社会的渣滓……我不希望别人怎么想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父母,是带我来到这世上的人。”
“你说的对,不用难过,也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杨凛拍拍杜晔的肩膀,说,“他们很爱你,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
殡仪馆旁边的一家小餐馆,服务员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杜晔说:“我还以为殡仪馆旁边的饭店会很少有人来呢。”
“为什么?嫌晦气吗?”杨凛问。
“嗯,不是很多人这样想吗?”
“对,你说的没错。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