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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变了。
这是洛寒内心深处的认知。
高颖姿牵着甜甜的手，旁边站着一身浅灰色休闲风衣的王凯，俨然小鸟依人的笑笑，“挺好的，按时吃药，做复查，没有出现并发症，也没发现转移。”
“太好了！只要不转移，就是最好的消息。”洛寒真心替他高兴，欣喜她走出过去，开始了新的人生。
甜甜仰着美滋滋的小脸，声音软糯的喊，“楚阿姨好！”
喊完阿姨，甜甜明闪闪的大眼睛仰望龙枭，抿了抿嘴巴才喊，“帅叔叔好！”
“哎呦，区别待遇太明显了，到我这里不是漂亮阿姨，到他那里还是帅叔叔，甜甜，你是个颜控哦！”
高景安不乐意的委屈道，“区别待遇到我这里才最明显的好不好？我都拿脸给她当画板了，小丫头居然不夸我。”
龙枭立体的五官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嘴角以微笑的弧度动了一下。
他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女儿，别人家的孩子，或许可爱乖巧懂事，但喜欢不到心坎上，他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洛寒好久不见甜甜了，挺想她呢，弯腰刮刮她的小鼻梁，“甜甜有了漂亮的高阿姨，就不要楚阿姨了是不是？楚阿姨要伤心了。”
甜甜咯咯咯笑，“没有忘！高阿姨是甜甜的妈妈，楚阿姨是初初的妈妈，初初爱她的妈妈，我爱自己的妈妈！”
甜甜小手紧握高颖姿的手指，把自己贴到她腿上似乎掰都掰不开。
一番拗口的话小姑娘说的认真又诚挚，把洛寒和高颖姿哄得哈哈笑。
“怪不得你的名字叫甜甜，嘴巴可真甜。”
甜甜灵活的大眼睛寻找四周，“楚阿姨，初初呢？我想跟初初玩儿。”
“初初睡着了在车上，等她醒了再一起玩儿。”洛寒又忍不住捏捏她的小鼻子。
“甜甜就见过初初一次，就跟着了魔似的，天天闹着要跟初初玩儿，说初初长的比她的芭比娃娃还好看。”高颖姿想到小趣事，柳眉笑弯了弧线。
周若琳也一旁帮腔，“女神，等初初会说话了，你会发现小孩子简直就是外太空来的小怪物，脑洞特别大，我都被甜甜问问题问的脑袋懵逼了。”
“这么好玩儿？我真的很期待我女儿快点会说话。”
高颖姿道，“其实现在的孩子说话都很早的，营养好，教育的完善，有的孩子四个月就会说简单的话，你再等等。”
洛寒跟育儿专家讨论过孩子说话走路的问题，四个月会说话的是极少数，她的初初应该不会。
如果真的可以，她一定很开心！
算算时间，女儿快四个月了呢。
王凯恭敬的对龙枭颔首，“董事长。”
龙枭点头算是回应。
周若琳更谨慎的打招呼，“董事长好。”
高景安插嘴，“你别跟着叫董事长了，你要和我保持一致，以后叫大哥。”
周若琳心脏扑通跳快了一拍，打死她也不敢叫龙枭大哥！折煞她了！
手肘用力顶高景安的对着，继续保持微笑，“董事长，我还是这么称呼你比较自然。”
龙枭没点头也没摇头，示意他们顺其自然就好。
被当做透明人冷落的詹姆斯一咕噜自己爬起来，灵活的观察目前的局势，然后他失望的发现，自己不认识！
“我……靠！大哥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他不是新闻上那个和大嫂有绯闻的m国王子吗？你对他太好了吧？出来玩居然还捎上这么大的电灯泡！”
高景安立起堡垒将自己挡在詹姆斯和洛寒之间，挺直腰板做人肉盾，“王子殿下，请离我大嫂远点。”
詹姆斯高冷的斜睨一眼，爱答不理的冷笑，“who are you？”
高景安面带微笑，嘴角上扬，表情到位，“你大爷。”
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声音也低。
洛寒扶额，“……”
你们真的没把他当成王子对待吗？
就不怕人家回国后发动一支军队打压你？
高颖姿也捏了一把汗，“景安，说话注意分寸。”
高景安才不管什么分寸不分寸，反正他就是要保护大嫂不被闲杂人等觊觎。
詹姆斯明显不太理解你大爷是什么意义，湛蓝色的无辜大眼睛看向洛寒，后者解释道，“他说他是你的粉丝，意思是仰慕你。”
高景安泪目，大嫂，你这么解释真的好吗？！
詹姆斯不屑一顾，“哦，没兴趣。”
你大爷的，本少爷更没兴趣。
龙枭的眼神冷冷的如刀子般刮向詹姆斯，“王子似乎忘了刚才的比赛，惩罚从现在开始生效。”
詹姆斯嘴巴一张，又用力闭上，不说话但是无辜的大眼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看着跟个受欺负不敢还手的小孩子一样，怪叫人心疼。
高景安不明所以，“怎么了？”
洛寒简单解释了一下，高景安乐了，“哎呀早说啊！王子殿下，你还想比什么？我们俩比一比吧！”
詹姆斯翻白眼，明显不待见高景安，高高瘦瘦的身影一溜烟去烧烤架那边了。
甜甜看到好吃的开心雀跃，“妈妈，妈妈，我们也去吃好不好？”
洛寒一下愣了，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看高颖姿，“你……们？”
王凯不好意思的傻笑，怀里懵懂可爱的安安萌萌的对高颖姿伸手索抱抱。
“别傻笑啊，到底怎么了？你们要结婚啊？”洛寒这个急性子实在受不了。
高颖姿羞赧的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头发，绯色的脸颊娇俏动人，“甜甜很黏我……”
王凯上前一步，接替高颖姿说完，“我们打算结婚了，我想给颖姿一个名分。”
消息来得太突然，洛寒没有任何准备就吃了一嘴狗粮，但想想王凯对高颖姿的体贴顺从百般照顾，又会心一笑，“什么时候？婚宴呢？”
“还没确定……我其实……”高颖姿含糊其辞，“其实我有点恐婚。”
这是大实话，毕竟单身这么多年，心里又深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想放下哪有那么简单。
洛寒都理解，“如果暂时还不想让婚姻束缚自己，就不要急着做决定，目前不是挺好的吗？甜甜和安安都喜欢你，把你当成亲妈了。”
高颖姿不语，心里却感动着。
没想到走到这一步，最后可以敞开心扉说话的，竟然是当年的死对头。
高景安发现詹姆斯挺好玩儿，长得俊秀，年龄也小，对中国的文化不太了解，欺负起来无敌顺手。
“詹姆斯王子，你知道中国人喜欢吃什么吗？尤其是中国的女性。”
高景安故意和詹姆斯离的很近，手里翻动牛肉丁，认真的问他。
杨森看一眼高景安，心道这个二世祖啊……
詹姆斯爱答不理，“不知道。”
第938章 沈家的结局
高景安随手抓起一把土，土的碎屑从指缝里飞出来，“吃土！”
专心烤肉顺便八卦的杨森，“……”
专心吃肉顺便偷瞄洛寒的詹姆斯：“……”
“中国女孩长的貌美如花，全靠吃土保养的，我给你看个图片。”
詹姆斯满脸的不相信，继续认真的烤肉，烤的不耐烦了就直接拿杨森烤好的塞嘴巴里。
“哪，过来过来。看到没，这个女孩漂亮吧？”
图片是一个网红，长得水灵灵的，手里抱着一个没有种花的花盆，里面是满满的一盆土，上面的文字显示，“不要拦着我，我要吃土！”
另外几张大同小异，配图都是美女帅哥，文字都是，“我要吃土！”、“本月吃土！”、“已吃土！”
詹姆斯眼角抽搐，继续吃烤肉，“so？”
高景安莫测高深的顺顺下巴不存在的胡子，活脱脱一个神棍，“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养生之道更是源远流长，所谓人呢，就是生于尘埃，回归尘土。
所以吃土是延年益寿的绝佳法宝。咳咳，一般人我不会告诉他的，看在你长得帅的份儿上，这把土送给你了，记住，全京都最好的风水就是这里了！
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哎呀呀，龙脉所在地！别客气，拿着拿着！”
詹姆斯听的云里雾里，很多中国的专业名词翻译不出来，听的很别扭，可是高景安实在会忽悠，愣是把詹姆斯说傻了。
高景安把土塞进詹姆斯的口袋，拍拍放好，“记住，一定要在午夜十二点生吃，吸收天地日夜至精华，养颜瘦身祛斑祛痘还能消除黑眼圈哦。”
额……
仰杨森已经要笑喷了，然而为了配合神棍的表演，只能死死撑着！
詹姆斯看看自己被土弄脏的口袋，又看看高景安，“……你……说真的？”
杨森扭过头，假装咳嗽，实际上笑的五官都挤到一块了。
高景安嗯嗯嗯点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洛寒他们并不知道高景安戏弄詹姆斯，聊完天去吃东西，发现杨森的脸憋的通红。
高景安把烤好的玉米给周若琳，“尝尝，你老公的手艺，绝对是京都烧烤界的扛把子！”
周若琳自从知道当晚是她强睡了高景安，就各种别扭各种不自在，对高景安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再也没有拳打脚踢过，现在高景安说什么，她听什么。
“你最棒！你最厉害了！一定好吃！”
然后一大口啃了好几排玉米粒。
洛寒推推龙枭的手臂，“老公，画风不对吧？”
龙枭淡笑，“还没看出来？周若琳知道真相了。”
“那就尴尬了，呵呵。”
王凯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烤蔬菜串，烤好之后涂匀番茄酱，用纸巾包着竹签给高颖姿，“来，试试味道。”
高颖姿有点不自在的接到手里，看到番茄酱的时候感动了。
她不经意的跟王凯说过，自己吃烧烤不喜欢撒胡椒粉和五香粉，也不喜欢辣椒，反而喜欢放番茄酱，估计跟自己常年在美国有关。
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嗯……很好吃。”
王凯又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给她，“慢慢吃，烧烤不能吃太多，你喝点水稀释稀释。”
洛寒在一边看的感动不已，“高医生，这么好的男人不好找哦。”
高颖姿不反驳。
通过和王凯的相处，她的确感受到了被宠爱成孩子是什么滋味，只要他在，她可以当甩手掌柜，他事无巨细都会安排好。
以前她是独立的女强人，里外都是一个人挑，尤其是美国的生活，她把自己训练成了雌雄共体。
可遇到王凯之后，她慢慢退化了锋利的爪牙，变成了温顺懒惰的猫。
或许正如别人说的，婚姻不是爱情，爱情可以飞蛾扑火轰轰烈烈，但婚姻要细水长流不离不弃，她过了轰烈的高峰，看过峰顶的美景，体会过什么是决裂和疯狂，也品尝过跌落深渊的崩溃。
现在呢……
她已将风景看透，可以坐下来与一个人细水长流了。
大概，婚姻对她而言就是这样的吧。
王凯对高颖姿的照顾已经自然而然，细节之处更见用心。
几人正吃着聊着，王凯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王凯眉头一紧，“你好，陈队长。”
烧烤架四周一下安静了，除了依然在琢磨要不要吃土的詹姆斯。
陈钊语气凝重，“王先生，这个消息其实不该通知你，但除了你我们没有其他的联系人了。我们很遗憾的告诉你，十分钟前，你的前妻赵芳芳自杀了。”
王凯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眼睛一瞬间有些恍惚，“她……”
洛寒听到了话筒里泄露出来的声音，机谨的抱起正吃得开心的甜甜，“跟阿姨去看看初初好不好？初初睡醒了就能一起玩了。”
“好啊好啊！”
洛寒抱走初初，高景安抱走了王凯怀里的安安。
孩子们离开听觉范围，王凯才抹了一把嘴唇，“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赵芳芳女士因协同作案罪被判刑两年，其实惩罚并不重，只是，沈括被判了十五年，基本上算是废了，另外，沈家的财产已经被查封，她大概……”
王凯懂了，赵芳芳苦心孤诣嫁入沈家，为的就是拿到沈家的财产，然而现在一切落空，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队长。”
“另外，赵芳芳女士留下了一份遗书，你来领吧，赵芳芳的尸体要检查，检查结束后，我们会安排尸体焚化，到时候还要辛苦你在场。”
王凯看看高颖姿，后者点头，死者为大，这个时候还计较什么。
“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气氛明显不同了。
王凯颓然道，“董事长，我得先走一步。”
“有事打给我。”
“谢谢董事长。”
高颖姿擦干净手，“我和你一起去，让景安和若琳照顾甜甜和安安。”
“交给我们吧，这里你们放心。”周若琳笃定点头。
“也好，麻烦你们了。”
王凯和高颖姿先离席，黑色越野车很快消失在视野。
看到车子走远，洛寒低低的叹一口气。
初初没睡醒，倒是把甜甜给哄困了，小丫头躺在后桌沉沉睡下。
洛寒回到龙枭身边，此时已经食之无味，“沈家的审判结束看来不轻，赵芳芳能走上自杀的路，我想……楚熙然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龙枭心疼的把洛寒揽在怀里，“自作孽不可活，楚熙然做的坏事太多，你不舍得下手，自然会有人帮你出气。”
洛寒深深的闭上眼睛，手指抓着龙枭的衣袖，将脸埋入他胸口。
虽说楚熙然咎由自取，但毕竟是她名义的妹妹，若说一点不难过那是假的。
“老公，方玲玉疯了，楚熙然坐牢，她的孩子怎么办？”
父母纵然有千错万错，可是孩子没有错。
龙枭啼笑皆非，“楚熙然的孩子不是沈辽的，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我让顾少联系孩子的亲生父亲，以后的抚养问题，交给他的生父做。”
洛寒想笑，但笑不出来，“这个……沈辽知道吗？”
“他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楚熙然被判了三年半，等她出来以后，可能会告诉沈辽。”
高景安嗷嗷吐槽，“卧槽！卧槽！我就说沈辽一个糟老头子肯定生不出儿子了！还有他那个更老的爹，你们觉得安安是他的儿子吗？”
安安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在高景安怀里认真的吃自己的小手。
洛寒抽抽嘴角，无力吐槽，“所以？”
“亲子鉴定啊！保不齐安安压根不是沈括的——喂，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子小。”
第939章 绝笔
赵芳芳的尸体被平放在停尸房，整洁干净的白布盖住了已经没有温度的躯干。
还没进门，万凯的脸色就已经煞白，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了魂魄的尸体，不敢相信赵芳芳会走到这一步。
他想像个已经放下一切的人，坦然的走过去，掀开白布看看曾经的爱人。
可是越靠近，越感到那股冷冽的气息，他越望而生畏。
高颖姿拉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把他的冰凉的手捂紧，“进去吧，算是最后的道别，好歹夫妻一场，应该道个别的。”
王凯低下头，“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高颖姿微微一笑，给他心里安慰。
白布下，赵芳芳的脸已经没有血色，血液凝固之后，脸色彻底的死灰。
她瘦了很多，颧骨高高的突出，眼袋很深，如果醒着，必然是眼球熊红、神态憔悴，或者……活着的时候，已经人不人鬼不鬼。
王凯俯视赵芳芳，喉咙紧绷，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出不来，五官扭曲的憋着气，好一会儿才拧着两道眉无声的掩住额头闷哭。
他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可他越是这样，高颖姿看的越心疼，恨不能替他承担，恨无法走入他的回忆。
高颖姿对赵芳芳没什么印象，后来查过赵芳芳的照片，知道她是个标准的美女，生了孩子以后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依然像个未婚的曼妙女郎。
能获得沈括的宠爱并非偶然。
“你这是何必？”
许久，王凯从情绪的顶端恢复了平静，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可是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倾听和回应的能力。
高颖姿宽慰道，“也许离开是她最好的解脱，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好好带大两个孩子，完成她的遗愿。”
王凯抹掉眼泪，缓缓的将白布再次盖上，“走吧。”
赵芳芳的遗物很简单，只有一封遗书，一些随身佩戴的饰品，都是坐牢之前卸下来的。
沈家被查封，所有昂贵的首饰、资产全部被冻结，到头来留下的，竟然还是她进沈家的时候携带的东西。
王凯将一条纤细项链放在手心，凝视项链下面的小小吊坠，他太熟悉了……这条项链是他当年送给她的结婚一周年礼物，吊坠后面有赵芳芳名字的字母缩写。
“没想到她还戴着。”王凯卷起手掌，心里的滋味千百般。
高颖姿抚摸他的肩膀，“也许，她心里还有你。”
王凯摇头，他不相信赵芳芳还爱着他，至少他绝对不信赵芳芳还像以前那样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