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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打猎,两人老是笑闹,叫人为难。”
秦昭依旧听着,卫修心下更气,若是看中妹妹怎么不急,若是没看中,作甚又要娶她:“魏人杰这傻小子虽然蠢些,待善儿倒是一片真心。”可惜姓魏,可惜太蠢,二哥当哥哥是极好的,要是当妹夫总怕他心思太多,善儿一派天真,竟让他在屋里过夜……
“我待善儿,日月山河皆可鉴,若有相负,天打雷劈。”秦昭一字一顿,把卫修噎在原地,他自己却浑若无事,迈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在林先生竹屋门前,抖落袍角沾的碎冰细雪,伸手叩了三下柴门。
卫善和魏人杰两个黄昏时分才回城中,在城外消磨一天,魏人杰不肯服输,又回林中把那一串麻雀捡了出来,头一只连毛带肉烤着吃,火太旺把毛全燎着了,烧成一只圆炭球。
跟着又砸冰钓鱼,把小时候玩的那些,重拿出来玩一回哄着卫善高兴,两人蹲在雪地上点柴烧火,他心里虽想过怎么没人来寻,又盼望无人来寻,最好一片白雪里就只有他们俩个人。
想到卫善平日里最不耐烦跟他出来,今天却不急着回去,心里咚咚直跳,猜测她是不是也有意,脸上红了又红,手心出了一层一层的汗,到黄昏回去了,还晕陶陶似喝了酒,看着她进门去,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卫善一回房看见卫修坐着,就知道秦昭已经回去了,骑马出城碰见魏人杰,那顷刻间两人打的手势还是小时候的暗号,手指头一捏一松,对方就知道意思,多少年不用,情急之下竟然想了起来,而秦昭在顷刻间竟也明白她的意思,笑盈盈的把风帽一解扔在桌上,问道:“二哥的事办成了没有?”
卫修也不同她说话,指一指窗户边,卫善解着斗蓬往窗边一探,就见窗前一排雪兔儿,一只只巴掌那么大,拿竹叶托着,红果嵌着当眼眼睛,细叶辟开当耳朵,她捧起一个来,托在手里,又怕它化了,赶紧放下,喜滋滋的问:“这是二哥给我捏的?”
秦昭办完了事,急着要回去,卫修还当他怎么也得等一等善儿,可他径直来到卫善院里,拢了一捧雪,挑出宽竹叶,捏上了七八只,用屋中红果盆景里揪下来的小红果作眼,竹叶插在雪团上作耳,一溜儿排在窗前。
卫修张口结舌,先还觉得他待善儿没有小儿女情怀,看他把雪拍实捏成团子,眉眼带笑把红果嵌在雪团中当眼睛,一只只摆放齐整了,一个字儿也没留,披衣上马,对卫修点点头道:“我去了。”
一时又成了那个眉凝冰霜的秦昭,卫修送他出门,又回到善儿房里,看着红栏下绿叶托着的雪兔,二哥当妹夫,倒也没那么别扭了。
卫善让沉香凿了一盆冰来,屋子里地龙都不不许烧了,摆了一盘小雪兔,搁在妆台上床桌上,一抬眼就能看见。
第113章 桃花
太子妃甄氏是京城人氏; 虽是小姓人家出身的,家里却是世代耕读,往上数五代都是身家清白; 没有犯男罪女; 人生得庄重,年纪也已十六; 在选女中算是年纪大的; 脾性仁厚; 性子沉稳。
既定下旨意要娶为皇家妇; 甄家原来的屋子便不能再住了,太子妃的父亲也读过几年书; 授了一个五品散官; 家里从此就算有了出身。
工部礼部将近新年里也未停工,圈出一块地来; 替甄家盖起宅子; 太子妃要住回本家; 等待二月大婚迎娶; 屋子太浅窄; 进出的人又多; 连宫中配给的尚宫宫人都住不下。
除了甄氏,余下得封的苏氏李氏俱都不京城本地人,挪到离宫居住,继续派训导尚宫教导规矩,等到太子妃进了宫门; 再把她们接进来。
东宫的屋子是修整过的,要添几位娘娘也都各有屋子居住,卫敬容又特意把秦显叫到身边来,再把那些话叮嘱他一回,秦显点头听着,听完了便道:“别人都出宫去,总得让她也出宫去。”
卫敬容一怔,姜家确有封号,当时进京,正元帝也赏赐了宅院,当日把姐弟俩个留在宫中,是二人年纪还小,打着抚孤的名头,总不能一进京城就把人放在宫外。
如今却不一样,翻年姜微碧就要十五了,又要嫁进皇家来,她是太子良娣,份位比太子妃低一等,进门却要比所有人都晚些,要等她除了服,才能进东宫。
秦显会提这个,卫敬容倒不觉奇怪:“姜家的院子也得修葺,总不能甄家还未修好,就先修姜家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再等一等。”
顺义侯是侯府,比五品散官不知高了多少,当日赐下宅院时也已经修过一回,又给了两千亩良田果林,都归皇庄打理,年年要报一回进项,直到姐弟二人离宫回府。
秋收刚过,今年收成极好,帐册也早就送到长安殿去,卫敬容虽改了性子,可这些事上还是办得清楚明白,有一是一,绝不因为姜家姐弟势弱就纵容底下人欺负姐弟两个,瞒报贪墨。
秦显一听便道:“那我去催催工部,甄家的屋子修完了,就赶紧把顺义侯府修起来。”
卫敬容知道他的脾气,蹙一蹙眉头:“太后娘娘喜欢她,我心里也喜欢她,你又喜欢她,太子妃进了东宫又要怎么自处?”
秦显自小到大,还未有一事不能衬心愿,这一件他尤其想办的事儿,不能衬心如意,连后头这些琐碎细务也要看人脸色。
卫敬容看他面色不愉,生怕他对没进门的甄氏心怀偏见,心里不喜欢她,她再怎么和顺宽厚也都无用,想想又有些头疼,算着日子自己二月里说不准要生产,这些日子精神越发不济,手边的事都交给了徐淑妃,只好再把姜碧微请到丹凤宫来,再透一透意思。
长安殿里正是一派欢欣,倒不是接下旨意配给太子,而是送来了田地收成,细叶和芳姑都还当这田地给了也是白看着的,不意一季就把收成送了来。
收了多少果子,养了多少牛羊,又打了多少石粮食,这些在市面上能折换成多少银子,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光是光看着帐册也还没这么高兴,丹凤宫还差人抬了两箱子钱来。
碧微立时发下赏赐去,又给炊雪饮冰两个赏了东西,长安殿里也摆出要过年的架势来,糊灯笼挂彩幡,因着身上有孝,也只有年里能这么热闹。
这些宫人们是高兴得了赏赐,细叶和芳姑更见松快,手上有了钱,再不必吃份例,要办什么事儿都更方便了,往后顺义侯府也能立起来,到了年纪再求一桩差事,择一门婚事,姜家便也能在京中立足了。
姜碧成捏着马鞭回来,他跑的一头是汗,一进来便叫了一声“姐姐”,细叶便凑上去替他擦汗,端了热茶给他吃,姜碧成把身上的小袄一脱,端起茶来就灌。
姜碧成原来身子弱,才进宫的时候又细又瘦,脸色发黄,跟着秦昰跑马吃肉竟慢慢壮起来,身量也高了,短短几月,袍子鞋子都小了,芳姑看着他便笑:“侯爷要不要用些什么?有辣油抄手。”
姜碧成早就饿了,芳姑赶紧端上来,看着他顾不得烫嘴笑得脸上开了花,碧微看他吃得急,叫炊雪给他添些甜茶来。
小孩子结了伴,最容易移换性情,弟弟原来胆小怯生,举动坐卧没有一样不斯文的,跟着秦昰人虽活泼了,可规矩也不该丢,待他吃完了,姜碧微招手叫他到身边去,告诉他如今家里一年的收成是多少。
她也没学过打算盘,细叶却是会的,跟细叶学了来,一个珠子一个珠子拨给弟弟看,往后她在宫中总不能事事伸手,弟弟先学看帐,免得下人欺他。
姜碧成对这个哪有兴致,他说的都是秦昰身边的太监怎么拿竹笼子在雪地上套麻雀的,还告诉他们东街何记的铁脚雀儿一出锅就全卖光了。
碧微抚着弟弟的头发,笑盈盈听他说着,等他说完了,便道:“这有什么,等咱们出了宫,你想往哪个街市上走动都成。”
姜碧成先是开怀,跟着又道:“那我便不能跟秦昰一道了。”不能跟伙伴一起干什么都没趣儿,他才坐了一会儿,秦昰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便到了长安殿,在殿门口探头张脑,被炊雪叫住了,都知道他是雍王身边的太监,一看就是来找顺义侯的,笑一笑进来禀报。
姜碧成连茶都不喝了,急急出去,走的时候还道:“姐姐我今儿在秦昰那里用饭。”两人赛着吃,看谁吃的多,卫敬容看他们俩吃得香,自己都能多吃上些。
姜碧微两步上前,眼看着弟弟出了门,芳姑还笑:“雍王殿下跟咱们侯爷倒好。”反是细叶觑着碧微的脸色,心知她想把小侯爷教导的跟大公子一样,劝道:“侯爷年纪还小呢,往后再大些,自然就好了。”
碧微点一点头,把帐册一阖也没心思再看,看着窗外,问炊雪道:“各宫里的腊八粥可送了?可是按着我摆的果仁花样送的?”
“送了,各宫里都夸我们公主手巧,粥上摆的果仁花样都不曾见过呢。”各宫又送了自己宫中煮的粥来,丹凤宫里俱是命妇们自己做的粥,里头就只有长安殿的粥是细粥,样样工序都跟光禄寺相同,这粥是姜碧微手把手教着宫人们做的二十来种花样果子,红枣核桃,栗子松仁,再配上玫瑰红绿丝细儿,亲手挑选摆上,也难怪被人称道。
丹凤宫还特意送了鲜果子来,长安殿里原来人人都当长宁公主是要当太子妃的,如今虽未能如愿,到底还有宜春殿丹凤宫的看重,炊雪饮冰两个拿了那块鹿皮出来,特意做了一件斗蓬,过年的那一天上上身,也不算违了规矩。
此时听见卫敬容派人来请,赶紧替她打扮起来,冬日里披了一件银丝薄烟翠绿纱的斗蓬,头上攒着两三只珠钗,一路往丹凤宫中去。
卫敬容歪在窗边,姜碧微坐在她身边,看她脸色便知有事,奉上茶又吃点心,半日都没绕到正题上,碧微捧了茶盏:“娘娘若是有话对我说,只管开口,我再没有不遵从的。”
卫敬容便把秦显要替她修屋的事说了:“不是不修,可也得缓上一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里头的道理也该明白。”
碧微倏地涨红了脸,捧着茶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生把眼泪忍住:“我万万不敢让殿下替我操心这些事,若有欺心处,往后……”
还未赌咒,就被卫敬容截下话头:“我都知道,就是知道才得告诉你,若是心里疑你,这话我也不说了。”
碧微到底没能忍住,掉了一滴泪,口里称是,也再不辩驳,还当他想不到这些,不意竟能想得这么细,心里猜测着是怕自己在宫里出嫁,这才说要修一修侯府,好歹从那里出门。
她又掉泪面上又带笑,卫敬容把宫人退出去,塞了帕子到她手里:“显儿待你真心实意,你也要替他着想,不能叫他被人指摘。”
姜碧微仰起脸来,眼底下的泪也不怕卫敬容看见,在她面前两人都未说破过,这也是卫敬容头一回把她叫到身边,以婆母的身份跟她说话,她抬手擦掉眼泪,面似梨花带露,可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娘娘全且放心,既领受这番心意,自然会还报这份心意。”
说完面色发红,心里觉得羞怯,可又有无限柔情涌现,立起来对卫敬容行礼磕首。一路出了丹凤宫,雪后寒风吹在身上,竟也不觉得冷,脸上似打了薄薄一层胭脂,眼睛含着水光,望向麟德殿,眉梢眼角似开了初春第一朵桃花。
细叶扶住她的手,心里替她高兴,心中不平之意一扫而空,碧微笑意未敛,一行人便在转弯处碰上了秦昱。
第114章 回宫
临近新年; 正元帝追封卫敬禹为“卫王”的旨意终于从皇城传到了业州,同时赏赐的还有金银绢帛,又把卫王庙后的土地都算作祭田。
这个封号单只是给卫敬禹的; 连卫璧也再加封赏; 已是超一品的国公,累加封号; 只这两样都不能传之后人。
传旨太监身后带着仪仗; 敲锣打鼓到了卫王庙前; 对着雕像宣读圣旨; 庙中卫王已经身着紫色蟒袍,肩过金龙臂露金甲; 一手握书卷写孙武二字; 一手青光宝剑,若无旨意; 算是僭越。
可塑像是在御笔亲笔“卫王庙”后才重又雕塑供奉的; 原来那一尊挪到芙蓉阁中与曲夫像摆在一起; 细究也不能算错; 何况民间供奉实难说清; 连皇帝都已经认下了; 太监看过一眼,拉开明皇绸卷,大声宣读起来。
正元帝大加褒扬卫敬禹在业州一战中的功劳,给他的谥号中添忠义二字,封他为卫王; 赐“浩气长存”匾额一块,以庙宇香火福泽一方百姓,业州当地减免三年赋税。
卫敬尧代替兄长接旨谢恩,寺庙中本就香火鼎盛,听见传旨免去交赋三年,都跪下来对着西边磕头谢恩,一个领头喊了万岁,余下的个个都跟着下拜喊万岁。
在庙前颁旨,又往卫家去赏赐金银绢帛,传旨太监倒是卫家的熟人千里迢迢跑了一趟,接待他住
下,奉上金银,宋太监还给卫善带了卫敬容的信来,收里拿得厚,面上笑意便浓:“娘娘在宫里还时常念叨着公主,盼着公主回去,大节里还在仙居殿前结彩挂灯呢。”
不因为卫善不在,仙居殿便冷冷清清,素筝必是要把整个宫里都收拾起来,她是卫敬容宫中调理出来的人,这些小事不必吩咐,也做得极好。
卫善又发下厚赏去,把家里预备下的吃食衣裳让宋太监带回宫中去,宋太监团了手倾了身:“这一路来都听见公主的美名,回去报给皇后娘娘,也少不了我的赏。”
他说的倒是实话,如今卫敬容怀了身孕,秦昰又封了雍王,卫家又有这样的恩泽,比原来又不相同,这一路听见美名也确有其事。
里头十有八九全是吹嘘,永安公主办了两桩好事,余下县里倒给她添了许多,有说公主美貌似仙人,也有人说公主心善如菩萨,还有人说官船一停便香风十里。
香确是香的,公主大辇车轿都要熏香,木料里头就得揉上香料,可香传十里,闻过百病不侵便是胡说了,只传得越多就越真,声名日隆,倒真把她当菩萨来看待。
业州本地是卫王的声名带起了卫家一家,出了业州那便是卫善的名头更响,等到《大业英雄志》再传得远些,把两样名声合在一处,可不比袁礼贤骑青牛遇名主的故事更能说得响些。
卫善心知这是有意宣扬,她做了一半,林先生做了一半,听宋太监口灿莲花,笑盈盈同他道谢:“我有这些虚名,也是下面人看着姑父的面子。”
跟着便问宫中事,宋太监出来时旨意已定,他捡了几样卫善最关切的来说,一是皇后娘娘二月里要生下小皇子,二是太子殿下二月底娶正妃。
卫善笑一笑,说生下小皇子自然是好听的吉祥话,可她依旧答道:“姑姑几回同我说要生个公主,儿女双全才是好。”这个孩子上辈子不曾有过,越是日子离是近她就越是惴惴,急着赶回去,业州有林先生在,倒能周全,就不知要用什么法子留下小叔,叫他别到京城里去淌混水。
宋太监自不信这话,徐淑妃都生了一个儿子,皇后娘娘这胎,自然也添个儿子更好,却依旧恭贺一番,夜里还有卫平请酒席一桌,歇过两日重又出发回京。
满船来的,也满船回去,冻羊冻鹿自不必说,业州离北边近,各色皮毛料子装了许多,人参高丽参也都送给卫敬容,让她开春好赏人用。
贵重的有各色花缎绫罗宝石珠玉,家常的有小菜鱼鲊,装船送回宫中,又托宋太监带了信,告诉卫敬容二月里必到京都,要守着姑姑生下弟妹来。
卫敬容接信一算,卫善必已经在路上了,又急又笑:“这个孩子,连年节也不过安稳。”她说这话时,徐淑妃正抱着儿子在丹凤宫的罗床榻上玩,虽未有封号,却已经起了名字,这个名字是徐淑妃自己挑了,央求卫敬容进言给正元帝。
正元帝一看便点头应允,御笔圈了出来,赐名“晏”,宫里都叫五殿下,不称小殿下,便是等着卫敬容这一胎得男。
秦晏正是好动的时候,身子壮实,人圆滚滚的,人躺在床上,蹬着一条腿儿慢慢挪,流了一床口水,看见卫敬容看信,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来咿呀,要抓那信纸。
徐淑妃捏着儿子的手脚:“这是公主心里记挂姐姐,养儿到大,盼的可不就是这么点儿孝顺了。”
秦显才刚送了果食盒子来,太子难得心细,卫敬容正高兴,又接到卫善的信,脸上笑意越深,也伸手捏着小婴儿的脚:“我们晏儿往后也得这样孝顺你亲娘。”
徐淑妃心中感念,背着人也不再称卫敬容作娘娘,拿她当姐姐看待,这会儿虽不能说败兴的话,可也还是要说:“陛下这些日子,只传召宓才人宓宝林两位,姐姐要不要再提一提宓宝林的份位。”
卫敬容拿了一个波浪鼓摇晃,秦晏两只眼睛溜溜的跟着转动,一张嘴口水又顺着嘴角流下来,卫敬容抽了帕子替他擦拭,口里“哦哦”出声哄他,漫不经心道:“后宫提位,要么有才有德,有么生育有功,这两位一样都无,怎么能因宠爱就得份位。”
这两位有才是称不上了,有德更让